男人女人(刘庸)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9 10:03:40
男人女人”选自刘庸的“阳光蜜色”

    “男人改变世界,女人改变男人”,男人就是这么矛盾的动物,他们一方面强大得可以改变世界,另一方面却又弱小得足以让女人去塑造,甚至连“男人”这个名词,在女人的口中,也常不得不改变它定义。
    “那边站着一个男人。”当女士们这样说时,那“男人”的意思可能只是个“男性的人”。
    “你们这些男人哪!”但是当小姐们娇嗔地这么说时,句中的“男人”,则成了“自大、固执、无聊、不怀好心眼、色迷迷、又脏又臭的大男人主义者”。
    但是当她正色地说“你算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时,那男人又一百八十度地大转变,成了“雄赳赳、气昂昂、有抱负、有担当、有胆识、有卓见的男子汉”。
    男人在女人眼中,就扮演这么一个时正、时反,既多半比女人孔武有力,可以依靠,又是十足自私、不拘小节、自以为是的角色。
    男人就是这么多变的,他们不单易变、心易变、行为方法善变,而且眼光会变。随着年龄的增长,男人总是在变,他们不但自己变,而且被女人改变,自然变成了孙悟空---七十二变,但是到头来,还是飞不出女人的掌心。
    从小说起,男人是女人生的,小时多半是女人带的,他们自己虽然是男人,在长大之后也可能立志要成为沙文主义者,但是当婴儿时期,开口讲的第一句话,百分之八十是“妈妈!”
    从此,妈妈长妈妈短,绕在妈妈的裙下,学的话,称之为“母语”;做的动作,十九有妈妈的模样;开口讲话的嗓音,更是“娘娘腔”,所以男人在六七岁之前,几乎根本就是个女人。
    所幸过了六七岁,男孩变得有些“人嫌狗不在意”的顽皮,才显得有些男孩的样子,不过直到十二三岁以前,他们还是在女人社会中难以抬头。他们的身材不见得比女生高;功课八比女生差;参加演讲比赛,总是输给伶舌俐嘴的女生;跟女生吵架之后,到老师那里去讲理,更十次有九次要输给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女孩;在生理和心理的发育上,更先天要比女生晚上两年,许多女生,到了十二三岁,早已“娉娉袅袅,豆蔻梢头”地成了“小小丽人”,同年岁的男孩,却还可能蹲在墙角打弹子呢!
    这种长期屈居“弱小民族”的态势,以及童年对母亲的依赖、仰望、敬畏,使得男人在幼年时期,不但没有“大男人主义”,而且多半羡慕女生,而有些“小男人主义”的样子。
    所幸男人到了发育期,便要像那小公鸡,试着打鸣、报晓,声音从那尖细的嗲声嗲气,变为沉厚的破锣散鼓,喉下更长出个果核,渐渐有些男人始祖“亚当”的样子(有云男人的喉结。是亚当在伊甸园偷吃苹果,一时未吞下而卡在喉间变成的)。对女生们,也渐渐有些好感起来,但不知是否童年做弱小男性的遗毒,使多半男人从此一直到大,多半只敢追那比他年龄小、年级低的女生,而不太出现追高年级或同年女生的情况,也就因此,同年龄的青梅竹马,到大来多半玩不到一块儿。且不谈男人,根本女人就有一种心态,觉得同年的男人是小孩,偶尔抓到一个同年的男朋友,更总是叫那男孩管她叫“干姐姐”。君不信,可以做个调查,高中、大学的女生,常有些“干弟弟”之流,而进一步问,那“干弟弟”很可能只比“干姐姐”小了三个月。
    “女人向上看,男人下朝看”就是这个道理。十三四岁的女孩,可以喜欢三十岁的男人,甚至认那男人为未来的丈夫;相反,十三岁的男孩怎么也不可能去喜欢三十岁的女人,便还不明显,但是随着年龄的增加,却会有相当大的改变,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君不见:
    十八岁的女孩很嫁给十八岁的男孩。
    二十八岁的女人,则要嫁给三十多岁的男人。
    三十八岁的女人,却可能非找那五十出头的男人不可了。
    这事情看起来平常,仿佛是天经地义的事,实际上,由于两性生理年龄的改变,也使得男女在社会、家庭中的态势有许多变动。
    首先,我们看看社会上的变动。如果您统计一下,会发现,即使在妇女就业率极高的社会,一直工作到六七十岁的女人,总是要比男人少得不成比例。这其中,婚姻、家庭固然是个原因,但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道理,就是随着年龄的改变,男人与女人渐渐玩不一块儿。
    道理很简单:
    三四十岁的男性主管们宴饮时,请二十多岁的属员小姐作陪。
    但是二十年后,当那些男人都已五六十岁,而宴饮时有几个人会请四十岁的女士作陪呢?(他们八成还是请二十多岁的小姐。)即算是有礼貌上做的到,恐怕这位年已四十好几的女士也会推辞不就。道理很简单:玩不到一块儿了。
    这就是男人,他们总是朝年轻一代看,看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五十年,他们虽然平均寿命比女人短得多,但是冲动欲望总能历久弥新,比女人们强得多,于是七八十岁仍能捧戏子、送情书的大有人在,风月书寓也常见这些“老男生”的形迹,“十年一觉扬州梦,留得青楼薄幸名。”只有男人,才能写出这等“老而不朽”的诗句。
    也就因此,许多社会上的年轻女性,被已有相当基础的长一辈男士青睐提携了,但是相反地,几乎很难找到年轻小伙子,能被高龄的女性主管“特意”提拨。所以从经验中,女人常知道她们能被长一辈的男人照顾;男人却知道,他们要靠自己的奋斗、战斗来争取理想的地位。所以,男人的斗志,可以由少年维持到很大的年岁;女人却往往在年轻时力图保有她们的妩媚、容貌,当她们发现自己的妩媚再难以保有,不是退缩,便是改变成男人的样式。君不见,而今社会上许多年长事业有成的女士,真是不让须眉,完全男人作风。
    再让我们回头看看男女在家庭中态势的改变。
    男人有父性、子性;女人有母性、女性,这是不容否定的事实。男孩子爱玩骑马打仗、斗剑,女孩子爱抱洋娃娃、扮家家酒,就是他们“父性”和“母性”的表现。成年男子扑在妻子的怀里哭和那女子小鸟依人般偎在男人的身边,则是“子性”和“女性”的显露。这四种特性随着年龄及实际情况的改变,随时都可能显现。于是妙事出现了。
    一对年龄相近的夫妻在二十多岁时,很可能男的扮演父亲,女的扮演女儿,也就是丈夫做保护者,妻子是被保护者。
    但是到了三十多岁,有了孩子,妻子的母性发挥了出来,两人便可能扮演平等的角色,妻子减少了撒娇,丈夫也少逞了英雄。
    步入四十岁,孩子大了,减少对父母的依靠,这时妻子的母性,很可能会转到丈夫身上,夫妻的关系则经常会产生两种情况:
    一、如果丈夫的斗性仍强,身心仍年轻,很可能会对妻子的婆婆妈妈感到厌烦,问题也就来了。
    二、如果夫妻年龄相近,这时的丈夫在“感觉上”要较妻子小,他很可能从原来扮演父亲的角色,转而扮演儿子的角色,不是成为回家不吭气、喝茶、看报、看电视、遵嘱按时乖乖就寝的好丈夫,就是成为唯唯诺诺、太太万岁、必恭必敬的标准PTT(怕太太)俱乐部会员。
    由此可知,那有“季常这癖”的男士们,不见得是生理上有问题面怕河东狮吼,倒可能是大智若愚地将自己转换为儿子的态势,以顺应母性在为发挥的妻子,一方面伊底帕斯情结(恋母情结)得以表现,一方面免去了家中的许多斗争。妻子聒噪,只当是母亲的循循善诱、谆谆教诲,左耳进、右耳出。私房钱一毫不少地藏在办公室,薪水包分文不剩地统统缴库,老婆咧嘴一笑,但见天下太平,而下午茶、加班舞半次不少,岂不乐哉?
    至于此时,妻子们也多半瞎子吃馄饨,心里有数,但想那是猫儿偷腥的本性,“大德不逾矩,小德出入可也。”倒也常能睁只眼、闭只眼,如此夫妻,岂非“天作之合”,必当“百年好合”、“永浴爱河”。
    以上所述的情况,是夫妻二人年龄相近所易造成的。至于那种老夫少妻的婚配,由于丈夫与妻子年龄相距极大,阅世广、思虑深,看妻子总有“少不更事”之感;妻子对丈夫,也总觉得有些父亲的慈爱与兄长的疼惜,将自己十分交托出去。这种婚姻中,丈夫可能从头到尾都扮演着父亲的角色,所谓“年长的丈夫体贴,懂得疼太太”,也就是这个道理。说穿了,不过是因为丈夫发挥了“父性”,生理上减少冲动,加上了解女人心理。
    谈到了解,这世上真正了解男人的不是男人自己,而是女人;真正了解女人的,也不是女人,而是男人。因为男人除了知道他自己之外,很难知道其他的男人。同性之间,他们很可能高谈阔论、口沫横飞地论自己结异性的“感觉”和经验,却很少说出自己的“反应”;同性之间,很可能不掩饰自己的脏、臭和品味的下流,却几乎没有一个人会“有机会”,或愿意表现出“人性的丑态”。人们总是谈自己勇武矜持的一面,以矜夸于兄弟姐妹之间,有谁会讲述自己乞怜和放荡的情状那衣冠之后,却时时隐现着禽兽的面貌。这禽兽的样子,同性难能见到,异性却常得窥,所以会有许多女人说:“当男人讲上一句话时,我都已经能猜到他的下一个举动了。”她们猜到的是什么呢?很简单:
    “人性!”
    了解人性是最可怕的事,因为这世界是人,也是人性的产物。人尽管各处不同,人性却是一致的,所以年龄长的人对异性来说,比年轻人更来得危险,因为他们了解人性,年轻人说的“女想男,隔层纱;男想女,隔层山”,到那了解人性者的心中,可能成了“女想男,隔层纱;男想女,也隔层纱”,也就因此,他们能更直接地揭开那层纱,那表面的体贴、温存、大方、周到、礼貌、绅士、挪椅子、铺餐巾、让位、开门、欠身、行礼,乃至浅笑、清话、沉吟、耳语,一切让少女倾心的举止,都是他们经验的累积,而最基本的---他们更了解人性,更了解异性的心理。至于同是中年的异性相遇,由于彼此腹中明白,事情就变得直接了。
    由小生以上这番宏论分析,可以知道:男人们从小就被女人塑造,他们发育得迟,但是衰退晚,他们由“弱小民族”成为“强势品种”,由“小男生”成为“大男人”。这期间,不论他们是成为父兄型的女性保护者,或是孩子型被保护者,或是“人则孝、出则戏”的偷食者,在基本上,都是由于男女生理发展的差异,而实际上,都表现了根本的人性一。
    小生此番大胆揭示开来,请男士不可不读,女士更不可不细读,保证熟读三百遍之后,能了解什么是男人、女人,以及那重要的:
    “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