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感情的我，最终被人背叛

        整整一年，我都处于一种混沌状态。有谁曾想，在这之前，我在感情上还是丰盈的拥有者，而今却只有寂寥相随。原来，爱与不爱，只需一个转身，即已面目全非。对于这些，我原本就不该感到奇怪，现时代的爱情就似一席浮动的豪宴，觥筹交错，人来人往，走的走，留的留，良辰美景奈何天。

      一杯清水，一支香烟，一处闲愁，我的心有如潮湿的林木，希望写下的每一个字，都能让我重新去领悟爱情的定义。

        一

      依稀记得，2001年10月的那个晚上，夜凉如水，我怀抱着吉他，坐在草地上，对着瑾深情地唱起了水木年华的那首《墓志铭》：“我有两次生命/一次是出生/我有两次生命/一次是遇见你……”瑾的眼睛娇羞地扑闪着，亮晶晶的，就像远处天边美丽的星斗。那一刻，时间就此停留，两颗碰撞的心相互许下了一份诺言。我说，我会让我的女孩过上最幸福的生活。瑾说，她只要一个小小的阁楼，一扇朝北的窗，望着满天星斗，只要我们永远在一起。

      伴随着美好的相约，第二年7月，我研究生毕业，和瑾双双去了深圳。之前，我在那里奔波了3个月，才得以进了这家大公司。瑾是本科学历，家里原来帮她在南京找了一个好单位，她一咬牙辞了，跟着我去了深圳。她只进了一家小企业，每月工资1000来块钱。但在那些明朗的夏日，她呈现给我的依然是欢笑。

      短短一年，因为我出色的表现，公司决定派我去上海总公司锻炼一年。我喜不自禁。对于男人而言，没有比在事业上更能获得满足感了。让我为难的是，我和瑾要分开一段时间。

      瑾很替我高兴。她安慰我说：“一年，不过眨眼的工夫。我等着你。”我不舍地把她拥进怀里，轻吻着她的秀发说：“是的，很快我就回来了，一定。”瑾调皮地趴在我的肩头，咬了一排细细的“老鼠印”，说：“牙印作证，谁也不准赖皮……”

      那时我们内心的想法多么简单，而且我也相信，不久我就会回来。然而，我们谁也没去想，生活处处充满了变数，时间流逝了，人和物也都已不在原处。

        二

      我踌躇满志地去了上海。我见到了我的女搭档彦。这是一个漂亮的上海姑娘，皮肤白皙，化着精致的妆，气质迷人，在她推门而进的刹那，我感觉男人的某种欲望被激活了。和她共事，我如鱼得水，虽然她不过毕业一年，但经验老到，精明能干。我们配合非常默契，而且，在周围同事的“熏陶”之下，渐渐地，我爱上了上海，爱上那种小资而富有情调，热烈而不乏细致的生活方式。我陡然萌发了一个念头，我应该争取在上海总部留下来，这才是享受人生的地方。

      之后，和瑾每次通电话，我都掩饰不住内心的这种羡慕之情。瑾开始不以为意，后来上心了，每次都催着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叮咛我不要忘了我们的相约。时间长了，我有些不耐烦起来，觉得她不似以前那般细语温存，两人所谈的也有了距离。也许，时空的阻隔，已不知不觉让我们多了一份陌生。而此时，彦对我越来越热切，我的外心一寸寸地峥嵘勃发。

      人总是抗拒不住诱惑的，我和彦跨越了普通的同事关系。那段时间，我彻底失眠了。想想当初，身边的人为自己买一个雪糕我都会欢欣雀跃，走在瑾的身边，我也一直以为能够走到一起变老。但现在，欲望一旦破土而出，就很难回头了。同时我在掂量，如果我在上海留下来了，到时再让瑾过来，她并不能帮上我什么，反而让我忧心；彦却能和我一起打天下，她在上海有一个很好的家，我们可以创造更好的生活。可是，我该如何摊牌?曾经说过的甜蜜的话，温柔的誓言，又该如何字字收回?

      该来的终究要来。在又一次艰涩的通话里，我说出了“分手”二字。瑾的声音都颤抖了，她不相信，挣扎着一字一顿地追问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无言以对，沉默，只是沉默。我给不了答案，就像给不了自己答案一样。瑾在电话的那一端，嘤嘤地哭泣，她喊着：“你说过你爱我，说过一定回来，说过让我过最幸福的生活!”我的脸颊火辣辣地发烧，这些都是我信誓旦旦给过的诺言啊!可一阵微风吹过，竟然不知去处。我羞愧难当地挂掉了电话。未几，电话铃声再次响起，一阵阵尖厉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旋，倔强而坚持。我的眼泪禁不住地流了下来。上海的夜是看不到星斗的，我许诺过的那扇朝北的窗，也早已遗落在某处。

      我没想到，瑾会飞过来。

      眼前的她脸色惨白，面容憔悴，就像一枝枯萎的花，随时都在老去。我不忍再见，掩面而走，她就在后面跟着，亦步亦趋。我真的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心就软了。见我如此，瑾死心了，长叹一声：“唉，我什么也不问了，成全你。”她决然地走了，没有留恋，没再回头。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瘦弱的肩膀那么僵硬地支撑着，我心慌，心乱，心痛，忍不住跑上前去叫住了她。

      我们在一家茶餐厅坐了下来。不知是不是冥冥中注定，里面放着的音乐就是那首我曾深情唱出的《墓志铭》。瑾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洒落。许久，她就泪眼蒙眬地看着我，不发一言。最后，她问我：“是不是说过的话都可以忘的?是不是时间过了，就什么也不在了?”我呆呆地听着那熟悉而悠扬的旋律，千头万绪涌来，什么也答不上。

        三

      瑾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片刻的负疚和悲伤之后，我立刻感到了轻松。

      很快，我和彦明确了恋爱关系。我们出双入对，羡煞他人。我知道，在公司有很多单身汉都对彦虎视眈眈，但我没想到自己却拔得头筹，心里不由滋生出几分得意。在男人的世界里，不是通过事业，就是通过女人来炫耀自己的价值。

      但是好景不长，我们的恋情竟然遭到公司领导的抵制。他们给我们俩敲起了边鼓，要么分手，要么一人留下，一人离开公司。我这才知道，原来，在上海的很多公司，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不允许办公室恋情，否则一方就要辞职或调离。

      这无异于当头一棒。我和彦都茫然了，争吵随之而来。我们俩是同类人，谁都不愿牺牲自己，成全对方。这样，出路只有一条，就是分手。这是彦最先提出来的。她柳眉倒竖，完全是另一副面孔，气呼呼地责问我为什么这么自私，不能为她做点事情。我则愤愤难平，我的事业刚起步，她应该成全我才是。吵也罢，闹也罢，原有的情分一点点地给消耗尽了。关键时刻，我们的爱情并没能经受住考验。这时，我强烈地怀念起瑾来。

      让我备感寒心的是，彦为了与我划清界限，打消领导的顾虑，竟然短时间内又交了一个男友，并拖着他的手在公司招摇过市，完全不顾我的感受。感情好像成了她手里的遥控器，想开就开，想关就关。而我，则处于多么卑微的一个位置。事情急转直下，我身心俱疲，步履凌乱，终于尝到了被人背叛的滋味，有如千万只蚂蚁爬过，难受至极。我彻底被击垮了。

      感情世界在瞬间灰飞烟灭。我这个爱情的跳梁小丑，自作自受。人在脆弱的时候，记忆就变得深刻起来，那些被抛之脑后的誓言猛然间清晰了。

      我最终回了深圳。我曾去找瑾，但据她的同事说，瑾已回了南京。我又去了瑾曾经租住的小屋，已是人去楼空。我无比怅然。我不想再去找她或者请求她的原谅了，就当是一个提醒，一种怀念。我的爱情在兜兜转转、晃晃悠悠之中，早已支离破碎。就算再缝补起来，也是有了裂痕。

        有人说，爱情是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但爱情真正走过的时候，又有几人懂得去珍惜，去把握，去履行最初的那份诺言?私欲的诱惑之下，我是忘却过的，太多的人忘却过的。纷杂的世界里，我摊开手心，里面是一片空洞，没有诺言，也没有永恒。我只希望，瑾还记得那个夜凉如水的夜，记得我们最初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