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稀黑嘴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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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 荣《 人民日报 》( 2010年10月23日   08 版)
黑嘴鸥是一种非常珍稀的鸟。稀少到1984年之前整整100年里,连全世界的鸟类学家都难觅其踪影。
人类最后一次见到黑嘴鸥是在1871年的冬天,一位来自英国的探险家Swinhoe声称在我国厦门看到了这种鸟和它的巢穴,随即命名为“闲步鸥”。从这个名字猜想,黑嘴鸥有“闲庭信步”的优雅姿态。13年之后,法国的探险家自称在贝加尔湖附近两次见到黑嘴鸥。这之后的一个世纪,黑嘴鸥从全世界鸟类学家和探索者的目光中消失得无踪无影。由于黑嘴鸥数量稀少,分布范围非常狭窄,因而直到今天看见过这种鸟类的人仍不多,普通人对其生活习性了解更是知之甚少。
然而,在我国古代文献里,有数以百计的古诗文和图画记载了黑嘴鸥曾经频繁出现在中国境内。可是在上个世纪100年的时间里,全世界的鸟类学家始终都没有探寻到黑嘴鸥的蛛丝马迹。即便如此,鸟类学家和探索者始终没有放弃寻找黑嘴鸥的信心。奇迹出现在1984年春天,鸟类学家施泽荣在江苏盐城沼泽湿地发现了黑嘴鸥繁殖地,立即引起人们的关注。这一发现让鸟类学家信心陡增,加紧了对黑嘴鸥的探寻。功夫不负有心人,1989年5月22日,鸟类专家梁余和张跃文等人在双台河口自然保护区发现了黑嘴鸥的身影,随后又找到了黑嘴鸥繁殖区域。这才引起了世界鸟类基金会的高度重视,立即派专家实地查看。随后,我国在辽宁、江苏等地建立了黑嘴鸥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加大对这一珍稀鸟类的保护。此后,黑嘴鸥才又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也受到越来越多人的关注。
今年5月末的一天,我在保护区管理员陪同下,在一片沼泽湿地边找到了黑嘴鸥的一个巢穴。为了能长时间清晰地观察到黑嘴鸥的生活习性,又不影响其栖息,我们在距巢穴较近处快速支了一顶帐篷,支帐篷时小心翼翼,生怕影响到黑嘴鸥的繁殖。
我们在帐篷里静静地耐心等待巢穴口动静。按常理黑嘴鸥繁殖孵化期间,雌雄轮流看护鸟蛋或幼鸟,很少有雌雄都不在巢穴的。我们等待了很久,突然看见两只黑嘴鸥飞回来了,这种情况极少见。黑嘴鸥降落时,发现了我们的帐篷,低空盘旋,迟疑片刻后还是停歇在距巢穴3米左右处。两只黑嘴鸥徘徊迟疑了一会儿,雄鸟就用嘴啄雌鸟的尾巴,雄鸟啄一下,雌鸟就往前走一点点,直到雄鸟把雌鸟逼进巢穴内。我们估计“两口子”进巢后发现没有危险,两颗悬着的心才放下。很快雄鸟走出巢,翅膀一伸,飞走了。我们推测雄鸟又觅食去了,留下了雌鸟孵蛋。10分钟后,雄鸟返回来直接降落在巢穴口,径直走进巢穴。随即,雌鸟和雄鸟都走到了巢穴口外,夫妻互相用喙摩擦、对望,吻别后雌鸟又飞走了,留下了雄鸟孵卵。我们又观察了一段时间后,为不影响黑嘴鸥繁殖,就悄悄收好帐篷快速离开了保护区。
黑嘴鸥栖息于河川、湖泊和海岸等地,飞行轻盈,飞行中突然垂直下降,捕食螃蟹及其它蠕虫等。黑嘴鸥仅在我国辽宁、河北、江苏、山东等地繁殖,在海南、台湾等地越冬。经过我国野生动物保护部门20多年的不懈努力保护,目前全球种群数量约8000只,初步摆脱了濒危灭绝的威胁,但仍被国际鸟类保护委员会列入《濒危物种动物红皮书》,加以重视和保护。
历史上黑嘴鸥曾经陪伴了人类数百年,然而由于近代人类对其栖息地的严重破坏和侵占,致使黑嘴鸥一度逃离了人类的视线,这或许是黑嘴鸥惧怕人的结果。人类又花了100多年时间追寻黑嘴鸥的身影,这是人与自然和谐心灵回归的需求。如今黑嘴鸥又小心翼翼地翱翔在我们家园的边缘,将其美丽身姿展现给我们。在大海上,出海的人们看到黑嘴鸥的身影,就知道了家的方向。
愿黑嘴鸥的翩翩风姿伴随人类久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