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这辈子最憋屈的一件事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7 21:35:16

孔子与女人,好像并不搭界。夫子仅有的论断“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将女人与小人相提并论,态度已然十分明朗。孔子与女人的实质性接触,史书上也只有“子见南子”这个唯一记载,寥寥数语,近来却被广泛挖掘,成为制造孔子噱头的唯一史实依据。那么,孔子到底和南子有没有关系,是否发生过类似言情剧的传奇故事呢?我们不妨先来回顾一下“子见南子”的场景。子见南子,《史记》的记载非常简略,当时南子躲在絺帷中,“夫人在絺帷中”,也就是帏帐纱帐之类的东西背后,孔子进屋行礼,“北面稽首”,然后南子还礼,“夫人自帷中再拜,环珮玉声璆然”,声音响过,叙述也就戛然而止,没下文了。太史公的春秋笔法,也给后世带来无限遐想的空间。让人产生歧义的,是孔子见完南子后,见“子路不说(悦)”,孔子便信誓旦旦,说“予所不者,天厌之!天厌之!”如果我做了什么不正当的事,那就让上天来谴责我吧!

 

子路的不悦,和孔子的解释,让本来很含糊的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从而也饱受后世非议。许多人由此便出来质疑,说如果孔子没做什么,那还用得着解释吗,身正不怕影子斜,公道自在人心。解释就解释吧,还重复说了两句“天厌之”,这不是越描越黑吗?颇有做贼心虚之嫌。人们有如此反响,其实也很正常。南子是卫灵公之妻,是卫国的一国之母,在当时属于公众人物。最重要的,她还是个名声不佳而又漂亮的女人,自然容易成为议论的焦点。所以“子见南子”就格外引人注目。而且还有一个细节,南子似乎是在自己的卧室里召见的孔子,卧室,也总是能给人一种暧昧的感觉,所以事儿就来了。有人就此下结论:孔子也是人(相对于圣人的凡人),也有七情六欲。而且还抱着非常理解夫子的态度,说一个身心都正常的男人,有点男女上的事也很正常。孔子是男人,而且很正常,这个我不反对。然而问题的关键是:人家孔子是否就一定和南子有过什么事。

 

任何事情都不是孤立的,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事情发生?在路卫兵看来,我们最少应该先搞懂事情外围的几个问题,1,子路为什么“不悦”,孔子为什么解释;2,南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南子为什么要见孔子;3,孔子对南子什么态度,孔子为什么一定要去见南子。4,太史公关于“子见南子”事件的记录依据是什么。

 

要搞懂第一个问题,首先要知道子路是个什么性格的人。《史记》上说,“子路性鄙,好勇力,志伉直”,该是个实心眼的人,抑或说是个豪爽或者鲁莽的人。南子名声如此不佳,与这样的人会见,子路自是认为有辱斯文,所以不悦。也就是说,子路不悦,不是说孔子和南子做过什么事,而是他不主张孔子去见南子,见,就是让人不齿、也让人不爽的事。那么孔子有没有必要解释呢?有,而且很必要。虽然孔子当时已经50多岁了,未必就要子路来教他该做什么和不该做什么。但当时这个事情也确实非常敏感,容易让人产生误解。子路的不悦,也正是孔子所担心的,所以孔子要解释。我们不能因为孔子解释了,就说他有问题。谣言止于智者,不过是一句宽慰人心的话,未必人人都是智者不是?况且,彼时的孔子还未达到耳顺的境界修为。

 

子路是个粗人,莽夫,和智者本就不沾边,解释都不一定能理解,更何况不解释呢?子路作为第三者,其看到和理解的,本就和当事人双方有着差距。但是谣言的流传,往往又是第三者的感官意愿,所以孔子要正其视听,将问题解决的萌芽状态。因此,子路的不悦和孔子的解释,并不能说明什么,更不能看作孔子与南子之间有事儿的依据。南子名声不好,是个坏女人,所以子见南子必定不干净。这里面存在一个逻辑性错误。错误在哪?第一,即便南子淫乱,未必就到了不加节制,见谁和谁上床的地步吧?所以“淫乱”二字容易让人误解;第二,见一面就有事,也不合乎正常的逻辑,这也不是演三级片呀,上来就招呼。况且,如果他们之间真有那心思,也该偷偷行事吧。退一万步讲,孔子还不至于在没有搞清周边形势的情况下,就贸然的宽衣解带吧?万一卫灵公先生进来怎么办?

 

南子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太史公没有专门记述,后人略有评价。《十三经注疏》中有引用汉代孔安国的注,说“南子者,卫灵公夫人,淫乱”,就像歌词中唱的,是个坏、坏、坏女人。其实我们应该从新审视一下南子这个人,她是不是就是后人所说的淫乱女人,是不是已经淫荡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呢?说南子淫乱,主要源于两个方面的事实:一是南子未出嫁之前,与宋国的公子朝相好;二是南子嫁给卫灵公后,与弥子瑕有染。和公子朝,未必就算淫乱,南子本就是宋国的公主,公主与公子正常恋爱,也不能就说很过分。南子未出嫁,有选择爱的权利。况且,彼时的中国,三从四德的理念还未成为思想的主流,女人没有太多的禁忌束缚。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当时是被歌颂的对象;和弥子瑕,一则是因为南子和卫灵公没有感情基础,年龄相距太大(据说差30岁),二则,卫灵公也很宠爱弥子瑕,和南子一样不离左右,这就给他和南子创造了很多机会,日久生情也无不可。

 

其实,我们也该替南子想想,南子为什么要嫁给卫灵公?这是政治的婚姻,不是南子所能左右的。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却嫁给一个比她大30多岁的糟老头子,搁你你愿意?况且,卫灵公还是个有严重同志倾向的人,弥子瑕“有宠于卫君”(《韩非子》),以“余桃”喂卫灵公,卫灵公美的屁颠屁颠的。或许卫灵公喜欢的根本就是男子而非南子。南子出嫁后,又偷会公子朝,也是她淫乱的一个佐证。但这里面还有一件事,就是《左传•定公十四年》中记载的,卫灵公曾“为夫人南子召宋朝,会于洮”,要说卫灵公这个人的行为,也很让人匪夷所思,主动安排老婆和老情人聚会,这不是一个正常男人能干得出的事。有这样的老公,南子根本没必要去偷会公子朝。所以这就有两个可能:不是人家南子和公子朝没事,就是卫灵公有强迫型精神分裂症。面对这样一个老公,南子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我想都是可以理解。关于南子淫乱的绯闻,就仅限于上面提到的这两个人,并无其他例证。就此而说南子淫乱,似乎证据不是很充分。

 

南子的绯闻只让一个人很受不了,就是南子的儿子蒯聩,他甚至产生了杀死母亲的念头。蒯聩路过宋国,听到有人唱歌,“既定尔娄猪,盍归吾艾豭”(《左传•定公十四年》),既然已经满足了你们的母猪,为什么还不归还我们漂亮的种猪?这话是相当恶毒粗鲁的。不过我们的问题又来了:在荒郊野外唱歌的这人是谁?《左传》说是“野人”,也就是在郊野随便遇到的人,普通老百姓。这就奇怪了,现在通讯媒体这么发达,出个事也未必谁都能知道,一个“野人”从何得知?而看当时的样子,似乎地球人都知道了,这在理论上是不可能的。

 

那么,都有什么人会知道南子的事呢?我们应该让思路再开阔些:首先,这些人肯定是能得到内幕消息的人;第二,这些人是有文化的人,谱成诗歌唱颂便是证明。当时的文化,可以说是只属于上层人士掌握的奢侈品,老百姓根本就不识字,更别说作诗唱歌了。更重要的是,他早不唱晚不唱,偏偏在蒯聩经过的时候唱,很蹊跷。所以问题也就来了:这是有人刻意的安排。换句话说,南子的绯闻,肯定是从王宫内部传出去的。即是这样,其中便有了不确定的因素,政治的勾心斗角本就是谎言的催化剂。

 

南子为什么要见孔子?南子会见孔子是什么心态。我们可以用排除法一一分析。一说孔子是帅哥,南子想要霸占孔子。此说虽然可笑,但人也不在少数。原因是:孔子身高“九尺有六寸”(《史记》),大高个,相当于现在一米九几,有型。其实大高个未必就是帅哥,当时人们身裁如果都矮的话,那么孔子的个头就相当于现在姚明,喜欢你是喜欢你打篮球的技艺,要说上床还是刘德华合适些。况且孔子“生而首上圩顶”(《史记》),实在和帅哥二字相去甚远。二说南子是想与名人睡觉的心态。就像现在的意淫,要的是那感觉。这也很滑稽,为什么?孔子现在是圣人,可在当时根本不算什么名人。南子无论从那方面讲,都不逊于孔子。况且那时的孔子岁数也不小了,南子未必就有恋父情结,三说南子想追星。也很幼稚。孔子也不是什么星,孔子在当时小有名气,但也不至于引起南子骚动。当时的孔子颠沛流离,居无定所,往返于各国之间,讲学、传道,也就相当于现在的巡回演出,还处于走噱阶段,连吃饭都成问题。即便属于明星之列,也绝不是什么大腕。

 

其实,南子召见孔子,更多的还是出于尊重和仰慕。“子见南子”的会晤,应该是在友好和谐的气氛中进行的。南子躲在絺帷之中,孔子进屋行礼,南子回拜。很客气、很礼仪的,甚至二人都没有近距离接触。南子“环珮玉声璆然”,说明当时南子的穿戴很整齐,装束是很庄重的,由此也可以看出她对孔子的敬重。从南子这种庄重的态度看,南子肯定也不是个完全不讲究的人,绝不会发生什么形体诱惑,或是语言挑逗之类的肤浅的事情。丗人多有这样一个误解:淫妇必是见人就要上床,流氓必是见谁都要占有。其实也不尽然。照此等理论,敢情人家南子除了上床就什么也不会了呗?她在召见孔子时说,“四方之君子,不辱欲与寡君为兄弟者,必见寡小君”(《史记》),这说明南子是参与政治的,也是懂政治的,出于对孔子的仰慕,对人才的渴望,所以心向往之,这些想法应该是很正常的。南子召见孔子,还有一个原因:她和孔子是老乡,孔子祖上也是宋国人,《史记•孔子世家》中,说孔子“其先宋人也,曰孔防叔”。南子是从宋国嫁来的公主,异国相遇,见个面太正常不过了。况且,南子也不是只欣赏孔子,她对有才能的人都很欣赏,比如被卫灵公称为贤大夫的蘧伯玉。难道南子和他也有一腿?

 

孔子见南子,既然知道会饱受非议,那么孔子为什么还一定要冒险相见呢?孔子注重名声,这是肯定的。当时的孔子,志在讲学、为政,推销自己的观点,总要注意自己的形象,更不会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所以孔子不会做傻事。其实从内心讲,孔子当时也不愿见南子,所以先是“辞谢”,然而后来南子几次三番的邀请,就感到不好意思了。南子是国君的夫人,地位在那摆着呢,孔子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所以“不得已而见之”(《史记》)。况且孔子吃着人家的俸禄。出于礼貌也要见上一见,

 

孔子见南子,其实也是有成熟考虑的。孔子的思想、说教,在当时还处于宣传起步阶段。当时社会百家争鸣,儒家只是其中的一个流派,实惠不实惠,还需时间的检验。任何事情的认知都有一个过程,不是一下子就能让所有人接受的,而这个过程,又是艰难而痛苦的,所以孔子当时并不得志。卫灵公也不是很重视他,孔子在鲁国“奉粟六万”(《史记》),于是卫国也就给他“奉粟六万”,就很能说明问题,没有给他更高更特殊待遇。南子在卫国是国母,深得卫灵公宠爱,当着卫国半个家。孔子要想推销自己的思想,就必须要过南子这一关。既然有政治上的考虑,就不会有作风上的荒唐。后来卫灵公与南子同车而行,招摇过市,孔子说了句“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史记》),也被人们拿来炒作,说孔子在吃醋,笑话,难道孔子已经爱南子到了不能接受卫灵公的地步了?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往往被人们所忽视,就是太史公关于“子见南子”的记载是怎么得来的。是司马先生的凭空想象?站不住脚。司马迁作为史官,如实记述历史的真实,是职业道德所在,《史记》一书向来以严谨、实录的精髓著称于世,所以“子见南子”肯定是有事实依据。其实,太史公的寥寥数语,却也交代了几个重要细节:南子坐南朝北,所以孔子“北面稽首”,这个当然可以理解,南子是国母,自称小君,面南背北无可厚非。然而“夫人在絺帷中”,这就是当时的细节了,就像电影的布景、美术。后来还有“环珮玉声璆然”的音响效果。这些细节,太史公交代的这么清楚,说明什么?只能说明当时还有其他人在场,这些细节被记录或是流传出来。既然有他人在场,那么孔子和南子就不可能有什么事情发生。南子再怎么着,也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就霸王硬上弓吧。

 

后来的事,《史记》没有交代,然则如此重要的宫廷会晤,总该在别的地方有记载吧,在哪里?找不到。南子作风不好,当时都有诗歌传唱,孔子和南子有一腿这么大的事,居然没有任何记载,让人不可思议。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孔子和南子根本就没发生什么事。一些猎奇者,总喜欢在男人中加上女人的因素,总想要搞得孔子和南子有点事出来,才觉得有看头,才更过瘾。子见南子就说有一腿,那么,子见卫灵公是不是就是同性恋呢,我实在搞不懂这是一种什么心态。我们心里还是阳光一点的好。(文/路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