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漂泊在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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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文弄墨』 [随笔]唐诗漂泊在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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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探马流星  发表日期:2008-12-12 18:33:00
序——唐诗,江南
对于一个自小未到过距家二百里外地方的北方人来说,“江南”两个字是充满着神秘的诱惑力的,这种诱惑或许只是产生于因距离而造就的陌生与未知。距离产生崇拜,也产生距离实际甚远的理想主义与浪漫主义,周敦颐说莲花是出淤泥而不染,这话说得有点夸张,再干净的花瓣上都不可能一尘不染,幸好他自己也觉确实是把话说大了,所以赶紧提供了一个合理观赏方式,就是只能从远处望而不能走近瞧,“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此语与宋明理学家倡导的“男女授受不亲”无关。我梦中的江南与江南的一切也必定都是限定在距离之上的唯美,应该做出这样的心理准备:当涉足该地之时被吴侬软语与白色塑料袋吓坏。
话入正题,余秋雨选取了当年沈万三盘踞的周庄作为模特写呀写的,虽然细致透彻,但有时不免让人觉得有些小家子气,不如唐诗里小杜那一句“千里莺啼绿映红”那样令人激动得忘乎所以。有激动当然就应当有所行动,于是,周庄名头蒸蒸日上、韵味每况愈下了。
还有林俊杰,通俗文化的魅力不可阻挡,三年前大街小巷都流淌过一曲《江南》,撩人心弦的副曲中混入了曲水潺潺,道旁坚硬的电线杆都似已被软化。
假如有一天身临其境了会如何呢?据说三毛死前到过周庄,三毛一到周庄就哭了。
扬子江1、长干曲一首
君家何处住,妾住在横塘。
停船暂借问,或恐是同乡。
“长干”是中国文化中一个永恒的主题,在自汉至唐无数首名叫长干曲的艳诗里,女孩子们都绝不是那种裹脚的闺秀,她们勇敢泼辣有性格,她们自小生长于传说中的金陵城长干巷,她们后来驾船漂泊闯荡在扬子江上,她们总是那样的自信和乐观,她们笑时一定能够露出雪白的牙齿然后不惧冒昧地问你:“君家何处住?”最后可能她们还会自报家门说“妾住在横塘”。
那些长干曲里的主角啊,那么多段停船暂借问的故事,有悲有喜有漠然,还会“或恐是同乡”,同行也好路人也罢,九江水弱弱,流流千万里、千万年,不灭不息。
金陵2、泊秦淮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江南的“秦淮”与长安的“北里”一样,都是后世对青楼的比较隐晦的称呼。秦淮二字自然会让人想起明末的“八艳”,李香君、董小宛以及陈圆圆自是“八艳”中的佼佼,女子的力量被她们发挥到了极致,所谓的名士冒辟疆、侯方域、钱谦益这些人或隐或仕或做贰臣,都逃不出与她们的那点孽缘,董小宛被顺治册封为鄂妃只是一个谜样的传说,李香君血染桃花扇的壮烈却是乱世中的传奇。谁还敢说商女不知亡国恨,香君的气节足能令须眉汗颜。既然伯夷叔齐可以为无德的前朝唱《采薇》,商女们为何就不能哼唱流行在很久以前的那首《玉树后庭花》呢?
扬州3、寄扬州韩绰判官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木凋。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二十四桥”到底是繁华扬州的二十四座桥还是那座有着二十四个桥洞的长桥?这问题不足争论,你只要想象到明月旁秋风中玉人吹箫的美丽画面就已足够。若是想象力足够充裕,还能看到玉人身后城墙外的黛山和眉水,因为处处有月光。杜牧说“玉人何处教吹箫”,想必当他作此诗歌之时只是听到了袅袅怨慕的箫声,玉人的影子只在诗人意下跟笔端。长波如空秋风粼粼青山隐隐斯人寂寞,伴寂寞者何,只有明月与箫声,箫声,箫声……
苏州4、枫桥夜泊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在张继写下这首诗歌很多年以后,他如愿以偿地中了进士去北方做了大官,于是再不能听到乌啼与夜半钟声,再不能看到孤寂飘零的江枫渔火,再不会在霜满天的月落时分冷得发抖,再不能对愁而眠或者对愁失眠……
随驾伴君的日子,整夜里只能想到关乎官场庙堂与江山社稷的机关算计。有一天梦回故乡,听到在枫桥下暂歇的年轻后生絮絮叨叨地一遍遍念桥壁上一首写失眠的诗。
可惜,他此时已忘记听到的这首写了钟声与客船的诗歌,就是很多年以前,自己落魄时候,不小心作的那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