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盛谈创作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7 21:56:49
工专读七年 选择做自己
已是“后中年”的“小李”在部落格曾经写着:“我在初三那年还答不出(a+b)的平方是啥。…我清楚记得我母亲在做晚饭时,知道她的独子再次落榜时的失落无言。…(工专)挣扎七年不断重修学分,想的是给家里个交代,而这个努力最终是徒劳的。”
李宗盛说,十几岁的孤独男孩只能闷头自我分析、内观,对着镜子思考“我是谁、我的价值在那里”,而这些思考都没有出口。
如今想来,他说:“隐约觉得自己不是真的那么笨,我只是不懂微积分而已。”他笑起来:“那个时候真是莫名其妙的自信。但‘自我肯定’是自己给的。”因为“我没有能力成为别人想要的样子,所以我只能选择做自己。我开始去想象一个自己的样子,一个我自己会接受、喜欢的、李宗盛的样子。这成了我工专七年最要紧的事。”
怕死送瓦斯 拼成音乐人
这些体会,让他后来为像他这样“年轻时很逊、被大家看衰”的同类人(诸如好友张培仁),写下“跟自己赛跑的人”:“虽然在你离开学校的时候 所有的人都认为你不会有出息……成功的意义就在于超越自己。”歌词约莫就是年轻小李对自己说的话。
没有朋友,但有吉他。他把心里的话都说给琴听。他写着:“这世界是如此喧哗,让沉默的人显得有点傻,这些人是不能小看的啊,如果你给他一把吉他。”
手上有了吉他的李宗盛果然不能小看。在还不能向家人“证明有赚钱本事以前”,李宗盛边念工专、边帮忙父亲的瓦斯店,“穿过臭水四溢的夜市”送瓦斯,边在小房间里用所有学会的和弦写了生平第一首歌“结束”,还和郑怡合唱,生平第一击居然大红!
“我真是个少年得志的人。”李宗盛给自己下个脚注。那年他二十二岁。组了“木吉他合唱团”、也加入改变他一生的滚石唱片,“这是我人生第一个转折”。送瓦斯男孩就此成了音乐人。
在那个一切都不确定的时候,曾经觉得自己就一辈子送瓦斯吗?半百的李宗盛大喊:“会啊!我怕死了!所以,我拼命写歌啊。就怕如果下张专辑不红,我就要回去扛瓦斯了。”
每首歌都中 小李变大师
他说,“你知道,我在录音室是很大的”,有冷气、有地毯,还有自己的办公室—“我生平想要的,就是一张办公桌!所以,念工专时我还订一堆《天下》、《管理杂志》,就是幻想以后像个上班族,不用晚上十点,你洗好澡,穿着拖鞋,舒服地坐着,突然电话来啦:‘喂,送一桶瓦斯来阮厝(闽南话,指我家)。’”
后来,他开始被叫做“大师”了,他的办公桌成为影响当代华语歌坛的基地。在他手里,没有明星不红、没有歌曲不中,“我那时像印钞机,每首歌出来,满杯满钵地卖。”怕显得太志得意满,他解释:“那个时代的人,已经习惯我音乐的formula(公式)、recipe(配方)。”听众就爱他这一味。
但这一切并非轻易。“老实说,每次写歌,都是死去活来。”
爆出新恋情 35岁写远行
例如,许多人爱的“阴天”,足足写了一年。“我的吉他最知道这歌原本有多难听,吉他最知道我的走投无路。”一首歌红了,要再写下一首;这张专辑卖百万张,下张要两百万……。歌约、销售量一路追赶,“这种生活太疯狂了。”
三十五岁那年,李宗盛决定离开。那是他人生的第二个转折。
那时,正好爆出他和当红歌手林忆莲的恋情。但他说:“我想走,不是因为这个。”而是,“我要整理人生好多issues(议题)。”他写下“远行”:“我需要安静下来,想象未来,如何安排。…我已经累了,我需要离开这舞台。”于是,他去了加拿大、然后到香港两年。
那几年,音乐环境丕变。当他再回到音乐界,商品逻辑已经不同:“人和歌都要快红、然后让人很快忘掉,才能再买下一张。我是老派的制作人,我想,我对滚石没有帮助了。”他离开待了十七年的滚石唱片。
移居北京、开始学做琴,是人生另一个转折。二○○三年,他成立吉他工作室。四十岁前做音乐、四十岁后做琴。回首来时路,李宗盛说:“我始终没有离开音乐,到今天,我还是认为我是十足的音乐人。”
人生再转折 40岁后做琴
歌瘾来了,“小李”还可上舞台弹弹唱唱。最近与罗大佑、周华健、张震岳合组了“纵贯线”乐团;灵感来了,写的歌还是被歌坛视为重量级宝贝。他看看一手发掘的“五月天”制作母带,也还是能指导、指导后辈。
摩挲着木吉他,李宗盛仍是当年的憨笑表情,说:“我只是个简单的、写歌儿的人。”(袁世佩、梁玉芳)
我希望通过音乐,和大家有更好地交流和沟通。”
这个行业需要踏实扎实、不管碰到什么都认真学习的人。如果真爱的话,就留下来多学一点。”
写第一首歌为了追女孩子
感觉知道李宗盛的时候,他就已经很有名了,他的经历倒很少知道。这次李宗盛细细说起了自己的故事:“我从小生长在一个很普通的家庭,父亲开了一家瓦斯行,读书没毕业,我就帮家里送起了瓦斯,按说生活也过得去,普普通通、安安稳稳的。可是小时候心里就老有一种冲动。”李宗盛说,这种冲动就是不想就这样平庸下去。当时他会弹吉他,会写些小东西,第一次创作的动力源泉,竟然是对一个女孩子懵懵懂懂的依恋,“想想当时真的很有意思,就觉得自己心中有好多好多话要说,想追这个女孩嘛,就写了。”没想到第一张专辑《小雨来得正是时候》就大卖,红遍了台湾。“这样我就有机会参加唱这个歌的晚会,送完瓦斯我赶去会场,站在后面黑黑的地方看着台前的歌手唱着自己写的歌,我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写的,我在想:我只是个瓦斯行的小工啊。就是那天晚上我第一次感受到做一个音乐幕后人员的骄傲和力量。”李宗盛说,他现在做音乐的所有力量都来自那个晚上。而当年促使他做第一首歌的女孩早已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的创作不靠灵感
李宗盛说他很喜欢写情歌,但是他在歌曲的创作上是男女有别的,有些大男子主义!“我对女孩子的感觉是柔和的、温柔的、浪漫的,所以在创作上我写给女孩子的歌一般都是温婉情歌;而我对男孩子的期望是向上的、有冲劲的、努力的感觉,所以写出来的歌自然就是励志的、热血沸腾的。像《真心英雄》、《壮志在我胸》都是属于这一类的。”他说自己在歌曲创作方面的区别反映了对男性和女性观点上的差别!
做音乐的人总会担心灵感枯竭,而李宗盛说,他从来没有灵感消失的时候,“业余人的创作才会凭借灵感,作为一个专业的人才,是没有凭灵感创作这一说的!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灵感不灵感的问题,只是存在有没有合适的对象来表现的问题。”李宗盛在这个行业里也碰到过麻烦,但他不认为有挫折,“写不出歌、琢磨不出一个旋律,那不是挫折,而是常态,开出租车的哪有怕塞车的?这算挫折吗?不算!”
李宗盛在上海生活了两年半,随后又在北京生活了四年半,在内地的日子里他养成了每天收看《新闻联播》的习惯。很多音乐人讲究“采风”,但在李宗盛看来,心灵上的“走出去”有时也能收到同样的效果,看《新闻联播》,了解外界更多的信息,会对音乐创作有诸多裨益。
李宗盛表示,很多音乐人都要求别人聆听自己的音乐,却很少会打开心扉真正聆听别人说什么想什么,以至于当创作陷入瓶颈,思绪变得麻木而不可自拔。实际上,每天身边都在发生很多事,就看你的内心是否真的在意它。他说,前不久看到发生矿难,便拿了一些煤灰涂在吉他上,并非其他用意,只是想在弹琴的时候能想起遇难的矿工,去体会个中况味。
李宗盛:给莫文蔚写歌 联想过她的身体2008年04月21日 16:37【大 中 小】 【打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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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哥和窦文涛、梁文道大谈写歌秘笈:我写歌要靠想象。
窦文涛:李大哥看到这个当年往事,有感触啊。
李宗盛:有,其实让我想到我写作了,我讲一个就是大家比如看我的歌词什么的,会误以为我读很多书。
窦文涛:嗯。
李宗盛:我使用文字的方式,其实比如说如果我跟文道坐在一起,他就跟我说比如说哪个哪本书,哪个文豪,哪个欧洲的哪个什么(俄国)的文豪,我告诉你我一本都没有读过。就是说我所有的我所有的文字都是在做沟通。所以我在写的时候,我都在想我怎么写他会懂,他会理解,这样子。所以我的文字很口白。
窦文涛:对对对,很容易懂。
梁文道:但是,你的文字能力怎么来的呢?
李宗盛:我觉得就是要让你理解吧,因为音乐是一个沟通。去敲打文字,琢磨这些东西不是太难,任何一个念过中文系的人都有这些基础。可是真正把情感传达得很清楚、很透彻,我觉得这个反而是难的。所以我在写这些东西的时候,我都在想他怎么样能够了解,我怎么写他最明白。然后这个也造成了我自己唱歌的一个风格,因为我认为这个唱歌应该是讲话的延伸。如果你不知道这个歌的语气,这句话语。比如说我告诉你这个事不能这样做,就这个语气,所以我不用。所以本身这个语气是大于所有的文字的。是吧?
梁文道:嗯。
李宗盛:是大于所有的文字,我告诉你这事不能这样做。我告诉你这事儿没法儿这样做。举个例子。
窦文涛:是是。
李宗盛:他这个语气,所以当你要去表达一个性感的时候,只要你找到最原始的语气,你把这个东西延伸就会是很清楚的告诉,让大家感觉。所以大家去听李宗盛写的歌,他的风格会比较清楚,是因为我在录音室里面配唱的时候,你都别急唱,别急,你先念一次给我听。你先念,有时候觉得,有时候我觉得我自己是一只小小鸟,我觉得我是小小鸟。如果是这样,我觉得语气对了,老赵,赵传你就这样唱。
窦文涛:你像那个《寂寞难耐》,就开始听着像是说话,说着说着他就入了歌了。
梁文道:对。
李宗盛:他唱起来了。
梁文道:对。所以你是先有音乐,还是先有文字?
李宗盛:我大部分都是先有文字。
窦文涛:先有文字。
梁文道:哦?
李宗盛:我先要讲什么,然后因为我的作品中分有两块。有一块是写给别人的,比如说我写给莫文蔚的《阴天》。那我就想我要用莫文蔚这个人来投身整个上班族,现代女性的百般聊赖,是吧?生活是内心火热,可是又苦无机会,又百般矜持,如何如何。然后我觉得我是有镜头的,我觉得莫文蔚的人,比如说我这个镜头是往前推的,到她的身体,其实我,反正我写歌的时候就是很多想象了。
窦文涛:哎呦。
李宗盛:对,就是,很过瘾。
窦文涛:这是,那是不是要有生活根据呢?就是比如说很多很细微的,你比如说我看有些感受我都觉得不是过来人,很难说。
梁文道:对,没错。
窦文涛:你比如说什么嫁给你,我问自己要你爱你有多浓,我要和你双宿双飞多冲动,我的内心忽上忽下的真激动。他这个过来人才能知道。
李宗盛:其实我觉得,创造不能单凭想象,是绝对不可能的。是你可以想像,你可以去,可是都要有一个很基本的根基,有一个底。比如说我在还没有来北京之前,我就写过一个歌叫《飘洋过海来看你》。
窦文涛:是。
李宗盛:那如果我只空洞的去讲,讲一段情感,这个是不会成立的。这个是我去跟这个主唱金智娟聊过以后,我知道她所有的这些经过,才开始写的。对,所以创造对我来讲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过程,就是我会听,听她讲,她讲什么,因为你的萌发的灵感是要从她跟讲那个事情里面去开始,去开端。你不可能今天谁来邀一个歌,你在家里自己瞎扯。我现在看很多的歌词,就是美则美矣,在每一个顺序、语法、调词、选词用句都很好。可是我听完整个歌,我没有觉得我被感动,没有。现在我看好多歌都是这样子,而且我觉得他们使用文字的能力都比我好。然后他会这样写,那我为什么不会这样写,我为什么没有这样写,他这个形容得真好。最后我又觉得说那我也没有觉得这个歌好。
梁文道:所以你连做创作,就跟你做其他是量身订作,很多时候。就等于是因为现在有时候我们会遇到一种状况,就是一个歌手他唱一首歌,你会觉得这首歌不应该是他唱。你会觉得这不是他要唱的歌。
李宗盛:对。
梁文道:但你这个做法就等于是你要帮那个歌手量身订作一首歌,像赵传很明显,帮他做一首歌。
李宗盛:嗯。
梁文道:那你是要了解这个人,他的故事才写?
李宗盛:我大部分的歌都是量身订作的。那就是说因为每个人有每个人形容一个事情方法,比如说我穿上忧郁的外衣,走进了暮色里。你说你可能你是另外一个写词的,你讲天黑了,我得走了。举个例,他的讲法是说既然人生如何、如何、如何。我就怎么样怎么样。就每个会有不同的讲法,就形容一个情绪。那可是我就会拿,比如说我给窦文涛写歌,我就会想他的样子,包括他人的样子,他的发音,他的整个人他会怎么讲,他会用哪一句,他会用什么句子来讲这个事情。
虽然李宗盛给这么多女歌手写歌,比如我给林忆莲写歌的时候,林忆莲的这个鼻音有一点点上海腔的这个小的共鸣,跟莫文尉,她们会同样一个句子,她们会怎么讲。
窦文涛:这就是创造心态的问题。
梁文道:对。
窦文涛:进入你的人,进入你的心。
梁文道:对。
窦文涛:这个体察,我觉得你这够痛苦的。但是你现在说50岁对于爱情什么有了更成熟,或者更深的认识,你现在对这个爱情基本上是偏乐观,还是偏悲观的看法?
李宗盛:我觉得从男性的角度来讲,以前比如说我们看的几个女孩,见到几个女孩坐一块,其实心里很快的就会假装虚伪,其实已经锁定一个了。
梁文道:一个了?
李宗盛:是吧,这个靠谱。
窦文涛:没错,这个靠谱。
李宗盛:然后你怎样他会怎样,如果等一下如何。你就别人看不见的,真的看不见。
窦文涛:对。
李宗盛:可是我,比如说我认为50岁,我觉得我更能够欣赏不同的女性。今天有五位小姐、女士坐在这里,我会真的。因为我不会去锁定,我对每一个都很好奇,比如长的不好看的,或是什么的。甚至言语粗鄙的。可能我都会去,对,我已经过了两个阶段,就是说讲的比较,就是已经过了一心想要把女孩子(糊弄)。
窦文涛:饿虎扑食的阶段。
李宗盛:对。已经过了这个,就是你看几个女孩都可爱就是不同女性有不同可爱的地方。
窦文涛:但那还能叫爱情吗?还是一种欣赏。
李宗盛:以前根本没法儿欣赏,以前就专攻一个。现在我都很欣赏。
窦文涛:所以你说这种男性心理,也有人说这个爱情跟占有欲是什么关系?
李宗盛:要看出发点,我觉得占有,占有不见得有爱情。
梁文道:对。
李宗盛:可是有爱情肯定要占有。
梁文道:没错。
窦文涛:占有不见得有爱情,但有爱情一定要占有。这是哲言。《锵锵三人行》广告之后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