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的智慧》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7 14:46:41
作者:长卿
自序:《山海经》概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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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薄薄的小书已经耗费了我太多的精力,这种代价在亲友的眼中实在有些不太明智,但我想,只要能有读者肯定我所作过的努力,我就已经非常欣慰了。
写这本书的目的,就是为了拂去数千年来蒙在《山海经》上的灰尘,还它一个真实朴素的面貌,这很艰难,因为科学的态度需要太多证据,而这恰恰是我的致命缺陷,所以很多时候,我只能用直觉来给出一种预见,这种预见是否正确,那就像霍金希望科学家们制造一个黑洞来证明自己的理论,答案的揭晓还需要等很久。
王婆总是吆喝自己的瓜好,我也只能吆喝一下自己的理论,那就是‘以常识解决所有问题’,可以说,这本书中每一个观点都是令人耳目一新的、都是叛逆性的、或者说是令人豁然开朗的。其实我希望这本书成为一本科普读物,每个人都可以理解或表示反对。
《山海经》自古以来都被称为神话之书,被认为是荒诞不经之作,司马迁曾说“山海经所有怪物,余不敢言之也”。胡应麟则说“山海经,古今语怪之祖。”他们不经意之间就把山海经摆在了高高在上的神坛。很多人了解山海经是从鲁迅的《阿长与山海经》,讲的是绘图的人面兽,九头蛇,三足鸟。由于这些名人的误导,结果以讹传讹,山海经几千年来就完全被当作神话了。
其实《山海经》分为两大部分,一部分是五藏山经,这是以东、南、西、北、中五大山系为主体的地理著作,这部分只是鸟兽怪异,山川道里很难考证;另一部分是海内经、海外经、大荒经,这部分是图文参照的历史著作,但是图像部分已经失传,其中神话传说又比较多,所以被人误以为荒诞。
那么《山海经》到底哪些地方荒诞呢?一、鸟兽荒诞?二、山水荒诞?三、故事荒诞?四、概念荒诞?
一、鸟兽荒诞吗?
先来看看《山海经》中荒诞的鸟兽,例如西山经记载了太华山有一种蛇叫肥(虫遗),六足四翼。这就很奇怪,哪里有蛇会长着翅膀呢?实际上我来告诉大家,这不是怪蛇,而是一种昆虫(六足四翼),类似于蛇的昆虫,比如竹节虫,竹节虫体长约26cm,收起翅膀来很像僵死的蛇,马来半岛产。但是古人并没有昆虫的概念,他没法详细的区分,只好粗略的将它划归蛇类。
再如有些人经常会说,山海经里记载了很多怪物,它们只有一只眼睛或者很多只眼睛,比如说南山经记载了一种类似羊的怪物叫猼(bo)訑(yi),它的眼睛长在背上。这太古怪了,哪里有动物眼睛会长在背上呢?实际上随着近代科学的发展,人们已经了解了一些基因的奥秘,比如现在的生物学家可以让果蝇的眼睛长在翅膀上,也可以让它的眼睛长在脚上,想长在哪就长在哪,想长几个就长几个。这当然不可思议,不过这是科学事实,你没有见过并不能说明那是荒诞的。
再如南山经记载了亶爰山有一种野兽叫类,体型像狐狸并且有长毛,雌雄同体。根据我们现有的常识,高等哺乳类动物是不存在雌雄同体的,低等生物如蚯蚓、蜗牛、黄鳝和一些鱼类才有雌雄同体,但是科技日报曾经报道过,科学家发现一些雌雄同体的北极熊,初步认定这是化学污染造成的。
事实就是,《山海经》中千奇百怪不可思议的怪兽在我们身边就随处可见,我们又有什么理由来指责《山海经》荒诞不经呢?你见过长着两个脑袋的蛇吗?你见过长着四条腿的鸽子吗?这些并不稀奇,在我们身边就时有出现,在接下来的篇幅里我们会详细的讨论这些问题。
二、山水荒诞吗?
再来看看五藏山经中荒诞的山水,五藏山经中的山川和水道与今天的地理面貌基本上都对不上号,所以有一些学者在寻觅一番后便叹息起来,‘山川道里皆不可考’。那么《山海经》中的地理描述都是子虚乌有,胡编乱造吗?
我们先来看一个例子,南山经记载了一座招摇山,紧挨着‘西海’,有一条河流叫丽(上鹿下旨),向西流入西海。这是一句看似很平淡的话,但却极度的不可思议。翻开地图册,在中国向西流的河流只有一条,那就是流向青海湖的倒淌河。不可思议的还在后边,检索一下西山经,‘西流’出现了十余次,检索一下中山经,‘西流’出现了五次,也就是说,有数十条河流是向西流的!再如北山经中的王屋山,(氵联水)向西北流入泰泽。(向西北流的河流山海经记载也很多)
这是一个什么问题?河流怎么会西流呢?骗子必须遵循这样一个原则,就是骗子必须说一些你不了解的事情,比如说你未来能发大财,或者某某海外有仙山,这些你不知道的事情他才能有欺骗你的机会。如果一个人对你说长江向西流,我相信你一定会怀疑他神经有问题。但是《山海经》的作者并没有遵循这个欺骗原则,他言之凿凿的说,王屋山有河向西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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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山海经》概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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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奇怪,河流西向的年代太遥远了,5000万年前的长江是向西流入地中海的,当然现在也有一些小河是向西流的,例如山东的大汶河。这是一个谜团,还没有办法解释,但毫无疑问的,《山海经》中记载的西向河流不是故意编造出来的,因为小孩子都可以戳穿他的骗局,他没必要冒这种风险。
我们再来看另一个不可思议的景象,南山经记载,柢山,多水无草木;亶爰山,多水无草木;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有山有水却无草木?这是什么原因?柢山有鱼,擅爰山有兽,也就是说食物链必然是完整的,生态环境还能继续维持,但是怎么会没有草木呢?这是一个普遍的现象,在《山海经》中大量记载了这样有水有鸟兽却没有草木的地区,在排除干旱和严寒的原因之后,我们陷入了困境,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年代,为什么大地一片荒凉,是化学污染还是大爆炸?
南山经记载,‘发爽之山,无草木,多水,多白猿。泛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渤海。’我在渤海附近生活了十余年,我怎么就不知道什么山有水有兽却没有草木呢?这个问题我们将在后面的篇幅详细讨论。
三、故事荒诞吗?
《山海经》中最荒诞的莫过于故事了,我们耳熟能详的有形天舞干戚、夸父逐日景、黄帝杀雷兽、精卫湮东海等等,对于这些故事,想要剥去它们的神话面纱是艰难的,但是我们不妨投机取巧一下,来分析一下和它们并列记载的‘怪异故事’,看看能得到什么样的启示。
海内西经记载,危是贰负的臣子,危和贰负合谋杀死了窫窳,帝就把危囚禁在疏属山,铐住他的右脚,反绑着他的双手和头发,吊在树上。
这看起来是个普通的刑罚,没什么太奇怪的,但是晋朝的郭璞讲过一个故事,说汉宣帝之时,从石室里挖出了一个人,‘徒裸被发,反缚,械一足。’,一问怎么回事,群臣都不知道,刘向就说山海经中危就是这么被帝杀的,当时宣帝大惊,于是人人争学山海经。
透过这个故事,我们了解到两个要点,一、这是个普通的刑罚记载;二、这个故事很有高的可信度。
据比之尸,其为人折颈披发,无一手。(海内北经)
王子夜之尸,两手、两股、胸、首、齿,皆断异处。(海内北经)
这两段记载则令人毛骨悚然,描画了两具尸首。那么《山海经》为什么如此热衷于死亡景象的描述呢?袁珂在《山海经校注》中说道:“山海经所谓‘尸’者,大都遭杀戮以后之景象。”那么我们仔细检索一下海经和荒经,就会发现--海经荒经记载的绝大部分都是死亡的故事。如:
有神,人面兽身,名曰之尸。(大荒东经)
有人方齿虎尾,名曰祖状之尸。(大荒南经)
有人衣青,以袂蔽面,名曰女丑之尸。(大荒西经)
有金门之山,有人名曰黄姖之尸。(大荒西经)
有人无首,操戈盾立,名曰夏耕之尸。(大荒西经)
尤其是夏耕之尸,那分明就是一个很经典的战士的死法。
再如“形天与帝至此争神,帝断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海外西经)
“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海外北经)
记载的也仍然是形天和夸父的死因、死状和死处。也就是说海经和荒经有着严密的逻辑和非常强烈的意图,他们就是为了记载这些人物死亡的故事。
四、概念荒诞吗?
我们前面提到,古人没有昆虫的概念,他们可能会把昆虫归入蛇类或者鸟类、兽类,这是他们的概念模糊造成的。我们再来看一个令人捧腹的例子。
山海经中提到一个枭阳国,说那里的人人面长唇,黑身有毛,反脚后跟,看见人笑他也笑。这是一段描写精彩而且至关重要的话,人们可以不假思索的回答,这是黑猩猩或者类人猿。这里我们发现一个奇怪的问题,山海经的作者是把这些黑猩猩当作‘人’的,并且认为这些群居的黑猩猩就是一‘国’!他们的观念如此的奇怪,在他们的眼中,人和黑猩猩是平等的,同样都是‘人’,这不是一个偶然的现象,在山海经中这是一个普遍的现象。
接着看,山海经中又提到一个氐人国,那里的人人面鱼身,无足。袁珂在《山海经校注》中注释说这就是神话里的人鱼。人面鱼身的确很奇怪,我们日常生活中所说的人鱼就是海牛科的儒艮,儒艮的面目谈不上美,甚至可以说很丑,但是别忘了,黑猩猩和狒狒也不会漂亮到哪里去。既然黑猩猩的脸可以被称为‘人面’,那么儒艮的脸被称为‘人面’也不为过。而且儒艮也是群居的,特别是在有温泉的地方聚集更多,就像黑猩猩一样,被称为‘人’、‘国’是并不奇怪的。
如果说黑猩猩和儒艮的例子还不至于很离谱,被称作‘人’还是勉强可以理解的话,那么下边的这个例子就不好理解了。山海经中提到一个犬戎国,状如犬,也就是狗国。袁珂在此处就犯迷糊了,他说,大概是因为犬立了功而受封才得到的国名。其实这是自相矛盾的,因为无法解释‘状如犬’这句话,难道说国土形状如犬?这无疑是牵强附会的。其实是因为袁珂无法接受狗也是人的观念,但是黑猩猩和儒艮都可以被称之为人,那么狗有什么理由不可以被称之为人呢?在初民的眼中,什么才是人呢?
下面这个问题很有趣,山海经中经常提到一些,人面蛇身、人面兽身的怪物,千万不要认为‘人面’就是‘书生’或者‘美女’的脸,因为那很有可能就是黑猩猩一样的面孔。当然还有一些‘人手’、‘人足’、‘人舌’一样的词语,也同样不要认为一只怪物长着和人一样的手脚或舌头。
比如,山海经中提到了鹦鹉,‘黄山,有鸟焉,其状如鸮,青羽赤喙,人舌能言,名曰鹦鹉。’这个‘人舌能言’很明显不是说鹦鹉有人一样大的舌头,他是说鹦鹉的舌头和人一样灵巧能说话,这是初民词汇缺乏造成的,他没有‘灵巧’之类的形容词,他只能用一些简单的类比来描述。
再如南山经记载,柜山,有鸟焉,其状如鸱而人手,其音如痹,其名曰鴸。这里面提到了一个‘人手’,那么作者要取人手的那一个特征呢?是大小?是灵巧?是肤色?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这种鸟绝没有长着一双人手,只是在某些方面稍有相似罢了。
至于其他的‘人面龙身’、‘人面鸟身’也是如此,那种怪物并非长着龙的身体或者鸟的身体,他们只是需要某些特殊的形容词,比如说灵巧、尖、圆、细长等等,那种神化完全是我们的想象力和惯性思维在作祟,我们自作聪明的认为它应该是那个样子。
通过上面简略的概述以后,我们应该对《山海经》有一个新的客观的认识,那么就随我一起来深入探索这部‘千古奇书’吧!还它一个本来面目,澄清千年来人们对它的误解和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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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藏山经概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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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怪异的鸟兽
初民的词汇并不丰富,他们缺少很多名词和形容词,所以它的文字有时候很模糊。可以说,山海经的文字是可信的,它的描述绝大部分也是客观的。词汇的缺乏造成了大量难以理解的类比和拼凑!
山海经中提到,“黄山,有鸟焉,其状如鸮,青羽赤喙,人舌能言,名曰鹦鹉。”山海经很详尽的介绍了鹦鹉的形态,“其状如鸮”,鸮,又名猫头鹰,身长13-71厘米不等.“青羽赤喙”就是青色的羽毛红色的嘴.“人舌能言”如果让不知道鹦鹉的人来猜想,他可能会认为那种鸟有人一样大的舌头.其实这是一个很错误的理解,因为山海经的作者是没有‘灵巧’这个词语的,他的原意是“像人一样灵巧的舌头.”但是这种过于简单类比就丢失了一些语义,所以人们就习惯在‘人的舌头’上理所应当的加上了‘和人的舌头一样大’的定语,很自然的扭曲了作者的本意。(http://www.kepu.com.cn中国科普博览,动物科普资料大部分来源于此)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例子,我们接着看前面已经讲过例子.“余峨山。有兽焉,其状如菟而鸟类喙,鸱目蛇尾,见人则眠,名犰狳。”“菟”,《说文解字》“菟”通“兔”。《天问》“夜光何德、死则又育?厥利维何,而顾菟在腹?”说的也是‘兔’。“鸱”也是一种猫头鹰。翻译过来就是说这种野兽像兔子,但是嘴很像鸟类,眼睛像猫头鹰、尾巴像蛇。猫头鹰的眼睛是圆的,蛇尾巴是细长的,鸟类的嘴是尖的。其实作者需要的词语是‘圆’‘细长’或者‘尖’之类的形容词,但是由于词汇的缺乏,他只好选择用已知的生物来替代。犰狳贫齿目犰狳科,尖嘴,圆眼睛,尾巴跟蛇一样粗细,身上有甲,每每遇到危险,犰狳便会将全身卷缩成球状,将自己保护起来。这岂不正是惟妙惟肖的“见人则眠”?
再看“东始之山,上多苍玉。泚水出焉,而东北流注于海,其中多美贝,多茈鱼,其状如鲋,一首而十身,其臭如蘪芜食之不费。(北山经)”“谯明之山。谯水出焉,西流注于河。其中多何罗之鱼,一首而十身,其音如吠犬,食之已痈。”茈鱼、何罗鱼看来是同一种鱼,至今也不知道何罗鱼是什么样的。我们只好自己来分析。鲋鱼又名鲫鱼,在分类学上属鲤科,鲤亚科,鲫属。‘一首而十身’我们日常所知的,章鱼有八只足,乌贼有十只足,八只短足围口而生,另有两足特别长,主要用于捕捉食物,称为捉足。乌贼体型与鲫鱼相差不多,区别在于茈鱼是十身,而乌贼是十足。现在我开始提问,请你描述一下乌贼,你说‘一首十足’,那么我问你乌贼没有身子吗?你可能修正一下你的概念,改成‘一首十身。’从这里可以看出,作者对于身子和足的概念并不是太明确,他没有一个明确的标准,所以造成了描述上的混淆。袁珂《山海经校注》“‘蘪芜’郭璞注云:香草。”‘其臭如蘪芜’是说茈鱼的味道很好。乌贼的味道我们大家都知道。‘其音如吠犬’这的确很难解释,但是我们知道海洋生物大多会发声的。鲶鱼发出“咚咚“声像军鼓;河豚鱼、刺豚则发出“呼噜“打鼾声。虾群发出连珠炮一般的海底噪声,章鱼的也能发出尖叫声。不管这种叫声算不算‘犬吠’,我们看到山海经的作者已经尽力去详细的描述了,只是由于词汇的贫乏和概念的不明确,才造成了我们难以理解的局面。我记得再看“青丘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北山经)”“龙侯之山,无草木,多金玉。决决之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河。其中多人鱼,其状如(鱼帝)鱼,四足,其音如婴儿,食之无痴疾。”袁珂《山海经校注》说“人鱼即大鲵。”大鲵,别名娃娃鱼,两栖类,属于隐鳃鲵科,学名为Andrias
davidianus。大鲵是现存有尾目中最大的一种,体长一般为1。3米,个别可达1。8米,体重一般为20-30公斤。四足,尾圆形,尾上下有鳍状物。叫声如婴儿,以水中的鱼、虾、蛙、蟹和陆地的鸟、鼠、蛇、昆虫为食,喜穴居,肉味鲜美,视为珍品。大鲵与上面所说的‘人鱼’是很相象的,体型和狐狸差不多,叫声也像婴儿,肉食性,吃人也不是怪事(大鲵性凶猛,小鲵则比较温顺,这是两种类型,注意区分!)。但是‘九条尾巴’却让我们无法继续深入探讨,因为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是初民神化的,是不足信的。但是我们知道低等两栖类动物再生能力都比较强,比如和大鲵同类的‘蝾螈’,这种生物尾巴断了是大都可以长出来的。那么大鲵有这样的再生能力吗?当然,因为大鲵和蝾螈不但是同属两栖类,还同属于有尾目,只不过大鲵属隐鳃鲵科,蝾螈属于蝾螈科。看到这里我们突然有一种感觉,这个‘九’字并非指的是实数,而是指大鲵的尾巴生命力很顽强,断了可以再生。你可能不相信,再看我们的俗语“猫有九条命。”猫真的有九条命吗?当然没有,只是它的生命力太顽强,所以才被人形容为命很多即‘九条命’。同样的道理,大鲵的尾巴也只有一条,只不过断了可以再生,初民就认为大鲵有很多条尾巴!所以用‘九尾’来形容大鲵也就不足为怪了。(我的这种解释科学根据不是很足够,但是可以聊备一说。)
“基山,其阳多玉,其阴多怪木。有兽焉,其状如羊,九尾四耳,其目在背,其名曰犭尃訑,佩之不畏。有鸟焉,其状如鸡而三首、六目、六足、三翼,其名曰(尚鸟)(付鸟),食之无卧。(南山经)”这些看起来就比较奇怪了,颇有些三头六臂的神话意味。但是仔细观察一下我们的身边,就会觉得这些再平常不过了。比如老虎和狮子杂交的后代狮虎兽,马和驴杂交的后代骡子。比如说连体婴儿,每个人都耳熟能详,这里就不罗嗦了。再比如,双黄鸡蛋孵出来的是什么?当然是双胞胎小鸡,虽然连体的我没见过,但是真实性几乎不用怀疑。三脚鸡、两头蛇之类新闻经常会有报道。还有很多我没法亲自证实的,虽然说假新闻很多,但是也不至于一个真的也没有。下面列举几个:
1、深圳市龙岗区南澳镇却发现了一只长有四条腿、有两个消化系统和排泄系统的鸽子。据南澳镇水头村养鸽场的饲养员说,这只长有四条腿的小鸽子是双黄蛋孵化出来的,多长出的两条腿只有正常腿的一半大小。这只奇特的小鸽子除了长有四条腿外,还长有两个消化系统和两个排泄系统,所以特别能吃,一天吃的食物是正常小鸽的二三倍。(广州日报/记者李宜通讯员李东生、马丽娜摄影报道)
2、汕头澄海市莲华镇碧砂乡发现一只罕见的四脚雄鹅;汕头中山公园动物园收养了一只长着四只脚、通体洁白的鸭子(记者杨迎春通讯员林子海林鹏周英炜摄影报道2002/7/18)
3、匈牙利通讯社报道,匈牙利东部博尔绍德州博尔德瓦村的一只母鸡上周孵出12只小鸡,其中一只竟长有四条腿。更令人称奇的是,这只小鸡走路时四条腿都能发挥作用,而且跑起来也比其他伙伴要快。当地兽医在看了这只小鸡后说,这鸡来自一个双黄蛋,其中一个蛋黄发育成了小鸡,而另一个只发育成了两条腿,但少见的是这两条腿也能活动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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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藏山经概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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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002年05月31日,北京晚报报道成都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蒲江天华镇大佛寺里有座庙,庙里聚集了一群奇禽:一只鸭子四条腿、一只公鸡立着走。
5、北京青年报2001年10月8日,本报记者蒋朔摄影报道:这条奇特的双头蛇约长26厘米,深灰色,身上有花纹。两个蛇头大小相同,一左一右长在蛇的前部,每个蛇头都有自己的蛇眼和蛇嘴。现已送到大兴野生动物园。动物专家鲍文勇仔细察看后说,此蛇是农村比较常见的草蛇,只有半岁左右,无毒。长出两个脑袋是基因突变的结果。过量使用化学药剂、农药、化肥等对环境造成污染,都可能引发这种基因突变。据了解,双头蛇目前暂由大兴野生动物园保护饲养,爬行动物专家还将对它进行进一步研究。
6、天府早报2001年11月5日“神猫”只有3只脚没尾巴。早报讯(记者李晓波)
7、云南日报2001年11月30日昆明市东川区碧谷镇龙潭村第六村民小组李平家,有一头长了四只耳朵的小猪。郑加升、肖丽(春城晚报)
8、哈尔滨日报2001年9月25日哈市道里区新农镇前肖家村发现一“怪物”:长着耗子头,蛇尾巴,鸡爪子,身体比一只猫还大。村里的居民没人认得,有的主张打死它,有的担心这是稀有动物,要喂养它。经东北林大野生动物资源学院副院长吴建平鉴定,这个“怪物”是麝鼠,俗称“水耗子”。记者曹晓霞。
9、2003年7月武汉专讯近日,汉川市马口镇一居民家的一只猫一气生下6只小猫,其中4只竟连成一体。“昨日中午,记者在马口镇回归门附近的陈某家,看到了出生三天的“四连体”小猫,其中3只肚脐紧紧相连,另一只尾部与其他3只小猫的肚脐相连。4只小猫两黄两黑“拧”在一起,爬行时4只猫相互挣脱,并因疼痛而嘶叫。陈某称,7月29日上午10时,母猫经过两天挣扎,异常难受地生出“连体猫”,现在6只小猫和猫妈妈的身体状况都很好。武汉大学环境科学院胡鸿兴教授分析,可能是猫胎在发育时,某个部分挨在了一起。也不排除受基因突变,或环境、营养等因素影响所致。”《武汉晚报》
以上所叙述的都是为了证明一个问题,就是基因突变是真实存在的,“三首、六目、六足、三翼”“九尾四耳”“九头鸟”“两头蛇”这些都是极有可能存在过的,如果上面的例子还不够说服力的话,那么林景星博士(中国地质科学研究院现代生态地质研究中心主任教授)的文章可以打消很多人的疑虑,具体可参见《自然之友通讯2001年第1期》“环境变化与生命和人群健康的关系”(自然之友的网站是http://www.fon.org.cn)由于篇幅太长,所以在这里只引用林博士的一个例子。
“一个青蛙三条腿。1995年在美国明尼苏达州河流和湿地里发现青蛙三条腿,严重畸形。开始争论很大,有人认为这是偶然现象,不是环境污染造成的。后来在美国南部、东部、中西部和加拿大都发现畸形青蛙,达10%。其中有一种叫雕蛙,畸形个体达75%,比例很高。这么高畸形的个体,有必然原因。后来明尼苏达州的研究人员把畸形青蛙地区的水取来用非洲的瓜蛙作实验。结果证明在这种水里培养的瓜蛙100%的胚胎畸形。这说明不是个体的畸变,而是环境污染造成的结果。这个是外国的情况,中国也有。”通过这些例子,我们无法再回避这种现实,动物的基因突变是确确实实存在的,两头也好,九头也好,存在的可能性几乎是99%。
“柢山。有鱼焉,其状如牛,陵居,蛇尾有翼,其羽在魼下,其音如留牛,其名曰鯥,冬死而复生,食之无肿疾。(南山经)”“尧光山,有兽焉,其状如人而彘鬣,穴居而冬蛰,其名曰猾,其音如斫木,见则县有大繇。”这两种动物我们已经无从考证,但是这里却有一个有趣的现象,就是‘冬眠’,我们再次发现,山海经的作者并没有刻意的去夸大事实,只是因为他不了解什么是冬眠,所以才用了‘冬死而复生’这样的词语,让我们看来比较的奇怪和神化。
“有鸟焉,其状如鹤,一足,赤文、青质而白喙,名曰毕方。(西山经)”我们知道鹤类、鹳类、鹭类、鹜类(所有涉类)睡觉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是‘金鸡独立’,这正好是夜晚鹤类睡觉的情景。
“太华之山,有蛇焉,名曰肥(虫遗),六足四翼,见则天下大旱。(西山经)”从常理来推测,这是一条怪蛇,甚至是神化。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不是怪蛇,而是昆虫!什么叫昆虫?从生物学常识的角度来说,有头胸腹,六足四翼,一对触角、骨包皮。古人没有这种概念,他们只是类似的归类,身子又细又长的叫蛇,那么体型差不多的都归到蛇类。我们要找一种和蛇类似的昆虫,我可以信手举两个,一个是蜻蜓、一个是竹节虫。你可能说蜻蜓太小了,实际上蜻蜓种类很多,最长的大约17厘米,不比蛇短很多;竹节虫则比较合适,身长约27厘米(马来半岛产)。竹节虫收着翅膀的确像僵死的蛇,就是身体太直了。
“带山,有鸟焉,其状如乌,五采而赤文,名曰鵸(余鸟),是自为牝牡,食之不疽。(北山经)”“亶爰山,有兽焉,其状如狸而有髦,其名曰类,自为牝牡,食者不妒。(南山经)”自为牝牡并不是很奇怪的事,黄蟮、蜗牛、蚂蟥、蚯蚓都是雌雄同体。大多数鱼类是雌雄异体,卵生。另外,还有少数鱼类为雌雄同体,如鮨属的多种鱼,能自体受精。黄鳝可产生性逆转,即生殖腺从胚胎到成体都是卵巢,只能产生卵子,发育到成体产卵后的卵巢逐渐转化为精巢,产生精子,从而变成雄性。一般来说哺乳动物是没有雌雄同体的。但是科技日报(2000-09-11)报道:科学家在北极附近的挪威斯瓦尔巴特群岛发现,在当地生活的北极熊有部分呈现出雌雄同体的性征。科学家认为,这是环境日益恶化引起的后果。岛上约3000头北极熊中,已有1.2%呈现出雌雄同体的变异。中新社广州2001年12月15日电:中山大学附属一院邓春华教授给十六岁的天生雌雄同体的“小叶“(经诊断为“假两性畸型--真男而假女型”,)
作了变性手术。海南日报2001年11月2日报道了一只雌雄同体的羊。诸如此类的雌雄同体的例子不胜枚举,限于篇幅也限于确凿证据就不一一列出了,从这些地方我们可以看出山海经的绝大部分描述,都是真实而客观的。
最后我们来看一下山经和海经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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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藏山经概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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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渠之山,有鸟焉,其状如夸父,四翼、一目、犬尾,名曰嚣,其音如鹊,食之已腹痛,可以止衕。(北山经)”
“犲山,有兽焉,其状如夸父而彘毛,其音如呼,见则天下大水。(东山经)”
“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海外北经)”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成都载天。有人珥两黄蛇,把两黄蛇,名曰夸父。后土生信,信生夸父。夸父不量力,欲追日景,逮之于禺谷。将饮河而不足也,将走大泽,未至,死于此。应龙已杀蚩尤,又杀夸父,乃去南方处之,故南方多雨。(大荒北经)”
看了这些话可能吓了一跳,因为前后矛盾,北山经和东山经是比较朴实和简陋的,并没有把‘夸父’神化,只不过稍微提及了一下,与常见动物无贰;但是海外北经、大荒北经则比较神化夸父,而且记载实在有嫌详细丰满并且不可思议,这和山经作者的观念是格格不入的,由此可见山经与海经的作者不是一个人。山经在尽力的描述山水金玉、动物植物形象及用途,祭祀方法及山神。海经则彻底放弃了对地理、矿产、动植物、祭祀方法的描述。它的叙事方式类似于记载掌故、佚文一般,再也没有实用的态度了,如“羽民国在其东南,其为人长,身生羽。一曰在比翼鸟东南,其为人长颊。(海外南经)”再如“雷泽中有雷神,龙首而人头,鼓其腹。在吴西。(海内东经)”诸如此类,这种神化的描述,使得整部《山海经》的可信性大大下降了,但是我们不妨抛开那些故意神化的词语,直接探求那个年代的真实。(关于海荒经的真实性,容后文详述。)
综上所述,五藏山经对于鸟兽的描述基本上是真实的,但是由于词汇的缺乏,造成了大量的拼凑概念,“鸱目蛇尾”、“人舌能言”、“人面鱼身”“一首十身”诸如此类,都是可以理解的。举一个例子,一个人身上长了些类似鳞片的东西(这不是不可能的事件),你来描述这个人,你最需要的词语是‘鳞片’,但是你不能用这词(那时候还没有产生这个词,或者这个词还不普及),你只好用已知的动物来类比,你可能选择‘龙’‘鱼’‘蛇’这些有鳞片的动物,所以你的答案不外乎“人首龙身”“人首鱼身”“人首蛇身”,《山海经》中的大多类比都是这样产生的,只因为一个词语‘鳞片’,你就把一个稍有点奇怪的人描述成了古怪的动物。而且我们发现“三首”“九头”“九尾”“四首十六足”这些非常莫名其妙的动物,我们身边就可以制造,其中环境污染导致的基因突变可以产生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动物,如果政府开放禁令,生物学家打乱基因重组,几乎可以产生任何古怪的动物。至于‘六足四翼’、‘一足’这类的怪异多是初民概念不清或者观察不仔细造成的,那更谈不上荒诞。
当然,也有一些怪兽是我们无法解释的,这些无需避讳,例如,南山经中记载了一种水中兽,状如雕,有角,食人,是为蛊雕。我的生物学记忆中没有有角的动物吃人。比如说非洲野牛,异常凶猛,能撕碎狮子,但它是吃草的。讲个故事吧,法国18世纪有个古生物学家叫居维叶,一天晚上,月光满地,居维叶在睡觉,一个学生装扮成有蹄有角的动物发出怪叫来吓唬他,居维叶看了一眼,“你有角有蹄子,你是吃草的。”说完了又接着睡。这样的怪兽我们就很难解释,只能暂且存疑了。
二、残破的地图
这更是一个艰难的问题,海内外学者关于《山海经》的地理研究众说纷纭。有“云南圈”、“两河流域圈”、“中国圈”、“亚洲圈”、“世界圈”等多种说法。“《山海经?大荒西经》所说的寿麻国,正是今非洲赤道沙漠人的形象。《山海经?大荒东经》所见日月所出之山六,恰是今南北美洲的地理情状。”徐显之《山海经探源》。“《山海经》是以中国为中心的世界地理书”宫玉海《与世界文化之谜》。“《山海经》我怀疑它是两河流域地理书。”苏雪林《屈原与九歌?屈原评传》。“《山海经》记载的是云南远古时期的地理和历史。”林永发《神话的新发现一《山海经》地理考》。他们各执一词,看起来都很有道理。
随便举一个例子,《山经》中列举了大量流入海洋的河流,有的流入东海,有的流入北海,有的流入南海,可是竟然有的河流向西流入西海,我们翻开今天的世界地图,有几条是向西流的呢?中国只有一条倒淌河向西流入青海湖。而《山海经》中丝毫不认为向西流入西海有什么异常。
“南山经之首曰鹊山。其首曰招摇之山,临于西海之上。丽{鹿旨}之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海。(南山经)”
“崦嵫之山,苕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海。(西山经)”
“騩山,是錞于西海,氵妻水出焉,西流注于海。(西山经)”
诸如此类,在《山海经》中河流向西注入大海很平常,不可思议的还在后边,检索一下西山经,‘西流’出现了十余次,检索一下中山经,‘西流’出现了五次,也就是说,有数十条河流是向西流的!再如北山经中的王屋山,(氵联水)向西北流入泰泽。(向西北流的河流山海经记载也很多)
这是一个什么问题?河流怎么会西流呢?骗子必须遵循这样一个原则,就是骗子必须说一些你不了解的事情,比如说你未来能发大财,或者某某海外有仙山,这些你不知道的事情他才能有欺骗你的机会。如果一个人对你说长江向西流,我相信你一定会怀疑他神经有问题。但是《山海经》的作者并没有遵循这个欺骗原则,他言之凿凿的说,王屋山有河向西北流。
非常奇怪,河流西向的年代太遥远了,5000万年前的长江是向西流入地中海的,当然现在也有一些小河是向西流的,例如山东的大汶河。这是一个谜团,还没有办法解释,但毫无疑问的,《山海经》中记载的西向河流不是故意编造出来的,因为小孩子都可以戳穿他的骗局,他没必要冒这种风险。
根据现有的地理学常识,最近的地质变迁年代恐怕也要几万年前,如台湾海峡,在4万年前东海大陆架是一片滨海平原,在3。3万年前后,大陆架被海水淹没,又过了3000年,发生海退,经过1。5万年的变迁,海平面到最低点,比现在低130~160米,随后海平面再次上升,在7000年前,海平面接近了现在的高度。也就是说,一万五千多年前的海岸线比现在偏东600多公里。如果《山经》记载的是真实的话,那么它记载的绝不可能是在7000年前,而是更久远的以前,一次地质变迁导致了我们查无对证!
这并不是最离奇的,前文说过,在东山经中明确的记载了这样一种动物,它叫犰狳,“有兽焉,其状如菟,而鸟类喙,鸱目蛇尾,见人则眠,名犰狳。”翻译过来就是这种动物体型像兔子,像鸟一样的长喙,圆眼睛细长的尾巴,看见人就一动不动。如果你看见过美洲犰狳的话,你就绝不会怀疑山海经的描述,美洲犰狳就是这样一种动物,和小兔子一样楚楚可怜,为什么像兔子?他不但体型像,而且那对长耳朵更像!犰狳还有个习惯,遇见危险就会像穿山甲一样缩成一团,当然就一动不动了。穿山甲不像兔子,一点都也不像,它也没有那对长耳朵。
这就是说!在山海经中记载了一种美洲特有的动物,它在亚洲根本就不存在,是我们的祖先千里迢迢去了美洲考察?还是美洲、亚洲连在一起的时候,就有了山海经的普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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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藏山经概论(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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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承认这很荒诞,因为它违背了我们的常识,但它不是唯一的,2004年5月7日美国《科学》杂志,格拉德?迈尔是德国法兰克福森肯贝格研究所的昆虫学家,他发现了3000万年前蜂鸟的化石,地点在德国海德堡南部的弗劳恩维尔。令人惊奇吗?当然,近代蜂鸟只生存于在美洲,即便美洲蜂鸟最早的化石也不过才100多万年。迈尔说,“3000万年前的蜂鸟和现在的蜂鸟在结构上基本相同。”这意味着美洲蜂鸟和欧洲蜂鸟同宗!
蜂鸟怎么能从欧洲迁徙到美洲?或者从美洲迁徙到欧洲?你千万别以为那么小的小家伙能飞越大西洋,那种假设太疯狂了。你可以笑嘻嘻的给我一种假设,“也许被飓风吹过去的也说不定。”其实我认为既然飓风能把蜂鸟从欧洲吹到美洲,那么一样可以把那小家伙吹到亚洲。
我们的常识是,2亿年前盘古大陆就已经分裂了,但无论是山海经还是格拉德?迈尔都在向这个盘古大陆分裂时间表发起了诘难,我们的地质学到了该修正的时候了。学界为了维护这个‘错误’的盘古大陆分裂时间表,不惜假设出种种‘陆桥’的传说,例如阿瑟?格雷提问到,“为什么亚洲东部的植物种类与远隔太平洋的北美西部植物十分相似,而北美东部植物与北美西部植物的相似程度反而不及前者,这是什么原因呢?”
再如鬣蜥科在亚洲南部和大洋洲最丰富,非洲和欧洲则较少,鬣蜥科有不少和美洲鬣蜥科相对应的成员,也有一些非常独特的类型。分布于亚洲南部和大洋洲的长鬣蜥与美洲鬣蜥亚科的成员非常相似。所以学者们只好假设出亚洲、大洋洲与美洲之间存在陆桥。陆桥成了学者们的救命稻草。
但中国、日本和北美等地都产有相同的新生代(距今7000万年前)淡水鱼化石。淡水鱼当然不能横渡太平洋。(例子还有很多,容后文详述)
蜂鸟、淡水鱼、犰狳、鬣蜥、植物等这些证据,已经对盘古大陆分裂的时间表提出了强烈质疑,否则我们就接受蜂鸟横渡大西洋、淡水鱼横跨大西洋、中国人几千年前就去过美洲、美洲东部植物的种子飞到了亚洲却飞不到美洲东部。真的,盘古大陆的分裂年表很荒诞。
我们再来看另一个不可思议的景象,南山经记载,柢山,多水无草木;亶爰山,多水无草木;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有山有水却无草木?这是什么原因?柢山有鱼,擅爰山有兽,也就是说食物链必然是完整的,生态环境还能继续维持,但是怎么会没有草木呢?
这是一个普遍的现象,在《山海经》中大量记载了这样有水有鸟兽却没有草木的地区,在排除干旱和严寒的原因之后,我们陷入了困境,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年代,为什么大地一片荒凉,是化学污染还是大爆炸?
南山经记载,‘发爽之山,无草木,多水,多白猿。泛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渤海。’我在渤海附近生活了十余年,我怎么就不知道什么山有水有兽却没有草木呢?
1945年,美国在广岛和长崎投下了原子弹,留下了地面核辐射的严重隐患。人们惊讶地发现,爆炸中心的周围区域,动植物几近绝迹,惟独竹子活了下来!(摘引自《北京青年报》2003年4月29日)
我翻闲书的时候发现另一个证据,大江健三郎的《广岛札记》,我当初有个疑问,核爆炸后幸存的生物不会很多,如老鼠蟑螂自然可以存活,但是我不明白鱼能不能幸免。大江健三郎收集的回忆信件提到了这个问题,“在浅野泉邸的水池里,在死尸的中间,还有活着的鲤鱼在水中游。”、“烧掉羽毛的燕子,已不能在天空飞翔,只能一蹦一蹦地在地面上走。”
答案是可怕的,也是令人难以置信的,这是摧毁一切的力量,纯粹是一场灾异,干旱可以植物大面积死亡,另一种便是洪水或大爆炸。‘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强烈的干旱过后,植物会慢慢复生;洪水、大爆炸过后也是这样的,植物会生长的更加茂盛。那么一个尖锐的问题摆在我们面前,山海经记载的是什么年代,难道它的记载真是在一场大洪水、大爆炸过后的世界?这个问题我们将在后面的篇幅详细讨论。
三、山经社会状况分析
这是一个极宽泛的题目,但也没有任何办法,因为山经本身便是极度庞杂的,以至于我曾经说过一句话‘如果要我来伪造《聊斋志异》的话,十年便已经足够,倘若想伪造《山经》,没有三五十年的精研是不可想象的。’那么就从山经庞杂而且只鳞片爪的描述中来浏览一下当时的社会概貌。
1、山经描述的是一个原始社会向奴隶社会大踏步挺进的时期。
首先山经叙述的范围相当广大,除了未提及南海以外,东海、西海、北海、渤海都在尽述之中,那么如此广大的地域,会不会存在多民族的问题?比如解放前的中国,有五十多个民族,各种民族语言、方言不计其数,经济状况也不均衡,社会结构也参差不齐。山经中有没有过这样的描述呢?
很显然,山经没有任何民族观念,完全是依据地域来划分的,例如北山经,神、民生食不火之物,很明显,这描述的是一个野蛮而且落后的地区,非常有可能是一个边远民族。
以水族为例,56年以来在广西来宾县的麒麟洞、柳江县新兴农场的通天岩发现了‘麒麟山人’、‘柳江人’的化石,这些化石面部低矮、鼻梁下塌、颧骨较高、下巴微突,与现在壮侗语族的人们基本类似,这些化石都属于几万年前的旧石器时代晚期。同时出土的还有大熊猫、箭猪、剑齿象、中国犀等化石,这是关键所在,山经所记载的是一个人类与犀象共舞的年代,(不同的是山经记载的犀象、兕牦牛共同出现的地方是在北山经、南山经,都在北方。而广西是南方)(摘选自《水族简史》《侗族简史》《壮族简史》)
另外这些化石都是在山洞中发现的,这是他们的住所,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穴居’。而山经中记载了一个怪物就是西王母,同样是穴居。胡编乱造并不难,难得是编造得合情合理并禁得住推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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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藏山经概论(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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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疑点,一、不会使用火;二、与犀象共舞;三、穴居。这只能是原始社会才存在的特征,所以说山经的作者要么是真实的记述,要么他对原始社会的理解博大而精深,至少比生活信息时代的我强太多,那太不可思议了。
另外我们必须注意这个‘穴居’的现象,这是一个孤零零的例子,倘若那个世界的人都是穴居的话,那么没有必要特别的记述‘穴居’,或者‘穴居’应该更普遍的被记述才对。原因何在?原因就是大部分人已经会‘巢居’或者盖房子了,只有少数的边远地区、民族还那么落后,仍然住着山洞。
如鄂伦春族,《北史》记载有南室韦、北室韦、钵室韦等五个部落,北室韦居土穴,还是‘穴居’;钵室韦则用‘桦皮盖屋’,这已经很进步了(摘自《鄂伦春族简史》)。也就是说这种历史演化的痕迹在南北朝时期还存在,发展不均衡、文明与落后共存,才是山经的真实面貌,这不可能狭窄地域、或者交通发达地域的特征。
山经的社会面貌很复杂,生产方式多种并存,例如狩猎、捕鱼、采集、农耕,在中山经(也可能就是中原)农耕是相当发达的,对野兽的记述相对较少,而其他经文则非常详尽的记述了禽兽的类别,这对于捕猎是相当有帮助的。
有趣的是,鄂伦春族的猎手特别喜爱地图,他们对山川、河流、猎物、植物了如指掌,他们狩猎经常外出几百里,却绝不迷路,出发前还绘出简单的地图,他们学会满文以后,还在山川上标上名称,这几乎就是《山经》的地区实用版本。
鄂伦春的经济长期停留在狩猎为主、渔猎采集为辅的阶段,因为狩猎是朝不保夕的。在山经中频繁的提到‘食之’,这就是狩猎经济的明证,同时植物采集也很重要,对于农作物的描述中山经更丰富一些,其他地区相对薄弱,这是一个漫长的狩猎经济向农耕经济过渡的时期。
祭祀是一个最能体现当时生产水平的活动,祭祀讲究的是尽其所能,他有馒头不会用窝头,有精米不会用粗粮,例如纳西族的东巴祭祀,祭品很丰富,有五谷、酥油、家畜,他们祭祀是量力而行,有能力的多供一点,没能力的只需烧香就行。这种祭祀是以村寨为单位的,那么山经的祭祀活动以什么为单位呢?大约是以山脉来划分,每次山经都有特定的祭祀方法,特殊的山还要特殊的祭。
以南山经为例,“南山首经,其祠之礼:毛用一璋玉瘗,糈用【禾余】米,(一壁稻米,)白菅为席。”
简单的解释一下,毛指毛物,就是长毛的动物,鸡犬牛羊皆可。瘗指埋;一璋玉,是个祭祀用的玉质容器。糈是精米,稌米指糯米。白菅是种植物,茅草类。翻译过来就是‘用璋装着毛物埋了,精米选用糯米,席子用茅草’(已经会编织了,可能很粗糙)。这段话很简单,却藏着很多不可思议的东西。
众所周知,山经里记载了大量的铜铁,那时候铁器没有多少应用的可能,但是青铜器的历史有几千年了啊,为什么不用青铜器做礼(容)器?而用璋、璧做礼(容)器?
再看西山经,“西山首经,华山冢也,其祠之礼:太牢。羭山神也,祠之用烛,斋百日以百牺,瘗用百瑜,汤其酒百樽,婴以百珪百璧。其余十七山之属,皆毛牷用一羊祠之。烛者,百草之未灰,白下【下艹下席】采等纯之。”
太牢就是猪牛羊全备。瑜指美玉,婴也是一种专门的祭祀用礼器称号。那么,百瑜、百珪百璧仍然都是玉器,丝毫没有青铜器的影子,这是怎么回事?
80年初,山西襄汾陶寺龙山文化遗址的古墓中出土了红铜铃铛,用C14测定,约在公元前2085年。90年代初,平陆县坡底乡商代的早期祭祀遗址出土了一批二里岗时期的铜器,有大方鼎、圆鼎、爵、觚和铜斧。这说明商周时期祭祀普遍使用的是青铜器,而山经的祭祀却确确实实的停留在‘以玉为兵’的石器时代。
山经知道铁,却不会用铁;现在该知道,山经同样知道铜,却仍然不会用铜。否则青铜容器的优点会大量淘汰脆弱的玉质容器,这是毋庸多言的。
以环太湖的良渚文化为例,良渚文化遗址很多,断代在公元前3200年到公元前2000年之间,出土的绝大部分是玉器或石器,根本没有青铜器,这也从一个侧面印证了《山经》为什么没有青铜礼器。因为山经的年代远早于良渚文化,它不可能出现青铜器。值得一提的是,环太湖地区新石器早期的遗址马家浜文化,距今有7000年的历史,那里的草鞋山发现一处水稻田遗址,而且用稻壳做掺和料制陶器,另外有小型三角石犁,说明当时的农业已经相当发达。一个农业如此发达的地区,很显然狩猎是很不经济的,而且定居的生活也不再适合终日奔波于山林之中,也就是说初民已经从狩猎为主农耕为辅发展到马家浜文化这种农耕为主的时代了。
马家浜文化中出土了很多鼎、豆、壶和石钺,这些都不如良渚文化出土的物器精致,这显示了一种历史演变的顺序,而山经中根本没有鼎豆壶的概念。另外良渚文化中比较吸引人的就是纺织品出现了,在钱山漾遗址中出土了丝麻制品,经鉴定属家蚕织物,纺织水准相当高,每平方厘米有经纬线各47根。(以上良渚文化资料来自杨楠《良渚文化兴衰原因初探》)
山经中没提到蚕这回事,但是《皇图要览》中记载:“伏羲化蚕,西陵氏始蚕。”西陵氏之女就是黄帝之妻嫘祖,是养蚕治丝方法的创造者。真伪无法考证,不过良渚文化有如此高的纺织水准,肯定是要经过漫长的演变的。
有人说这是传说不可信,那么葛洪《神仙传?麻姑》记载:“麻姑自说云,接侍以来,已见东海三为桑田。”可信不可信呢?东海变桑田绝对可信!这也是传说。(当然麻姑说自己看到的,那不可信,除非她是神仙。)
很显然,山经描述的生产力相当低下,《周礼?舍人》云,“凡祭祀共簠簋。”《周礼?春官?大宗伯》:“以玉作六器,以礼天地四方。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以青圭礼东方,以赤璋礼南方,以白琥礼西方,以玄璜礼北方。”祭祀规则严格得多,而山经中根本没发展到这种地步,他们不知道‘簠簋’是什么,也没有黄琮、青圭、赤璋、白琥、玄璜这样复杂的分类,他们停留在简单的规则上面。
但是,山经记述的是一个不断发展的社会,他们开始提出‘郡、县、邑、国、天下’的概念,也就是说,某些发达地区虽然还没有城市,但是交通已经相当发达了、能接触外界了,并且社会财富也增加了,剩余物品越来越多,氏族内的贫富分化也开始出现了,那些发达地区的原始氏族公社制度正在走向解体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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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藏山经概论(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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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中山经地区的文化是遥遥领先于其他地区的
原始社会的战争,我更愿意称之为‘冲突’,在私有制尚未完全确立之前,冲突的起因无非是争夺猎物、争夺资源或者争夺女人。山经中并未直接的表现战争,只是在灾难的征兆方面偶有提及或者在祭祀中稍有体现。
“鹿台山,有鸟焉,见则有兵。”(西山经)
“小次山,有兽焉,名曰朱厌,见则大兵。”(西山经)
“钟山。钦【丕鸟】化为大鹗,见则有大兵”(西山经)
“槐江山。有天神焉,见则其邑有兵。”(西山经)
“鸟鼠同穴山,其中多鳋鱼,动则其邑有大兵。”(西山经)
“蛇山,有兽焉,名【犭也】狼,见则国内有兵。”(中山经)
“熊山。有空焉,夏启而冬闭,是穴也,冬启乃必有兵”(中山经)
在南山经、东山经、北山经中却没有这样的例子,只有‘可以御兵’的动物。西山经、中山经的这些征兆体现了那个时代是必然存在‘战争’的。
“凡薄山之首,自苟林之山至于阳虚之山,凡十六山,二千九百八十二里。升山,冢也,其祠礼:太牢,婴用吉玉。首山,【鬼申】也,其祠用稌、黑牺太牢之具、蘖酿;干儛,置鼓;婴用一璧。尸水,合天也,肥牲祠也;用一黑犬于上,用一雌鸡于下,刮一牝羊,献血。婴用吉玉,采之,飨之。”(中山经)
“凡岷山之首,自女几山至于贾超之山,凡十六山,三千五百里。其神状皆马身而龙首。其祠:毛用一雄鸡瘗。糈用稌。文山、勾【木尔】、风雨、騩之山,是皆冢也,其祠之:羞酒,少牢具,婴毛一吉玉。熊山,席也,其祠:羞酒,太牢具,婴毛一璧。干儛,用兵以禳;祈,璆冕舞。”(中山经)
这是两段异常复杂的祭祀规则,其中都提到了‘干儛’的字样,‘干儛’就是操着盾牌起舞,《乐府?舞曲歌词一》中提到‘周有六舞:一曰帗舞,二曰羽舞,三曰皇舞,四曰旄舞,五曰干舞,六曰人舞’,都是顾名思义,拿着五彩纟曾、羽毛、五彩羽、氂牛尾或者盾牌跳舞,人舞就是什么也不拿,‘以手袖为威仪也。’《周官?舞师》中有解释:“掌教兵舞,帅而舞山川之祭祀。教帗舞,帅而舞社稷之祭祀。教羽舞,帅而舞四方之祭祀。教皇舞,帅而舞旱之祭祀。”
干儛,自然就是兵舞,祭祀山川的时候跳,这是非常符合山经情况的。不过孔子对待兵舞的态度是众所周知的。孔子见《韶》舞说,“尽美也,又尽善也”,而见了《武》舞说,“尽美也,未尽善也。”《武》舞同样是兵舞,宣扬的是武力,所以孔子不大乐业,这有违他的理念。但山经毫不在乎孔子的感受,他们只有‘干儛’这一种舞蹈,不存在‘雅舞’之类的舞蹈,而且这种舞蹈仅局限在中山经地带,其他地区是没有的。
说到此刻不得不提《韩非子?五蠹》:“当舜之时,有苗不服,禹将伐之,舜曰不可,上德不厚而行武,非道也。乃修教三年,执干戚舞,有苗乃服。”
这段话相当有趣,禹要伐有苗,舜说德厚为重,用礼乐教化他们吧,于是有了干戚舞,三年后有苗就归服了。这段话真伪如何呢?其实每个人都知道,少数民族的祭祀活动至今还残存着原始社会的痕迹,南漳地区有端公舞,属于戚舞(手里拿斧钺刀);苗族有盾牌舞,也就是‘干儛’;瑶族有刀舞、盾牌舞,这是‘干戚舞’;云南临沧(佤族地区)的悬崖峭壁还刻着盾牌舞的岩画(有3000多年历史)。
干儛在少数民族记忆中的顽强存在从侧面印证了山经的确凿,也就是说山经中的‘干儛’正处在萌芽状态,还没有四处传播,否则东山经、北山经、南山经的祭祀活动也应该出现一些舞蹈,但东、南、西、北山经还没有舞蹈的痕迹。也就是说山经的文化是不同步的,发达地区的强势文化正在逐渐影响落后、偏远的地区,韩非子说的很具有合理性。
捎带说另一件趣事,《韩非子?十过》中还有一段,‘尧有天下,饭于土簋,饮于土铏’,天下无不服者;‘虞舜作为食器,斩山木而财子,削锯修其迹,流漆墨其上,输之于宫以为食器。’诸侯觉得太奢侈了,不服的有十三国;‘禹作为祭器,墨染其外,而朱画书其内,缦帛为茵,将席颇缘,触酌有采,而樽俎有饰。’这就更加奢侈了,不服的有三十三国。
韩非子这是在讽谏君王要勤俭,不过他提到了禹时期的祭器是‘墨染其外,朱画于内’,祭器为红黑两色,山经的色彩比较单调,但也有赤青黄白黑五色,为什么祭器只选中其中的两种颜色呢?如果要我来选,我选青色、黄色、白色也觉得没什么不妥。但是从出土漆器来看,祭器的红黑两色是一个相当枯燥而且严谨的传统。新石器时代的仰韶文化、大汶口文化、大溪文化,红山文化、马家窑文化、大湾文化都有非常发达的彩陶,这些彩陶都严格的限制在红、白、黑三色中,绝少青色、黄色,即便白色也很少见。
河姆渡(公元前5000年~前3300年)出土了一个木碗,是外红内黑,和韩非子说的‘外黑内红’正好相反,看起来韩非子说错了,但实际上韩非子说对了很多,因为韩非子说的是‘臣闻’,是他听说的,但他牢牢的把握了禹时期祭器的色彩,以红黑为主调。确确实实,新石器时代的彩陶主调就是红与黑,这一点他说的非常正确。所以说世代传闻的东西可能有很多合理的地方,不能一概的否定,韩非子所说的‘干戚舞’同样颇具有合理性。
言归正传,仍然仔细观察方才的两条祭祀规则,其中有两个词很引人注目,‘蘖酿’与‘羞酒’,西山经只提到一次酒‘汤其酒百樽’,中山经提到六次之多,其余南山、北山、东山皆无酒。‘蘖酿’就是麦芽酿,但它是不是曲酒不好说,这在学界大概有五六种分歧的观点,我个人倾向‘蘖酿’是种类似啤酒的甜酒。
暂且不论‘蘖酿’与‘馐酒’是不是同一种东西,中山经的‘蘖酿’与‘羞酒’的普遍存在显示了农业的发达,酒有可能是野果酿造的,比如葡萄酒,但是‘蘖酿’却必须有大麦,没有发达的农业、相对过剩的粮食就不可能有‘蘖酿’。同时南、东、北山经的祭祀没有使用酒说明了那些地区还没有掌握这种技术,或者农耕还不够发达。现在的少数民族祭祀非常喜欢使用酒,他们也一直保留着纯朴简陋的酿酒技术,这再一次表明了中山经文化曾经对边远文化有着深远的影响。
由‘干儛’、‘蘖酿’、‘羞酒’在中山经相对普遍的现象可以推论出,中山经的文化和经济实力是远远超出其他地区的,而其他地区‘生食不火’、‘穴居’等现象更是衬托出那个时代中山经地区文化的一枝独秀。同时‘部落冲突’在西山经和中山经的普遍存在,显示了中山经、西山经的原始氏族制度正处在崩溃的边缘,有相对过剩的粮食,就有相对过剩的财产,私有制的萌芽已经出现并预示着奴隶制度马上就要来临了。
动物卷杂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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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足四翼的怪物
“太华之山,有蛇焉,名曰肥(虫遗),六足四翼,见则天下大旱。”(西山经)
从常理来推测,这是一条怪蛇,甚至是神化。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不是怪蛇,而是昆虫!什么叫昆虫?从生物学常识的角度来说,有头胸腹,六足四翼,一对触角、骨包皮。古人没有这种概念,他们只是类似的归类,身子又细又长的叫蛇,那么体型差不多的都归到蛇类。我们要找一种和蛇类似的昆虫,我可以信手举两个,一个是蜻蜓、一个是竹节虫。你可能说蜻蜓太小了,实际上蜻蜓种类很多,最长的大约17厘米,不比蛇短很多;竹节虫则比较合适,身长约27厘米(马来半岛产)。竹节虫收着翅膀的确像僵死的蛇,就是身体太直了。
“天山,有神焉,其状如黄囊,赤如丹水,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是识歌舞,实为帝江也。”(西山经)
我现在让你描述一下瓢虫,看了瓢虫美丽的图片后你会说什么?圆形身体,各色斑点,‘赤如丹水’来描述‘它’的红斑的确很恰当,六足四翼不必说,‘浑敦无面目’简直太惟妙惟肖了。你会说这太小了,有点不合情理,没办法,我们的思维是如此的固执,被山经作者混沌的概念、模糊的词语彻底的拴住了,我们无法挣脱我们的惯性思维。如果‘有神焉’换成“有虫(申与虫字型很相近)焉”,那么这种解释没有任何问题,这是‘讹字’的问题吗?
看来‘六足四翼’的怪物被归到昆虫一类应该没有问题,但问题总是不断的产生,我们也不得不去面对。
“景山,有鸟焉,其状如蛇,而四翼、六目、六足,名曰酸与,其鸣自詨,见则其邑有恐。”(北山经)
六足四翼,还六目,蜻蜓几个眼睛?我们知道,蜻蜓有一对巨大的半球形复眼和三个单眼,昆虫的头顶一般有1~3个单眼。还像蛇!!半尺多的蜻蜓飞过,古人不叫它‘鸟’叫什么?再看:
“英鞮之山,是多冉遗之鱼,鱼身蛇首六足,其目如观耳,食之使人不眯,可以御凶。”(西山经)
“栒状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犬,六足,其名曰从从,其鸣自詨。”(东山经)
“葛山之首,其中多珠鳖鱼,其状如囗而有目,六足有珠,其味酸甘,食之无疠。”(东山经)
按照我们上面的方法,这几个例子似乎都可归类到昆虫类,但我要说且慢,我必须讲一些我知道的故事。
《明史。列传第二百十二。外国五》(张廷玉等)记载:“洪武三年,命使臣吕宗俊等赍诏谕其国。四年,其王参烈昭{田比}牙遣使奉表,与宗俊等偕来,贡驯象、六足龟及方物,诏赐其王锦绮及使者币帛有差。”
《清史稿。列传三百十五。属国三》(柯劭忞等)记载:“康熙四年御前方物:龙涎香、西洋闪金缎、象牙、胡椒、豆蔻、沉香、乌木、大枫子、金银香、苏木、孔雀、六足龟等;皇后前半之。”
《吕氏春秋.本味篇》记载:“鱼之美者:洞庭之鱄,东海之鲕,醴水之鱼,名曰朱鳖,六足,有珠百碧。”
在我的生物学记忆里绝没有类似的动物和昆虫,但却翔实的记载在各个朝代。这是昆虫吗?我只能老老实实的说,我不知道。但是六足的动物几乎一直存在,这种‘六足龟’便无法从历史中抹掉。此外‘六足龟’也在《中国历代贡品大观》中有所提及,有意思的是二月河的《乾隆皇帝》,这本小说中也提到过‘六足龟’,我不知道‘六足龟’是否在乾隆时代出现过,可能是二月河张冠李戴,把给康熙的贡品送给了乾隆,也可能是二月河另有根据。
这种六足龟是遢罗国进贡的,一位网友张弢告诉我,泰国确实出产这种六足龟,学名‘靴脚陆龟’,因为它尾部周边鳞片极为发达,左右各有形状类似脚的鳞片,所以有一称呼‘六足龟’。遢罗就是泰国。
如果不能推翻六足龟的存在,那么《山经》所记载的六足鱼、六足犬、六足鳖的确有可能存在过。人们可能对昆虫有些偏见,认为昆虫都是很小很小的。实际上我们翻开古生物史就知道,远古时的昆虫很大。石炭纪的蜻蜓远祖化石有多大?说出来吓你一跳,展开翅膀达0。76米!三迭纪的蟋蟀远祖化石有15厘米。当然《山经》记载的年代不会是三亿年前,但是这种巨型昆虫是确确实实存在过的。
我们无法理解《山经》的原因很多,我们的惯性思维便是其中一个巨大的障碍,也许有些奇怪的鸟兽就是昆虫,也许我们都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二、宠物的由来
“霍山,有兽焉,其状如狸,而白尾有鬣,名曰朏朏(音feifei),养之可以已忧。(中山经)”
这是什么呢?估计你已经猜到了,是猫!猫和狸是什么关系,狸猫你想必知道,那么果子狸你更应该熟悉,果子狸是灵猫科花面狸属。中国古代一直把猫称作‘狸奴’,比如《狸奴小影图》,这是宋时李迪画的猫,台北故宫博物院有收藏。再如清朝的任伯年也画了《紫藤狸奴图》。陆游也有一首诗《赠猫》“裹盐赢得小狸奴,尽护山房万卷书。惭愧家贫策勋簿,寒无毡坐食无鱼。”
他们都知道猫和狸是亲戚,但是他们不知道猫还有个名字叫“朏朏”。从学界公认的角度来讲,猫的驯化比狗要晚很多,在5000多年前埃及人就已经开始养猫,但真正驯化的时间也就3500年。而狗的驯化则早的多,在两万到一万五千年之前。(实际上我并不完全同意这种推测)
如果你观察一下“朏朏”的字型,会很奇怪它为什么‘月’字旁而不是‘犬’字旁。《太平御览》有段注解“《说文》曰:朏,月未成明也;魄,月始生魄然也。(承大月,月生二日谓之魄,承小月,月生三日谓之朏。朏音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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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卷杂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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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和月亮联系在一起,实在想象力太丰富了,但是最可笑的是这不是只有中国人才这么狂想。古埃及人更能狂想,他们认为猫是月亮女神(巴斯特)的化身和象征,是掌管月亮、生育和果实丰收的神。所以埃及的女神是人身猫头的样子。其实我在观察猫眼石的时候,不禁会心一笑,猫眼和新月(朏即新月)之间确实非常相似,这应该就是它名字的由来。
言归正传,养猫是为了什么?学界有一种普遍的观点,四千多年前,当埃及发明了谷仓以后,谷仓引来了大批的老鼠,同时也引来了大批的野猫。野猫进入村落,接受古埃及人的扔掉的食物,久而久之就成了人类的朋友。这种观点很科学也很合理,我也一直深信这种推测。
不过,《山海经》不是这么认为的,它认为“朏朏,养之可以已忧。”注意,山经一贯的作风都是‘食之’这次完全不同,这次是‘养之’,然后‘可以已忧’。是纯粹把‘胐胐’当作朋友来看待。大概是来消解孤独和忧愁的,与现代人养猫的心情几乎无二。
那么疑点就已经出现在我们面前了,《山经》记载的年代已经开始驯养‘胐胐’了,却没有‘猫’这个字。《尔雅.释兽》中就已经有了‘猫’字,“虎窃毛谓之(戋虎)猫。狻麑,如〈戋虎〉猫,食虎豹。”,也就是说《山经》的成书年代要远早于《尔雅》的成书年代。
在西周的《诗经.大雅.韩奕》中也有猫字,“有熊有罴,有猫有虎。”难道有了‘猫’字以后,古人还不用‘猫’而用‘胐胐’吗?其实《礼记》、《吕氏春秋》等都有养猫捕鼠的描述,说明养猫捕鼠已经非常普遍。宋代陆佃的《埤雅》解释很有意思,“鼠善害苗,而猫能捕鼠,去苗之害,故猫之字从苗”。
但是《山经》告诉我们的完全不是这回事,他们养‘胐胐’是来解忧的。
三、毒鱼的风俗
我常有一个疑问,“有白石焉,其名曰礜,可以毒鼠。有草焉,其状如稿芨,其叶如葵赤背,名曰无条,可以毒鼠。(西山经)”这毒鼠很正常,诗云“硕鼠硕鼠,无食我黍。”虽说骂的是那种硕鼠,不过已经可以看出鼠害的严重了,灭鼠是势在必行!
不过另外一些条目却让我迷糊了,
“荔山,有木焉,其状如棠而赤时,名曰芒草,可以毒鱼。”
“箕尾之山,有木焉,其状如樗,其叶如桐而荚实,其名曰茇,可以毒鱼。”
“熊耳之山,有草焉,其状如苏而赤华,名曰葶苎,可以毒鱼。”
“朝歌之山,其上多梓【木丹】,其兽多【上鹿中雨下三口】麋。有草焉,名曰莽草,可以毒鱼。”
古人为什么要毒鱼呢?很显然不是要灭鱼,那是损人不利己白开心,唯一一个理由就是--要吃!当然这种毒要能捉到鱼,又不至于让人受到损害。
其实,这种习俗已经相传了‘几百年’,有一种鱼藤,豆科藤本或直立灌木,印尼群岛、菲律宾群岛、马来群岛、台湾海南比较普遍。鱼藤俗称‘土巴根’,土著们把鱼藤和水捣烂,倒入小溪鱼塘,鱼就都挣扎着到水面来呼吸,捡起来就可以吃,对人没什么危害。虽说近年有些科学家表示异议,认为这种毒可以导致大白鼠死亡,甚至可以使人致病(类似帕金森症),不过他们研究方式很极端,属于血液注射,而且剂量非常大。据说至今农村还有人如此捕鱼,不过没有亲见。
看来这种习俗不是相传了几百年,而是数千年了。至少在山海经记载的年代,古人已经学会了这种极度有效的谋生手段。
说到此处便不得不提神农氏了,《淮南子.修务篇》“神农尝百草之滋味,一日而遇七十毒。”《搜神记》“神农以赭鞭鞭百草,尽知其平毒寒温之性,臭味所主,以播百谷。”《述异记》“太原神釜冈,有神农尝药之鼎;成阳山中,有神农鞭药处。”
对神农尝百草这个传说,表示蔑视的人很多,有的人就说,“胡说八道,一天遇七十毒?一天遇十毒也死好几次了,除非他不是人!”
其实看看上面的鱼藤,一天吃个百八十种也不会死,那不是毒吗?再说了,神农也不会那么没脑筋,那时候已经会驯化牲畜了,拿来草先给牛马羊尝尝,它们不死神农再自己吃,所以说这并非是太神奇的传说,需要的只是毅力和勇气,很多人都可以做到!
接着看,“云山,无草木。有桂竹,甚毒,伤人必死。”这是一段很严厉的警告,与前面“可以毒鱼”、“可以毒鼠”不同,那些是毒的用途,而这里却没说可以用桂竹来杀人。
当然了山经也这样提到过,“鼓钟之山,有草焉,方茎而黄华,员叶击三成,其名曰焉酸,可以为毒。”,至于这种毒的用途是什么没说,可以私下揣测,是毒鼠还是杀人!
另有一种神奇的动物,“丹熏之山,有兽焉,其状如鼠,而菟首麋身,其音如【犭皋】犬,以其尾飞,名曰耳鼠,食之不【月采】,又可以御百毒。(北山经)”
这种动物是什么,不大好说,大概类似于松鼠,用大尾巴飞来飞去,但是能御百毒可是一件神奇的事(类似天龙八部里的蛤蟆朱牯),这是谎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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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卷杂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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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长毛犀牛的传说
在南山首经中,距离西海一千三百五十里的地方有一座柢山,“多水,无草木。有鱼焉,其状如牛,陵居,蛇尾有翼,其羽在魼下,其音如留牛,其名曰鲑,冬死而复生,食之无肿疾。”这是冬眠,绝对不是夏眠,冬眠是一个常识,也就是气温必须很冷,在广州你是不会找到冬眠的鱼的,除非广州也是冰天雪地!在黑龙江中下游有一种叫‘鲈塘鳢’的淡水鱼能在冰洞中冬眠。
南次二经也有这样的现象,在距离柜山向东七百九十里的地方有座尧光山,“有兽焉,其状如人而彘鬣,穴居而冬蛰,其名曰猾褢,其音如斫木,见则县有大繇。”这也是冬眠!也就是说南次二经也在寒冷的地带。
南次三经我没有找到冬眠的现象,但似乎我没必要去找,因为南次三经离渤海非常近。
南次三经中,距离天下虞山(东向)一千里有丹穴山,“丹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渤海”“又东五百里,曰发爽之山,泛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渤海。”由此往东两千三百里有鸡山,“黑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海”。
天下虞山往东五百里是祷过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犀、兕,多象。浪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海。”这句话很普通,却实在令人惊愕!先来说象!
现在的象分亚洲象、非洲象两个种,亚洲象分布在亚洲南部和东南部的热带雨林,季雨林地区;而非洲象则在非洲东部和中南部的稀树草原地区。那么我们就会有疑问,渤海北面有‘象’?对于北方人来说,在动物园里见到大象很平常,但是人们也知道,这种象独自过不了冬,比如长春的动物园就得搭设暖棚、地炕、还得放上暖气片。
那么有人也许会问,这个渤海是不是不是今天的渤海啊?这问题我没法回答。但是我却知道大象曾经遍布整个北半球,比如长江以南的剑齿象,甘肃合水的黄河古象,陕西榆社的桑氏剑齿象,还有一种就是猛犸象。
但这些都早已经灭绝了,在几万年前几十万年前都已经灭绝了。在哈尔滨、大庆、长春都挖掘出过猛犸象的化石,它们存活于两万年前!!!但是五藏山经怎么会记载在北方早已经灭绝的大象?
接着来看犀牛,1973年,在余姚河姆渡新石器时代遗址中,考古学家首次发掘了距今约六千多年的犀牛遗骸。犀牛在《吴越春秋》、《竹书纪年》中都有记载,如“夷王六年,王猎于社林,获犀牛一以归。(《御览》八百九十引《纪年》:‘夷王猎于桂林,得一犀牛。’)”但长期没有找到犀牛的遗骸,所以学术界曾有过一个观点,犀牛在一万年前的中国就已经灭绝了!虽然找到犀牛遗骸是件令人兴奋的事,证明了中国有过犀牛,古人没撒谎。但是我一点也不高兴,因为那是在浙江!而不是在东北,不是在渤海北面!
其实犀牛和大象一样,现存的都是热带物种,曾经的犀牛和长毛象一样,都在北方生活过,俄罗斯有过一种长毛犀牛,不过他们生活在五十万~十万年前。
《与兽同行》是BBC的一部纪录片,讲述的是远古动物的变迁,似乎跟《山海经》根本拉不上关系。不过第六集《长毛象之旅》讲述的情景,我觉得简直就是《山经》的电影版。我不知道这部影片的科学顾问们有没有读过《山经》,但是我相信《山经》的作者必然看过《与兽同行》的真实版。
《长毛象之旅》讲述的是生活在三万年前的长毛象的生活,记录了它们从北海附近(靠近英吉利海峡)迁徙到阿尔卑斯山的艰辛旅程。那时正是冰河世纪的末期,也是大海退开始时期,长毛象为了躲避寒冬和冰雪,要迁徙到四百公里外的阿尔卑斯山区,它们随时会踏碎池塘脆弱的冰层深陷,等待死亡的来临,也要防备欧洲大陆上狮子的偷袭,当然最可怕的就是要面对‘人类’的有组织的猎杀。尼安德塔人是一种神秘消逝的‘狩猎动物’,他们大约消失在两万八千年前。片中还介绍了一些早期人类的生活,也介绍了一些极度近视而嗅觉灵敏的披毛犀。
这部纪录片是基于相当严格的科学实证,却与荒诞不经的《山经》讲述的几乎是同一内容。山经并没有BBC的特技和推理,他们只是很自然的记述了当时的生存环境。南山经记述了在渤海附近生存着犀和象,北山经记述了兕和牦牛生活在一起,南山经、北山经所记载的都是北方,这些必然是长毛的犀和象和人类生存在一起,这个情景在《长毛象之旅》中被演绎的活灵活现。
从地理位置上来,渤海北部地区与阿尔卑斯山相差并不多,而且在旅顺口地区也挖掘出过披毛犀的头骨化石(《科学时报》张非非2002年5月15日),那么无论是BBC还是《山经》都讲述了一个人类与犀象共舞的年代,这是一个巧合,还是一种必然呢?
不同的是,《长毛象之旅》假定的是三万年前,而《山经》的中山经地区已经开始了农耕作业,迄今所知,农耕作业的历史还不到一万年,也就是说,山经所记述的年代必然同时满足两个条件,一个是渤海北部还存在着犀和象,另一个是农耕文化已经出现;这个年代是无法精确断定的,但可以近似的划在一万年前至八千年前(第四纪冰川末期)。
在一万五千年前,海平面降至最低,比现在的海平面低130~160米,那时的东海大陆架、渤海都是一片大草原。直到7000年前,才达到现在的高度。也就是说一万年前的地理面貌与现在大相径庭的,如果按照山经所描述的山脉趋势来按照现在的世界地图来对号入座,那一定是荒诞不经的。
其实认为《山经》是伪作的人,应该用同样的目光去衡量《长毛象之旅》,你会发现科学实证的《长毛象之旅》简直是破绽百出,而山经却禁得住百般挑剔。
事实上,我相信随着BBC的艰苦探索,他们努力再现初民和生物生存面貌的强烈渴望,他们会一步一步的走近《山经》,直到他们把《山经》奉为权威圭臬为止。因为山经不是推理而是记述,山经最缺少的就是假设。例如《长毛象之旅》中有一个细节就很令人费解,里面有的人类居然穿上了‘丝麻’制衣物(可能是‘丝麻’,但肯定不是兽皮,另有穿兽皮的尼安德塔人),这简直太不合逻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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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卷杂论(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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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鸟、怪鸟与神鸟的区别
《山经》作者对鸟、怪鸟、神鸟的区分态度很明显和我们不一样,我们先来看几个南山经的例子。
“丹穴之山,其上多金玉。丹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渤海。有鸟焉,其状如鸡,五采而文,名曰凤凰,首文曰德,翼文曰义,背文曰礼,膺文曰仁,腹文曰信。是鸟也,饮食自然,自歌自舞,见则天下安宁。”
“旄山之尾。其南有谷,曰育遗,多怪鸟,凯风自是出。”
“灌湘之山,上多木,无草;多怪鸟,无兽。”
凤凰在我们的眼里绝对是神鸟了,而《山经》作者却不认为有什么异样,这三段话都律属于南次三经,也就是说这个作者看待鸟和怪鸟是有区别的。
凤凰和麒麟是被孔老夫子神化的,麒麟被杀了,孔老夫子生气的连书都不编了。其实《山经》对凤凰的描述非常朴实,‘其状如鸡,五采而文’不过是后面加了几个莫名其妙的词‘德、义、理、仁、信’,说穿了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对凤凰身体每部分的花纹作个定义罢了。
孔老夫子和人们认为凤凰很神,是因为凤凰是吉祥鸟,‘见则天下安宁’,其实这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为了解释清楚,说一些题外的话。
在古代甚至远古,人们的生存环境是非常恶劣的,不仅要防备野兽的袭击,还要防备人类的互相残杀,更要防备大自然的灾变。危害最大的是兵灾,其次就是自然灾害,自然灾害也最为复杂,比如1976年唐山的地震、1979年庞贝的火山爆发、泗州的水灾(十七世纪末沉入湖底),1871年芝加哥的火灾,约376年楼兰古城的旱灾(水竭弃城),1961年伯利兹城的风灾(飓风摧毁)等等,各种类型的灾害让人们提心吊胆,人们在无奈之余也开始想要预知这些灾害。
最常见的预知方法莫过于俗谚了,“震前动物有预兆;老鼠搬家往外逃;鸡飞上树猪拱圈;鸭不下水狗狂叫;冬眠麻蛇早出洞;鱼儿惊慌水面跳。”这是预测地震的土办法,灵不灵呢?不是总灵,但这是一个普遍的震前现象,人们在现有的知识水准下,还无法完全预测自然灾害,通过动物的异常表现来获得某些预感,是非常正常而且颇有效果的。
那么《五藏山经》所作的很大一部分努力就是在灾异的预知上,如“长右之山,无草木,多水。有兽焉,其状如禺而四耳,其名长右,其音如吟,见则郡县大水。(《南山经》)”对于洪水的预报,我们熟知的是蚂蚁,每当洪水欲来之时,蚂蚁们便摆开一字长蛇阵,搬迁到安全之地,那么这种类似猴子的动物长右有没有能力预知洪水呢?这我们不得而知,不过想来是不会太稀奇的,既然蚂蚁可以,长右也许就有这种灾害的感知能力。
《山经》中的动物有的能预知水灾,有的能预知火灾,有的能预知旱灾,有的能预知兵灾、风灾,当然也有凤凰这样的动物能预知‘天下安宁’。
这些结论,其实我们没有必要去苛刻的要求,就像蚂蚁是印第安人预知洪水的一个‘工具’一样,这很朴素很简陋但是很实用!至于说有没有科学道理,那是现在科学还无法完全解释的东西。
所以说凤凰没有任何奇怪之处,不过是一种普普通通的鸟类,如果你翻开《说文解字》,看看古文的‘凤凰’怎么写?我相信你一看那个字型,就知道那只鸟是一只开屏的孔雀!当然了,我并不想去证明凤凰就是孔雀,但凤凰和孔雀一样,没什么稀奇的。
山经作者认为凤凰是普通的鸟,他却认为另有鸟是怪鸟。旄山、灌湘山都有怪鸟,这些怪鸟连样子都没见到,更没有名字,这引起我们很大的兴趣,原来山经作者也不是无所不知的,他只能用怪鸟来概括这些‘未知’的鸟。他们很诚实!
也有我们无法解释的‘神鸟’,“昆仑之丘,有鸟焉,其名曰鹑鸟,是司帝之百服。”山经的作者不认为这鸟很神奇,就是鸟,也不怪,也不神,但是他说的我们却没法解释!主要的困难就在‘百服’,‘服’可以和‘伏’、‘复’通用,有‘务’或‘事’的意思,比如说务农、服田、服马、都是类似的意思。当然也可以解释成‘衣服’或者‘部落’、‘地方’,但这都无法形成一种确凿的观点。我们也只好等待后来人作一个切实可靠的解释。
不过呢,可以绕开这个难题来举个例子。例如大公鸡,我模仿《山经》来描述一下,“有鸟焉,状如鸡,是司天之晓也!”这不过是一只公鸡,我就能把它写得神乎其神,有错吗?公鸡的职责不就是打鸣报晓吗?再如“有兽焉,状如犬,是司帝之囿也”这是什么?不过看园的狗而已!
所以说,我不认为这个神鸟有多神,而山经的作者也没说它神!完全是我们不能理解之后的神化。至于兽、怪兽、神兽也是这样的一个逻辑,限于篇幅,就不再罗嗦了。但是我们应该注意,山经的作者非常诚实,他不知道的鸟兽鱼,他会统称为‘怪鸟’、‘怪兽’、‘怪鱼’。
《山经》作者对许多三头六臂、六目四耳的鸟兽,并没认为它们怪,反而说有比它们还古怪的动物,那些古怪的鸟兽也许躲藏得太深了,令人无法发现,或者是干脆就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于是,山经作者发出一声感叹,“自密山至于钟山,四百六十里,其间尽泽也。是多奇鸟、怪兽、奇鱼,皆异物焉!”经文中记载的还不够怪吗?还有‘皆异物焉’,我们也只能长叹一声,不知所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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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卷杂论(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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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龙的传说
龙对中国人太重要了,没有龙,我们大概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传人了。孔子告辞老子出来,连叹“真神龙也!”这自然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之语,它可没说老子是什么‘神猪’或者‘神马’。再有这要是在古代,帝王总自称是‘真龙天子’,我要是说龙和猪马差不多,一点也不稀奇,那肯定是杀头之罪。
为什么我说‘龙’一点也不神呢?还是仔细的瞧瞧山海经,在五藏山经中,描绘了许多奇珍异兽,那么我提个儿童般的问题,‘山经里为什么没有记载猪马牛羊?’我猜你应该这么回答:“傻孩子,猪马牛羊太常见了,有几个人没见过?所以根本不用详细的描述。”
那么我继续刨根问底,‘山经里为什么没有记载虎豹龙蛇?’这个问题应该有点难度了,但你可能还会硬撑下去。“虎豹蛇也是很常见的动物,但是龙根本没人见过,所以就没有描述这些动物。”
问题就在这里,山经为什么大张旗鼓的描述鹦鹉、凤凰、犰狳之类的动物,却对‘鸡犬猪羊、虎豹龙蛇’漠然视之呢?
山经里还是经常提到龙的,但是‘龙’不是作为一个奇怪的动物出现的,而是一个简单的类比对象出现的。
“其神状皆鸟身而龙首”、“其神状皆龙身而鸟首”、“其神皆龙身而人面”、“钟山。其子曰鼓,其状如人面而龙身”。这样的类比非常多。
“其神皆人面蛇身”、“其神状皆马身而人面”、“其神状皆彘身而八足蛇尾”
这些神的样子很怪,不过并不稀奇,无非是蛇身、马身、彘身、龙身,类比有一个原则,就是用最常见的动物来类比。比如说,用兔子来类比犰狳,是非常惟妙惟肖的,如果用一种没见过的动物来类比,比如说‘肥遗’,那你就晕啦,“肥遗是个什么东西啊?”换一种说法,有一天外星人来了,你给他讲犰狳,你说犰狳类似兔子,外星人就问啦,“兔子是个什么东西啊?”
这时候你可能非常头疼,不知道如何解释,这就是我们的主题,“久居芝兰之室,不觉其香;久居鲍鱼之肆,不觉其臭。”
山经的作者本意是为了让你认识各种各样的山神动物,结果却说得你越来越糊涂,那岂不是违背他的本意?所以他尽量用最常见的动物来类比,蛇身、猪身、马身,还有龙身!
山经的作者不厌其烦指给人看,这个动物象蛇,这个动物象鸡,那个动物象龙,听他讲解的人如果没有见过龙,怎么会不迷迷糊糊呢?所以说,‘龙’太常见了,太普通了。
是的,龙是非常常见的,龙不会是一个‘能升能隐、能大能小、见首不见尾’的神奇动物,而是和鸡犬猪羊、虎豹蛇一样普普通通的动物,没有任何奇怪之处,也没有任何值得细述的必要。
你也许会更好奇的问我,龙到底是什么动物?其实这没必要回答,也许我们身边的‘龙’还大量存在着,和鸡犬一样,整日里连蹦带跳,只不过换了一个名字,如此简单。
七、辞条补遗
“天池之山,其上无草木,多文石。有兽焉,其状如兔而鼠首,以其背飞,其名曰飞鼠。(北山经)”
“飞鼠”就是鼯鼠俗称,它体长3尺左右,长有毛茸茸的长尾巴,前后肢之间有似羽的皮膜相连。借助皮膜,能从高处向低处滑翔,有时候能滑翔五十多米,所以人们误认为它能飞,因此得名“飞鼠”。武当山、澳大利亚都有这种动物,它在空中的时候像一一小块毯子。
“有鸟焉,其状如乌,人面,名曰(上般下鸟)(冒鸟),宵飞而昼伏,食之已暍。(北山经)”
这应该是一种猫头鹰,其实猫头鹰的脸不像人脸,更像一张猴子脸。
接下来再看西山经中几个奇怪的有角动物:
“皋途之山,有兽焉,其状如鹿而白尾,马足人手而四角,名曰犭婴如。”
“中曲之山,有兽焉,其状如马而白身黑尾,一角,虎牙爪,音如鼓音,其名曰交,是食虎豹,可以御兵。”
“三危之山其状如牛,白身、四角,其豪如披蓑,其名曰(彳敖)(彳因),是食人。”
四角动物并不少见,现存的有亚洲四角羚,不过四角羚的四个角都很短。再如麋鹿,其实麋鹿是两个角,不过它的角在基部就分叉了,所以很容易被误认为四角;另外这些年新闻连续报道了一些四角羊和五角羊,基本上集中在内蒙古一带,有些已经送到动物园去了,我手头有照片,却没有详细报道和研究资料。
其实这些动物从形状上来说并不奇怪,但是说‘食人’、‘食虎豹’就有些不可思议了,前文也讲过蛊雕,有角食人。这样大量的有角食人动物实在是个难解之谜。
东次四经中有一种恐怖的野兽,“太山,有兽焉,其状如牜而白首,一目而蛇尾,其名曰蜚,行水则竭,行草则死,见则天下大疫”
这是比西王母还恐怖的动物,行草则死可以说是这动物有剧毒,或者它太能吃等其他原因,但这行水则竭怎么解释?如果是慢慢的蒸发,古人是无法观察得到的。太能喝?我不敢考虑夸父这样有本领的神话人物。
我知道小陨石能够让水立刻枯干,那是高温的缘故,但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生物存在什么本领能够“行水则竭”,而这种动物,山经却没认为它很奇怪,甚至连个‘神兽怪兽’的称号也得不到。
山经动物卷综述:从上文的略论看出,山经的绝大部分怪异生物都是可以理解的,或者因为词汇缺乏、拼凑类比模糊造成了误解;或者因为概念不明确,把昆虫当成了鸟兽;或者是因为基因突变,真的就存在那种4首16足的连体猫、四脚鸭、三腿青蛙、两头蛇、雌雄同体的北极熊。总体来说,山经对动物的描述是真实可信的,只有一小部分我们无法解释。
难点在于,大量存在的生物变异、已经灭绝几万年的长毛犀象、美洲独有的犰狳,这些都在向我们展示一个诡异的年代,似乎我们的祖先比我们想象的要古老的多,而且见识也要宽广得多。
地理卷杂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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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藏山经记载的山脉地理,像天书一样困扰着人们,在这方面,我并没有太好的见解,只能提出一些问题,留待后来人明查吧。
一、南山经
根据动物卷对犀牛的分析,知道南山经在一个寒冷地带,虽然寒冷,但它并不一定在北方,因为山经记述的年代很接近第四纪冰川期,或者更早,气候寒冷也说得过去。
南山首经是一列由西向东的山脉,自西海招摇山至东海箕尾山,共十山,两千九百五十里!
南次二经自柜山(西临流黄,北望诸毗)至东海漆吴山,共十七山,七千二百里!
南次三经自天虞山至南禺山,共十四山,六千五百三十里!(途经渤海)
仔细比较这三个数字,会发现一个古怪的问题,从西海至东海(南山首经)只有两千九百五十里;而南次二经由东海出发向西七千二百里却还没有到西海!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是什么?
可以推测,西海是一个距离东海很近的内陆湖(当然现在可能消失了),南山首经起于这个内陆湖,而南次二经则离这内陆湖很远,超过这个内陆湖一直向西延伸直至沙漠。
二、北山经
前文说过,《南山经》在北方,那么《北山经》在南方吗?似乎看不出这样的痕迹。北山经三条山脉基本上都是由南向北的,而且跨度非常大。
北山首经中记载了“潘侯山,有兽焉,其状如牛,而四节生毛,或曰旄牛”,牦牛是一种生活在寒带或高原的动物,在热带它活不下来。“小咸山,无草木,冬夏有雪。”冬夏有雪也必然是高原地带或寒带,如赤道附近的乞力马扎罗雪山。“敦薨山,其兽多兕,旄牛。”兕,被认为是一种犀牛,而牦牛和它生活在一起,这在前文已经讨论过了。
也就是说北山首经在‘冬夏有雪’、“牦牛”普遍存在的情况下,它记载的不可能是热带地区,只可能是从高原地区、或从寒带地区向南延伸5490里。
北次二经也是如此,“狂山,无草木,是山也,冬夏有雪。”“姑灌山,无草木。是山也,科夏有雪。”这两座相隔千里的山脉都是冬夏有雪,也就是说,北次二经处在非常辽阔的高原上或者纬度跨度非常大的寒带上。
其中有一个非常令人震惊的句子,在距离北海300里的地方,有一座洹山,“三桑生之,其树皆无枝,其高百仞。百果树生之。其下多怪蛇。”
树高百仞,‘仞’是一个度量单位,而中国的度量单位极度混乱,不要说无法确定《山经》的成书年代,就算是确定《山经》的成书年代是汉朝,汉朝的度量也是混乱的。周制八尺为一仞,秦汉制六尺为一仞,周朝一尺多长估计还没定论,商尺一尺等于16。95厘米(根据安阳殷墟出土的商尺,一说为16。8cm)。汉尺一般在21。25~23。75厘米,但是汉朝的建筑体系非常完整,而主宰这套建筑体系的尺度却是鲁班尺,俗称木工尺,木工尺更是混乱,有的一尺31。1厘米,有的27。77厘米。
所以说种种原因导致‘树高百仞’根本无法精确估计,而且‘树高百仞’也有可能是观测者估算的。
那么我们就来按照汉制来估算一下,100*6*20=12000厘米=120米。有这么高的树吗?当然有,不过极度稀少,在加利福尼亚和俄勒冈的红杉树现存最高的有112米(在加利福尼亚红杉国家公园里),据说还有140米高的,没考证过。
《北山经》的作者说谎了吗?“树高百仞”!他没亲见过怎么能想象得出这么高的树。《神异经》中也有记载:“东方有树焉,高八十丈,敷张自辅,叶长一丈,广六尺,名曰扶桑,有椹焉,长三尺五寸。”从高度来讲,《神异经》也没说谎,但那么大叶子的树的确没见过,没见过我就敢说它在说谎?
见过红杉或它的照片的人,应该对“其树皆无枝,其高百仞”有个深刻的理解,那红杉树是直耸朝天,从下面仰望的话,根本看不见树枝,光溜溜的顶着个大帽子。
不过疑问还是有的,加利福尼亚靠的不是北海是太平洋,而三桑树却离北海只有300里。红杉树属于常绿针叶树,而生存在北海附近的树却应该是落叶针叶树。这说明高大的三桑树另有物种,不过已经找不到了,但它曾经的存在却绝不是天方夜谭。
另有一个小发现,现在还没有证据证实,权且当作家常,‘杉’字怎么读?你读来听听,我怕你不小心读成‘三’或‘桑’。
接着来看北次三经,北次三经仍然有冬夏有雪的现象,“空桑山,无草木,冬夏有雪。”这是个孤证,无法证明北次三经在寒带。但是我们可以暂时绕开这个问题,看看北次三经有多特殊。
北次三经的特殊之处就在于它奇长无比,“凡四十六山,万二千三百五十里。”这是五藏山经中最长的一列山脉。古华里和现在的公里怎么换算?坦白的说,我不知道。古人的长度基本单位是‘尺’,五尺为一步,三百步为一里。汉代一里为三百六十步,每步六尺,每尺合0.231米,一里约合498.96米,跟现在差不多。
仍然用汉制估算吧,12000多里???你知道什么概念么?如果你手边有世界地图的话,用尺子量一下太行山到北冰洋的距离,吓你一跳,才4500~5000公里之间。难道古人真的走到北冰洋了?那到未必,因为北次三经从太行山出发先向东海前进,为什么呢?因为北次三经提到了“发鸠之山,有鸟焉,名曰精卫。是炎帝之少女名曰女娃,女娃游于东海,溺而不返,故为精卫。常衔西山之木石,以堙于东海。”这是说发鸠山离东海不会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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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理卷杂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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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北次三经从太行山向东至发鸠山然后折向北方(当然有不少向东北方向前进的),如果你把北次三经的路线图用一定比例尺大致画下来的话,然后量一下垂直距离,你会发现非常非常接近4500~5000公里这个数值。虽然山经中的太行山未必是现在的太行山,但这是巧合吗?
综合一下就是,北山经基本上都坐落在寒带,百仞三桑树的奇特告诉我们,它绝不是古人凭空想象出的奇树,古人必有所闻或所见而后载。三桑树却只离北海300里。而北次三经的长度却远远超出了古人的测量能力,先不说有没有计里鼓车,即便有车,有路吗?即便有路,怎么沙行?怎么水行?这不是简单的航海,还要穿越沙漠,穿越河流。“又北水行五百里,至于雁门之山”、“又北水行四百里,至于泰泽”、“又北水行五百里,流沙三百里,至于洹山”
不要讲什么飞行器之类的神话,那不可信,“大咸之山,无草木,其下多玉。是山也,四方,不可以上。”如果有飞行器的话,古人也不至于望山兴叹了,因为他上不去。他们上不去的山很多很多,这里就不列举了。
三、西山经
如果比较一下五藏山经,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北山经是一片蛮荒之地(其山北人皆生食不火之物),东山经和南山经则几乎是一片不毛之地(绵延数千里,有草木的山都不多),中山经则可称为鱼米之乡(富庶的不得了),最奇怪的就是西山经了,我只能用一种顶礼膜拜的心情来形容它,这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西山经并非三言两语可以描述的,我们还是从最神奇的一座山开始说吧,这就是昆仑山。对昆仑山的探求,是数千年来中国人的梦想,从汉武帝开始,到近代的学者如苏雪林等等,都对昆仑山下过无数的功夫。汉武帝是为了成仙,正赶上张骞出塞,就让张骞按照古图溯源,希望能找到昆仑山。张骞比较老实,说没找到,太史公就一阵冷笑,“《禹本纪》言河出昆仑。昆仑其高二千五百余里,日月所相隐避为光明者也。其上有醴泉、瑶池。今张骞之使大夏也,穷河源,恶睹所谓昆仑者乎?”汉武帝不甘心,又派人去找,结果还是无功而返,最后随便指了个山(于阗)当作昆仑山。太史公此处是怀疑《禹本纪》、《山海经》的可信性,他认为《尚书》更可信一点,这无可厚非。昆仑山在哪?我不知道,不过可以找一些能有点线索的山来看看。
“太华之山,削成而四方,其高五千仞,其广十里,鸟兽莫居。有蛇焉,名曰肥(虫遗),六足四翼,见则天下大旱。”这是五藏山经中唯一记载的有高度的山。“五千仞”,按照汉制来估算在六千米以上。
疑点很多,一、为什么五藏山经中只有这座山才记载了高度?二、这个“五千仞”是垂直高度(海拔高度)还是斜坡长度?三、为什么鸟兽莫居的地方却有六足四翼的昆虫?
如果太华山的高度是估测的,随口胡说的,那么其他的山为什么没有估测高度,这不可理解。如果太华山的高度是精确测量的,那么其他的小山为什么不可以精确测量?都不可能,古人没有能力精确测量,但是古人也没有信口开河的估测所有的山,他们相当老实。
那么,他们怎么莫名其妙的知道了太华山的高度?有一个最简单的解释,那就是传说或者别人告诉他们的。谁告诉他们的?就是禹那样有知识的人。假设你去非洲领导土著,土著们普查地理的时候,发现了一座非常高的高山,很惊讶,你可能就会告诉他们那座山的高度。至于其他的小山的高度,我想你的记忆力不至于那么好。
至于那种高山上的昆虫,我们还是来找一个牵强的例子,在海拔六千米以上的地方昆虫能够生存的确是个奇迹,在青海省囊谦县,距离县城20公里的尕布罗亚果山海拔5214米,终年积雪不化,那里有一种闻名世界的特产,冬虫夏草!
冬虫夏草比较复杂,我这方面知识比较欠缺,只能简略的说说,冬虫夏草是一种学名为麦角菌科冬虫夏草菌(真菌,又名中华虫草菌)Cordycepssinensis(Berk.)Sacc子座或冬虫夏草菌(真菌)其它种别寄生于一种学术名为鳞翅目蝙蝠科昆虫虫草蝙蝠HepialusarmoricanusOberthur幼虫上的子座或蝙蝠科其它种别昆虫幼虫上的子座及幼虫尸体的复合体。冬虫夏草属于菌藻类生物。
这段比较复杂,通俗的来说,就是真菌寄生在蝙蝠蛾的幼虫上,冬天还是条虫子,夏天就死了变成了草。这种肥(虫遗)是不是冬虫夏草?可以不必太关心,但山经的作者说五千仞的高山上鸟兽莫居、有昆虫,却一点没有说错,如此确凿的谎话即便汉朝人也编不出,唯一的可能就是亲身观察过!
山海经被人垢病的地方很多集中在西山经,主要原因就是西山经出现了大量的韵文,如“其原浑浑泡泡。爰有嘉果,其实如桃,其叶如枣,黄华而赤柎,食之不劳。”他们的韵文用的比我都好,诸如此类的韵文不胜枚举。所以有人根据这来指责山经伪作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但要记住,这些韵文集中的出现西次三经之中,也就是昆仑山脉,帝、西王母、诸神集中的出现一起,无数神奇的物种、神鸟怪鸟神兽怪兽出现在这一地带,“多怪鸟兽”、“万物无不有焉”这类的感叹层出不穷。
这样神奇的地界用诗化的语言来描述可能是后人补缀的,当然最好笑的是,在西王母所居的玉山,向西四百八十里,“曰轩辕之丘,无草木。”也就是说西王母住的地方并不是骄傲的不得了,和不毛之地紧挨着。也就是说,西山经的作者在竭尽全力描述西次三经神奇的世界的同时,他并没有忘记他的职责,实话实说。如果我来伪作西山经,我一定会把西王母附近的地方也描写成人间仙境,以彰显西王母的尊贵,但山经的作者没有这么做。轩辕丘西三百里,便是“万物无不有焉”的积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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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理卷杂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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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东山经
关于东山经的地理位置,似乎没有明确的特征指示它的方位,无法确定它在东方还是西方,也无法确定他在南方还是北方(偶尔有北海的提及)。
在蛛丝马迹之中,我们找到了一个极端古怪的例证,然而我已经没有勇气给这个例证下一个结论。东次二经“余峨之山。有兽焉,其状如菟而鸟类喙,鸱目蛇尾,见人则眠,名犰狳,其鸣自詨,见则螽蝗为败。
存在两种犰狳,一种是分布于美洲的贫齿目犰狳科(Armadillo),见过Armadillo的人会不约而同的有种感觉,这小东西的确很象兔子,尤其是一对长耳朵。另一种是记载于东山经中的犰狳。山经中的犰狳与Armadillo是如此的惟妙惟肖,体形象兔子,一个尖嘴,一条象蛇一样的尾巴,甚至连习性也与Armadillo不差分毫,Armadillo是种有甲的动物,一旦遇到危险,它就会缩成一团,这岂不是惟妙惟肖的“见人则眠”?
有很多人认为犰狳可能是一种穿山甲,实际上穿山甲怎么看都不象兔子,因为它没有兔子一样的耳朵,体形差距也比较大。
那么,是谁把Armadillo翻译成“犰狳”的?这个问题极度艰难,我在耗费几个月的时间后不得不放弃追问。始作蛹者大概是1922年出版的《动物学大辞典》(杜亚泉主编,此人是个百科全书式的人物)中的编者,由于年代错裂,资料匮乏,已经无从考证。
另外一个比较新鲜的论点是一个英国人,英国前海军军官、业余历史学家孟席斯(GavinMenzies)提出的,他的观点是“郑和先于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他有一些非常有趣的证据,“郑和从1405--1433年间7次远航,1430年出版的《异域图志》中画有各大洲特有的动物,如印度的狮子和大象、非洲的斑马和长颈鹿、南美的犰狳、美洲豹和磨齿兽。”
不幸的是,我没有机会见到《异域图志》中犰狳的画像,所以孟席斯的观点无法成为我的证据。
我们不得不面对这样的尴尬,我们老祖宗的《山海经》记述了一种亚洲大陆上不存在的类似Armadillo的小动物,这绝对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要么我们这块大地上曾经存在过那种类似兔子的小东西,要么我的老祖宗莫名其妙的去了美洲考察。
无独有偶的是,一位类似旅游者的美国人亨利艾特?墨兹,她徒步走过了一条条山脉,她得出一个怪异的结论,她说《东山经》在美洲。(详文见《淡淡的墨痕》即《PALEINK》,中文译著名为《几近褪色的记录》)
“第一列山脉,起自今美国怀俄明州,至得克萨斯的格兰德河止,共12座山。将古华里换算为英里,与《东山经》中第一列山的距离完全相符。
第二列山脉,起于加拿大的曼尼托巴的温尼泊,止于墨西哥的马萨特兰,共17座山。距离与《东山经》第二列山脉相合。
第三列山脉是沿海岸山脉的太平洋沿岸,完全走太平洋海岸航行,起于阿拉斯加的怀尔沃德山,至加州的圣巴巴拉,共9座山。距离也与《东山经》所列第三条山脉相符。
第四列山脉,起于华盛顿州的雷尼尔火山,经俄勒冈州到内华达州北部,共8座山,距离与《东山经》第四列山相合”
对照我手中的中国地图出版社的《最新世界地图集》,认为亨利艾特?墨兹的考证是基本上是符合东山经的。不过东山经第一列山脉,亨利艾特?墨兹承认有将近200英里的误差,不是完全相符的,而这段译文有些不太确实。东次四经我认为亨利艾特?墨兹的考证是错误的,我大致估计在阿拉斯加的布鲁克斯山脉,山脉总长八百余公里,与东次四经“八山,一千七百二十里”相符,而且山脉走势基本上是东南方向,与山海经相符,最重要的是“东次四经之首,曰北号之山,临于北海。”亨利艾特?墨兹认为起始于华盛顿州,这和“临于北海”是相悖的。顺便再重申一次我们不断提及过的犰狳,它只产于美洲。(注:地图集中的山名(译音)与亨利艾特?墨兹标注的山名(译音)稍有差距,不过还是可以很容易看明白的。)
另外,在东次三经中,这几乎是一个航海或者水运的经典案例,“南水行八百里,曰岐山”、“南水行七百里,曰诸钅句之山”、“南水行七百里,曰中父之山”、“东水行千里,曰胡射之山”、“南水行七百里,曰孟子之山”。。。
“凡九山,六千九百里”完全是水行,古人毫不掩饰的在展示他们在水运方面的高超技巧,他们是用竹筏子航行千里吗?他们是顺水漂流吗?还是他们在梦中神游见到了类似小兔子的动物?
也许保持沉默是我最好的选择。
五、劫后余生的世界
先来看《南山经》,招摇之山临于西海之上,有水有草木;往东三百里,堂庭山,有水有木;往东三百八十里,猨翼山,有水有草木;往东三百七十里,阳山,有水草木不知;往东三百里,柢山,多水无草木;往东四百里,亶爰山,多水无草木;往东三百里,基山有草木水不知;往东三百里,青丘山,有水草木不知;往东三百五十里,箕尾山,其尾踆于东海,有水草木不知。
从西海到东海,地理问题我们暂且不去考虑,问题就怪在‘草木’之上,‘柢山,多水无草木’、‘擅爰山,多水无草木’,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有山有水却无草木?这是什么原因?柢山有鱼,亶爰山有兽,也就是说食物链必然是完整的,生态环境还能继续维持。但是怎么会没有草木呢?
在我们的常识里,南极北极没有草木,那是因为气温过于寒冷;另外在戈壁滩沙漠草木也很稀少,那主要是因为缺水的缘故。李白有句诗“秦地无草木,南云喧鼓鼙。”这是说天宝年间关中大旱,所以才造成草木不生。但是山海经中有水有鱼有兽却无草木,这似乎只能有一个答案,就是这两座山极度寒冷,南次一经纬度是大致一致的,所以只能是高原气候高山气候所至,高耸入云,冰雪覆盖,这可能是最合理的解释了,例如珠峰。
接着看南次二经,长右山,多水无草木有兽;羽山,下多水上多雨无草木,多腹虫;瞿父山,无草木;句余山,无草木;夷山,多水无草木;咸阴山,无水无草木;区吴山,有水无草木;漆吴山,无草木。
这其中就有个极特别的,‘羽山,下多水上多雨无草木,多腹虫’把我们刚才给的答案彻底的否定了,多雨,很显然不会太冷,而且腹虫类生物是不可能在严寒之下活动的。这草木不生必然另有原因!
接着看,南次三经说了个明白的,‘发爽之山,无草木,多水,多白猿。泛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渤海。’我在渤海边生活了十余年,我始终不知道什么时候渤海附近的山没有草木。渤海的气候寒冷?渤海附近干旱?都不可能。那么这种平淡中的奇异现象就逼迫我们另寻新路了,什么样的原因能造成多水而草木不生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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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理卷杂论(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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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是可怕的,也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干旱可以使植物大面积死亡,另一种便是洪水或大爆炸。‘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强烈的干旱过后,植物会慢慢复生;洪水、大爆炸过后也是这样的,植物会生长的更加茂盛。那么一个尖锐的问题摆在我们面前,山海经记载的是什么年代,难道它的记载真是在一场大洪水大爆炸过后的世界?
《国风。魏风》称有草木的山为岵,无草木的山为屺,也就是说《山海经》的作者应该没有看过《国风》,否则应该卖弄一下。
宋时画师郭熙、郭思有一论,颇有奥妙,“山以水为血脉,以草木为毛发,以烟云为神彩。故山得水而活,得草木而华,得烟云而秀媚。”可惜《山海经》的作者仍然不屑一顾,皮毛该不要就不要,他只要真实!
《淮南子》也有一论,“天不定,日月无所载;地不定,草木无所植。”
地怎么不定呢?再举个例子,西次一经,“黄山,无草木,多竹箭。盼水出焉,西流注于赤水,其中多玉。有兽焉,其状如牛,而苍黑大目,其状曰{敏牛}。有鸟焉,其状如鸮,青羽赤喙,人舌能言,名曰鹦鹉。”
有水有竹箭,有鸟有兽,偏偏是没有草木。注意这黄山不一定是现在的黄山,山海经中的黄山距西海只有四百五十里。《管子?山国轨》中说“有莞蒲之壤,有竹箭檀柘之壤,有汜下渐泽之壤,有水潦鱼鳖之壤。”这就是四壤之别,莞蒲应该是浅水植物,竹箭檀柘为生长于山麓和平地的树木,“汜下渐泽之壤”应为沼泽地带,“水潦鱼鳖之壤”当然是指水域地区了。《尔雅。释地》也说“东南之美者,有会稽之竹箭焉。”
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大讲特讲竹子?这至关重要!竹子是这个世界的奇迹!!!1945年,美国在广岛和长崎投下了原子弹,留下了地面核辐射的严重隐患。人们惊讶地发现,爆炸中心的周围区域,动植物几近绝迹,惟独竹子活了下来!现在你明白黄山上为什么只有竹子而没有草木吗?竹子生长奇快,成材不过是四五年时间,跟松树比那简直是飞机和乌龟赛跑!雨后春笋的故事想必你也明白,你倒在地上睡一觉,第二天衣服可能被竹子刺了几个洞。(摘引自《北京青年报》2003年4月29日)“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我翻闲书的时候发现另一个证据,大江健三郎的《广岛札记》,我当初有个疑问,核爆炸后幸存的生物不会很多,如老鼠蟑螂自然可以存活,但是我不明白鱼能不能幸免。大江健三郎收集的回忆信件提到了这个问题,“在浅野泉邸的水池里,在死尸的中间,还有活着的鲤鱼在水中游。”、“烧掉羽毛的燕子,已不能在天空飞翔,只能一蹦一蹦地在地面上走。”
也许我们的分析应该告一段落了,也许你会提出一些尖刻的问题,但我没有任何勇气回答。我所知道的是,《山海经》所记载的年代,是一个劫难后万物复生的年代,至于那是什么劫难,是洪水还是核战还是哈雷彗星撞地球已经不是我所能了解的了。
五、大陆漂移说与地球膨胀论
这更是一个极度艰难的问题,海内外学者关于《山海经》的地理研究众说纷纭。有“云南圈”、“两河流域圈”、“中国圈”、“亚洲圈”、“世界圈”等多种说法。“《山海经?大荒西经》所说的寿麻国,正是今非洲赤道沙漠人的形象。《山海经?大荒东经》所见日月所出之山六,恰是今南北美洲的地理情状。”徐显之《山海经探源》。“《山海经》是以中国为中心的世界地理书”宫玉海《与世界文化之谜》。“《山海经》我怀疑它是两河流域地理书。”苏雪林《屈原与九歌?屈原评传》。“《山海经》记载的是云南远古时期的地理和历史”林永发《神话的新发现一《山海经》地理考》。他们各执一词,似乎都很有道理。
这里我们简单介绍一下大陆漂移说的起源,早在公元1620年,英国人培根就已经发现,在地球仪上,南美洲东岸同非洲西岸可以很完美地衔接在一起。到了1912年,德国科学家魏格纳根据大洋岸弯曲形状的某些相似性,提出了大陆漂移的假说。经过数十年后,大量的研究表明,大陆的确是漂移的。人们根据地质、古地磁、古气候及古生物地理等方面的研究,重塑了古代时期大陆与大洋的分布。大约在2.4亿年前,地球上的大陆是汇聚在一起的,这个大陆由北极附近延至南极。地质学上叫泛大陆。在泛大陆周围则是统一的泛大洋。此后,又经过了漫长的岁月,泛大陆开始解体,北部的劳亚古陆和南部的冈瓦纳古陆开始分裂。大陆中间出现了特提斯洋(1.8亿年前)。此后,大陆继续分裂,印度洋陆块脱离澳大利亚-南极陆块,南美陆块与非洲陆块分裂;此时的印度洋、大西洋扩张开始。到了6千万年前,已经出现现代大陆和大洋的格局雏形。以后,澳大利亚裂离南极北上,阿拉伯板块与非洲板块分离,红海、亚丁湾张开,形成现代大洋和大陆的分布格局。(以上资料摘自中国科普博览,大陆漂移说大陆漂移学说的证据非常多,而且《山海经》也可以为它提供大量坚实的证据。随便举一个例子,《山经》中列举了大量流入海洋的河流,有的流入东海,有的流入北海,有的流入南海,可是竟然有的河流向西流入西海,我们翻开今天的世界地图,有几条是向西流的呢?中国只有一条倒淌河向西流入青海湖。而《山海经》中丝毫不认为向西流入西海有什么异常。
“南山经之首曰鹊山。其首曰招摇之山,临于西海之上。丽{鹿旨}之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海。(南山经)”
“崦嵫之山,苕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海。(西山经)”
“騩山,是錞于西海,氵妻水出焉,西流注于海。(西山经)”
诸如此类,在《山海经》中河流向西注入大海很平常,不可思议的还在后边,检索一下西山经,‘西流’出现了十余次,检索一下中山经,‘西流’出现了五次,也就是说,有数十条河流是向西流的!再如北山经中的王屋山,(氵联水)向西北流入泰泽。(向西北流的河流山海经记载也很多)
这是一个什么问题?河流怎么会西流呢?骗子必须遵循这样一个原则,就是骗子必须说一些你不了解的事情,比如说你未来能发大财,或者某某海外有仙山,这些你不知道的事情他才能有欺骗你的机会。如果一个人对你说长江向西流,我相信你一定会怀疑他神经有问题。但是《山海经》的作者并没有遵循这个欺骗原则,他言之凿凿的说,王屋山有河向西北流。
非常奇怪,河流西向的年代太遥远了,5000万年前的长江是向西流入地中海的,当然现在也有一些小河是向西流的,例如山东的大汶河。这是一个谜团,还没有办法解释,但毫无疑问的,《山海经》中记载的西向河流不是故意编造出来的,因为小孩子都可以戳穿他的骗局,他没必要冒这种风险。
根据现有的地理学常识,最近的地质变迁年代恐怕也要几万年前,如台湾海峡,在4万年前东海大陆架是一片滨海平原,在3。3万年前后,大陆架被海水淹没,又过了3000年,发生海退,经过1。5万年的变迁,海平面到最低点,比现在低130~160米,随后海平面再次上升,在7000年前,海平面接近了现在的高度。也就是说,一万五千多年前的海岸线比现在偏东600多公里。如果《山经》记载的是真实的话,那么它记载的绝不可能是在7000年前,而是更久远的以前,一次地质变迁导致了我们查无对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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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理卷杂论(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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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稍微简单的介绍一下大陆漂移学说的证据(仍然摘自科普博览)。从地图上看出,大西洋两岸海岸线弯曲形状非常相似,但细究起来,并不十分吻合。这是因为海岸线并不是真正的大陆边缘,它在地质历史中随着海平面升降和侵蚀堆积作用发生过很大的变迁。1965年,英国科学家布拉德借助计算机,按1000米等深线,将大西洋两缘完美地拚合起来,如此完美的大陆拚合,只能说明它们曾经连在一起。此外,美洲和非洲、欧洲在地质构造、古生物化石的分布方面都有密切联系。例如,北美洲纽芬兰一带的褶皱山系与西北欧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褶皱山系遥相呼应;美国阿巴拉契亚山的海西褶皱带,其东端没入大西洋,延至英国西南部和中欧一带又重出现;非洲西部的古老岩层可与巴西的古老岩层相衔接。这就好比两块撕碎了的报纸,按其参差的毛边可以拼接起来,而且其上的印刷文字也可以相互连接。我们不能不承认这样的两片破报纸是由一大张撕开来的。
古生物化石,也同样证实大陆曾是连在一起的。比如广布于澳大利亚、印度、南美、非洲等南方大陆晚古生代地层中的羊齿植物化石,在南极洲也有分布。此外,被大洋隔开的南极洲、南非和印度的水龙兽类和迷齿类动物群,具有惊人的相似性。这些动物也见于劳亚大陆。如果这些大陆曾经不是连在一起,很难设想这些陆生动物和植物是怎样远涉重洋,分布于世界各地的。
前文我们谈到过“犰狳”,所有种类包括8属20种。分布于中美和南美热带森林、草原、半荒漠及温暖的平地和森林。亚洲根本没有这种动物,《山海经》却详实的记载了这种美洲的动物,如果说亚洲、美洲本来就是分开的,中国人跨过大洋去考察这种热带动物,那真是太荒诞了。
在上古时代,整个世界是连成一块大陆的。四周被海洋围绕。虽然这种学说科学证据非常多,而且新生的“板块构造学说”解决了魏格纳的一些错误理论。使“大陆漂移”几乎成为不争的事实,但是还有一些异常艰难的问题摆在我们面前。那就是‘陆桥’理论的绝望!
陆桥是这样被猜想出来的,如,南美的圣克鲁斯第三纪地层中找到了有袋动物的化石,它不但同澳大利亚的袋鼠很相似,而且比澳大利亚发掘到的袋鼠化石更古老。一种与袋鼠有‘亲戚’关系的有袋动物负鼠,迄今仍生活在南美洲和中美洲的热带地区。这些动物既不会飞又不会游水,无法跨海涉洋,它们的祖先又是怎样从遥远的美洲来到澳大利亚的呢?
所以学者们便推测,在几百万年以前的第三纪,澳大利亚和南美洲之间有一个陆桥相连,袋鼠正是通过这个陆桥从南美到达澳洲的。后来陆桥沉没了,两个大陆间的联系中断了。
19世纪,因为类似的情况很多,所以奇特的陆桥说纷纷登场,几乎每个大洲和一些大的岛屿之间都被假设的陆桥相连。而最可笑的是,后来绝大多数陆桥都因地壳变动沉入了海底。著名的陆桥有,亚洲、北美洲的白令海陆桥;非洲、南美洲的南大西洋陆桥;印度、马达加斯加岛的雷牟利亚陆桥;南美洲、南极洲和澳大利亚的南极陆桥等。
大陆漂移学说可以解释1。2亿年前不同大陆的物种亲缘关系,却没法解释新生代(距今7000万年前)以后的物种,所以陆桥就成了古生物学者们的救命稻草。例如2000年,保罗。塞瑞农率领一支科学探险队在尼日尔沙漠发现了一个恐龙头骨化石,可追溯到9500万年前,而且该恐龙化石与在阿根廷巴塔哥尼亚和马达加斯加发现的恐龙化石相类似。古生物学者认为,该发现表明了非洲、南美、印度和马达加斯加的陆地原本是以某种方式连接在一起的,直到1亿年前才开始分离。保罗。塞瑞农说,“这个考古发现强烈地暗示了,当时有一道狭窄的陆桥将现在的巴西和非洲西部连接在一起。恐龙化石的发现证明了南美和非洲之前原本是连接着的,或者至少有一座陆地桥相通。”其实保罗。塞瑞农的含义很明显,他就是想说,盘古大陆分裂的时间表错了。如果地理学家们没有错,那就只好杜撰一架陆桥出来,把非洲、南美洲在9500万年前连起来。
保罗。塞瑞农并不孤独,2004年5月7日美国《科学》杂志,那里面有一个重要证据,还是花费一些时间来介绍一下格拉德?迈尔,他是德国法兰克福森肯贝格研究所的昆虫学家,他发现了3000万年前蜂鸟的化石,地点在德国海德堡南部的弗劳恩维尔。令人惊奇吗?当然,近代蜂鸟只生存于在美洲,即便美洲蜂鸟最早的化石也不过才100多万年。迈尔说,“3000万年前的蜂鸟和现在的蜂鸟在结构上基本相同。”这意味着美洲蜂鸟和欧洲蜂鸟同宗!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你要么再杜撰出一条陆桥,把欧洲、北美在3000万年前连起来;要么就说蜂鸟是被飓风吹到北美的,其实,我认为被飓风吹到亚洲、非洲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19世纪50年代,美国哈佛大学的著名植物学家阿瑟?格雷,在研究了大量的东亚植物标本,并对照了北美的植物后,产生了一个极大的疑问,为什么亚洲东部的植物种类与远隔太平洋的北美西部植物十分相似,而北美东部植物与北美西部植物的相似程度反而不及前者,这是什么原因呢?从这里可以看出植物的迁徙是多么的艰难,连在北美的东西海岸间迁徙都如此困难,更惶论从美洲迁徙到亚洲?
比如人参,这种宝贝只产于东亚和美洲,西洋参的产地主要在美洲大西洋沿岸,而欧洲根本没有。在没有人类传播的情况下,这种同科(五加科)不同种的植物种子怎么能飞跃大西洋呢?哥伦布发现美洲太晚了,而美洲的人参已经生存太长久了。
鬣蜥科在亚洲南部和大洋洲最丰富,非洲和欧洲则较少,鬣蜥科有不少和美洲鬣蜥科相对应的成员,也有一些非常独特的类型。分布于亚洲南部和大洋洲的长鬣蜥与美洲鬣蜥亚科的成员非常相似。
常见的花鼠习性介于树栖松鼠和地栖松鼠之间,挖洞穴居,但也常在树上活动。花鼠分布于东亚北部,在美洲另有近20种与其相似的美洲花鼠,也有人将二者合并为一属。
中国有一种珍稀动物叫扭角羚(也叫牛羚),美洲的麝牛是和它唯一有亲缘关系的物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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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理卷杂论(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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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家们对欧洲人发现美洲之前由美洲土著所驯养家犬的遗骨进行了DNA检验,并将美洲犬的基因与其他地区狗的基因作了比较,结果发现美洲犬在基因上与欧亚犬种相似,但却与北美本地狼不同。这就意味着这些美洲犬并不是由美洲狼演变而来,即其祖籍并不是在美洲,而是在欧亚大陆。
再如中国、日本和北美等地都产有相同的新生代(距今7000万年前)淡水鱼化石。淡水鱼当然不能横渡太平洋。
魏格纳当年就依靠了生物化石的证据,证明了七块大陆本来是连在一起的,那就是盘古大陆。他的证据是美国东海岸有一种正蚯蚓,欧洲西海岸同纬度地区也有正蚯蚓,但在美国西海岸却没有这种蚯蚓,蚯蚓当然不会游过大西洋,所以魏格纳证明了盘古大陆。那么我要证明什么呢?
其实上面的证据已经证明了,美洲、亚洲曾经连在一起!
前文说过,东山经中就明确的记载了这样一种动物,它叫犰狳,“有兽焉,其状如菟,而鸟类喙,鸱目蛇尾,见人则眠,名犰狳。”翻译过来就是这种动物体型像兔子,像鸟一样的长喙,圆眼睛细长的尾巴,看见人就一动不动。如果你看见过美洲犰狳的话,你就绝不会怀疑山海经的描述,美洲犰狳就是这样一种动物,和小兔子一样楚楚可怜,为什么像兔子?他不但体型像,而且那对长耳朵更像!犰狳还有个习惯,遇见危险就会像穿山甲一样缩成一团,当然就见人而眠了。穿山甲不像兔子,一点都也不像,因为它没有那对长耳朵。
有一件事需要知道,科学家们认为盘古大陆在2亿年前就开始分裂了,可是蜂鸟这种生物化石才3000多万年,而中国人记载犰狳的年代甚至不到上万年!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古大陆分裂之后,欧洲蜂鸟将不可能迁徙到美洲,它们只能独立进化,而进化出不同的形态;意味着古大陆分裂之后,山海经将不可能记载美洲的犰狳,而亚洲连犰狳的化石都没发现过。
众所周知,印第安人和亚洲人很像,都属于蒙古人种。科学家知道,世界上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种jc病毒,这种病毒从父母那里得到,这种病毒有七大类,不同人种携带的jc病毒是不同的,而印地安人和日本人携带的jc病毒几乎完全一样,而与南太平洋土著居民、非洲人和欧洲人却差异很大;再如北美洲印地安人的基因与亚洲西藏人的基因非常接近;再如奥尔梅克文化遗址拉文塔祭祀中心,发掘出16尊约高七八英寸的长颅或方形高冠雕像和6块玉圭,玉圭背面刻有铭文,这些文字,介于大汶口文化陶文和殷墟甲骨文、三代吉金文之间。所以说印地安人是亚洲人后裔是有相当说服力的。
我们的常识就可以告诉我们,比如猫科动物的演变,大多数食肉动物的祖先小骨猫出现1200万年前,也就是说这时候盘古大陆早已经四分五裂了,只要依据进化论,你就会发现美洲虎的存在简直不可思议。小骨猫的后代怎么溜达到美洲去的?你不要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那些生物穿越白令海峡上,你一旦发现那种小骨猫不愿穿越冰雪之地,你就知道你的设想该是多么的可笑。
再如骆驼,骆驼科动物起源于北美洲,它的祖先是原柔蹄类动物,那么亚洲怎么会有骆驼?科学家再次假设,渐新世末期它们通过了白令陆桥,迁移到亚非大陆。又是白令海峡?
这时候你会发现,学者们完全把白令海峡当成了救命稻草,可以设想一下,美洲的所有生物都是从白令海峡迁徙过来或过去的,那应该是多么浩浩荡荡络绎不绝啊,为什么在白令海峡这个超级中转站附近却找不到任何令人惊讶的骨骼、化石?难道生物在白令海峡绝不会死吗?为什么今天的生物绝不会穿越白令海峡?它们是聪明了还是懒惰了?
做一个荒谬的假设,曾经的地球很小,盘古大陆就是那是地球的地壳,美洲、亚洲还连在一起,后来地球膨胀了,就像人长大一样,如果还穿着童年的衣服,那衣服一定会被撑破,所以盘古大陆被撕裂了。其实“地球膨胀论”很多年前就被科学家打入冷宫了,因为那个理论太粗糙,在膨胀原因、挤压构造和构造运动周期性方面都给不出令人信服的证据。不过今天是重提“地球膨胀论”的时候了,否则你无法解释美洲、亚洲物种之间的相似性,不要总幻想着鬣蜥、花鼠跨越白令海峡,那比谈论外星人还没有证据!如果盘古大陆(球壳型)在几万年或者几百万年前分裂,你会发现以上的疑难全部迎刃而解!美洲和亚洲的生物的亲缘关系就可以抛弃白令海峡这根救命稻草了,包括那个7000万年前恼人的美洲、亚洲都有的淡水鱼化石,你也就不用头疼淡水鱼的扩散了,亚洲的淡水鱼游不到美洲。
还有令人更吃惊的,“禹曰,天地之东西二万八千里,南北二万六千里。(中山经)”这句话我们看起来当然是荒谬的,我们知道地球半径是6378公里,从南极到北极大约8万里。但我要说且慢!我们根据禹说的话,来做个计算,那时候地球的半径=14000/3。14=4459公里,这是多么荒谬?那时候的地球比现在的地球半径要小2000多公里,这可能吗?再计算一下那时候地球的表面积4*3。14*4459*4459=2。5亿平方公里!我们知道现在的陆地面积是1。5亿,海洋面积是5。1亿,可以肯定的说,禹是胡说八道!
不过,和他一样胡说八道的还有一个人,他就是杨槐,直到他的“地球膨胀理论”在美国《大自然探索》杂志发表,他才被真正的重视起来,美国人誉他的理论为‘杨氏理论’。杨氏理论简单的说就是,地球从半径3000多公里膨胀到今天的6378公里。地球膨胀理论相对复杂,这里就不过多讨论了。(详见杨槐《地问--关于地球的千古之秘与地学创新》)
那么禹所叙述的数据,恰好是地球膨胀过程中的一个时期!
杨槐画过一张“四曲线图”--
第一根曲线,地球上已知的造山运动曲线:波峰,表示造山运动的高潮期;波谷,表示造山运动的间歇期(即相对静止期)。
第二根曲线,地史上的古生物灭绝与新物种出现曲线:波峰,表示古生物的灭绝期;波谷,表示新物种的出现期。
第三根曲线,地球上已知的大冰期与间冰期曲线:波峰,表示高温的间冰期;波谷,表示低温的大冰期。
第四根曲线,地史时期地球膨胀周期曲线:波峰,表示地球膨胀高潮期;波谷,表示地球膨胀间歇期(即相对静止期)。
将这样四根曲线画在同一张纸上,人们会立即看到一种“巧合”,即:所有曲线的“峰巅期”,在时间上均完全对应;所有的“峰谷期”,在时间上也完全对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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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理卷杂论(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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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说:但凡生物大灭绝发生的时候,必是地球上那一时期造山运动正盛的时候,大洋发生膨胀达到高潮的时候,全球气候正处高温的“间冰期”的时候;而但凡新物种产生的时候,又必是那一时期全球造山运动高潮过去,地球进入大地构造运动相对静止,大洋扩张也趋平静,全球气候进入低温的大冰期的时候。
高度对应,资料确凿。任何人将此四个看似互不相关领域里的已知资料拿来作图,都可得到如此对应的“四曲线图”。
杨槐是用这个理论来解释恐龙灭绝原因的,但好笑的是,这个理论可以非常贴切的解释山海经。我们知道,山海经是一个新物种大规模产生的年代,根据杨槐的理论,也就是造山运动高潮刚刚过去,全球进入低温大冰期,而山海经中恰好是一个劫难后万物复生的时代,造山运动很显然要地壳运动剧烈、火山剧烈喷发,也就是前文说的‘地不定,草木无所植’,才造成山海经中大量山脉有水有兽却没有草木的怪异现象;另外山海经中长毛犀牛和大象的存在,正符合‘低温大冰期’的这个特征!
是不是觉得很恐怖?山海经禁得住最前沿科学理论的检验!!!
地理卷综述:五藏山经给我们的答案是令人瞠目结舌的,它为我们讲述了一个截然不同与我们科学理论的世界,我们要么继续指责五藏山经纯粹编造,要么重新思考我们的地质断代,种种对盘古大陆分裂时间以及大陆漂移说的质疑是冷静而且真实的,那种充满臆想的五花八门的陆桥说该被抛弃了,它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和合理性。
而‘地球膨胀论’这个被打入冷宫的学说应该重新被提起了,当然,盘古大陆的分裂时间也该修订了,蜂鸟化石的诘问将让这个时间表‘寝食难安’。
政教卷杂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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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祭祀的原始含义
我这个人特喜欢刨根问底,明明已经简单到家了的东西,明明已经传承了几千年的传统,我还是要问个为什么。这次我又问了,我们为什么要祭祀啊?有聪明的人就会回答“求生存、保平安,图个心理安慰,这是迷信”。
按说呢,几千年前的蒙昧人类,饱受野兽的困扰和自然灾害的折磨,产生这种畏惧的心理是很正常的,觉得有上天和天神主宰命运,所以拿出点祭礼来也不算古怪。比如说,我见过农村的祭祀,一群农民集资盖了个小庙,然后每家拿出点糕点果品牛羊去祭祀,顶礼膜拜一番后,自己拿走自己祭祀的礼品,该给孩子吃的还是给孩子吃,该自己留着用还是自己留着用。看到这我就笑了,为啥呀?农民一点也不傻,我祭祀你这位神了,我心意已经很诚了,你应该保佑我了,不过这些糕点果品牛羊你这位天神留着也没用,你还能吃这些凡夫俗子的东西吗?你喝的是琼浆雨露,吃的是美味佳肴,这点破东西还是留着填饱我们家里人的肚子吧。
讲到这我们就应该开始深思了,天神需要我们的祭祀吗?天神不会开口,他只会装神弄鬼,那是谁说要祭祀天神呢?是祭司!我是个老百姓,感觉最近总倒霉,我顶多跪下来对老天磕几个头,求他保佑我,我不会用什么瓜果礼品去贿赂老天,我知道他不缺这东西。
那么,这个祭司为什么非常严格的要求每一个老百姓都要去祭祀呢?而且祭祀的规格要非常严格呢?你观察一下《山海经》,你会知道《山经》提到最多的就是祭祀方法!
“凡鹊山之首,自招摇之出,以至箕尾之山,凡十山,二千九百五十里。其神状皆鸟身而龙首。其祠之礼;毛用一璋玉瘗,糈用稌米,一壁稻米,白菅为席。”
“南次二经之首,自柜山于漆吴之山,凡十七山,七千二百里。其神状皆龙身而鸟首。其祠:毛用一壁瘗,糈用稌。”
坦白的说,如果这些山神不是野兽,那么对这些米呀稻呀牛呀羊呀的不会有任何兴趣,但是《山经》非常严格,每列山脉的祭祀标准是一定的,你不用多祭祀,那没用,你祭祀少了也不行!
“凡西经之首,自钱来之山至于騩山,凡十九山,二千九百五十七里。华山冢也,其祠之礼:太牢。囗山神也,祠之用烛,斋百日以百牺,瘗用百瑜,汤其酒百樽,婴以百珪百壁。其余十七山之属,皆毛牷用一羊祠之。烛者,百草之未灰,白席采等纯之。”
这段的祭礼简直太苛刻了,不但要百牺,还要百瑜,还要酒百樽,还要百珪百壁。这不是祭祀,是在上税!我现在问一个问题,初民们祭祀之后,祭礼可以各自拿走吗?祭司一定会说,“不行,你心不诚!”那么我又问了,这些祭礼然后哪去了?就扔在那里任风吹雨打,米稻牛羊不足惜,连玉壁也扔了?
当然不会,祭司不会那么傻,他会收起来自己享用的,当然我们都知道祭司始终是权力统治的一部分,他是需要上缴给统治者的!其实毛泽东在《寻乌调查》中也提到过这类问题,就是‘轮收’或者‘管头’“轮流替祖宗收租,这部分租子,有一小部分用在祖宗的祭祀上,大部分落在管头的荷包里。(《毛选第一卷》)”这种‘税’叫做‘祠堂蒸尝费’。
很显然,初民在祭祀山神的过程中,肯定是要出这种‘蒸尝费’的,不用想,大部分会落在祭司的荷包里。《说文解字》很有趣,“祠,春祭曰祠品物少多文词也从示司声仲春之月祠不用牺牲用圭璧及皮币。”它说,在仲春之月祭祀,不用牺牲,而用圭璧和皮币。
其实这‘圭璧和皮币’根本不是为了祭祀,干脆就相当于一种税收,其实想想那个时代也确实这样,他们没有税收制度,这种祭祀的方法恰恰可以成为国家或部落财政收入的重要组成部分。
这种观点太过叛逆,会让太多人不舒服,不过只要观察一下我们身边现存的祭祀活动就会有个惊奇的发现,我们身边的祭祀五花八门,祭天、祭地、祭祖、祭神等等等等,看到这里突然觉得有些怪异,因为山海经中不祭天、不祭地、也不祭祖!他们只祭山神!
他们不祭黄帝、不祭龙王、也不祭土地、不祭河伯、更不祭风伯雨师,他们只祭山神,这是个很诡异的现象,按理说,天、地、帝、祖都应该祭,天地有威,帝祖有灵,怎么都比山神法力更大吧,例如雷公、电母、风伯、雨师,那种自然现象他们肯定理解不了,为什么山神反而超越了天地帝祖?成为绝对而且唯一的祭祀对象?
似乎只要有山的地方,就会有祭祀山神的传统,这是多么的不可思议,山海经中记载了441座山,25个山系,其中有19个山系的山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本事,不过是‘龙身鸟首’‘人面蛇身’的样子,这并不比犰狳、鹦鹉、凤凰、青鸟之类的更神奇,但山海经中的初民为什么一根筋似的只祭祀这些普普通通的神?他们有什么优点或神奇能力值得祭祀呢?
“凡十山,二千九百五十里。其神状皆鸟身而龙首。(南山首经)”
“凡十七山,七千二百里。其神状皆龙身而鸟首。(南次二经)”
“凡一十四山,六千五百三十里。其神皆龙身而人面。(南次三经)”
就是说,南山经四十多座山,一座山一个神,说白了,就是一座山一个官!
“凡二十五山,五千四百九十里,其神皆人面蛇身。(北山首经)”
“凡十七山,五千六百九十里。其神皆蛇身人面。(北次二经)”
“凡四十六山,万二千三百五十里。其神状皆马身而人面者廿神。其十四神状皆彘身而载玉。其十神状皆彘身而八足蛇尾。大凡四十四神,皆用稌糈米祠之。此皆不火食。”
马昌仪在《古图的山神与祠礼》中提到了一个算术题,为什么四十六座山只有四十四个神呢?清汪绂在《山海经存》中解释,“惟太行恒山、高是二神用火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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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教卷杂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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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座山一个神说明了什么?说明这些神根本不是在漫长演化中形成的神圣崇拜,而是一种整齐划一的规定,甚至可以说是一种严格的‘行政制度’!如果是一盘散沙式的流传演化,那么很明显就会流传成五花八门的祭祀对象,或者这个部落崇拜猪,那个部落崇拜牛,另一个部落崇拜鸟,也许有的部落会崇拜石头或者太阳。唯有强大的行政制度才可能促成这种统一的祭祀规格!
这是种看起来没有答案的问题,但是我们前文讲过,‘神’通‘申’,说文‘神也七月阴气成体自申东从臼自持也吏臣辅时听事申旦政也凡申之属皆从申’,答案就是山海经中的神都是官吏,山神就是主持祭祀的官,当然也有可能他们就是部落的高级祭司。
西山经中的神是很令人伤脑筋的,例如西王母、英招、陆吾、红光、耆童、帝江的出现,先看西王母,“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胜,是司天之厉及五残。”
这是一个神格非常强的描述,掌管‘天之厉及五残’,争议就在‘五残’的字意上,晋郭璞解释为‘五刑残杀之气’,更有人解释为西王母是掌管瘟疫和生死的凶神。那么五残到底是何含义?五残在古籍中记述颇多,不过无一例外,都是关于星算历法的,在房玄龄的《晋书》天文志中有解释,五残(又名五鏠)是二十一种妖星中的第一十二种,‘彗星散为五残’,也就是象征着毁败的迹象。
在魏徵寿的《隋书》天文志中也有类似的描述,“填星之精,流为五残、六贼、狱汉、大贲、炤星、绌流、茀星、旬始、击咎。一曰五残。或曰,旋星散为五残。亦曰,苍彗散为五残。故为毁败之征。”填星(又名镇星,通假)就是我们说的土星。
这下意思明确了许多,西王母是主管什么的?有可能是一个掌管天象的天神,也有可能是一个天文官(或者说懂天文的祭司或酋长)。另外在崔永红《也谈西王母》一文中讲了羌族(青海同仁县土族)现在还流传着的舞蹈,“舞者蓬头乱发,脸上涂妆成老虎的形状,口角边挂着虎牙,身上也画成虎纹,腿部画上豹纹,臀部绑附豹尾,然后手舞足蹈,大声吹口哨。”这倒真好似西王母的传人。
接着看“昆仑之丘,是实惟帝之下都,神陆吾司之。其神状虎身而九尾,人面而虎爪;是神也,司天之九部及帝之囿时。”看起来又是个天神,那么这是个什么神,掌管‘天之九部及帝之囿时’。何谓九部?听起来莫名其妙,不过这仍然是星算历法的概念,中国曾经有部星算书叫《九部续》,松赞干布曾经专门派人到长安来学过。再联系‘囿时’,这个掌管‘九部’的神到底是干什么的,恐怕就一目了然了,不过是个历官而已,管管季节时令,星算历法,还神奇么?
再看“嬴母之山,神长乘司之,是天之九德也。”何谓九德?《宝典解》(大概成书于西周后期到春秋早期)记载,九德指‘孝、悌、慈惠、忠恕、中正、恭逊、宽弘、温直、兼武’,这九德还用得着用天神来掌管吗?一个小小的礼官怕是已经足够了。
再看“长留之山,其神白帝少昊居之。实惟员神磈氏之宫。是神也,主司反景。”何谓反景?《说文》“日初出曰旭。日昕曰晞,日温曰煦,日在午曰亭午,在未曰昳,日晚曰旰,日将落曰薄暮,日西落,光反照於东,谓之反景,在上曰反景,在下曰倒景,”哦,反景这么点事太阳神一个人管不过来,还要个天神帮着管?其实,这个神也不过是个天文官,我估计他也就是记载日月星辰位置变化的官。
至于这些神官的相貌嘛,是奇特了点,不过不足为奇,在前文中解释的差不多了。
“符惕之山,神江疑居之。是山也,多怪雨,风云之所出也。”这个比较老实,没说他掌管风云。那么这个神干什么的?估计分配给他一个普通小官也没什么太委屈。
“天山,有神焉,基状如黄囊,赤如丹水,六足四翼,浑敦无而目,是识歌舞,实为帝江也。”这个前文解释过,可能‘申’是‘虫’的讹字,也许是个瓢虫。
是神还是官?我认为这些神没有任何出众的能力,换了我我一样都做得来,所以说他们不可能是神。
二、关于铁的诘难
就象顾颉刚当年质疑《禹贡》一样,你用铁来质疑我的观点,相信我也会哑口无言。这个问题很难,很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姑妄言之,姑妄言之!
中国何时开始使用铁器?一种观点认为是春秋末叶,另一种观点认为这太保守,应推至西周、东周之交。但这两种观点都是对《山海经》极大的挑战,我要么承认《山经》是后人伪作,要么证明大禹时期就已经开始使用铁器。
承认《山经》是后人伪作,是我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在前文中我列举了大量不可能是伪作的证据,要我因为一个无法解释的障碍而放弃以前的观点,是非常痛苦的。但我又没有能力证明禹时期已经学会使用铁器,所以对《山经》中频繁提到的‘铁’只能默然不语。
《中山经》结尾有一段,“禹曰:天下名山,出铜之山四百六十七,出铁之山三千六百九十。此天地之所分壤树谷也,戈矛之所发也,刀铩之所起也,能者有余,拙者不足。封于太山,禅于梁父,七十二家,得失之数,皆在此内,是谓国用。”
这段话摆明了是胡说,五藏山经中提到‘铁’的地方总共才四十余处,出铁之山‘三千六百九十’?这个数是谁编造出来的?夸大了近百倍,那么他们为什么要胡说八道呢?
带着这个疑问我们再去检索一下《山经》,就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南山经》、《东山经》竟然对‘铁’从未提及!《西山经》《北山经》提到‘铁’字各八次,而《中山经》提到二十余次之多。
我相信《山经》的编者或作者不会笨到不会查数的地步,但他们为什么视五藏经文如不见,兀自胡说个不休?
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脱简太严重,漏掉了几十万字,提到‘铁’的经文都漏掉了,这是造成误差的一个原因。实际上这不可能,因为结尾还有一句“《五臧山经》五篇,大凡一万五千五百三字”。我没细数,不过我知道字数相差不会太多,如果出铁之山真的有‘三千六百九十’,那么至少要多出几万字的经文来,也就是说,写这个结语的人懂得查数,他说出‘出铁之山三千六百九十’是另有根据的!
第二种可能就是‘另有根据’,他是根据‘禹曰’来记述的,而不是根据经文的统计。那么这个禹是怎么样判定的呢?很显然,禹要么是个‘没有米为何不吃肉?’信口胡说的糊涂皇帝,要么是他心中早有计算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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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教卷杂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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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你发现一个怪谈,就是禹没有根据地理普查的结果来确定铁矿山有多少,而是禹知道出铁之山有三千六百九十,普查记载的结果却只有四十余处!
举一个例子来证明一下禹的知识远超于同时代的蒙昧人类。假如说我是大禹(有点搞笑了,要不你是大禹也行),我让你们去普查铁矿(假设你们不是地质专业的),我知道中国有几千处铁矿,你们就会问,铁矿是什么样的阿?我可能教会你们一点粗浅的探矿知识,你们也就能找找那种露天矿。让你们全世界转一圈,也找不出来几个铁矿。这就是《山经》前后矛盾的原因。
尤其是《南山经》和《东山经》,根本没有提到铁,也就是说,南山经和东山经的普查者根本没有铁矿的概念,或者干脆他们就不知道如何探测铁矿,即使知道探矿,也就是找一点露天铁矿,深层的铁矿他们根本没有能力探测。
山海经中一直有这样的现象,例如前文说过的太华山的高度,初民不可能有能力测量,他只能是胡诌或者传说;再如前文说的“天地东西两万八千里”,这种话都是传说的,但绝对不离谱,反而很禁得起科学验证。讲到这,你该对那个时代有点模糊的认识了,掌握知识的人是极少数,而掌握这些知识的人(比如说禹),他的知识并非是从当时人类实践中积累而来的,而是‘继承’来的,至于说继承谁的?是史前文明?还是外星人?这不是我们应该讨论的话题!
换个朴素的说法吧,现在让你去非洲领导土著部落,你想要教会他们探矿,他们只能学会一个皮毛,你对他们讲述铁多么重要、石油多么重要,他们是根本不放在心上的,也就是说,你说非洲有多少多少铁矿,你让他们一普查,能找出你说的千分之一都算不错了。
其实,对于这个话题还有许多许多话要说,比如说冶金史上,一般都是先有块炼铁然后有生铁,比如说欧洲,从块炼铁发展到生铁用了两千五百年,而中国极度奇怪,中国的块炼铁和生铁几乎是同时出现的,春秋晚期就有生铁,那么块炼铁不往前推几千年似乎是不可置信的,现在唯一缺乏的就是证据。
所以说呢,禹的话估计就是说说,没有什么实质用处,他只是知道铁铜是制作兵器的好材料,但是要教会初民们学会使用,还要很久很久的一段时间。当然,初民用铁矿粉作颜料画画也是一种说法,这都值得深入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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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藏山经真伪之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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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山海经的真伪,始终是一个纠缠不清的问题,当前的主流观点就是秦汉之人编撰,那么秦汉之人是否有能力编撰一部如此禁得住推敲的地理、历史著作呢?
一、关于色彩的思考
山经对植物的记载是非常朴实的,基本上没有什么离奇的地方,不过人们可能都忽略了一个关键的问题,那就是山经中记载的颜色是非常正统的,只有‘赤、青、黄、白、黑’五色。如:
文茎:赤华黄实。
棕【木丹】:白华黑实。
黄雚:白华赤实。
薰草:赤华黑实。
【上艹下骨】蓉:黑华不实。
丹木:黄华赤实。
沙棠:黄华赤实。
祝余:青华。
这些都非常朴实,无非是红花黄果或者黄花红果。但这其中有一个非常奇特的,那就是“有草焉,其叶如蕙,其本如桔梗,黑华而不实,名曰【上艹下骨】蓉。食之使人无子。(《西山经》)”
山经的作者记载了一种黑色花朵的植物,用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这并不奇特,我们知道很多黑色的花朵,如黑牡丹、黑郁金香、黑老虎须,但是要知道,生物学家统计过,在4000多种花卉之中,只有8种接近黑色,以古人的条件观察到黑色的花朵,那是非常艰难的。众所周知,在同样条件下,黑色衣服吸热最多,所以科学界有一种普遍观点,黑色的花朵吸热最多,花瓣很容易被灼伤,而红、橙、黄则反射掉一些光线,吸热比较少,白色花瓣反射最多,受灼伤机会最小,这就是黑色花朵绝大多数被淘汰的原因。
其实我们所说的黑色花朵并不是纯黑,只是紫黑或者红黑,我们的问题就在这里,古时候的颜色早已经很分明了,在老子的时代,就已经有了紫色这一称谓。如‘紫气东来’,当时函谷关关令尹喜望了望天,说道“紫气东来必有异人过”,果然老子从这里经过,尹喜百般挽留,才有了今天的《道德经》。
再如,“齐桓公好衣紫,国人皆好服之,致五素不得一紫”《韩非子?外储说左上》,这段话很明确的告诉我们,齐桓公那个时代紫色成风。
而山经中却从没有提及过‘紫’、‘蓝’、‘绿’等颜色(只有海内经唯一的提过一次,‘衣紫衣’)。换句话说,古人观察到紫丁香、紫罗兰这些植物,应该描述成‘紫华’才对,他们不可能有‘紫’这个词而不用。
在战国时已经有了‘黑、红、黄、蓝、紫、白’等十多种颜色的漆,如果是汉代伪作的话,那么不可能不出现‘蓝华’、‘紫华’的字样。湖北江陵马山的楚墓中出土了很多的丝织品,‘红、黑、紫、黄、褐’都有。
楚辞《招魂》中有“红壁沙版,玄玉之梁”、“紫茎屏风,文缘波些。”,红、紫分得很清楚。再如秦俑的斑斓多彩,“服色的种类有朱红、枣红、粉红、深绿、粉绿、粉紫、暗紫、粉白、天蓝、褐色等,其中以大红、大绿、粉紫、天蓝为其主色调。”(《试论秦俑彩绘服饰产生的历史条件》朱学文)
从这些可以看出秦时对于色彩的辨别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程度。
诗经有云“终朝采绿,不盈一匊。予发曲局,薄言归沐。终朝采蓝,不盈一襜。五日为期,六日不詹。(《采绿》)”“绿兮衣兮,绿衣黄里。(《绿衣》)”蓝、绿也分得很清楚。(附注:绿:植物名。又名王刍。花色深绿,古时用它的汁作黛色着画。蓝则是一种染草。)
荀子则云,“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劝学》)”这是一段由现实生活提炼的话,“青,是指靛青,即靛蓝;蓝是指蓝草--可以用于制做靛蓝染料的数种植物的统称,如菘蓝、蓼蓝、木蓝等,原意是指靛青染料是从蓝草中提炼出来的,但颜色比蓝草更深。(摘自《纺织科普》)”
那么,在东、西周、战国、秦汉,人们对色彩的辨别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程度,如果说是这些时代的人伪作的话,不可能不留下那个时代辨认色彩的逻辑。而《山经》绝无虚浮,从头至尾他们只有五色,‘赤青黄白黑’,根本没有‘蓝绿紫褐’的痕迹。
很显然,他们看到一朵紫色的花,很可能会描述成黑色;他们看到一朵绿色的花(如依兰香就是绿色花朵),很可能会描述成黄色。总之我们与他们的隔膜是数千年的,游戏规则是完全不同的,想理解他们,就必须放下我们心中已成型的规范。
二、关于命名的思考
实物命名始终是一个令全世界头疼的问题,主要就是缺乏规范。不用说古代,就是当代每天冒出来的新名词就可以让你头晕目眩。什么‘波波’、‘网络骑士’等,圈外的人一听就迷糊。就算是相当讲究学术规范的学界,也喜欢弄一些相当搞笑的名词(主要是小名昵称,类似张三李四),比如孔子鸟、长城鸟、张衡小行星。不了解的一听就昏。
古人很早就认识到了这种命名所引发的弊病,所以曾经有过一场哲学大思辨,荀子是集大成者,在《荀子二十二。正名》中有一段“名无固宜,约之以命,约定俗成谓之宜,异于约则谓之不宜;名无固实,约之以命实,约定俗成谓之实名。”通俗的说很简单,就是名字不过是个记号,跟你叫张三李四一样,约定俗成而已。用赵元任的话来说,“语言跟语言所表达的事物的关系,完全是任意的,完全是约定俗成的关系;这是已然的事实,而没有天然、必然的联系。”
荀子的思想是相当深刻的,“故王者之制名,名定而实辨,道行而志通,则慎率民而一焉。故析辞擅作名以乱正名,使民疑惑,人多辨讼,则谓之大奸,其罪犹为符节度量之罪也。”荀子这是在抨击那些‘托为奇辞以乱正名’的乱创名词的人,比如‘白马非马’的诡辩,他说这些人有罪。举个例子,土豆、山药、山药蛋、马铃薯、洋芋,同一个东西,叫法不同,很混乱。荀子主张‘正名’(这和孔子的‘正名份’那是两回事),颇有车同轨、书同文的风范,他要定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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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藏山经真伪之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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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旁枝上纠缠了半天,还是回到《山经》,山经的物种命名有规范吗?实话是极度混乱,但并不是无迹可循。
以南山经动物为例,大致分三类:
第一类:直呼其名,没有任何理由。
狌狌:状如禺而白耳,伏行人走。
旋龟:状如龟而鸟首虺尾,其音如判木。
鲑:有鱼焉,其状如牛,陵居,蛇尾有翼,其羽在魼下,其音如留牛,冬死而复生。
类:有兽焉,其状如狸而有髦,自为牝牡。
犭尃訑:有兽焉,其状如羊,九尾四耳,其目在背。
灌灌:有鸟焉,其状如鸠,其音若呵。
赤鱬:其状如鱼而人面,其音如鸯鸳。
狸力:有兽焉,其状如豚,有距,其音如狗吠。
长右:有兽焉,其状如禺而四耳,其音如吟。
凤凰:有鸟焉,其状如鸡,五采而文,首文曰德,翼文曰义,背文曰礼,膺文曰仁,腹文曰信。是鸟也,饮食自然,自歌自舞,见则天下安宁。
第二类:‘其鸣(亦常作‘名’,疑为讹字)自号、其鸣自呼、其鸣自詨。’以叫声命名。
鴸鸟:有鸟焉,其状如鸱而人手,其音如痹,其鸣自号。
瞿如:有鸟焉,其状如而白首,三足、人面,其鸣自号也。
颙:有鸟焉,其状职枭,人而四目而有耳,其鸣自号也。
第三类:无名怪兽,有可能是脱简,也有可能就是没名字。
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
第三类暂不考虑,第二类合情合理,以动物叫声命名也说得过去,例如杜鹃,也就是布谷鸟,它叫声就是‘布谷’之类的。再如岩鸡,也就是嘎嘎鸡,它叫声就是‘嘎嘎’的,非常自然。再如牛蛙,因叫声像牛,所以才有这个名字,娃娃鱼也是如此。不过根据叫声来命名很需要想象力,而且需要灵敏的听力。在这方面我很明显不及格,我从小生活在山林里,但我根本分不清几种鸟的叫声,除非极特殊、极古怪的。在这方面《山经》似乎有着现代人无可比拟的优势,绝大多数鸟兽都记载了他们的声音,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理解的事情。如果你翻开现代动物学辞典的话,你会发现根本没有记载几种鸟兽的叫声,除非是娃娃鱼、布谷鸟这类叫声极特殊的。那么《山经》如此详尽的记载鸟兽的叫声是为了什么呢?
首先当然是为了区分不同的鸟兽,根据叫声就可以辨明这鸟兽是可杀的还是食人的,以便于捕杀或者逃避;另外便是模仿鸟兽叫声进行引诱猎杀,在古埃及古墓便有这样的图案,猎人模仿鹈的叫声引诱飞鸟进行猎杀。在《诗经》里人们已经能够通过鸟叫来辨别雌雄了,“雉之朝雒,尚求其雌”,这是清晨雄野鸡在求偶。
既然根据叫声来命名动物是非常容易被接受的规则,例如“(英国人)说Coo(鸽子的咕咕叫声)就是鸽子,说bee-haw(驴子的叫声)就是驴子(摘自《人类学--人及其文化研究》(英)爱德华.泰勒)”,那么为什么更多的动物不是根据叫声来命名的?
例如犬,为什么初民不叫他们‘汪’而叫犬?为什么牛不叫‘哞’,而叫‘牛’呢?也就是说,初民存在不同的命名规范,例如“长右:有兽焉,其状如禺而四耳,其音如吟。”,这名字很神奇,可以说跟那种野兽八杆子打不着,初民凭空捏造出一个名词来?这是因为那座山叫长右之山;再如“灌灌:有鸟焉,其状如鸠,其音若呵。”,起个‘灌灌’的名字有何根据呢?
还是设身处地的来假象一番吧,我和你去荒岛探险,发现了一种鸟“其状如鸠,其音若呵。”,我和你就商量给这鸟起什么名字。你可能说‘红鸩、白头鸩、长腿鸩、短尾鸩。。。’,或者你一时开心,为了纪念某个人‘爱迪生鸩、达尔文鸩、孔子鸩’,总之你的想象力不像超出‘鸩’的约束。那么古人就可以轻松的逃脱这种惯性思维吗?实话是不可能,《山经》的惯性思维非常严重,“旋龟”、“鲑”、“赤鱬”、“鴸鸟”,总要和龟、鸟、鱼联系在一起的,而这些‘灌灌’、‘长右’、‘类’的称谓简直是天外飞来。
再举一个例子,想必爱好生物学的应该看过这部片子《未来狂想曲》,这部片子预言了未来五百万年后的地球生物面貌,够狂想吧,相信诸位都没有这种狂想能力。但他们的狂想却被一根绳子牢牢地拴住,这就是惯性思维,比如片中提到了“史考法猪”、“棉毛巨鼠”等,你发现什么问题了?他们的狂想根本没有脱离地面,他们牢牢地被‘猪’、‘鼠’、‘蜥蜴’这些约定俗成的概念束缚住了。
《山经》更没有,‘状如犬’、‘状如鸩’、‘状如鸳鸯’、‘状如豕’,山经的作者也牢牢地被惯性思维束缚住了,所以他们不应该异想天开的采用‘灌灌’、‘长右’、‘类’等莫名其妙的名词来命名新发现的未知鸟兽。
其实古人的命名规则也有一些规范,例如“毛虫之精者曰麟,羽虫之精者曰凤,介虫之精者曰龟,鳞虫之精者曰龙,裸虫之精者曰圣人;(《大戴礼记》)”这种规范其实也可以,至少把每一类的特征表露出来,有壳的,有毛的,有羽的,有鳞的,还有啥也没有的人。到了《尔雅》规范就更严格了,“有足谓之虫,无足谓之豕。二足而羽谓之禽,四足而毛谓之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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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藏山经真伪之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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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雅》在西汉初年是倍受重视的,已经设置了传记博士,也是五经博士必须精通的一门功课。《尔雅》说得很清楚,用二足、四足、羽、毛等特征来区分禽、兽。这种划分方法比《大戴礼记》要严格得多。其实我们观察尔雅中的命名规则,以《释鸟》为例。
01隹其,鳺鴀。1(尚鸟)(付鸟)
02鶌鸠,鹘鸼。2灌灌
03旟q。3鴸鸟
04鷑鸠,鵧鷑。4瞿如
05鴡鸠,王鴡。5凤凰
06鵅,鵋鶀。6颙
07鶅,鵵轨。7螐渠
08鴗,天狗。8肥遗
09鹨,天鸙。9橐(非巴)
10鵱鷜,鹅。10栎
11鸧,麋鸹。11数斯
12鵅,乌鸔。12鹦鹉
13舒雁,鹅。13鸾鸟
14舒凫,鹜。14钦原
15鳽,鵁鶄。15鹑鸟
16舆,鵛鷋。16胜遇
17鹈,鴮鸅。17毕文
18鶾,天鸡。18鸱
19鷽,山鹊。19鵸(余鸟)
20鷣,负雀。20
21啮齿,艾。21鵺
22鶨,鶀老。22竦斯
23鳸,鴳。23(上般下鸟)(冒鸟)
24桑鳸,窃脂。24嚣
25鳭鹩,剖苇。25贲鸟
26桃虫,鹪,其雌鴱。26鶌鶋
27鶠,凤,其雌皇。27象蛇
28鸰,雝渠。28酸与
29鸒斯,鹎鶋。29鸪
30燕,白脰乌。30黄鸟
31鴽,鴾母。31精卫
32密肌,系英。32(此虫)鼠
33巂周。33絜钅句
34燕燕,鳦。34鬿誉
35鸱鸮,鸋鴂。35鴢
36狂,茅鸱,怪鸱。枭,鸱。36鸰(要鸟)
37鶛,刘疾。37窃脂
38生哺,鷇。38跂踵
39生噣,雏。39鸩
40爰居,杂县。40婴勺
41春鳸,鳻鶞。41青耕
42夏鳸,窃玄。42(鸟只)鵌
43秋鳸,窃蓝。
44冬鳸,窃黄。
45桑鳸,窃脂。
46棘鳸,窃丹。
47行鳸,唶唶。
48宵鳸,啧啧。
49鵖鴔,戴鵀。
50鶭,泽虞。
51鹚,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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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藏山经真伪之辨(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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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鹩,鹑,其雄鶛,牝痹。
53鸍,沉凫。
54鴢,头鵁。
55鵽鸠,寇雉。
56萑,老鵵。
57鶟,鶦鸟。
58狂,梦鸟。
59皇,黄鸟。
60翠,鹬。
61鸀,山乌。
62蝙蝠,服翼。
63晨风,鹯。
64鸉,白鷢。
65寇雉,泆泆。
66鷏,蟁母。
67鷉,须鸁。
68鼯鼠,夷由。
69仓庚,商庚。
70鴩,哺敊。
71鹰,鶆鸠。
72鹣鹣,比翼。
73鵹黄,楚雀。
74鴷,斲木。
75鸄,鶶鷵。
76鸬,诸雉。
77鹭,春鉏。
78鹞雉。
79鷮雉。
80鳪雉。
81鷩雉。
82秩秩,海雉。
83鸐,山雉。
84雗雉,鵫雉。
85雉绝有力,奋。
86伊洛而南,素质、五采皆备成章曰翚;江淮而南,青质、五采皆备成章曰鹞。
87南方曰,东方曰鶅,北方曰鵗,西方曰鷷。
88鸟鼠同穴,其鸟为鵌,其鼠为鼵。
89鹳鷒,鶝鶔。
90如鹊,短尾,射之,衔矢射人。
91鹊鵙丑,其飞也翪。
92鸢乌丑,其飞也翔。
93鹰隼丑,其飞也翚。
94凫雁丑,其足蹼,其踵企。
95乌鹊丑,其掌缩。
96亢,鸟咙。
97其粻,嗉。
98鹑子,鳼。
99鴽子,鸋。
100雉之暮子为鹨。
101鸟之雌雄不可别者,以翼右掩左,雄;左掩右,雌。
102鸟少美长丑为鹠鷅。
103二足而羽谓之禽,四足而毛谓之兽。
104鵙,伯劳也。
105仓庚,黧黄也。
对照《尔雅》与《五藏山经》,就会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尔雅》中一百多种鸟的名称中,有近4/5是‘鸟’偏旁的,而《五藏山经》中,四十多种鸟,却只有1/2是带‘鸟’偏旁的。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历史演变,其实人类认识的鸟类越多,鸟类的命名就越规范,例如雉科分:藏雪鸡、高山雪鸡、阿尔泰雪鸡、四川山鹧鸪、海南山鹧鸪、黑头角雉、红胸角雉、灰头角雉、黄腹角雉、红腹角雉、藏马鸡、蓝马鸡、褐马鸡、黑鹇、白鹇、蓝鹇、猎隼、矛隼、游隼、阿尔泰隼等等等等。
而古人分类则很模糊,鸡、雉、隼、鹧鸪、鹇几类就可以了,例如《尔雅》中的‘雉’就分鹞雉、鷮雉、鳪雉、鷩雉、山雉、雗雉、鵫雉,等几类也就是说,越古远的年代,分类越模糊、混乱,‘雉’、‘隼’这种不带‘鸟’偏旁命名的鸟类越多。而五藏山经恰好凸现了这个历史特征!
在《释兽》中,这样的特征就不是很明显,因为《释兽》中的命名大都是流传下来的,没有太多更动,但也有一些细化了,例如鼠属,分为鼢鼠、鼸鼠、鼷鼠、鼶鼠、鼬鼠、鼩鼠、鼭鼠、鼣鼠、鼫鼠、鼤鼠、鼨鼠、豹文鼮鼠、鼰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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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藏山经真伪之辨(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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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五藏山经来描述上述的这些‘鼠’,你会很自然的看到一些跟‘鼠’无关的名称出现,因为五藏山经根本没有掌握这种以‘特殊特征’来命名的规则和技巧。这就是历史痕迹,想伪造出这样的历史痕迹,即便是掌握现代理论的人也没有多大可能,更不用说生活在战国秦汉时代的没有这种科学素养的人。
所以说‘毕文’、‘婴勺’、‘象蛇’、‘精卫’这类鸟的命名是很古朴的,而《尔雅》中春鳸、夏鳸、秋鳸、冬鳸、桑鳸、棘鳸、行鳸、宵鳸这类的命名才很现代,这种命名的演变,没有千百年的历史几乎是不可想象的,所以说《五藏山经》作者绞尽脑汁为鸟兽命名的时候,《尔雅》还远没有出现。
三、关于山名的思考
山经是错漏、矛盾百出的文本,有些根本就无法解释,当然有些也很好笑,举例来说:
“騩山錞于西海,无草木,多玉。氵妻水出焉,西流注于海。”(西经之首)
“騩山,其上多玉而无石。神耆童居之,其音常如钟磬。其下多积蛇。”(西次三经)(天山东面)
“騩山,正回之水出焉,而北流注于河。其中多飞鱼。”(中次三经)
“騩山,其阳多美玉赤金,其阴多铁,其木金桃枝荆芭。”(中次九经)
怎么这么多‘騩山’?是同一座山吗?是重名还是笔误?第一个‘騩山’在西海边,而且有河西向流入西海。这就决定了它和另外三个完全不可能是同一座山。山经没有坐标的概念,它只有用相对的参照物来定位,诸如海、泽、丘、河、湖都是非常重要的参照物,观察者绝对不会愚蠢到把海这样明显的参照物忽略掉。而中次三经的‘騩山’也有河流却是向北流入河的。也就是它们毫无相关之处。
笔误不大现实,脱简或编撰错误没法考虑,还是来考虑重名或山脉吧,如果你是山经的作者,你会在同一篇西山经里两次提到同一座‘騩山’而使用不同的描述吗?除非你想把读者全都搞糊涂,否则你不会两次描述相差得太离谱。
那么造成这种同名现象的原因是什么呢?我们可以用常识来推定一下,例如我住在太行山东面,你住在太行山西面,我所见到的是河流向东流,你见到的另一条河向南流。我们的记载会相同吗?这可能是同名的一个原因;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广州越秀山、福州越王山、杭州吴山都有镇海楼,难道就许你广州的镇海楼叫镇海楼,我杭州的镇海楼就不能叫镇海楼?
由此可见,同名现象是同一座山有可能,是同一座山不同名也有可能,当然是不同的山是相同的名也有可能。但归根结底的原因是,记载者决非同一人。
如果我是山经的作者,那么我会很注意这种混淆,我至少会标注一下,杭州镇海楼或广州镇海楼,虽然那时候可能没有州郡划分,但是想要区别开还是不费力的。唯一的解释,是山经作者决非同一人,非但如此,即便是每一列山脉的作者也决非同一人。
我们同样可以推定一下,如果要你去做地理普查,你会怎么做?你带一个工作小组翻山越岭走遍全世界?未免太搞笑了。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分级下达命令,黑龙江的把你们的地理记载交上来,新疆的把你们的地理记载交上来,然后用绳子一捆,搞定!
事实是否如此我不敢断言,但从每一列山脉的独立来看,这种可能性是非常之大的。而且每列山脉的描述有详有略,笔法也不似一人之手,例如中山经描述的非常详尽,竟然有十二列山脉,而南山经只有三列山脉,这说明了一个什么问题?应该说中山经地带人口众多,普查的非常详尽,而南山经近乎不毛之地,人员稀少,普查起来自然就疏懒了许多。
其实这种同名现象非常普遍,‘大騩之山’在中次七经、中次一十一经中都有;‘阴山’在西次三经、西次四经、中山首经都出现过;岐山也出现过三次,东次三经、中次八经、中次九经。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那么不同的山怎么会同名呢?那绝不是两个人都突发奇想,而且想到一块去了,这不像中国人取名字,叫卫国、卫东的有几千万。西海边的人和中原地区的人不可能同时想出‘騩山’这种古怪的名字。唯一的解释就是流传。这和神话的演变是一个道理,最初只有一座山叫‘騩山’,而随着历史演变,世代相传,后代们就搞不清楚‘騩山’到底在哪了,就像有的人认为‘鬼谷洞’在梓橦山,有人认为在‘云梦山’一样,山经中重名的山,看起来是些错误,实际上这是些合情合理的错误,而且错得理直气壮,因为他们根本就搞不清,到底哪个才是‘騩山’,就像我们根本搞不清出哪一个是昆仑山。这同样是一种伪造不出来的错误!
有人说,山经是战国人伪作的。那么我就要问他,如果是你去伪作,你能伪作出这样合情合理的错漏吗?神话可以伪作,但是地理怎么伪作?你说西王母是天神,我没法驳倒你,我又没见过。但是你说王屋山有河向西北流,我就不信了,王屋山的人成天看着河向东流,你怎么说他往西北流,摆明了骗人嘛!
山经的作者就敢这么胡说八道,“王屋之山,是多石。氵联水出焉,而西北流注于泰泽。”你敢吗?山经不但有向西北流的,还有直接流入西海的!这种‘伪作’的本事是你永远作不到的!
虽然,山经所描述的地理我们现在根本无法复原,甚至无法考据,但是山经的错漏是合情合理的错漏,是理直气壮的错漏。
“我这的山就叫騩山,我这的河就向西流,西海就眼睁睁的摆在我面前!”我想每一列山脉的记载者应该只能说这样的话吧,至于为什么现在搞不清騩山,河为什么不向西流,西海怎么消失了?这不是山经作者应该解决的问题,他们无法预测后来的变迁!这是我们的任务。
海荒经神话体系综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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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死亡素描
如果说五藏山经的描述多是可信或朴实的,那么海经和荒经则显得过于荒诞不经了。山经完全可以称作是地理性著作,但把海经和荒经当成地理性著作就大错特错了。袁珂《山海经校注》中的一段感悟提醒了我,“山海经所谓‘尸’者,大都遭杀戮以后之景象。”
但是袁珂并没有深入思考,‘尸’如此频繁的出现在《海经》、《荒经》中意味着什么。海经、荒经为什么如此热衷于描述死亡的景象?《大荒经》是《海内经》、《海外经》的综合卷,成文应该最晚,暂以海内经为例,来看其中一些典型的死亡素描。
贰负之臣曰危,危与贰负杀窫窳。帝乃梏之疏属之山,桎其右足,反缚两手与发,系之山上木。在开题西北。(海内西经)
据比之尸,其为人折颈披发,无一手。(海内北经)
王子夜之尸,两手、两股、胸、首、齿,皆断异处。(海内北经)
这三段都描写了一些真实而且恐怖的死相,危被反绑双手和头发,吊在树上;据比垂头散发,少了一只手;王子夜(小川琢治认为‘夜’为‘亥’字之形讹,见《穆天子传地名考》)几乎就是被车裂了。那么,一部地理著作怎么会费尽心力的来描述死亡景象?那是绝对不可思议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它根本不是地理著作。
再看《海外经》“女丑之尸,生而十日炙杀之。在丈夫北。以右手鄣其面。(海外西经)”这是说女丑的死状,以手掩面而死。‘十日’稍后再论。
“奢比尸国在其北,兽身、人面、犬耳,珥两青蛇。一曰肝榆之尸在大人北。”(海外东经)
我们前面所见到的‘尸’无一例外的都是尸体,而这个‘奢比’却是一个‘尸国’,一个死尸国?不觉得可笑到家了吗?幸好还有大荒经的修正,“有神,人面、犬耳、兽身,珥两青蛇,名曰奢比尸。(大荒东经)”,大荒东经又把‘它’当成神了。那么它到底是什么?是死尸?是神?还是国?
我来回答吧,它是一幅画,大家都在瞎猜。我记得大仲马有一次去德国,想吃蘑菇,但他不会说德语,他就画了幅画,结果侍者给他拿来了一把雨伞。还记得有篇文章《骆驼市集》(作者忘了),作者去巴基斯坦,想去骆驼市集,就画了幅骆驼,结果司机把他们拉到菜市场去了,兴高采烈的指着鸡。图画这东西是非常不精确的,《海经》、《大荒经》的作者就是对着画瞎猜,有些他们猜对了,例如女丑的尸体、王子夜的尸体、据比的尸体、危的尸体,但是有些他们就搞不清楚了,例如这奢比的尸体,从他们对画面的叙述来看,奢比的死状并不明显,所以我怀疑画上稍有注释,例如‘奢比之尸’的字样,但是《海经》《荒经》的作者体味不到死亡的意境,他们就自作聪明的改成了‘奢比尸国’。我这个假设成立与否,只要看能否禁得住其他事例的检验。
有神,人面兽身,名曰(霝鬼)之尸。(大荒东经)
有人方齿虎尾,名曰祖状之尸。(大荒南经)
有人衣青,以袂蔽面,名曰女丑之尸。(大荒西经)
有金门之山,有人名曰黄姖之尸。(大荒西经)
有人无首,操戈盾立,名曰夏耕之尸。(大荒西经)
看起来《大荒经》对《海经》的修正是相当有必要的,它澄清了很多对图画的误解,它明确的指出那些画绝大部分是‘尸体’的素描。比如这夏耕之尸,没有脑袋,还拄着戈盾而立,是很经典的战士的死法。
再看一个《大荒经》也搞不清楚的,“有人名曰吴回,奇左,是无右臂。(大荒西经)”如果孤立的来看,看不出这是一个死尸,还有可能以为这是个独臂神人,但是联系上下文来看就可以很容易接受他是被砍掉了一只胳膊的死尸。如果对上面的分析没有太多异议,我们便开始最惊心动魄的旅程吧,那就是--死亡之旅。
“后稷之葬,山水环之。在氐国西。”(海内西经)
“羿与凿齿战于寿华之野,羿射杀之。在昆仑虚东。羿持弓矢,凿齿持盾。一曰戈。”(海外南经)
“狄山,帝尧葬于阳,帝喾葬于阴。吁咽、文王皆葬其所。”(海外南经)
“形天与帝至此争神,帝断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海外西经)
“共工之臣曰相柳氏,九首,以食于九山。相柳之所抵,厥为泽溪。禹杀相柳,其血腥,不可以树五谷种。禹厥之,三仞三沮,乃以为众帝之台。”(海外北经)
“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海外北经)
“务隅之山,帝颛顼葬于阳,九嫔葬于阴。”(海外北经)
讲述的无一不是死亡,后稷、凿齿、尧、喾、吁咽、文王、形天、相柳、夸父、颛顼、九嫔,讲的都是他们的死因或者葬处。这是每个人都所熟知的,也是每个人都所忽略的,《海经》《荒经》讲的就是这些有名有姓的历史人物的死因或者葬处,它根本不是为地理而著,而是为记载历史人物所著,为祭祀或者‘警示’而著!
这里应该提到郭璞讲的一个故事,说汉宣帝之时,从石室里挖出了一个人,‘跣踝被发,反缚,械一足。’,一问怎么回事,群臣都不知道,刘向就说山海经中贰负就是这么被帝杀的,当时宣帝大惊,于是人人争着学山海经(太平御览卷五十)。“贰负之臣曰危,危与贰负杀窫窳。帝乃梏之疏属之山,桎其右足,反缚两手与发,系之山上木。在开题西北。(海内西经)”
《海经》《荒经》成书的年代较晚,应在夏殷以后,因为荒经海经都提到过夏启,自然不能成书在夏代之前,所以他们的述图之作必然有讹误缪传,所以荒诞不经之处,多是他们自作聪明的‘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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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荒经神话体系综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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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最古老的连环画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小标题,但我们不妨假设一下,假设古人要用图画来记述一段故事,他该怎么办?其实他们就是人类的童年,而童年最大的乐趣怕就是看连环画了。还是以《海外南经》为例,看看他到底在讲什么故事?
海外南经中我们最熟悉的故事就是‘羿杀凿齿’,应该怎么画呢?至少应该画上羿弯弓搭箭,还应该画上凿齿被射死的模样,那么羿的箭射在凿齿身上哪个部位呢?脑袋、胳膊、肩膀、大腿还是胸口?我们就当作射在胸口吧。那就应该在凿齿胸口上画一根箭!
“贯匈国在其东,其为人匈有窍。一曰在(载车换至)国东。(海外南经)”贯匈国其实就是个尸体,胸口的洞就是羿射的,凿齿被一箭穿心了。这是巧合还是图画的作者就是在描述这个连贯的故事呢?
描述事件还应该有时间地点,羿杀凿齿是在何时何地?白天黑天?山东山西河南河北?海外南经中记述了一大堆羽民国、比翼鸟、二八神、毕方鸟、讠雚头国、厌火国、三苗国、蜮民国、交胫国、不死民、歧舌国、周饶国、长臂国等等等等。这些都和羿杀凿齿这个故事有关联吗?
先看蜮民国,“国在其东,其为人黄,能操弓射蛇。一曰国在三毛东。”射蛇?当然不是,弯弓搭箭的正是羿,他瞄准的是凿齿,只不过海荒经的作者误会了,可能把画面上的河流或者蛇当成了目标!把羿附会成了蜮民,其实羿和蜮的发音也很近似,远古的史官多是口述,那时候没有文字或者文字不普及,在传述过程中以讹传讹也就难免了。
接着看比翼鸟、长羽毛的羽民国、长翅膀有鸟喙的讠雚头国还有一条腿的毕方鸟,其中最奇怪的就是毕方鸟,怎么只有一条腿呢?西山经中也讲过这种鸟,“有鸟焉,其状如鹤,一足,赤文、青质而白喙,名曰毕方”我们知道鹤类、鹳类、鹭类、鹜类(所有涉类)睡觉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是‘金鸡独立’,如果画成图画当然只有一只脚。再联系二八神,‘为帝司夜于此野’,一群守夜的‘官’?这正好是夜晚鹤类睡觉的情景。
其实羽民、讠雚头和毕方鸟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图画上毕方鸟是一条腿而已!‘讠雚头,有翼,鸟喙,方捕鱼。’讠雚头鸟正在捕鱼,那么比翼鸟呢?一条腿的毕方鸟当然不能飞,只有睡醒了变成两条腿的时候才能飞,这应该就是比翼鸟的由来。
再确认一下,二八神‘为帝司夜于此野’,‘此野’是哪里呢?在海外南经中,只提到一个‘野’,那就是‘羿与凿齿战于寿华之野,羿射杀之。在昆仑虚东。’由此可见,每一幅图画都紧密的关联着整个故事情节。
接着分析,弯弓搭箭的羿应该是什么样子呢?双腿并拢还是骑马蹲档式?我不会射箭,但是想象一下也知道,一只脚前一只脚后,才容易发力,再稍稍的蹲一点?画出那个样子来很可能就被认为是‘交胫国’了。
那么厌火国怎么解释?“厌火国在其国南,兽身黑色。生火出其口中。一曰在讠雚朱东。”这委实有点像玩杂技的,其实海外经和大荒经基本上是对应的,大荒经对海外经作了很多修正,例如“有盈民之国,於姓,黍食。又有人方食木叶。(大荒南经)”厌火国和盈民国看起来没什么关联,但是我们别忘了这是图画,图画上一个人口中含着树叶或者吐火,怕是很难分辨出来。事实就是,画面上画着一个猴子正在吃猴面包,而海经的作者误认为图画上画的是一个人口中吐火。
树叶有什么好吃的?其实也未必是树叶,非洲人经常吃的猴面包果实就是椭圆的,画起来和树叶也不会相差很远。果不其然,吃树叶的画旁边便画着一棵树,叫‘三株树’,陶渊明应该是看过山海图的,‘泛览《周王传》,流观《山海图》’可以作个佐证。他描述三株树有诗云,‘粲粲三珠树,寄生赤水阴。’很符合这段描述,所以‘株’应为‘珠’。‘三株树,树如柏,叶皆为珠。一曰其为树若彗。’
三株树在哪里呢?三株树就在狄山,联系海内经大荒经就能知道,狄山、岳山、苍梧山都是同一座山,帝尧、帝喾、帝舜都葬在那里,狄山就在昆仑虚附近,这和羿杀凿齿有什么关系?别忘了,羿杀凿齿的寿华之野,就在昆仑虚东。
猴面包树原产地在非洲,那里自然很热,而且多是黑人,“不死民在其东,其为人黑色,寿,不死。一曰在穿匈国东。(海外南经)”“有不死之国,阿姓,甘木是食。(大荒南经)”两相对照,这种不死民也是吃树叶或者吃果实的黑人或猴子,完全符合前文厌火国的描述。至于长臂国、周饶国(即侏儒国)虽然不太明了,但大意也是可知的。
再看三苗国,“三苗国在赤水东,其为人相随。一曰三毛国。”这句也不太明白。但是郭璞注‘昔尧以天下让舜,三苗之君非之,帝杀之,有苗之民,叛入南海,为三苗国。’若联系‘尧与有苗战于丹水之浦,使败入南海而为三苗国。’可以把这幅图理解为战败的三苗南迁的情景(袁珂即是此意)。
其实如果把整个海外南经当作一个完整的故事来描述的话,应该是羿战败了凿齿,凿齿的部落战败南迁。这就是整个海外南经讲述的故事,至于歧舌国、三首国不甚明了,只能待后来人明查,祝融应为海外南的地方官。‘神’通‘申’,说文曰,“神也七月阴气成体自申东从臼自持也吏臣辅时听事申旦政也凡申之属皆从申”很显然‘吏臣辅时,听事申旦’,也是‘申’字的一个含义。这明明是个官嘛!
三、传说的多重演变
有了连环画的基本概念以后,解读海经荒经就不会杂乱无章了,但海荒经的作者可是一塌糊涂,他们用各种穿凿附会的传说来解释这幅连环画,不但使连环画本意尽失,还使得故事越传越神,越解释越荒诞。所以拨乱反正,清本正源是必不可少的。以海外西经为例,看看传说的多重版本。海外西经容量很大,故事也很复杂,还是从最经典的部分开始,那就是形天舞干戚!
“形天与帝至此争神,帝断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这段描述是那么动人心魄,所以陶潜有‘形天舞干戚,猛志固长在’之感慨,不过真实情况怕是没那么浪漫。在大荒西经中也有类似的描述,却现实得多。“有人无首,操戈盾立,名曰夏耕之尸。故成汤伐夏桀于章山,克之,斩耕厥前。耕既立,无首,走厥咎,乃降于巫山。(大荒西经)”
海外西经和大荒西经这两段描述是非常相近的,关键词语基本相同,都是无首、操戈盾(操干戚)、常羊山(大巫山在常羊山附近,见大荒西),另外章山与常羊山音近。可以肯定这两段说的是一件事,只不过主角是谁有了分歧,海外西经说是形天与帝,大荒西经则说是成汤与夏桀。要知道,大荒西经和海外西经描述的是同一幅图、同一个地点,而且情节基本相同,也就是说必然有一个传说是衍生的!那么谁是谁非呢?这个问题暂且放一下,再来看连环画中另一个经典的故事,那就是女丑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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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荒经神话体系综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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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丑之尸,生而十日炙杀之。在丈夫北。以右手鄣其面。十日居之,女丑居山之上。(海外西经)”
“海内有两人,名曰女丑。女丑有大蟹。”(大荒东经)
“有人衣青,以袂蔽面,名曰女丑之尸。”(大荒西经)
“大蟹在海中。”(海内北经)
女丑之死在海荒经中可算是浓墨重彩,但这是一些令人费解的话,大荒东经说女丑有两人,两人?在连环画上应该怎么表现呢?是不是应该频繁的出现两个人?画面上确实如此:
“女祭、女戚在其北,居两水间,戚操鱼觯,祭操俎。(海外西经)”
“女子国在巫咸北,两女子居,水周之。一曰居一门中。(海外西经)”
也就是说,连环画严格的遵守了情节必须连贯的要求,女祭、女戚和女子国就是女丑,只不过海荒经作者糊涂的把她们当作了不同的人。‘一曰居一门中’这句话很有趣,因为海外西经的作者们搞不清楚这幅图画的是什么,两个女子是在水中还是在门中?这可以看出海经荒经的作者有很多,他们可能都是学官,而且对图画的理解产生了歧义,所以就留下了两种不同的说法。其实女丑在海中,当然在岛上,自然是‘水周之’,而不是在门里。
女丑之死似乎很符合十日并出、弈射九日的传说,但实际上海荒经中死亡景象的描述都是非常朴实的,怎么会有这么离奇古怪的神话?我们不妨再做一个大胆的假设,让这个故事看起来真实确凿。那就是‘日’即‘鸟’!汉代画像砖上常有三足乌,它们在西王母的座旁,也就是传说中为西王母取食的青鸟!
这个假设成立吗?
“女祭、女戚在其北,居两水间,戚操鱼觯,祭操俎。(次鸟)鸟、(詹鸟)鸟,其色青黄,所经国亡。在女祭北。(次鸟)鸟人面。居山上。一曰维鸟,青鸟、黄鸟所巢。(海外西经)”
“行玄丹之山。有五色之鸟,人面有发。爰有青鴍、黄鷔,青鸟、黄鸟,其所集者其国亡。(大荒西经)”
毫无疑问,在海外西经和大荒西经中,女丑身边的鸟都有青鸟,也就是三足金乌,也就是‘日’!而且有‘十日’!这是群鸟云集的情景。注:戚为(篾戍换伐)。‘日’即‘鸟’,这是一个重要的假设,它将解决以后绝大部分令人费解的难题,例如夸父逐日,羲和浴日等等等等。我们来印证一下:
“灭蒙鸟在结匈国北,为鸟青,赤尾。(海外西经)”
“有五采之鸟,有冠,名曰狂鸟。(大荒西经)”
尔雅释鸟云,‘狂,梦鸟。’梦鸟即孟鸟。袁珂注,灭蒙鸟即孟鸟。狂即皇,梦即凤,音转也。
“奇肱之国在其北。其人一臂三目,有阴有阳,乘文马。有鸟焉,两头,赤黄色,在其旁。”
“有人名曰吴回,奇左,是无右臂。”(大荒西经)
“有青鸟,身黄,赤足,六首,名曰鸀鸟。”(大荒西经)
奇肱国的鸟是两头,赤黄色;大荒西经是六首、身黄、足赤,这在关键词语上也是相近的。所以它们都是青鸟,也就是三足金乌!海荒经的作者能分辨出图画上单个的青鸟,但却把集群的青鸟当作了‘日’。可以猜想一下,女丑死后,必然会招来猛禽在天空盘旋,这很容易形成‘十日在其上’的情景,也许把青鸟说成猛禽会让很多人不愉快,其实满族人的传统中就保留着驯鹰的习惯,康熙就比较喜欢海东青,再联系青鸟为西王母取食的情节,青鸟为猛禽也就是理所应当的了。
其实只要看看三星堆二号祭坑出土的青铜树就明白了,这棵树高3.95米,枝干分三层,每层有三枝,每枝上立着一只铜鸟,总共应该有十只铜鸟。这是非常符合海荒经‘十日’描述的。
“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在黑齿北。居水中,有大木,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海外东经)”
“汤谷上有扶木。一日方至,一日方出,皆载于乌。(大荒东经)”
更重要的是,铜树上鸟是一张鹰嘴,那是绝对的猛禽,完全符合前面‘青鸟是猛禽’的推测。
女丑因何而死?海外西经并没有给出更详细的说法,我们不妨先放下这个疑问,再看另一段故事,那就是‘窫窳之死’。其实海外西经中并没有提到窫窳,只提到了巫咸:
巫咸国在女丑北,右手操青蛇,左手操赤蛇。在登葆山,群巫所从上下也。
“有灵山,巫咸、巫即、巫盼、巫彭、巫姑、巫真、巫礼、巫抵、巫谢、巫罗十巫,从此升降,百药爰在。(大荒西经)”
“大荒之中,又有登备之山。(大荒南经)”
这两段比较简单,海外西经说群巫,大荒西经说十巫,至于升降,简单理解为上山下山就可以了,没必要附会成往返天地间。郭璞注,‘登葆山即登备山。’那么群巫在这上上下下的干什么呢?是求雨、祭祀还是治病救人?
海内西经给出了答案,“开明东有巫彭、巫抵、巫阳、巫履、巫凡、巫相,夹窫窳之尸,皆操不死之药以距之。窫窳者,蛇身人面,贰负臣所杀也。”群巫围着窫窳,拿着药想救他!
我们综合这几段情节,就应该有个大致的脉络,窫窳被杀,群巫来救他,看起来应该没救活,既然死了,可能就要祭祀一下,这时候两个女丑出场了,她们的身份自然是祭祀,操鱼觯,祭操俎。
画面上有一个舞蹈的场面,这个不甚清楚,也许是群巫使巫术跳舞,也可能是女丑祭祀跳舞,这本来是平常普通的场面,却被海荒经的作者再次误解!
“大运山高三百仞,在灭蒙鸟北。大乐之野,夏后启于此儛九代,乘两龙,云盖三层。左手操翳,右手操环,佩玉璜。在大运山北。一曰大遗之野。(海外西经)”
“西南海之外,赤水之南,流沙之西,有人珥两青蛇,乘两龙,名曰夏后开。开上三嫔于天,得《九辩》与《九歌》以下。此天穆之野,高二千仞,开焉得始歌《九招》。(大荒西经)”
开即启,汉景帝名启,这是汉朝人在校注的时候为了避讳改的。从这里可以看出舞蹈的场面还是不小的,海荒经的作者不知道这幅画画的是什么,他们就把夏启始歌舞的传说附会了过来。
女丑死了,至于怎么死的还是不清楚,不过女丑的尸体旁有一个‘丈夫国’,
“丈夫国在维鸟北,其为人衣冠带剑。(海外西经)”
“有丈夫之国。(大荒西经)”
“有东口之山。有君子之国,其人衣冠带剑。(大荒东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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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荒经神话体系综论(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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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最大的嫌疑犯,就想弈杀凿齿一样,凶手的图画应该在被杀者图画的旁边,也就是说,凶手也许就是这个‘丈夫’或者‘君子’。理由?不清楚,也许是女丑犯罪,也许是坏人作乱,不过我个人从心理上认为这是帝干的,因为窫窳死了,帝杀了凶手,帝自然应该是衣冠君子!可能是女丑犯罪,帝杀之。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因为‘丈夫国’这幅图离‘帝斩形天’也比较近,所以帝也可能是杀形天的凶手,这也符合逻辑。
“一臂国在其北,一臂、一目、一鼻孔。有黄马虎文,一目而一手。(海外西经)”
“有一臂民。(大荒西经)”
“奇肱之国在其北。其人一臂三目,有阴有阳,乘文马。有鸟焉,两头,赤黄色,在其旁。(海外西经)”
“有人名曰吴回,奇左,是无右臂。(大荒西经)”
一臂国、奇肱国肯定是尸体,但是谁的尸体不太好说,有可能是窫窳的,也有可能是形天的,但死亡景象应该是‘丈夫’的剑制造的,似乎被劈成了两半,一臂国、奇肱国合起来正好是依据完整的尸体,除了‘三亩有些蹊跷。’
“长股之国在雄常北,披发。一曰长脚。(海外西经)”
“西北海之外,赤水东,有长胫之国。(大荒西经)”
“白民之国在龙鱼北,白身披发。有乘黄,其状如狐,其背上有角,乘之寿二千岁。(海外西经)”
“有大泽之长山。有白氏之国。(大荒西经)”
长股国、白民国似乎都是受刑罚的景象,贰负是杀死窫窳的凶手,帝又杀贰负,‘披发反缚,械一足’,‘批发’这个特征很显然不是巧合。‘长股’似乎可以理解为镣铐拴脚,而被海荒经作者误认为是腿长。再则‘贰负’与‘形天’字型相去不远,可能海荒经作者传抄有误,个人认为‘帝杀形天’即‘帝杀贰负’也。
至于三身国、肃慎国、并封则不甚了了,未能知其意也。鳖鱼似是海内经所说‘女丑之大蟹’,读图鳖、蟹怕也是很难分辨。蓐收当为海外西的长官。
海外西的故事大约就是,贰负杀窫窳,帝杀贰负,群巫救窫窳,女丑作祭,女丑又死。
四、最简单的神话
我们还是以海外北经为例来讨论这个有趣的话题吧,在海外北经中,有几个非常经典的传说,如夸父逐日、禹杀相柳、黄帝女魃、钟山烛阴等等,其中最著名的怕就是夸父逐日,所以先来看看这个传说。
“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海外北经)”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成都载天。有人珥两黄蛇,把两黄蛇,名曰夸父。后土生信,信生夸父。夸父不量力,欲追日景,逮之于禺谷。将饮河而不足也,将走大泽,未至,死于此。应龙已杀蚩尤,又杀夸父,乃去南方处之,故南方多雨。(大荒北经)”
这两段说法不太一样,海外北经说夸父是渴死的,大荒东经说夸父是被应龙所杀,其实最吸引人的地方就在‘与日逐走’上,和太阳赛跑真是件不太量力的事,那么夸父为什么要追日呢?夸父死前的目的地就是‘大泽’,大泽是个什么地方?
“有大泽方千里,群鸟所解。”(大荒北经)
“大泽方百里,群鸟所生及所解。在雁门北。”(海内西经)
说得很清楚,大泽就是鸟类生息繁衍的地方,方圆有千百里,上文说过,在图画中,鸟与日的画法是相近的,夸父是在追日还是追鸟?当然是追鸟更合逻辑一些。其实夸父也并不一定是在追鸟,也可能是‘与鸟逐走’,其实这很可能是随鸟类迁徙的过程。为什么要迁徙?这和弈杀凿齿是同样的道理,只不过凿齿的部落被打败向南迁,夸父的部落被打败向北迁,这完全符合那个历史时代部落征伐、迁徙的特征。
“博父国在聂耳东,其为人大,右手操青蛇,左手操黄蛇。邓林在其东,二树木。一曰博父。”
博父就是夸父,不过一手青蛇、一手黄蛇却是很令人费解,似乎在那个时代操蛇、戴蛇、乘龙是种有身份的象征,例如:
雨师妾,人黑,两手各操一蛇,左耳有青蛇,右耳有赤蛇。(海外东经)
巫咸,右手操青蛇,左手操赤蛇。在登葆山,群巫所从上下也。(海外西经)
奢比尸,兽身、人面、大耳,珥两青蛇。(海外东经)
有神,人面鸟身,珥两黄蛇,践两黄蛇,名曰禺。(大荒东经)
有神,人面鸟身,珥两青蛇,践两赤蛇,名曰弇兹。(大荒西经)
有神衔蛇衔操蛇,其状虎首人身,四蹄长肘,名曰强良。(大荒东经)
海外北经中却说夸父‘弃其杖’,那么夸父手中到底是杖还是蛇?这在画面上应该是分辨不出来的。关于杖,恐怕最明显的证据就是三星堆出土的金杖,它发现于两个祭祀坑的一号坑,总长度142厘米,直径2.3厘米,杖上镌刻的图纹包括头戴皇冠耳挂三角形耳环的人头像、鱼鸟勾云纹饰以及穗叶形柄等。
这根金杖不但解释了它代表权位,而且还从侧面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三角形耳环,奢比、禺、弇兹、雨师妾耳朵上都戴着蛇,我们可以想象,这些耳环应该是半环型,这样在画面上才更像蛇。其实践蛇、乘龙也可以同样理解,例如潮汕一带有的妇女就终生戴玉手镯和银脚环,或者是为了显示身份,或者是为了消灾祛邪。而菲律宾的尼格利度人,俗称矮小黑人,他们至今还保留着用植物的种子串成项链、手链,用藤蔓做项圈,将木头或动物的骨骼雕成挂件、手镯和脚环等风俗。再如新几内亚西伊里安以南,有一个阿斯芒岛,那里的部落还有这样的习惯,用人的脊椎和头盖骨制作成精美的项链、耳环、头环、脚环、手镯等装饰品。当然现在最常见的脚环是金、玉、花环,在远古,骨头是比较优良的材料。
南方祝融,兽身人面,乘两龙。(海外南经)
西方蓐收,左耳有蛇,乘两龙。(海外西经)
北方禺强,人面鸟身,珥两青蛇。践两青蛇(海外北经)
东方句芒,鸟身人面,乘两龙。(海外东经)
至此,这些令我们无比困惑的龙或蛇就可以有一个清晰的解释,不过是图画上的耳环、脚环而已!耳环嘛,当然有大有小,西藏人喜欢大耳环,有一种‘阿龙’,直径有三寸!再如内蒙古赤峰市兴隆洼文化遗址出土的直径6厘米的玉耳环,这种耳环的历史距今有七、八千年。问题是把戴这种耳环的人画成图画,我们会看到什么?八戒一样的招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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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荒经神话体系综论(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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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耳之国在无肠国东,使两文虎,为人两手聂其耳。县居海水中。(海外北经)”
“有儋耳之国,任姓,禺号子,食谷。(大荒北经)”
郭璞注,‘聂耳,言其耳长,行则以手摄持之也。’郭璞是看过山海图的,他说耳长那应该不会假,《汉书》也说,‘儋耳者,大耳种也。’也就是说海外北经、大荒北经描述的都是一个大耳朵的人,这幅图就在夸父逐日图的旁边,所以他很有可能就是戴着大耳环的夸父!《淮南子》说,‘夸父耽耳在其北方。’很显然,儋耳就是耽耳,也就是聂耳!这正好符合了我们的推断,他应该是戴着一对大耳环!‘有人珥两黄蛇,把两黄蛇,名曰夸父。’一对大耳环就衍生出几种不同的解释,这真是不可思议!但还没结束!
“拘缨之国在其东,一手把缨。一曰利缨之国。(海外北经)”
这句分歧很多,郭璞说‘以一手持冠缨’,袁珂则说‘一手扶瘿,瘿即肉瘤。’其实联系上下文就会很清楚!夸父正用手摸他的大耳环,却被海经作者误认为他在摸他脖子上的肿瘤!于是大耳环又把夸父变成了拘缨。
“跂踵国在拘缨东,其为人大,两足亦大。一曰大踵。(海外北经)”
联系上文,夸父‘其为人大’,所以这也是夸父的一个单独画像。
在海外北经中我们没有找到夸父是如何被打败、迁徙、死亡的,我们便去寻找别的线索,如禹杀相柳。
“共工之臣曰相柳氏,九首,以食于九山。相柳之所抵,厥为泽溪。禹杀相柳,其血腥,不可以树五谷种。禹厥之,三仞三沮,乃以为众帝之台。在昆仑之北,柔利之东。相柳者,九首人面,蛇身面青。不敢北射,畏共工之台。台在其东。台四方,隅有一蛇,虎色,首冲南方。(海外北经)”
“共工臣名曰相繇,九首蛇身,自环,食于九土。其所歍所尼,即为源泽,不辛乃苦,百兽莫能处。禹湮洪水,杀相繇,其血腥臭,不可生谷;其地多水,不可居也。禹湮之,三仞三沮,乃以为池,群帝因是以为台。在昆仑之北。”(大荒北经)
这段描述非常有趣,似乎相柳是个九首蛇身的怪物,其实‘九首以食于九山’最简单的解释就是他的九个部下分别掌管九座山。至于海外北经说‘不可以树五谷种’,大荒北经说‘百兽莫能处’都不可能是读图读出来的含义,只能是作者以讹传讹或者附会上去的。其实故事应该非常简单,禹杀相柳,然后治水,海外北经是‘禹厥之,三仞三沮’,大荒北经是‘禹湮之,三仞三沮’,一个是掘,一个是填,多么可笑的读图?答案就是,画面上禹拿着铲子,至于他在干什么,谁都不知道,总之最后或者有了池子,或者有了台。
我们不知道禹为什么要杀相柳,传说中说,相柳是共工的臣子,因为继续作乱被诛,但在海外北经中,还看不出来有这样的痕迹。我们只好再去看看黄帝女魃和钟山烛阴的传说。
“钟山之神,名曰烛阴,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不饮,不食,不息,息为风。身长千里。在无綮之东。其为物,人面,蛇身,赤色,居钟山下。(海外北经)”
“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是烛九阴,是烛龙。(大荒北经)”
“有钟山者。有女子衣青衣,名曰赤水女子献。(大荒北经)”
“有系昆之山者,有共工之台,射者不敢北射。有人衣青衣,名曰黄帝女魃。蚩尤作兵伐黄帝,黄帝乃令应龙攻之冀州之野。应龙畜水。蚩尤请风伯雨师,纵大风雨。黄帝乃下天女曰魃,雨止,遂杀蚩尤。魃不得复上,所居不雨。叔均言之帝,后置之赤水之北。叔均乃为田祖。魃时亡之,所欲逐之者,令曰:“神北行!”先除水道,决通沟渎。”(大荒北经)
这四段很复杂,似乎黄帝女魃与钟山烛阴毫无关联,但别忘了,海外北经、大荒北经描述的是同一幅图,也就是说,在钟山这个地点上,只可能出现一个故事,你不可能在同一个地点上用图画表现出两个毫不关联的故事。大荒背景和海外北经可以互相印证的地方很多,如无綮国、一目国、共工台、夸父逐日,可是在钟山上,却出现了两个毫不相关的人物,一个是烛阴,一个是赤水青衣黄帝女魃!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黄帝女魃就是钟山烛阴!
这看起来太不可思议,但我们仔细分析,就会发现这两个传说之间有着微妙的联系,他们都和风雨有关联!烛阴似乎是个万能的风雨之神,但女魃也能止雨。他们在‘法力’上看起来不相上下。看起来我们真的山穷水尽了,到这里,似乎所有的线索都断了,海外北经这幅连环画根本连贯不起来。别急,我们漏掉了一些东西,它们在大荒北经和海内北经里。
“有国名曰赖丘。有犬戎国。有神,人面兽身,名曰犬戎。(大荒北经)”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融父山,顺水入焉。有人名曰犬戎。黄帝生苗龙,苗龙,苗龙生融吾,融吾生弄明,弄明生白犬,白犬有牝牡,是为犬戎,肉食。有赤兽,马状无首,名曰戎宣王尸。(大荒北经)”
“犬封国曰犬戎国,状如犬。有一女子,方跪进柸食。有文马,缟身朱(髟鼠),目若黄金,名曰吉量,乘之寿千岁。(海内北经)”
这里提到了一个被海外北经漏掉的细节‘犬戎’,这就是大荒经至关重要的修正,它告诉我们一个确切的事实,那就是--整幅图画的容量非常大,海外经有意无意的忽略了一些细节,而这些细节造成了我们的理解障碍。
袁珂认为,犬戎国大概是因为犬立了功,而被封为国,其实这解释不了‘状如犬’,难道说国土形状如犬?当然不是,是‘犬戎’像犬。一种像狗的动物被称为神,确实是件很可笑的事,更可笑的是大荒北经竟然说犬戎是黄帝的直系亲属,这种附会实在是扰人耳目。其实画上画的,就是一种像狗的猴子。
“(陶耳换虫)犬如犬,青,食人从首始。(海内北经)”
“环狗,其为人兽首人身。一曰蝟,状如狗,黄色。(海内北经)”
“戎,其为人,人首三角。(海内北经)”
人身兽首的狗,怕是只有一种动物能与之匹配,那就是马达加斯加的狐猴,狐猴长了一张狐狸脸!有长尾、短尾之分,长尾能达60厘米,比身体还长,杂食性。海内北经数次描绘这种动物,就说明它在图画上出现不止一次。那么画这种动物是为了表明什么?
“有人曰大行伯,把戈。其东有犬封国。贰负之尸在大行伯东。(海内北经)”
“北海之内,有反缚盗械、带戈常倍之佐,各曰相顾之尸。(海内经)”
我们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原来犬戎国的存在就是为了确定‘大行伯’和‘贰负’位置。海外西经中贰负的故事并没有结束,海经的作者把一幅完整的连环画写到了两个篇章里,这真是个不小的玩笑。
从相顾的尸体来看,他的身边有一个持戈的士兵或官员。相顾是不是相繇、相柳的讹字,不太好说,但可以确定大行伯就是站在贰负尸体旁的士兵(或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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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荒经神话体系综论(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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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目国在其东,一目中其面而居。一曰有手足。(海外北经)”
“有人一目,当面中生。一曰是威姓,少昊之子,食黍。”(大荒北经)
“鬼国在贰负之尸北,为物人面而一目。一曰贰负神在其东,为物人而蛇身。”(海内北经)
鬼、威音近,所以鬼国应是一目国。‘一曰有手足。’疑似柔利国辞条文字。
“柔利国在一目东,为人一手一足,反厀,曲足居上。一云留利之国,人足反折。(海外北经)”
“有牛黎之国。有人无骨,儋耳之子。(大荒北经)”
“据比之尸,其为人折颈披发,无一手。(海内北经)”
牛黎、柔利发音相近,牛黎国应该就是柔利国。这段描述应该是比较残酷的刑罚情景,海外北经只说手足反折,这可能是打断了腿,而大荒北经却附会成了‘无骨’。
这两幅画都在大行伯附近,可以说它们的死都和大行伯有关,而这个牛黎却是儋耳(夸父)之子,也就是说大行伯很可能就是杀死夸父的人!这时候,我们突然惊奇的发现,夸父(博父)、贰负的发音竟也有些相近,这是巧合吗?难道夸父就是贰负?
从图画位置上来看,夸父、相柳、烛阴的图画紧挨着!另一方面,相柳、相顾的尸体、大行伯、儋耳(夸父)之子,也紧挨着,都集中在昆仑虚附近,在这个狭窄的范围内想要表现如此之多不同的人物和故事情节,那几乎是不可能。最好的解释就是夸父、相柳、相顾之尸、儋耳(夸父)之子都是一个人!那样画起来要方便得多。我们还是找找别的证据吧。
“钟山。其子曰鼓,其状如人面而龙身,是与钦(丕鸟)杀葆江于昆仑之阳,帝乃戮之钟山之东曰(谣言换山)崖。(西山经)”
这个故事并不复杂,与危、贰负合谋杀死窫窳的故事如出一辙!不过是鼓与钦(丕鸟)合谋杀死葆江。这也是巧合吗?
其实可以说,原始传说的演变都是这样,只是主角换来换去,而故事情节没什么改变,就好比帝杀形天、成汤斩夏耕,原始的故事只有一个。我们把这个故事再次简化:
相柳=相顾=夸父=儋耳=儋耳之子=贰负=鼓
烛阴=女魃
鼓,女魃之子。
归结起来,就是女魃之子夸父杀窫窳,帝派应龙(大行伯)杀夸父,夸父部落随鸟北迁。“魃时亡之,所欲逐之者,令曰:‘神北行!’(大荒北经)”这段话也从侧面证明了夸父部落被逐北迁的根源。
“蛇巫之山,上有人操柸而东向立。一曰龟山。(海内北经)”
“犬封国曰犬戎国,状如犬。有一女子,方跪进柸食。(海内北经)”
“西王母梯几而戴胜杖。其南有三青鸟,为西王母取食。在昆仑虚北。(海内北经)”
这三幅画离得非常近,所以画面上这个女子便应该、也只能是西王母,否则连环画就会失去连贯。
“欧丝之野大踵东,一女子跪据树欧丝。(海外北经)”
很难判断这个女子是不是西王母,不过她旁边的树就是‘百仞三桑树’,“三桑无枝,在欧丝东,其木长百仞,无枝。(海外北经)”关于三桑树前文已经详细的解释过,这里略过。
五、浴日传说
羲和浴日的传说怕是太神奇了,它的存在让海荒经永无翻身之日。这里便借海外东经来探讨一下这种传说的成因,海外东经基本上没有什么事,这和东山经是一脉相承的,东山经基本上就是不毛之地,没什么人,当然也就没什么事。
“上有汤谷。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在黑齿北。居水中,有大木,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海外东经)”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孽摇頵羝。上有扶木,柱三百里,其叶如芥。有谷曰温源谷。汤谷上有扶木,一曰方至,一曰方出,皆载于乌。(大荒东经)”
“东南海之外,甘水之间,有羲和之国。有女子名曰羲和,方浴日于甘渊。羲和者,帝俊之妻,生十日。(大荒南经)”
大荒东经说的已经很清楚,扶桑上面的‘日’就是金乌,其实也就是青鸟,在大荒东经中‘五采之鸟’、‘三青鸟’是很普遍的,这也完全符合“青鸟=金乌”的绘画规则。关键的问题就在于‘浴日’何解?给太阳洗澡?其实在海荒经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现象,就是浴于‘渊’。例如:
“从渊,舜之所浴也。(大荒南经)”
“丘西有沈渊,颛顼所浴。(大荒北经)”
“白水山,白水出焉,而生白渊,昆吾之师所浴也。(大荒南经)”
这些当然不能简单的理解为洗澡,老子云,‘谷神不死,是谓玄牝。’陆德明注曰:“谷,河上本作浴,云:‘浴,养也。’”如果是养日就好解释多了,养鸟?应该说理解为‘养’更贴切,在那个时代,渊、泽应该是绝佳的生活场所,因为有充足的食物,渊泽似乎都已经划分给诸侯、百官了,那就相当于封地。例如:
“神耕父处之,常游清泠之渊”
“少昊生倍伐,倍伐降处缗渊。”
这个‘降处’用得好,没有用‘游’,所以少了很多误解,渊绝不是简单用来专用洗澡的,那是食物的重要来源。‘浴日’理解为驯养鸟很显然合理得多,但是问题也不是没有,因为还有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常羲浴月’,可以简单的解释,说‘浴月’是‘浴日’的讹误;或者换种说法,王充《论衡》说,‘日中有三足乌,月中有兔、蟾蜍。’这个‘月’也可以解释成一些其他的动物或鸟类。
古人的驯养技术比今人高明得多,驯鹰捕猎,驯狗狩猎,也能驯虎豹熊貔,更不用说驯一些鱼鹰之类的,用鱼鹰来捕鱼那可真是如虎添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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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书纪年对山海经的责问(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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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对《海荒经》的解读基于一种‘读图’或‘读连环画’的原理,把《海荒经》中支离破碎的图片连缀成完整的故事,这有它的合理性,无论对死亡故事的叙述,还是图画之间存在的紧密关联都显示了这一点。但反驳的意见也是非常强大的,最有力的莫过于《竹书纪年》了,当年王国维就用甲骨文印证了《海荒经》与《竹书纪年》的紧密联系,这几乎意味着,如果承认《海荒经》是古学官对图画的错误阐释,那么连带的《竹书纪年》似乎也要遭殃了。我不得不面对《竹书纪年》的强烈责问,至于海荒经是‘连环画’的假设能否成立,只能待后来人明查了。
以《今本竹书纪年疏证》为例,试作逐条辩驳,如:
1、“黄帝轩辕氏元年,初制冕服。”(《竹书》)
“祈,(王加戮左边)冕舞”(中山经)
从这条来看,竹书非但没有反驳山经,反儿确凿印证了山经‘冕’的记载是真实的,冕在五藏山经中只出现在中山经,其他东南西北都没有。
2、“黄帝轩辕氏五十九年,贯胸氏来宾,长股氏来宾。”(《竹书》)
“贯匈国在其东,其为人匈有窍。一曰在臷国东。”(海外南经)
在《海荒经神话体系综论》中说过,‘贯匈国’是一幅图画,是被弈用箭射穿胸膛的死尸的图画。而《竹书》很明显在说‘贯胸氏’是一个部落!那么图画上真的是‘贯匈国’的活人来晋见了吗?暂且放下,《竹书》中此类诘问颇多。
3、“帝启八年,帝使孟涂如巴涖讼。(《竹书》)”
“夏后启之臣曰孟涂,是司神于巴,巴人请讼于孟涂之所。”(海内南经)
孟涂这个故事,在图画上是根本无法表现的,海内经如何引申出这段故事,实在是不得而知,不过‘司神于巴’恰恰印证了前文关于‘神’就是‘官’的推论。
4、“帝启十年,帝巡狩,舞《九韶》于大穆之野。”(《竹书》)
“大乐之野,夏后启于此舞《九代》。一日大遗之野。”(海外西经)
“夏后开上三嫔于天,得《九辨》与《九歌》以下,此大穆之野,高二千仞,开焉得始歌《九招》。”(大荒西经)
这三段似乎高度吻合,指证了这幅图画描述的就是帝启十年的巡狩盛会,而在前文《综论》中说,这可能是女丑祭祀或群巫救窫窳时跳舞的情景,那么这又谁是谁非呢?仍然存疑继续看下边。
5、“帝太康元年癸未,羿入居斟寻。”(《竹书》)
此条备用,奥妙尽在其中。
6、“帝仲康五年秋九月庚戌朔,命胤侯帅师征羲和。”(《竹书》)
7、“帝杼八年,征于东海及三寿,得一狐九尾。”(《竹书》)
这似乎给山海经中频繁提到的九尾狐作了个佐证,不过从字面上看不出来这只狐狸真的有九条尾巴。
8、“帝厪八年,天有妖孽,十日并出,其年陟。”(《竹书》)
这个跟女丑之死似乎很有关联,都是‘十日’在上。
9、“帝癸(一名桀)六年,歧踵戎来宾。”(《竹书》)
“跂踵国在拘缨东,其为人大,两足亦大。”(海外北经)
这个辞条又提出一个反证,认为确实有‘歧踵’这么个部落。
10、“帝癸三十一年,商自陑征夏邑。(《尚书序》:‘伊尹相汤伐桀,升自陑。’)”(《竹书》)
“有人无首,操戈盾立,名曰夏耕之尸。故成汤伐夏桀于章山,克之,斩耕厥前。耕既立,无首,走厥咎,乃降于巫山。”(大荒西经)
这个辞条似乎分歧不大,都是成汤伐夏桀的故事。但前文说过,‘夏耕之尸’和‘形天舞干戚’说的是同一个故事,那么谁是真的?
11、“大戊十一年,命巫咸祷于山川。”(《竹书》)
“巫咸国在女丑北,右手操青蛇,左手操赤蛇。在登葆山,群巫所从上下也。”(海外西经)
12、“帝辛十七年冬,王游于淇。”(《竹书》)
这个‘游’字用的很明白,不是洗澡的意思。解释为‘巡游’更合理一些。前文频繁提到的‘游于渊’‘浴于渊’都是这个道理。
13、“帝辛四十二年,有女子化为丈夫。”(《竹书》)
这个辞条与山海经关联不大,只是颇有奇趣,暂录之以作消遣。
14、“穆王十二年冬十月,王北巡狩,遂征犬戎。”(《竹书》)
“犬封国曰犬戎国,状如犬。有一女子,方跪进柸食。”(海内北经)
这个辞条对‘连环画理论’再一次提出了强烈质疑,他说,周穆王时候征伐过犬戎国,前文说犬戎国是‘状如犬’的狗国,这说法也岌岌可危。
15、“穆王十七年,壬西征昆仑丘,见西王母。其年西王母来朝,宾于昭宫。”(《竹书》)
西王母在西山经和海荒经中都提到过,这种困惑又该如何解释?
16、“夷王六年,王猎于社林,获犀牛一以归。”(《竹书》)
看起来周夷王时候犀牛还没绝种。
17、“宣王二十五年,大旱,王祷于郊庙,遂雨。”(《竹书》)
这又给五藏山经提供了一个例证,周宣王时候祈祷祭祀有‘庙’,而在五藏山经中根本不知道‘庙’为何物。
18、“幽王十一年春正月,申人、鄫人及犬戎入宗周,弑王及郑桓公。犬戎杀王子伯服”(《竹书》)
与辞条14类似,犬戎看起来是个很厉害的部落或国家。
十多条诘问,尤其‘贯匈氏’、‘歧踵氏’、‘犬戎’都是部落名称这种诘问最有力,面对这么多言之凿凿的部落,似乎我的‘连环画’理论已经彻底破产了,那么我该如何反击呢?
答案就是诘难太多了,多得反而自相矛盾,其实仔细分析这十几条证据,竟然涵盖了从轩辕黄帝到周幽王的整个上古史,那么海荒经到底在讲什么?它真的在叙述从黄帝到周幽王的几千年历史吗?实话是不可能,讲述历史必须记载时间,《竹书纪年》尚且有模有样的记述年代,海荒经怎么毫无时间观念?
看《竹书》的证据,主要有这些故事,如孟涂讼、夏启舞、西王母、羿居斟寻、胤侯征羲和、十日并出、成汤伐夏桀、巫咸祷山川。海荒经中也有类似的故事,但《竹书》中这些故事跨越了五帝夏商周时代,为什么用图画来记载这些跨越千百年的毫无关联的故事?这就是关键所在。归根结底就是四个字‘牵强附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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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书纪年对山海经的责问(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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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妨作一个假设,现在我带你去将军崖看岩画,据说那个岩画被称为千古之谜,让你来解读它的故事,它画的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答案,你也不知道,但你会猜,你一会说,这可能是太阳神少昊的故事,一会说,这可能是周王朝的故事,也可能说,这是战国时期的故事。
你一个人尚且可能有如此之多的猜想,那么百八十个学者的理论就更是五花八门、百花齐放了,岩画很简单,就是那么简简单单的一些线条,故事容量不会超过一百字,但是学者们一争吵起来,这幅图画的含义就太有可能被阐释成从黄帝到春秋所有可能有关的故事。
每个人都会引经据典,学者们当然不会毫无根据的臆想,他们肯定要翻阅史料典籍,寻找与岩画内容相似的蛛丝马迹。一旦有一定的相似内容,那么一套新的阐释方案就出笼了,这就是阐释岩画的有趣之处。讲了这么久岩画,想必你也明白了,学官们(史官们)在阐释海荒经的那幅图的时候,他们也在引经据典,寻找相似之处,例如“形天舞干戚”这幅图,画上画着一个人拿着戈盾,没有脑袋。
几个学者一看这图,立刻抛出几种不同意见,一种是古典派,认为这是帝杀形天的样子;另一种是现代派,认为是成汤斩夏耕。古典派没啥证据,他们只知道传说中黄帝杀了形天;现代派有证据,一翻古籍,找到了史书(《竹书》成书比较晚,但竹书之前也是会有史籍的,学者们查的肯定不是竹书),史书说“帝癸三十一年,成汤伐夏桀。”
所以你看海外经阐释就说,那是“形天舞干戚”,而大荒经比较晚,他们研究的结果是,这应该是“成汤斩夏耕。”这两代学者研究的是同一幅画,却得出了不同的结论,看起来大荒经那帮学者更有证据,但他们太拘泥于‘信史’,牵强附会的可能性也就更大。
比如贯匈国,图画上就是一个人胸口有个洞,按我的解释就是被箭射穿了。但是大荒经的学者不同意,他们一翻史料,说史书记载,“黄帝轩辕氏五十九年,贯胸氏来朝见过。贯胸氏的人胸口都有一个洞。”所以‘贯匈’不是死尸,而是一国。他们这么解释看起来有根有据的,我想驳倒他们还真不容易,但他们自己就开始闹笑话了。
前文讲过枭阳国,黑身有毛、反脚后跟,看见人笑他也笑,这摆明了是猩猩或者类人猿之类的动物,这些学者们为了谋求逻辑上的一致,他们认为“这图上画的都是国家”,所以他们只能弄出一个枭阳国来自圆其说。这还不算,前文讲过氏人国、犬戎国的例子,但这些学者们只能硬撑,“史书上记载过‘犬戎氏’,所以这个也应该是一国。”但是没法解释‘状如犬’啊,是谁像犬呢?是犬戎国的人像狗还是犬戎国的国土形状像狗?
其实,这种牵强附会毫无疑问是非常累的,明明画上是一条狗或者是一个狐猴,他非要‘意会’成‘犬戎国’,那不闹笑话才怪。
‘夏启舞’也是这样,画上画着一群人手舞足蹈,我解释说这是女丑或者群巫们的舞蹈,这些学者们又开始引经据典了,史料记载“这是帝启十年,巡狩时候跳的舞。”“大戊十一年,命巫咸祷于山川。”其实这两件事之间相差了不知几百千年,他们竟然能把这两个故事捏在一起,也真是天衣无缝。
至于‘弈’、‘西王母’在《竹书》中也是不同年代的,但我更怀疑它们是部落的名称,源远流长,因为五藏山经的确凿是难以反驳的,至于弈杀凿齿之类的典故,可能在禹之前确有其事。
从前面的这一段答辩来看,《竹书》的诘问很有力,但它的诘问多是自相矛盾的,海荒经‘连环画理论’仍然禁得住考验,应该说《竹书》和《竹书》的前身,是一种相对可信的史料,但阐释海荒经的学官史官错误的运用了这种史料,他们牵强附会的用《竹书》中记载的历史事件来解读海荒经,造成了海荒经跨越‘五帝夏商周’的大笑话,其实海荒经相对简单,它就是用连环画来讲述一些非常简单的故事,例如黄帝斩贰负、弈杀凿齿之类的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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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磬对山海经的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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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海经中,并没有详尽的叙述那个时代的乐器,不过在字里行间之中,仍然有一些蛛丝马迹,因为山海经中对动物叫声的记载非常详尽,他们屡屡使用“其音如判木”、“其音如鸳鸯”、“其音如婴儿”、“其音如吠犬”这样的类比,最重要的是,他们在形容声音的时候,使用了乐器作类比对象,例如:
“神耆童居之,其音常如钟磬。”(西山经)
“鸣蛇,其状如蛇而四翼,其音如磬”(中山经)
“东海之外大壑,少昊之国。少吴孺帝颛顼于此,弃其琴瑟。”(大荒东经)
“帝俊生晏龙,晏龙是为琴瑟。”(海内经)
“炎帝之孙伯陵,是生鼓、延、殳。鼓、延是始为钟,为乐风。”(海内经)
“有兽,其名曰夔。黄帝得之,以其皮为鼓,声闻五百里,以威天下。”(大荒东经)
山海经中大致提到过钟、磬、鼓、琴、瑟这几种乐器,那么这些乐器是否真的存在于山海经所记载的那个时代呢?先说钟,人们都熟知编钟之类的乐器,一般钟都是金属所制,看字型也是如此,而我们知道,五藏山经记载的年代,初民根本不懂得使用青铜器或者铁器,那些玉制祭器已经说明了这一点。
其实,新石器时代也有钟,不过这种钟都是用陶土烧制的,例如庙底沟陶钟,属新石器时代,高9.3cm,甬长2.7cm,1956年河南陕县庙底沟出土,中国历史博物馆藏,这个遗址年代约为公元前3900年左右。陶钟形制与商代铜铙相近。“昔者黄帝以其缓急作五声,以政五钟。令其五钟,一曰青钟大音;二曰赤钟重心;三曰黄钟洒光;四曰景钟昧其明;五曰黑钟隐其常。(《管子》)”。这应该是‘黄钟’一词的本源。
再如罄,磬是一种石制的打击乐器,可能源于石制的劳动工具。磬也称作“石”或“鸣球”,“夏击鸣球,……击石拊石,百兽率舞。(尚书。益稷)”在山西夏县东下冯夏代文化遗址,发现了一个石磬,形状像耕田用的石犁,斜上方有一圆孔用于悬挂,整体非常粗糙,棱角也有些锐利,敲击时有清脆的声音。出土的这个磬年代稍晚,但磬的制作工艺很简单,在新石器时代完全可以做到。
至于鼓,有土鼓、鼍鼓之分,1985年兰州市永登县河桥镇乐山坪出土了九件新石器时期的彩陶鼓,兰州市博物馆藏,这应该是“以瓦为框”的土鼓,属一面蒙革的单皮鼓。鼍鼓则和大荒东经中的夔牛鼓很类似。
通过已出土的钟、鼓、磬可以看出,在新石器时代,也就是‘以玉为兵’的五藏山经年代,这些乐器的存在是非常正常的。
《史记》云“故钟鼓管磬羽籥干戚,乐之器也。”羽籥是文舞所用的乐器,如“武舞执干楯,文舞执羽籥”,我们知道,五藏山经中只有一种舞,那就是武舞,根本不存在文舞,所以也不存在‘羽籥’这样的乐器,在这一点上,山海经的记载也是非常符合逻辑的。
史记中提到了‘管’这种乐器,其实这种乐器也是新石器时代就有的,1987年,在河南省舞阳县贾湖村新石器遗址发掘出了随葬的至少16支骨笛,据碳14测定,这些骨笛距今已有8000-9000年之久!这些骨笛用鹤类尺骨制成,大多钻有7孔,在有的音孔旁还遗留着钻孔前刻划的等分标记,个别音孔旁边另钻一小孔,应是调整音高用的。这些情况起码说明,那时人们已对音高的准确有一定要求,对音高与管长的关系也已具备初步认识。经音乐工作者对其中最完整的一支所作测音可知,号称以五声音阶为主的中国,其实早在七、八千年之前,就已具备了有着稳定结构,超出五声的音阶形态了。
从出土文物看,新石器时期的乐器还有骨哨和埙,都有相当悠久的历史,从侧面证明了,五藏山经所记载的年代,音乐是相当发达的。
至于琴瑟,却很有些难度,因为出土的瑟年代至多在春秋时期,而典籍记载却要久远得多,传说更纷纭,有伏羲、黄帝、神农为创始者之说,也有山海经提到的‘晏龙为琴瑟’之说。
史记中便记载,素女为黄帝鼓五十弦瑟,悲,帝禁不止,故破其瑟为二十五弦。但由于出土文物匮乏,琴瑟对山海经的责问就显得相对严厉了,幸好新石器时代的钟、磬印证了五藏山经的确凿,这也算是稍有安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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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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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经是一部驳杂的著作,探究它自然也就要方方面面都照顾到,通过前文杂乱的透析,我们大致有了一些可关联的证据。比如生物方面,那些昆虫、犀牛以及那些可理解可阐释的怪兽,大大增强了五藏山经的可信度。再通过祭祀的方式、语言的习惯、动物、山脉命名的规则,这些也可以有力的反驳五藏山经是伪作的嫌疑。在地理方面,河流西向、山有水无草木又向我们展示了那是一个诡异非常的年代。那么五藏山经到底记载的是什么年代?是哪的地理?
我们可以初步的假设,五藏山经记载的是第四级冰河时代末期,当时存在着大规模的新物种,如披毛犀象和各种无法解释的怪兽。在温暖间冰期来临的时候,地质面貌发生了巨大变化,造山运动或火山爆发频繁,动植物大量灭绝,这就造成了五藏山经中大量记载‘山有水无草木’的怪现象。这种假设完全符合杨槐‘地球膨胀论’的四曲线图,战国秦汉的人想伪造出这样完全符合科学理论的现象,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但五藏山经给我们留下了太多疑问,如河流西向、美洲独有的动物犰狳、大量记述的黑色人种,这是臆想根本作不到的事,必有所见所闻之后才能记载。如果说五藏山经记载的仅仅是中原地带,那么上述的问题根本无法解释,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世界圈’,五藏山经记载的是他们所能远涉的每一个地区。
从方言上面考证应该是个不错的方向,不过我这方面没有基础,只能简略的敷衍几句。在山海经中出现了大量的方言,如孽頵摇羝、壑明俊疾、丰沮玉门、鏖鏊钜、不廷胡余,这只能是译音,就像我们熟知的阿斯匹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