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比亚劳工法太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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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利虚无主义:智慧抑或短视?
秋风 2010-04-23 10:27:55
核心提示:我们似乎可以看出中国某些企业家内心深处有这样一种价值观:至少在一定历史阶段,经济增长最为重要,一切都须为此让路,劳工的权利也是一种为了经济增长而可以牺牲的东西。
过去几年来,有越来越多的中国企业到非洲投资,也有不少民间商人到非洲经商。据南方周末上周的一篇报道《超越争议的非洲开发——中国在赞比亚的真实存在》,这些中国企业家普遍认为,在赞比亚这样的国家投资面临的最大难题是当地劳动法“太严格”。赞比亚中国经济贸易合作区一位副总经理称:“经济发展的初级阶段必然要有一些法律,公平是被放弃掉的,每个发展阶段都有不公平的现实,他们应该学会接受这个。”这话很粗鲁,但企业家说得很坦率,因为中国企业家的底气很足。
而赞比亚的情形也让中国企业家确实无法理解:一方面,这个国家的失业率约为50%,超过70%的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另一方面,这个国家有非常健全的劳工保护法律条款,用中国企业家的话说:实在是“太健全”了:有房补、教育补、交通补,还不能随便辞人,必须得有不良工作记录才可以辞退员工。而且,这些法律大约被相当严格地执行,因为这里继承了英国式司法系统。而强大的工会组织每年也会与资方进行工资谈判,它们当然会保护会员权益。
中国的一些企业家不能理解这一图景,推测起来,可有两个原因:第一,这样一幅图景本身实在过于怪异,以至于任何人都无法理解;第二,这样一幅图景也许很正常,但中国企业家的价值观有点非同寻常,以至于不能理解这个正常景象。
两个原因可能都存在。赞比亚确实存在着现代国家建设失灵、经济社会发展失衡的问题,因而其失业率比较高,民众普遍比较贫困。然而,中国某些企业家在上述言谈中透露出来的价值观和思维方式,也的确十分奇怪。
这种思维的总体结构是“历史主义”,即社会经济的发展呈现为一个历史过程,在不同历史阶段,人们应当解决的问题是不同的。在初级阶段,应当解决温饱问题。这个阶段必须放弃公平这样的价值,法律决不能赋予劳工太多权利,也绝不能给劳工福利。只有在温饱问题解决之后,才可以考虑劳工的尊严、权利等问题。
支持这种历史主义的则是一种奇怪的经济增长理论:一个国家的法律如果不那么尽心地保护劳工的权利,听任企业不给劳工提供福利,也听任企业没有任何理由,随便解雇劳工,那么,这个国家的投资者和企业经营者就可以得到最好的投资环境,经济就可以由此实现高速增长。
经过这样一番分析,我们似乎可以看出中国某些企业家内心深处有这样一种价值观:至少在一定历史阶段,经济增长最为重要,一切都须为此让路,劳工的权利也是一种为了经济增长而可以牺牲的东西。当然,劳工权利既然可以为了经济增长而牺牲,为了任何其他貌似高尚的目标也都可以牺牲掉。由此进一步推论,在这些企业家心目中,劳工的尊严和权利本身毫无价值,是可有可无的东西。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是经济增长本身。其实,上面所说的历史主义的思考方式就决定了一种道德虚无主义或权利虚无主义心智,这种心智当然会否定、无视人的尊严与权利,不仅是他人的,也包括自己的。
但是,当企业家在抱怨赞比亚的劳工权益保护制度时,底气十足,因为,中国的企业家群体就是这个历史规律的受益者。比如,在新兴的企业中,企业可以随意解雇工人,刚从农村流动出来的工人的工资可以长期被抑制,工人也没有什么福利保障,企业家们从中获得了巨大的好处。而中国经济似乎由此也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这个经验让企业家们觉得,先限制甚至取消劳工权利就是实现经济增长的唯一正确的历史规律——— 甚至很多经济学家与地方官员也都持有这样的看法真有这样的规律吗?也许吧。问题在于,当劳工的尊严和权利被无视、否定,经济增长和财富对于他们有何意义?一旦公平被抛弃,再高速的经济增长与这些没有尊严、权利的人,也没有关系。经济增长变成了他人的增长,财富积聚到他人的腰包。他们被越来越深地压在社会底层,他们的被剥夺感日益强烈。这样的社会将会是什么结局?
中国企业家也许因为沾沾自喜而太短视了:赞比亚模式当然不算成功,但是,这世上很多国家曾经走过一条现代化的正道:在保护劳工尊严和权利的基础上实现平衡的、可持续的增长。事实上,长时间来看,也只有这样的国家最终实现了现代化。 【21世纪网】本文网址:http://www.21cbh.com/HTML/2010-4-23/5MMDAwMDE3NDE5Mg_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