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暴雨暴露排水系统积弱 仍用前苏联管网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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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暴雨暴露排水系统积弱 仍用前苏联管网模式 2010年06月15日 11:43 中国新闻周刊 【 】 【打印共有评论0

广州“受洗”

广州“受洗”

雨果是个下水道的观察者,他说,下水道是个愤世嫉俗者,它控诉着世间的一切。

如今,南方暴雨成灾,现代城市显得尤其脆弱,我们通过来自广州地下的控诉,看到了这个城市鲜为人知的另一面。在这里我们看到了一个城市的良心和智慧。与日新月异的地上世界相比,这个城市的地下世界更像一个积重难返的病人,而且被我们时常忽视。

政府9亿元治理“水浸街”的效果,已被广为质疑。百年一遇的雨灾暴露了城市排水系统的常年积弱。

事实上,广州城遭受的“洗礼”,已经不是哪一个城市的问题,它是中国城市集体面对的现代性难题,只是有些城市侥幸没有碰上“历史性的大雨”而已。中国近现代的城市进化史,大多一路表面光鲜地走来,而忽视真实的内在。地下忧患的背后,实际上是城市灵魂的缺失,是城市在追求的价值上发生了偏差。

和罗马人的马克西姆下水道相比,我们城市的智慧相形见绌。公元前7世纪,伊特拉斯坎人为罗马人修建了马克西姆下水道。这个被誉为罗马“最引人瞩目的成就”在2500年后的今天,仍在投入使用。

正应了龙应台的话,验证一个国家和城市是否发达,一场雨足矣———最好来一场倾盆大雨,足足下它三个小时,因为,“它或许有钱建造高楼大厦,却还没有心力去发展下水道;高楼大厦看得见,下水道看不见。你要等一场大雨才看出真面目来”。

水浸广州城

广州城病了,一下雨就感冒。最近的数场暴雨,更让这个城市的基础建设岌岌可危。对于这座至今仍采用前苏联地下管网模式生活的城市,大雨让市民们不得不关注这个城市始终隐秘的下半截。

天阴阴沉沉,像一条厚厚的毯子捂在广州城上空。

5月14日下午6点左右,数以万计的市民宅在钢筋混凝土的空间里,空调加足马力,喘着热腾腾的粗气。广州市水务局的干部们已经进入了备战状态,在全市昭著的“水浸黑点”布下专业抢险队伍。路上,下班高峰期拥堵一团的羊城出租车司机们听到了交通台的广播,“晚上7点11分,有暴雨黄色警报”。

一周前,5月7日,这座即将迎接亚运会的城市遭遇了一场“历史罕见”的暴雨,元气尚未恢复,如今噩梦又要来了。这是一周以来,亚热带季风气候的广州“五十年一遇”的第二场暴雨。

浸水大厦

快7点的时候,雨水像麻绳,扯天扯地地直直挂落。20分钟以后,漏斗似的天河立交底层蓄满的水深及脚踝。底层道路早已禁止车辆通行,顶上三层立交堵得红彤彤一长串。披雨衣的市政工作人员在云彩阴沉那会儿,就来到现场蹲点了。

这里是广州一个经久不衰的水浸黑点,沙河涌倒灌,排水的窨井成了出水口,噗噗往外冒着的水柱有碗口粗。

没膝的积水里,万物顺流而下,一个梳着马尾辫的中学生拉着奶奶何老太,在浑水里逆行,一脚一脚挪着碎步。

老人以前是北京良乡的老教师,来广州40年了,还是一口京片子。晚上她陪孙女学钢琴,出门就变天了。

时间是晚上8点半,祖孙俩计划中的路线是从天河立交的西北角前往东南角的金穗大厦,遥遥在望,相当于一个“锅底”的直径。这段平日里10分钟就能解决的路程,在暴雨天里坎坷异常。

直至最近人们才意识到金穗大厦的名字彩头不好,谐音即是“浸水大厦”。

金穗大厦是天河立交旁一栋33层的粉红色建筑,90年代落成,当时已是黄金地段,二手房房价过万。5月7日的暴雨吞噬了广州35个地下车库,这里不幸成为其中之一。

因为保安们潜水逃生的故事,金穗大厦成了本地媒体的聚焦点,《广州日报》登了五次,还上了中央电视台。

金穗大厦的后门几米远处便是沙河涌。这些年,广州的水环境枯败不堪,沙河涌早已成了人们嘴里的“臭水沟”。2006年,广州市长张广宁要求治理河涌时说,“到2010年,广州各区区长要能够下河涌游泳!”

如今言犹在耳,而在河涌里游泳,这样的事情只活在老广州们上个世纪的记忆里了。

2008年,乘着亚运会的东风,广州市治水的决心比任何时候都强大,“举全市之力”,拨出400个亿来治理广州的河涌,相当于广州前一年GDP的6.7%。

很快沙河涌迎来了改造,金穗大厦门前的河涌段修筑了玻璃和不锈钢的凭栏,青天白日里甚是赏心悦目。

但5月7日的大雨里,这观望台就不受用了。

它先是不争气地在漫上来的河水里没了顶,待潮退后,棱角上还挂满了花花绿绿的塑料袋。河涌上游40米宽的水面在金穗大厦后门口的一段猛地收紧,只余十来米宽的出水口。地下世界错综复杂的管线在桥下探出头来,暴露出隐匿的一面,那些粗的细的蓝的白的管线,耷拉在河涌严重局促的出水口,筛满枯败的树叶塑料袋和水草。不知从上游哪个塘里冲下来的大鱼,绝望地在泥污里打滚。

物业经理吴国梁清晰地记得他在2008年8月19日上书天河区政府,要求解决此事。但终因管线牵涉的部门太多,区政府无力调解,最终草草收场。

沙河涌显然无法承受滥觞于白云山、沿途16公里的雨水排放量。水一路涨上来,湍急如瀑布,朝后门地下车库张开的大口里猛灌。于金穗大厦,这是前所未有的。

金穗大厦物业的副经理陈建能担心漏电甚至爆炸事件,叫上了工程部会游泳的电工邹颖杰,到负一层的发电房关闭电闸。下去那会儿是3点来钟,水势很急,但只齐小腿肚子。陈关上电房门,依次关闭电闸,停留了五六分钟。待他们费劲地将电房门推搡开,看见过头高的河水稠密地压过来,有汽车漂浮起来,在水里打转。陈被猛冲开三四米远,邹则撞上了漂流车的把手,他死死地抓住了。

水越涨越高,把通往路面的门彻底淹住了。邹颖杰心一阵狂跳,呛了几口水。陈建能是参加过自卫反击战的老兵,1979年在越南,他开坦克车,子弹在头顶呼啸而过,也捱过来了。陈示意邹潜水,于是两人一个猛子扎进浑水里。眼睛睁不开,全靠十多年来进进出出的方向感。他们估摸着在水里拐了5道弯,踩着梯级重返人间。

当过兵的总经理吴国梁和王永昌差点哭出来。之前四个人下去救援,脸憋得青紫,两手空空地回来。他们都以为他俩活不成了,成为这个暴雨之夜广州市冰冷的死亡数字之一。

回到家邹颖杰就大病一场,昏睡一整天,做了两个噩梦,梦里满是水中深渊。

现在,何老太和孙女就在深渊中撑伞行走,雨时大时小。水慢慢到了膝盖。这种莫可名状的压迫让人很恐慌,你搞不清楚下一脚究竟会落到什么地方,也许是平地,也许是施工时刨开的低洼,也许是被雨水托起的井盖。去年6月,立交桥西北角,一个沙井被撬开排水,因为没有警示,一个骑单车的人一头栽倒在地。

暴雨带来的灾害是一视同仁的,行人涉水难行,回不了家。坐车的人因为交通拥堵,被水阻隔于路上。受暴雨影响,这一天广州全市交通大瘫痪。交警方面表示,“5·14”暴雨对交通的负面影响全面超过“5·7”暴雨,市区21条主干道瘫痪,其中天河区最为严重,超过三成主干道交通受阻。

黄埔大道上的车流一个钟头挪动200米,快速公交线师大暨大段被淹,天河路和中山大道双向大瘫痪1小时左右,华景新城附近公交车堵成“火车”,三元里地铁站D1出口因水浸关闭,天河客运站因大雨塞车滞留六七百人,白云机场57个航班延误,上千旅客滞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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