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向什么妥协

时光如此荏苒，林铂，距离我们分别已经整整三年了，三年的光阴，要怎样才能对一个长久不在身边的人念念不忘，除非你已经在我心里深深扎根。

　　这些年来，因为你，我坚持保留用文字纪念你的习惯，因为你，我苛求自己臻于完美，因为你，我对别的男生非常挑剔，因为你，素来孤僻的我家专喜欢喧嚣，因为你，我与曾经简单的自己分崩离析，因为你，我与周围的人群方枘圆凿。

　　曾经有许多次在梦境里与你邂逅，你微笑着后退却一脚踩空，然后从高峻而陡峭的悬崖上坠落，眼睛里全是悲悯的情绪。我的眼泪一如滂沱的大雨般，在脸庞上肆虐。

　　当然，这只是梦魇，我倒宁愿你与我永别，因为即使你死亡，漫长的时光也会治愈我失去你时心里的沉疴，而你的离弃，却成为我无法愈合的暗疾。你应该稔知，因为年少时家庭的离散，我最憎恨欺骗，可是你，却不断用谎言搪塞我，直到被我揭穿真相，无法辩解，直到我断然从这段盲从的感情中抽身。

　　其实我早该知道，像你这么优秀的男生有着不断膨胀的虚荣心，你永远也不会满足，我不过是你填补寂寞时的慰藉，因为我不够出众，平庸的我只是你身边穿梭的路人甲或乙，这同样的感情，注定会无疾而终。

　　所以，到后来，你对我愈来愈淡漠，然后背叛我，我对你竟然无法生出怨怼，甚至我要感谢你在分手前对我的坦白，我们的交往，不啻是一种嘲谑吧。

　　在认识你之前，我一直莫名的自卑，你出现之后，我的自卑反而深刻到骨子里。我不轻易相信你会钟情，我以为我只能在一隅偷偷凝望你，我把你当作神明般，只在心里不动声色的膜拜。

　　可是，你伪装的如此天衣无缝，我看不出来任何破绽，从此我对待你更加虔诚，言听计从。别的女生谈恋爱，都在纵情享受男生给予的温暖，而我们却正好相反，更多时候，我觉得我并不是你的女友，而是你无偿的佣人。但我却一直沉溺在近似于自虐的爱情中，乐此不疲。现在回忆起来，我还真是勇敢，从不向你奢望什么，却不断为你全身心付出，从不怨怼什么，却还要容忍你无端倪的牢骚。为了讨你的欢心，我不惜忍痛剪去伴随多年的长发，为了更清楚地洞悉你，我勉强自己穿梭于你那个浮华的世界，为了送你称心的礼物，我放弃回家过年的念头而站在寒风凛冽的街头做兼职，为了衬托你傲岸的形象，我在隆冬里也坚持手洗你的衣服，然后再细致的熨烫，即使双手因长期浸泡在彻骨的冷水中红肿、长疮也不愠怒。跟你在一起，我甚至忘记了自己的生日，因为我整个心都被你填满，关于你的一切，都被我完整的、部落枝节的铭记住，其实我和你的生日只隔了短促的五天，可是，每次大张旗鼓地为你庆生后，我唯独忘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纪念日，总是沉默着为你应付生活。

　　身为醒目的人物，你的绯闻也像是你忠实的影子跟随着你，即使我们的感情大家都已经心照不宣，你依旧是流言的主角，而且有些并不是捕风捉影。譬如，我们开始拍拖两个月后，你参加了全市青年歌手大赛并且荣膺“最佳男歌手”称号，我自然十分开心，然后挖空心思筹划着如何为你庆祝，当我兴致昂扬地邀请你去野营时，你拒绝了我，你说你想回家让父母共同分享你巨大的快乐，我对你没有生出任何疑窦，只是感觉惋惜而已。然而当我陪同宿舍的女生出去逛街时，心不在焉的我却不期然地在咖啡厅的一隅望见你和与你非常亲密的陌生女孩，我以为这不过是巧合，那个人或许只是你的好朋友，我为你编造各色理由，我仍旧信任你。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赶紧逃离，唯恐你看到我之后会尴尬，并且以认错人为借口敷衍女友。

　　我不知道我是因为太爱你而相信你，还是因为怯懦而不敢当面诘问你，后来你回来了，我依旧一如既往地对待你，奋不顾身地投入到这场最终为我留下暗疾的恋爱中，一如飞蛾扑火，义无反顾。

　　当然，女友们也向我透露了许多关于你的传闻，什么不够专一，什么太过桀骜，可是，我只把这些当作耳边风，从不当真。倘若我们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又该怎样继续下去。我一直把你当作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值得深爱的男生，并暗自起誓要和你走到生命的尽头。可是，最终你却辜负了我。

　　盘点这将近一年的岁月，你送给我的礼物寥寥无几，一个做工粗糙的娃玩偶被我当成至爱拜访在案头，甚至不允许任何人触摸；廉价的尾戒我会在每晚认真端详、擦拭，它的光泽日渐暗淡，现出斑驳的铜锈，而你对我的宠溺更是远远不及我给与你的。我为你做的，恐怕你自己也记不清楚了。我们两个人，从一开始就处在不平等的位置，这样的感情注定会夭折，再无私的人面对不用心的人，终究也是会耗尽感情的。

　　就好比我们之间的最后一次，那段时间，你的情绪不断波动，不再温良谦和，总是没有来由的动怒，而且从不向我道歉，动辄就不见踪影，频繁和别的女生出行，甚至不管不顾我的感受，带她们和我一起约会，我想我们的感情，终于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挫折。以前你是怎样的，我都不想计较，我以为只要我足够豁达，只要我可以隐忍，只要我依旧爱你如初，只要你对我们的感情还有信心，我们还是会像当初热恋一样，我们的感情会固若金汤的。但是现实佐证了这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假想而已，你一直都在逢场作戏。

　　那天傍晚，你说和陪朋友们出去吃饭，我一个人漫无目的的沿着霓虹灯下的街道散步，然后你打来电话问我在哪里，我深知你不喜欢我独自在晚上出来，于是撒谎说在宿舍，你又说你忘了拿钱包，让我给你送钱来。你所在的饭店距离学校比较遥远，但同我所在的位置却只隔了一条街，我忙不迭的赶往你所在的地点，生怕你着急，刚走到包厢外面，就听到你在里面含混不清的叫嚣：“我根本就不喜欢她，她不适合我。我当初接近她的理由只是和一帮朋友打赌，我们班的同学都公然谈起了恋爱，只有她孤身一人，她的性格极其孤僻，很少和大家在一起，我那时恰好单身，于是大家和我打赌说如果搞定她，我提什么条件他们都会答应，这不过是一场玩笑罢了。”

　　然后是妩媚的女孩的声音，“那你们为什么还保持了这么久的恋爱关系？”

　　“演戏嘛，当然要逼真一些，我多了一个免费的女佣有什么不好，再者，她那么认真，我怎么能立即收手呢？可是现在，我真的无法忍受了，我准备和她摊牌，然后未能就可以公开在一起了。”我听出了他口吻中的随意与不屑。

　　我顿时怔住，这就是我以为值得托付终生的人，就在刚才，我还怕身上带的几百块钱不够而准备支取储蓄卡上的钱，可是现在，现实将我从恍惚如梦境一般的感情中唤醒。这一次，我们之间恐怕再无转机。

　　这不仅仅是我的感情被欺瞒，更重要的是，我的尊严也因为你们的阴谋而被贬低，我可以宽恕所有，唯独不能容忍你对我尊严的欺凌。你应该知道，对于内心卑微的人而言，自尊胜过生命的分量，尊严成了他们抗拒来自外界的伤害的最后防线，看轻他们的尊严，不啻于要毁灭他们。尤其对外表坚强、内心脆弱的我，当爱情与尊严对峙时，即使害怕失去你，即使很爱很爱你，我还是毫不迟疑的保全后者。我已经什么都无法拥有，那就让我捍卫好我凛然的尊严。

　　我终究还是很不争气的敲开那扇门，然后局促地递给你钱，在眼泪落下之前头也不回地离开。我知道你是一个看重面子的人，我不像你，在外人面前将我损贬的一无是处，我还懂得要维护别人的尊严，不过，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再后来你对我一一坦白，我们没有悬念的分手。你有了新欢，我依旧寂寥。

　　就在我们分手一年后，你突然发短信给我，问我们之间是否还有契机，我没有回复，你打来电话向我诉说和现在的女友出现嫌隙，你已经不再爱她，你终于明白对我还有感情，因为没有人能像我那样宠爱你，包容你。

　　我只是奉劝你坚持现在的感情，却不向你允诺什么，后来你又发动我们宿舍所有的同学游说我，并且不断殷切地向我示好。老实说，我有那么一点点地动心，可是我还是无法再次接受你。因为之前与你的恋爱，已经耗尽我继续爱你的勇气，我对彼此都没有了信心。我的尊严，经受不了而且也不容许你再次侵犯。

　　我想我们的感情也许根本就不是爱情，你是因为寂寞。我是因为仰慕，我们之间，悬殊太多。最近的距离，只能是陌生人。

转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