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看红梅一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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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酒谈诗】
试看红梅一幅
徐鲁
二十多年前,当我还是一个勤奋的文学青年的时候,几乎每年都会留下一两册厚厚的读书笔记。这样的笔记如今已经积攒了一大纸箱子了。现在偶而翻看,会发现自己早已忘却了的一些当年的诗歌习作,有时还不禁会有点惊喜。
最近翻看的一本读书笔记上,有阅读老作家骆宾基的一册散文集后,写下的一首旧体小诗:“天生一文狐,修炼成老精。默默匣中剑,化作纸上声。”
应当坦承,我直到现在也仍然不会写旧体诗,二十多年前就更不得其门而入了,之所以还敢这样四言八句地胡诌,纯粹是一种热爱吧。
还有一首小诗,带有一点自我励志的味道,写在阅读《诗经·风雨》之后:“何物最为动人?你说,要属那二月杏花八月丹桂;谁能催我奋进?你说,唯有那三更灯火五更鸡鸣。”当然,更多的是一些“读书抄”。有的是励志的名句、格言性质,有的可能只是因为迷恋于它们的辞采。例如这一段:“你像你的信仰那样年轻,像你的疑虑那样衰老;像你的自信那样年轻,像你的恐惧那样衰老;像你的希望那样年轻,像你的绝望那样衰老。”
这是当年一位读者写给巴金先生的一封英文信里的一段话。我觉得它很美,也富有智慧和哲理意味。那时,我也许曾想到过,这样的话离我还十分遥远,可是今天再看,却觉得自己的人生离这样的话已经不远了。我知道,岁月是在悄悄地、却也是惊心动魄地流逝着。
另有一首小诗,是读老作家黄庆云的一本作品集后抄录下来的,现在读来还是那么单纯和优美:“我走过九十九条河/我描绘过花儿一千零一朵/只有童年的花园/永远地占有我/这道理我无法说出来/别问我十万个为什么”。
还有一首风格典雅的古曲《红梅吟》,仔细读来,写的是对含冤沉湖的作家老舍先生的怀念与哀悼,可惜的是,不知怎么的,当时竟然没有记下原作者的名字,只在整首曲的末尾写了“录自《人物》”四个字。这首古曲写得情真意切,用典古雅,辞采、韵致俱美,想必是擅作古典词曲的雅人高手,且是老舍先生的故雨旧友。兹敬录如下,以供欣赏:
“君是连城和璧,君是阆苑奇葩。夫子曾自道:析证诸子,衡量百家。燕赵悲歌士,曾誉满美苏欧亚,真个文章为国华。叹世界语言大师,晚年以歌德自律,此中苦乐宁有涯。任教玉碎碾成尘,毕竟无瑕。
偶藉清游,共遣孤愤,忆崂山寻胜,黄鹤品茶。为同仇敌忾,助大树将军鼓吹卧薪尝胆,还我河山自由花。偏是王谢堂前燕子,飞近寻常百姓,艰辛滋味呢喃话。到而今,剩茶馆冷烟,龙须晚霞。老舍何舍哉?舍生取义矢无他。盖棺论定,试看红梅一幅,写冰心铁骨,疏影横斜。”
词曲里可注的地方不少,但只要对老舍先生的生平和作品稍有了解者,自可理会,不注也罢。唯望有知晓这首古曲原作者的读者诸君,能够赐告。
《楚天都市报》品读周刊·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