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歌颂毛泽东的诗人们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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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8-13
最近《南方周末》刊发的《谁是第一个歌颂毛泽东的诗人?》,很有意思。全文只是史料,没有评论,却让人产生许多联想。
胡风的组诗《时间开始了》,写成于“1949年11月11日夜10时半”,其中有王亚平赞扬他“第一个歌颂了毛泽东”的句子(《胡风全集》,第6卷,第716页):
海/ 沸腾着/ 它涌着一个最高峰/ 毛泽东/ 他屹然地站在那最高峰上/ 好像他微微俯着身躯/ 好像他右手握紧着拳头/ 放在前面/ 好像他双脚踩着一个/ 巨大的无形的舵盘......
其实聂绀弩早于胡风“歌颂了毛泽东”。当年2月,聂绀弩在香港创作了一首题为《一九四九年在中国》的长诗,香港求实出版社1949年7月出版。诗中吟咏道:
毛泽东/我们的旗帜/东方的列宁、史太林/读书人的孔子/农民的及时雨/老太婆的观世音/孤儿的慈母/绝嗣者的爱儿/罪犯的赦书/逃亡者的通行证/教徒们的释迦牟尼、耶稣、默罕默德/地主、买办、四大家族、洋大人们的活无常/旧世界的掘墓人和送葬人新世界的创造者、领路人
徐放和王亚平也早于胡风“歌颂了毛泽东”。
徐放的诗题为《新中国颂歌》,载1949年10月1日《人民日报》第7版。诗中歌颂了毛泽东:
从此/中国亮了,/从此/世界的东方也亮了。/今天/中国是张灯结彩的中国,/世界是欢腾鼓舞的世界/……这是几千年,/这是近百年,/这是中国人民/世界人民/斗争的成果;/这是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和毛泽东的思想成果。/从今天,/在中国的历史上/要写着毛泽东,/在世界的历史上,/要写着毛泽东;/……
王亚平的诗题为《迎接———中华人民共和国》,载1949年10月2日《人民日报》副刊“星期文艺”。诗人吟咏道:
敬礼吧!/面向掌握历史车轮的舵手———毛主席!/马列主义的实践者,/苦难人民的救星,/中国无产阶级革命的导师!/我们———全国的人民/用颠不倒、扑不灭的信心,/用山样高海样深的热爱,/迎接年青的中国!/迎接建设的年代!……
最让我感兴趣的不是歌颂文字本身,而是后一段——诗人的命运。有意思的事,这几位诗人,无一例外被他们歌颂的“最高峰”“东方的列宁”“苦难人民的救星”摧枯拉朽般打翻在地,成为革命洪流的“逆流”和“垃圾”。
先说胡风,1954年7月,写了《关于几年来文艺实践情况的报告》,约30万字。不久,发生“胡风反革命集团案”,被定为“首犯”,判无期徒刑。
再说聂绀弩,这位现代文学史上的奇才,蒋经国的同学,国民党的大特务康泽的至交,延安时期毛泽东的座上客,到了上世纪50年代中被划为“右派”,下放到北大荒劳动。“文革”期间又被扣上“恶毒攻击伟大旗手”的罪名,判处无期徒刑,成了山西临汾监狱的“劳改犯”。
诗人徐放在狱中10年,1965年出狱。
王亚平,曾任北京市文联党组书记兼秘书长、中国曲艺研究会副主席兼秘书长,1955年以后,一直受到不公正的政治待遇,“文化大革命”期间又受到政治迫害,直到1982年才得到平反昭雪。
还有一种颂歌,不是诗人写的,是政治家写的。这种“诗”,更肉麻,拔起高来已经远离小小寰球,足以让诗人汗颜。
创造了“毛泽东思想”这一名词并把毛泽东和马列并列的是刘少奇。1945年党中央在延安召开“七大”,刘少奇在会上热辣辣地夸奖毛泽东。他做了几次报告,次次嘴巴不离毛泽东。有一次报告,他一百零五次提到毛泽东的名字。刘少奇作修改党章的报告。毛泽东被他表扬了绝不下一百次,如果加上“毛泽东思想”就更不计其数了。他几次脱离报告,声音提高八度,去解释那个刚被分娩出来的“毛泽东思想”。他的声音嘶哑了:“我们伟大领袖毛泽东已经用他的思想把我们全民族的思想提高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这就是毛泽东思想!” 。
他曾说这样的话:“七大以前,没有树立毛主席的绝对权威,就拼命树。七大以后,觉得不提大家也知道了,就不树了。”他被功劳冲昏了头脑。“功高震主。于是他也只好象历代功臣们一样,脑浆涂地了。文化大革命一声炮响,给刘少奇送来了死亡。1968年10月5日,他挨完批斗回来,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他被剥夺了一切。死时他是裸体的,连裤头都没有。他的死亡卡片上这样写着:姓名:刘卫煌/职业:无业/死因:病死。
还有语录不离手,“毛主席万岁”不离口的林副统帅,不也是悲剧收场吗?
平心而论,那个年代过来的人,谁没喊过“万岁”呢?不能苛求于那个时代的人哪。“效忠”保不了你不被打倒,不“效忠”你必被打倒。“效忠”不是选择,是生存的必须。在伟大领袖的光辉里,哪里有个人意志的存在?这哪里是当今那些坚定的“毛派”小青年口无遮拦时所能理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