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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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19 16:04:31)

如果可以预知不幸的话,那该多好啊。如果亲人永远不会离开我们,如果爱人永远不会分开,那该多好。
那种事总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吧。在被爱的时候,我们总会心存侥幸的认为那种无法预料的不幸只会发生在别人身上。
多年前的那个清晨,我只是从门缝中匆忙看了正在熟睡的父亲一眼,打了个算不得招呼的招呼,依旧出门去了,没想到这竟成为我们父女间的永别。
“再见啊!”
“走好!”
我常常想,人们把葬礼搞得如此隆重,与其说是为了逝去的亲人,不如说是为了自己——为自己与亲人制造一个辞行的机会。毕竟,没有告别的告别算不上真正的告别。从此,死人与活人可以各走各路了。
然而,要想把一个人从心里送走可真不容易,那是一件既艰难又痛苦的事。为了亲人忍住不流一滴泪,把日程安排得满满,四处去做兼职,回家就躺在床上没日没夜昏天黑地的挺尸。
有一天,母亲指着电视里一个广告问:“你看那人在搞什么?”我看了看,其实荧屏里不是一个人,是一块巧克力。这个时候,我有些难受,看着她努力投射出去的目光,我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任性,一直在抓着过去的绳索不肯松手。
过去的时光何以留住,眼前呢?当下?有什么权利不抓住现在的幸福?亲人离去使我们如此痛苦,是因为我们把他们当做生存意义的载体;不明白为什么生存在这世界上,从而丧失了自己。什么是生活?在无法预测的不公平的生活中我们应该做些什么?被生活搞垮还是在生活中强大?这完全取决于自己是怎么想和你想得到什么。
其实,自从离开母体我们一直在接受失去,即使是认为已经失去一切再也无物可失的时候,仍然可能经历失去。 亲人、朋友、爱人、童真、儿时的玩具、青春的容颜……疾病可能使我们失去部分肢体,岁月将使我们失去部分记忆。
好多年后的今天,假如我愿意逆流而上,所见的是掩映在无数欢乐与创伤中的自己。但是有那么多记忆已经变得越来越模糊,终像一场遥远的梦。不管你愿意与否,时光像沙砾,记忆如淘沙,有的逐渐被磨去,有的则永存心中。那些想不明白的问题,依然存在。我深知,时间将会帮忙解答一部分,还有一些则永远不会得到答案。
不要让亲人们曾经存在的美好空间,成为空荡荡的荒凉所在。送走过去、迎接新的事物,随遇而安,宽容为怀,成长的玄妙正在于此,这个过程我们无法摸到,但左右着珍贵人生。
2009年11月19日,写在父亲忌日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