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的困惑:中国劳工是“动物”还是“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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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的困惑:中国劳工是“动物”还是“人”(图)

2010/08/29 
俄罗斯的困惑:中国劳工是“动物”还是“人”

2005年11月8日,俄罗斯移民局宣布,将放宽对外籍劳工留居权和归化权的限制,从2006年1月1日起,俄罗斯移民局将给予100万外国劳工合法身份。俄罗斯当局的“大赦法令”,为1400万在俄的外国劳工带来了希望,也为1.4亿俄罗斯公民带来了骄傲:本国绿卡炙手可热,最能带给这个国家公民荣光和优越感。

  然而,这一法令,还特别宣布,中国人排除在外。这是继1882年,美国“排华法案”后,第二宗直接的排华法令。长期从来,不断声讨、谴责一百年前美国排华、歧视中国劳工的政府和主流媒体,对俄罗斯这次排华,歧视华人,藐视中国政府的行为,采取了沉默。

  一个月后,12月8日凌晨,莫斯科移民局会同全副武装的特警,围剿了享受不到与其它国家的人同等待遇的中国劳工聚居点,抓捕了200多名中国人,并将这些中国人统统驱逐出境。

  俄罗斯转型时期,恰逢油价不断下降,创下十块多一点美元一桶的历史低价,对俄罗斯而言,这是另一场“石油危机”,让俄罗斯转型,经受了更长、更多的阵痛。在这一时期,俄罗斯人感谢在他们困难时期给予善意批评、同情、支持和援助的国家和人民,对不怀好意地宣染、夸大、抹黑俄罗斯和斯拉夫其它转型国家遇到的经济危机,十分恼怒和厌恶。俄罗斯和东欧其它斯拉夫国家的社会转型,都自觉或不自觉地选择民主社会主义的道路,经济转型最困难时期的俄罗斯,致力为民众提供住房、医疗保险、免费教育、共同福利、失业救济、财政补贴,加上影子经济高达国民经济统计值的50%,俄罗斯人的生活水准,远不是某些“专家”和媒体所描绘那样“悲惨”。相反,除90年代初有3、4年的阵痛和98年由油价跌至历史新低引发短期金融危机外,从1989年至1999年,社会转型中的俄罗斯,民众生活水平并没有降低,反而有不同程度的提升。这也是大量外籍劳工,涌入俄罗斯打工赚钱的根本原因。某些媒体对俄罗斯的唱衰,深深地伤害了深受斯拉夫主义浸泡的俄罗斯民族的自尊心。

  可怜的中国劳工,绝大多数是农民工和下岗工人,同是经济转型的牺牲品,就在这个背景下,被夹在国内官方媒体和俄罗斯民众的情绪中间,为了温饱和生存,离乡背井,来到俄罗斯,从事建筑、采矿、种植、伐木、清洁、修(擦鞋)等,拿比俄罗斯人低得多的工资,干俄罗斯人不愿意干的粗活、脏活、累活,不受欢迎是肯定的。长期以来,有关中国劳工在俄罗斯受到刁难、歧视、粗暴对待的报道不绝于耳。某种程度,不能排除某些俄罗斯人,将对中国媒体的忿恨,撒在来俄谋生的中国民工、下岗工人身上。

  但这不是主要原因。更深层次的冲突,是中国劳工,到底是“人”还是“动物”的观念的冲突。两国政府机构、执法部门、企业、劳工自身,都卷进这场由观念冲突引致的争执之中。

  马克思说,当“人只有发挥动物功能……吃喝、生儿育女,最多在屋子里以及在个人装扮上……才感觉到能自由地活动,而他在发挥动物功能中就降低为动物”(马克思:《经济学和哲学手稿》)。按马克思“异化论”的观点,农民工和下岗工人仅为温饱和儿女教育费用而挣钱劳动,只有生存权的时候,是连动物都不如的。如果他们在国内的工厂、建筑工地、煤矿打工,他们是“人”还是“动物”的矛盾不会凸现。但国内一个月收入几百到一千多人民币,且经常拖欠,相对于来俄罗斯打工,通常月入二至三千人民币,他们更愿意来到俄罗斯打工、练摊。迈出国门,也就必须接受是“人”还是“动物”的检验。

  俄罗斯人权法和劳工法,对作为人的劳动者,有诸多的保障,不论他们是本国劳工,还是外籍劳工;不论是合法外劳、还是非法外劳;只要是人,就必须给予人的基本权利。对外籍劳工而言,这些保障包含在居住条件和环境、劳动时间、最低工资保障等规定中,并且,在劳务发包中,这些保障均在预算上予以兑现。但这些保护性权利,通常落不到中国劳工的身上。因此,政府部门和联邦人权委员会为改善人权记录和人权状况经常对执法强力部门施压,而强力部门一方面要承担执行法律的责任,一方面经常受到执法不力的批评,总是强制中国劳工执行法律规定,冲突由此而发。

  典型的事例是2005年5月11日,发生在伊尔库茨克的俄罗斯警察与中国劳工暴力冲突事件。当晚,俄罗斯一个警察巡逻小组在街上挡住两位中国劳工检查证件,这两个没带证件的劳工跑回工地隐藏起来,俄罗斯警察追到工地后,发现工地住有数百中国劳工,有些十几个人住在木板床上。警察逐搜查住在工地中国劳工并检查证件,遇中国劳工反抗,警察小组随后呼吁警察特种部队增援,打了起来,有二十几个中国劳工和四个警察受伤。

  俄罗斯法律规定,外籍劳工在俄罗斯工作,雇主必须为每一个劳工提供不低六平方来的居住面积,有采暖、水电、卫生设施等作为“人”生活所必备的设施。

  但是,中国的劳务承包公司和工头,虽然从俄方发包人中收取了包含给劳工提供“人”所需生活条件的劳务费,却从来不遵守这一居住条件的规定。造成的后果,就是每次警察执法检查,中国劳工都过不了关,纵然证件齐全,也违反签证指定的居住限定。

  住简陋工棚、睡木板大统铺、啃窝窝头、喝菜汤、超时工作、随处大小便。在国内习以为常的中国民工的生活和工作状态,给俄罗斯人的疑惑就是,这些劳工到底是“人”还是“动物”。

  中国的劳务公司、工头和民工,都不欢迎俄罗斯警察的执法检查,只要每个月吃喝能剩下一、二千人民币,中国的民工,愿意并很高兴接受劳务公司和工头给他们提供的这些条件。俄罗斯警察的执法检查,在这些民工看来是挑剔,坏了他们的生路,也经常让民工受到勒索和敲诈。

  中国劳工都不懂俄语,俄罗斯警察进行执法检查时,通常会雇用懂俄语的中国人当翻译,趁火打劫、敲诈勒索,“中国翻译”因俄罗斯警察的频繁执法检查而成为中国劳工的一大祸害。

  在俄罗斯,到底有多少中国劳工,这是谁也说不清的数字,二百万左右的估算被认为较为符合实际。二百万人的“非人待遇”影响了俄罗斯的人权状况,

  问题出在中国的劳务公司、工头的身上,对俄罗斯的执法部门来说,每次执法检查的处理结果,劳务公司、工头最多罚点款,受伤害最大的却是这些承受“非人待遇”的劳工,他们往往面临拘留、遣返。

  伊尔库茨克警察与中国劳工暴力冲突后,中国劳工罢工抗议,伊尔库茨克检察院就此事正式立了两个案件,一是指控警方滥用职权;二是指控中国工人暴力抗拒警方执行公务。俄方警察头目因此被撤职,这或许是俄方对这些乐于接受“非人待遇”的,主要由农民工和下岗工人构成的中国劳工的无奈。把中国劳工唯一地被排除在放宽对外籍劳工留居权和归化权的限制之外,或许正是俄罗斯的困惑和无奈的体现。伴随着放宽对外籍劳工留居权和归化权的限制,今年2月1日,俄罗斯修改了刑法,规定雇佣非法移民为刑事犯罪。中国劳工在俄罗斯的快乐日子,将会越来越短。但是,只要俄罗斯人眼中的“非人待遇”,在中国农民工、下岗工人的眼里是天堂,是活路,对俄罗斯而言,中国劳工的问题,还会长久地存在。2006年,世界银行宣布斯洛文尼亚、捷克、匈牙利等东欧国家进入发达国家行列,经历了继续七年高速增长的俄罗斯,被世界银行称赞为“符合穷人利益的增长”。东欧和俄罗斯等斯拉夫国家,一方面存在5%至10%的失业,一方面对低层次劳工的需求越来越大。正在快速向发达国家迈进的俄罗斯,临对中国劳工,困惑也会越来越大。不知道1990年3月29日,发生在澳门的那一幕,会不会在俄罗斯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