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鲜境内，第一天

北朝鲜境内，第一天

      4月18日7点40分，我带着行李赶到了东双星大厦五楼，丹东国旅朝鲜部，连我共有18个中国人组成本次北朝鲜4日游旅行团。根据朝方要求，进入北朝鲜的游客不得携带笔记本电脑、手机、移动硬盘、U盘、专业摄像机、200mm以上镜头。我们都按照要求寄存了，导游还再三嘱咐再检查一下，否则要被北朝鲜海关没收。（不过后来据朝方导游说，从飞机场过来的旅客，笔记本电脑可以带）。8点，我们一行来自五湖四海的革命战友，开始了“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旅行，我的心中充满了好奇，又忐忑不安，网络上的各种传闻给了我许许多多的问号，也给了我不少的压力。呵呵。

首先，我们乘坐中方的大巴来到中国海关进行出境边检，很快就办完了手续。中巴载着我们沿着公铁两用的第二座鸭绿江大桥前进，体贴的大巴司机大哥慢慢开车，让我们有机会抢拍中朝边境标志。过了这道标志线，我们就进入北朝鲜境内，就不能拍摄了。朝方一边的桥梁破破烂烂，我们大巴摇摇晃晃地进入朝方海关所在地，等了半个多小时，先是一个中年人民军军官上车，板着脸一本一本地核对护照和每个人，非常认真。接着朝方海关人员才出来办理边检。先让男士排队边检，每个人都打开行李，朝方人员用金属探测仪扫了几下，又用手摸了几下就过关了。可是到女游客，检查就很严格了，为了其中一个女游客的手机充电器还盘问了半天，好说歹说才没有被没收，气得那个女游客满脸通红。中方导游小孙说，大概这个边检员对女游客有仇，上次有个女的说话声音响了点，把这个边检员惹毛了，把女游客的包兜底儿翻过来检查，还把一个MP4给没收了。欺人太甚。

    大伙好不容易都被检查完，又一个人民军军官上车来检查护照，又是非常认真地一本一本核对。然后就是等着姗姗来迟的朝方导游了。耐心等待应该也是朝鲜旅游的一个体会吧。大伙都在议论网上流传的朝方两个导游中哪一个是安全局派来的。差不多一个小时了，来了来了两个女导游，一个年纪大点，姓李，工作10年了，另一个姓韩（全名韩淑玉），从平壤旅游学校毕业2年，中文解说不太流利。上车来先讲了一大通注意事项，大意就是要集中行动，不要拍不容许拍摄的场面，否则后果不好。还没有开始旅游先恐吓一番这也是北朝鲜旅游的一大特色了。我们换乘朝方提供的一辆日本二手车，大概5分钟不到就到了新义州车站。途中经过从丹东的鸭绿江边看到的摩天转轮，和附近的游玩设施破破烂烂的，看来已经很久没有使用了。鸭绿江边有一大群人在挖泥，大概干活的人十分之三，剩下的都是站着看不动手。还有一辆改装的汽吊开过，车上拉着6个年轻的人民军士兵，和一大车管子。卡车是中国久已淘汰的老解放。新义州的火车站广场很大，可是地面却是破破烂烂的。广场的右边是朝方女导游介绍的金日成事迹馆，一座老旧的苏式礼堂，建筑物正面有一个金日成的大雕塑。广场上人很多，有很多卡车在装人，其中也有不少是女的，车下有人递上一捆捆的铁锨等。朝方李导说那是新义州城里的机关干部、居民被组织起来下乡支农，因为现在春耕时节，农民人手不够。我们私下猜测大概是缺乏大型农机的结果。广场上有相当数量的人民军的军官和士兵，也有不少穿着漂亮整洁衣服的平民，也有很多衣着褴褛的平民背着极重的包裹，腰差不多弯到了90度在匆匆赶路。广场上的车子倒是不少，除了装人的卡车是老式卡车外，其余都是7成新的日本、德国车，差不多一大半是北朝鲜人民军的人在使用。

我们提着行李，通过类似中国软席候车室的通道来到三楼的休息厅，李导说这是副部长级的人才能来这里休息。火车要过3个半小时，知道平壤时间下午1点30分，北京时间12点30分才开车。真是磨人。高大宽敞的大厅阴冷不堪，没有空调，没有电视，甚至没有开水。中午饭是外送的盒饭，两素菜（辣得要命，都是泡菜）两荤菜（冷黄牛肉切片，是我吃到过最好吃的牛肉之一了，以及油炸面裹小比目鱼，味道还行）。好不容易等到1点30分火车来了，我们居然是和北朝鲜百姓混合坐在同一个车厢内，哈哈真是难得的体验呀。几个年轻男团友坐稳后开始左顾右盼寻找北朝鲜美女，找到一个赶紧相互通报位置，闹得不亦乐乎。我们18个人加导游三个人，集中坐在列车的6排位置，我的背后分别坐着一个结实的北朝鲜小伙、一个老是用手绢捂着嘴巴的小姑娘、两个中年妇女以及一个带着老花镜仔细看书的中年男士。

哐当一声，剧烈一震，桌上的水杯差点翻倒，火车启动了。老天呀，火车在行驶中左右摇摆的非常厉害，好像坐在小孩的摇篮里。原本打算看看书，可是没看上几行字，头都大了，只好放弃。250公里的路居然要开5个半小时，无聊透顶。火车窗外是新义州到平壤，两面都是连绵不断的农田，基本上是水稻田。少数可见的几个山丘上没有成片的树林，都被开垦成了农田。有的农田已经翻过了，有的在准备秧田。从田地的规模来看，靠近新义州一带的农田规模偏小，可以看出主要依靠畜力耕种；靠近平壤一带，规模相对大一点，可以看到少量老式农机活动，看来机械化程度比价高点。从路上的各种情况综合来看，有几个有趣的特点：（1）  铁路沿线基本以水稻田为主，极少看到经济类作物。（2）  从新义州到平壤都是平原地带，有少数几个丘陵，但是基本看不到树林，就是有，也只是少量几株新载树苗，基本不成林。（3）  凡是靠近铁路两边的农民建筑物都比较新，越靠近平壤房子越新。民居以青瓦矮平房为主。不靠近铁路的房子都比较破烂。（4）  基本看不到汽车或摩托车行驶，就是有也是机关人员或人民军使用。但是也有很多自行车，行人很多是带着沉重的行李在行走。

    火车车厢是中国80年代以前的那种老车厢，一边三人对坐，一边两人对坐，就是中间的桌子很小，也就中国卧铺车走道上的那个桌子大小。朝方女列车员和列车长对行李架上行李摆放管理很严格，好几次来要求我们整理一下，不能让包带掉落下来。开车没多久，倒分别有三次检查，两次是正规人民军，一次是列车员，检查过程极为严格，一个不拉，拿着证件和火车票（两张邮票大小）仔细核对。不过一到我们这边，看到我们喧闹的场面（北朝鲜人很拘谨，连说话声音都很低，很少正眼看我们），就知道是中国人了，他们扭头就走，从不检查。哈哈哈。

我很好奇，趴在椅子背上看背后的小伙子被人民军军官查票。那个小伙子20多岁，长得不矮，175CM左右，很彪悍，心却很细。他的身份证件是放在一个线编的褐色小口袋中。检查过后，他到车厢尽头的流动售货车买了两瓶大同江啤酒和一条鱼干。小伙子动作很利索地用两个瓶子相互一撬，就打开了啤酒瓶。接着快速地扭掉鱼头，嗤啦嗤啦地撕去鱼皮，又把鱼肉撕成一条条的，然后很有礼貌的请对座的中年人喝啤酒吃鱼干。中年人推辞了三次（好像北朝鲜的规矩如此）也就喝了几口，不过他在喝的时候很有意思，用一根手指架住啤酒瓶颈，瓶口并不碰到嘴巴。我看的好奇心大起，和小伙子比划着，要过一条鱼肉干来尝尝，味道不错，问了朝方导游才知道，这就是赫赫有名的明太鱼干。后来团友告诉我，这是中国吉林生产的，8元一条，卖给中国人的价格。

我反正空着没有事情，就塞给小伙子一包红梅，和他套近乎。这下空气活跃起来了。我把有限的英语、日语加上中文一起上，对他们来说，我也是老外。哈哈。后来我看到小伙子在车厢连接处抽烟，他拿出一张崭新的朝币比划着，大致意思就是以前值钱，现在不值钱了。顺便说一句，流动火车倒是和中国列车上的流动售货车很相像，有朝鲜的大同江牌啤酒，鱼干，香肠等等一些食物），有不少是中国生产的，比如哇哈哈营养米线。售货员是个小姑娘，死活就是不卖给我们东西，非要我们上餐车去买高价的，憋气。

长长的5个半小时过去了，天也黑了，也下雨了，我们肚子也饿了。火车总算磨蹭到了终点。火车站很小，还不如宁波火车站大，整个就是苏式建筑。从贵宾通道走出来，车站外面的街道黑乎乎的，经过的居民楼很少有见开灯的。5分钟不到，我们到了羊角饭店，北朝鲜的特级饭店，里面甚至有澳门英皇公司开设的赌场、洗浴中心，不过里面雇员都是中国人，普通朝鲜人根本靠不近。给我们享受的是副部长待遇。我住在18楼，一个人搞了个房间，房间挺大，电视机是中国的（牌子忘了），有浴缸，很干净。这个卫生间还有个最大的特点，网上早就出名，就是没有地漏，如果洗澡不当心搞得满地是水，朝方还要罚你的款。另外卫生间的给水系统都是紫铜管做的，考究呀。打开厚重的双层铝合金窗户，平壤市区漆黑一片，只有远处的主体思想塔是一片灯光灿烂。对比强烈，令人深思。

饭后，中方导游小孙带我开始了在羊角饭店的探访，最后探访到了47楼旋转餐厅的酒吧中。酒吧有三位漂亮的女服务员，我们开头也没怎么在意，随意地和她们聊，她们几个都会中文、英文，加上原本就在的一个山东团友苏燕宁兄，我们也是轮流夹杂着两种语言对付。喝到11点多，其他客人也走得差不多了，看到旁边有一架钢琴，我很随意地说你们几个能不能一起唱几个歌，没想到她们居然一口答应，非常大方。大家一起鼓掌，兴致一下高涨起来。更没想到的是其中一个女服务员安淑燕，才22岁，弹得一手专业水准的钢琴，她和另外两个服务员林木丹、竺思静一同用和声唱法轻声唱歌，依次有：朝鲜民谣“欢迎”、“只想一个”、“桔梗谣”、“阿里郎”、“金达莱花开”，以及中国“朋友”、“过得比我好”、“真心英雄”、“童话”。钢琴声像涓涓流畅的小溪流，伴随着美妙的少女和声，在圆形的酒吧上空舞动。少女们那美丽的脸庞上洋溢着青春，洋溢着美好，洋溢着纯洁；晶莹的眼睛中是美丽在跳舞，是星光在闪烁。我没有任何的杂念，没有任何的动作，全部身心都沉浸在音乐中，那一刻，就是天堂，她们就是那纯洁的天使。

（北朝鲜服务员：安淑燕）

（北朝鲜女服务员：林木丹和安淑燕）
   临走前，我最后对这三位北朝鲜的天使说：这一刻是我有生以来听过的，最纯真的音乐。这一个晚上我一生都不会忘记。非常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