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做了他的媳妇

　浓情故事

　那时我的座右铭是：我年轻，我怕谁！从这句话不难看出我是个出身底层的人，被欺负被压抑的人身上总有种不服输的挣扎姿态。但齐彬完全不明白，对一切他只认表面，从来不知道真相通常躲在背后。我跟他说这些的时候，他总是瞪大眼睛说真的吗？好复杂啊。我的心就这样一次次被他瞪大的眼睛给瞪凉了。齐彬是我男友，我们同班。他家是本地的，对我这个乡下女孩一点也没瞧不起的意思，相反，他说欣赏我的个性。事实上他对个性的理解是浅显的，要不然怎么连我这么现实又这么坏的人都看不透？

　他追我时是大二，有人陪玩请吃饭外加送小礼物至少可以少些无聊。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同样也需要付出些什么。齐彬激动异常，从那天我们做了那件事以后，他就拿我当他未来的媳妇看待了。这让我很烦，我还年轻，还有很多选择机会，我不能这辈子就这样交待了。我冷淡他，暗示他可以约会别的女孩子。我说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万一……事实上这话已经算是欺负他了，如果他有几分骨气，早就甩袖走人了。可他不但留下来，还对我苦口婆心，说哪有什么万一呀，我不会变心的。我叹气，与一个情商低又善良无比的人谈恋爱，我越来越提不起精神。

　毕业时，齐彬希望我能留下来，他家是那种最普通的家庭，根本帮不上什么忙，而我又高不成低不就，所以好久都没有找到满意的工作，最后勉强去了一家公司做了前台。我觉得憋屈，担心自己再无出头之日。齐彬倒是很顺利，他说主要是自己能沉下心来做事，他相信自己早晚会有出息。

　我的目光里有了一个人，他是老总的助理宁泓，三十多岁的他成熟稳重，很会做人，我欣赏他掩藏得很深的那种聪明，可惜他成家了。小玫看我目送他老远都收不回魂来，泼我冷水，说大家都八卦他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曾有女同事主动向他投怀送抱，人家年轻又漂亮，这家伙却根本不理会，简直像个柳下惠。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番话被我反复咀嚼之后，一颗将近枯萎的心忽然蓬勃起来。

　有了想法，行动对我来说只是在等时机。其实让他注意到我并不难，有一天我在他车的后视镜前化妆，正好被他逮个正着。他说用这种镜子化妆是不是会更漂亮？我不知道他是否看出我是故意的，但这次“暧昧”像个引子，终于把各自的思绪纠缠在一起。我说原来你不是柳下惠，他笑笑，把车开上了高架桥，说要是后悔我马上停车。我说马上停车，他却把车开得更快了，驶向郊外的一家酒店……

　我从前台调到办公室，不知道是否该纳入职场潜规则的范畴？工作很舒心，宁泓说你一定会飞得更高。我自然不认为这是褒奖，我不置可否地笑笑，我才不管他怎么看我呢。

　齐彬对我还是忠心耿耿的，时不时联系我，在他看来我应该向他讨要“负责”才对，而他也以“对我负责”而骄傲。我说他纠缠我，我之所以用纠缠二字，是因为从注意到宁泓那刻起，我就决定把齐彬这棵草从生活中拔去了。有一次他来公司找我，站在楼下给我打电话，我下去见他，我们说话时刚好被宁泓看见，事后他问我那是你男朋友吗？高大帅气跟你挺配的嘛。就是这句话让我猛然明白了自己与宁泓的关系。是的，他不会为我吃醋，在他看来我们不过是身体关系。

　宁泓从没对我说起他的家庭，但我不止一次听到他与他妻子在电话里吵着要离婚。我见过他妻子，两人看起来很恩爱，但有些幸福是做给人看的，实际情况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我一直认为自己不会对宁泓动情，但喜欢和欣赏不算动情吗？我问过他是否喜欢我，他说我们能那样至少是喜欢的吧？但我知道对我这种女孩子他内心是抵触的。我们没说过爱，更没吵过架，如果说“吵架”，也只有一次。那天他妻子来电话，他躲到浴室去接，我听着好像是离婚的事。他出来后我问他你们要离婚吗？他盯着我看了几秒钟，说好像不关你的事吧？不关我事？好啊，不关我事！我边嚷边忍不住拿起枕头砸向他，我无法说清那一刻我是多么沮丧。他捉住我的手，说你动心了？我甩开他，叫他滚，他拿起外套便走了。

　不久，他跳槽去了别的公司，没有再联系我，我亦没再联系他。我的心已经变得很冷了，比以前更冷，但深深的夜里，我又分明感觉到自己在思念着某个人。

　那天在茶水间听女同事说起宁泓，事实上他走后经常有人提到他。原来是他妻子背叛了他，他曾原谅了她，但缘分还是尽了。女同事唏嘘着，说他其实是个好男人。我有些发愣，发短信给他，半天写了三个字：你好吗？以为他不会回，但他却回了：好。他的态度再明确不过，我有些恨我自己自取其辱。

　很快就听同事说他离婚了又结婚了，新娘子小他十五岁。这消息几乎令我窒息，我无法容忍他再婚，而且还小他那么多！她凭什么得到他？而她，就那么好吗？这些问题堵在我胸口，我恨不能一把抓他过来让他给我说清楚！我把电话打过去，我说如果可能的话，你是否可以爱我？他说你不是最有口才的吗，怎么居然也这么语无伦次？泪水已哗哗流下，只听他接着说，好好照顾自己吧。

　我不知道答应齐彬的求婚是否与宁泓有关。齐彬欣喜若狂，他父母拿出全部积蓄首付了一套90平方米的房子，我说你就让父母住旧的我们住新的？他摸摸头，说往后你孝顺他们不就行了？唉，遇到我他真够倒霉的。婚后齐彬对我很好，我也觉得有个男人真正属于自己也不错，别人再好也不过是风景，风景不会呵护你疼惜你，但我总觉得难以用心待他。齐彬也不傻，他自是有感觉，那天他对我吼，说我整天赔尽笑脸希望你能对我好点也让我自己好过点，但结果是什么呢？你还是整天对我耷拉着脸！我没有生气，相反忍不住笑起来，这是一个愤怒的男人，一个有一纸婚书再也不怕你的男人，如果放在旧社会他还可以把你休回娘家的男人！听他吼完，我第一次乖乖去了厨房做饭。

　嫁了就嫁了，输得起的人才能赢得起。不知道这样自嘲是不是因为我放下了？

　开始感觉到幸福是因为齐彬的改变，或者说以前他就是那个样子，是我没有发现。那天收拾东西，居然发现他以前写给我的信，是用钢笔写的那种，说此时此刻，在陌生的城市里，看到路边一朵正在绽放的无名小花，忽然就想到了你。我冥思苦想，我以前怎么就没有注意到这封信呢？齐彬说这是因为你一直在忽略我。

　日子在继续，齐彬在成长，他越来越有男人味了，很有担当的样子。我心中窃喜，尤其前不久我怀孕后，他简直像变了一个人，说自己是要当爹的人了，没责任感怎么给孩子树立好榜样呢？他对工作越发上心，男人要养家嘛，而且哪天你要失业了，也得依靠我是不是？齐彬竟然升职了，这样的男人居然也能升职？可这是千真万确的，他说自己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上面主要是看中了他的责任感。天，枯木也能开花吗？或者他根本不是枯木一棵？是我时来运转了，还是只要女人放低姿态幸福就会丝丝缕缕缠绕上来？

　年轻的时候，初涉爱河的女子哪个不是心比天高呢，那么多的野心棱角和梦想无处安放，梦中的那个男人一定是最出色的，但此类男人只为极少数女人准备，与他顶多也就是段擦肩而过的缘分，等到终于碰了壁，收了心，才发现不过是一场梦。难怪有人说，早早地刻骨铭心一次是有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