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客 ? 博客存档 ? 我们很善良，但不能永远仅此而已–评《唐山大地震》 | 路透中文网

看了两遍《唐山大地震》，还是那句话，冯小刚是成长于80年代的人，在他身上还是见得到“人”的影子。

2002年后，中国的电影伴随着中国那一亿自顾自富起来的人开始蓬勃的发展，以满足他们的需求。毕竟有钱了该怎么花，中国人还是缺乏创意的，要不学习西方，要不学习老祖宗或者复辟老祖宗的糟粕。如同这个苍白和空虚的社会一样，穷得只剩下钱的中国电影在真正“三俗”的道路上一往无前。几个外国人承认的大导演加上港台的北上者加上几个金主加上游资一起穿弄起一个又一个符合这帮本来就没有文化却装作有文化的上等人口味的大电影。当然，在中国永远有昙花一现而后自我堕落或者消失的天才和好电影，我见到很多，可这个体制和那帮人不会让他们生存下去的，毕竟在体制和那些人眼里，那些电影挑战了他们局限的思考和一贯而且改也改不了的认知。有时候你在外国媒体的电影评论里经常见到你听也没听过的中国电影和中国导演，而你有机会一见，你发现那才是电影。电影，在中国只是富人的娱乐，而且只有娱乐！冯小刚也是这群人里的一员，至少直到最近。

我佩服不屈者，在原则和理想面前决不妥协的人。我也理解妥协者，只要他心怀愧疚、满怀忏悔，而不是得意满满、傲慢的像个皇帝。冯小刚是成长在80年代的人，他知道理想，也知道理想的幻灭。他知道生存要靠精神独立的贞操去换，他迷失过，有一段时期，我甚至极端厌恶这个人。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除了《夜宴》以外的电影的剧本都是依据小说改编的，这让他的电影是商业的虚浮里还可见一些内容，这和西方商业电影就像有些相似了，所以《商业周刊》称他为中国的斯皮尔伯格还是有些道理。但最近的一两年这个人还是醒悟了，一句“我也不想做鸡”的话，让我看到了一个可能一直自欺欺人的醒悟的迹象。是的，这是我的猜测，我更是猜想是这部电影《唐山大地震》的痛苦让他发现了自己的愚蠢。如果我猜测是对的，则我文章开头的那句话是成立的，否则，那个时代成长起来变成混蛋的也不是少数甚至是大多数！

回到《唐山大地震》，它的主题是亲情，故事是救赎和解开心结的母女复合的故事，背景是中国的改革开放。毋庸置疑，这里对亲情的描写是成功的。这让每个看过这个电影的人都会反思自己的家和对待自己家人的态度，都会感恩自己的父母的辛劳，当然会有不同程度和价值的方式来回报他们，这里不是我重点要说的。而且在灾难里，中国人，特别是底层的人们相互扶助的描述也是感人的，真实的。除此之外，其他的描述都让人感到零碎和苍白。特别是背景的处理，也就是改革开放的中国历史像是被阉割的一样。除了几处处理让人感到冯小刚的魂——比如，方达和同伴出去打工离开家那一瞬，火车站前的打台球的场景，80年代的自由市场的场景看起来像那么回事——其他基本不靠谱，尤其那里的女演员。

你知道这是“主旋律”电影，唐山的城市宣传片，中国政府的宣传片，历史背景当然要主旋律，有心人看得出来，冯小刚在有意淡化这些，想把主题放在方登她妈自我救赎和方登解开心结的过程上，但很显然在时代变化下几个桥段的处理或者是推动这两个过程的展现都让人觉得不很成功。方登她妈的内心救赎像是在不同场合的表白，虽然导演用她婉拒爱情坚守老房子来体现她在折磨自己。而方登的心结的解开也显得很单薄的处理，无论是表现如何受其折磨还是如何逃避如何解开，都有些平淡。养父养母的加入，我想是在一个亲情的理解里去理解另一个亲情，而这里节奏太快。整个的描述，我想还是流于表面了。我没有看过原著《余震》，但我想导演的处理还是体现了他自己说的他成为不了大师，在看电影看得多的人眼里看到太多的浮躁和经不起思考的地方。除了这些老演员的演技确实比起现在的花瓶多了太多的阅历外，我想说《唐山大地震》的故事描述和背景阐述还是很浮躁的。

这里要提出一些对电影里的观察，也许透露着导演的一些无奈。电影里处理毛泽东的去世的场面让人感到那像是法西斯；方达是1986年出去打工的；李元妮在电话里说：“你比总理还忙”；方登是在89年前后出国的… … 有心的人也许理解一些东西。中国的历史如果都是碎片，那还能说出什么好的故事呢？中国人的被扭曲在于我们总是在对我们至关重要的精神演进关键的东西掩盖和漠视。

超越电影，我们又回到了中国社会。我们都承认中国人是伟大的人，就像世界其他任何地方的人一样！人性的发展是一个历程，人在每个时代有不同的先进性，也有不同层次的先进性。在东西方的中世纪，中华文化里强调对人的仁爱比起西方世界残酷的对待人要先进的多。当然那时候人性都是被限制和扭曲的，只是在基本的人性发展里东方要在西方前面。但到了近代以后，自由与人性的启蒙，让西方发展了人性，演进了人性，甚至他们还从我们的古代里学习了或者找到了有价值的东西并现代化了它们。而我们必须要承认，我们在被打醒后一直纠结在民族主义上却很少关注我们的灵魂塑造。

我们承认我们过去的伟大，这在中国底层人民那里体现无疑（我一直说，那里自由，那里人道！），在灾难里的互助精神在对家庭的责任和亲人的爱里，我为我是中国人和底层的人而自豪！为何我们中国人在唐山里在汶川里都是发自内心的感动和切肤之痛，因为我们骨子里的品质！但我们还是要说，我们确实有劣根性，而且我一直说这是我们少数为恶之人塑造的为恶体制扭曲长久而形成的。现在的这个体制其实仍然没有变，而这个体制却反映了我们骨子里的肮脏，而这是一个互动的过程！在现实里人们仍然是被塑造的思维而非独立思维，发了霉了却确信不疑而只能让现在的人既不是过去也不是未来而只是一个特殊时期的人的观念，还有被统一了的却很单调甚至简单的社会认知，这些和以往并没有本质的不同，只是在重复悲剧，而为何总是让生在其中的人看不清事实呢？体制化？也许一个西方历史学家说的没错，汉朝的中国人如果来到一千年后的中国，他不会有什么不适应。但要说的是，这片区域的人现代化的并不是没有，而且我们也正走在十字路口！所以你可以理解本来很美好的事情在中国总会变味而且理直气壮，比如电影里的广告！

最后，这不是一部好电影也不是一部坏的电影，是一部中国特色的电影，是一个反应中国人内心深处分裂和纠结、迷茫的电影，因为它确实给了人共鸣却又让人愤怒。最好以后的中国可以拍出“现代”的电影而不是又唤醒我们本来有的传统的良善本性，而仅此而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