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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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道上

王安润《 人民日报 》( 2010年08月14日   08 版)

  仰望西岳华山,顿生无限遐思。   

  险峻峭拔、伟岸豪迈的华山根植于渭南大地、吮吸着渭河的乳汁,有丰厚的关中文化底蕴润泽。

  极目华山,晨曦中的苍山松柏宛若一个个顶天立地的勇士,一拨又一拨游客向着北峰、向着险峰开始了他们的登攀。当太阳跃上山巅,仰望华山,依旧是这样一道壮丽的景观:五颜六色的人流沿着蜿蜒的石阶和游龙般的索道向前、向上……

  千百年来,究竟是什么力量引无数游人为华山折腰?

  在北峰,一位78岁的老人喘着粗气自豪地说,“我胜利了,北峰被我踩在了脚下!”老人面色红润、筋骨强健,他是夜幕落下时启程的,太阳刚升到半山腰,他就如期攀上了北峰。在这里,这位古稀老人追上了那轮标志着生命顽强和意志坚定的“朝阳”。

  “嗨哟、嗨哟……”一位赤裸着上身的汉子,挑着担子喊着号子登上北峰。他并不高大魁梧,五短的身子已被长年累月的重负压变了形,黑得冒油的脸颊上写满艰辛。他仅仅在人潮攒动的北峰擦了把汗,就健步如飞地拾级而上。

  目光越过渭河,韩城市西南半山坡上矗立的是西汉史学家、文学家司马迁墓。这个因为良将李陵讲了几句真话的堂堂朝廷史官转瞬成了阶下囚。李陵被灭九族之际,狱中的司马迁面对昏庸皇上的迁怒,只有一个屈辱的选择,否则就得命丧黄泉,因为他拿不出赎命的银两。想必司马迁在作出这痛苦抉择前,是含泪遥望了威武不屈的华山的,不然他怎能有这般惊人的毅力和坚强?父亲司马谈的遗愿、游遍山川孕育的创作《史记》宏愿如沉沉山巅,胸怀远大抱负的司马迁,一如既往地发愤著书,直到完成名震古今中外的史学巨著,为世界留下了一笔珍贵的文化遗产。司马迁墓旁的官道青石依旧、树影斑驳。一代大师留给后世的精神财富早已超越历史本身……

  还有酿酒发明者“酒圣”杜康。“败也粮食成也粮食”的杜康是在人生最得意的巅峰——掌管全国的粮食并得到公主青睐准备谈婚论嫁时,因为国库粮食霉烂而被削职为民的。

  一夜之间,从人生的巅峰跌入谷底,杜康首先要面对的是如何活下去。白水的乡亲们没有嫌弃这位落魄的儿子,连同他带回的那麻袋发霉的粮食。如果说有精神的东西给予他支撑,除了血浓于水的乡情和乡音,就数那高高耸立于天地之间的华山雄姿了。杜康被家乡的山水医好了创伤,他不知,幸运又一次悄然降临到他的头上。那麻袋霉烂的粮食本是他运回家乡的反省之物,可漂散的气味引起了一位猎户的联想。猎户打猎途中曾假寐于一棵参天大树下,因为嗓子冒烟,便痛饮了树下漂着草根的积水,没想到,饮后昏沉沉睡去,睁开眼睛神清气爽,那水的气味便如同杜康麻袋里散出的一样。老猎户来了,杜康为之一振,随老猎户去了那树下。杜康用发酵的粮食酿出了炎黄子孙的第一碗酒,他在跌倒的地方重新站起。从此,他奔波在白水的山水之间,把首创的酿酒事业开拓得火红火红。为了纪念杜康,白水人民修建了杜康庙,庙在杜康河沟底,左为杜康墓,庙前之泉名为杜康泉,相传杜康用此泉造酒,泉水清澈,长流不竭。

  蒲城县槐院路29号是杨虎城将军故居,杨虎城出生在孙镇甘北村一户农民家里。1936年12月12日的清晨对杨虎城来说非同寻常,在苦谏、哭谏无效后,他与张学良将军一道毅然采取军事行动,在临潼华清池武装扣留了蒋介石及几十名军政要员。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为国共两党实现第二次合作创造了条件。杨虎城将军被杀害于“天亮前”——1949年9月6日。

  1950年1月30日,杨虎城将军及其眷属、随员的灵柩抵达西安。西北军政委员会举行了历史空前的公祭及安灵仪式,数万群众为他们心中的功臣默哀、致敬,随后,将军灵柩迁葬至位于西安城南长安县申店乡双竹村的杨虎城将军烈士陵园。

  巍峨华山,山之旷野是那孕育历史、繁衍儿女的关中大地。多情的渭河水千百年来不息流淌。

  仰望华山,是根植于渭南大地的人杰地灵增添了华山的光环,还是华山启迪了圣贤们的心智?答案写在青山绿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