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济棠黄绍竑遇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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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堤东亚大酒店

建于1914年的广州长堤东亚大酒店,是当时广州规模最大的酒店。它隔壁就是先施公司

黄绍竑
□朱江
清末民国长堤刺杀案系列
连绵两三公里的广州珠江长堤,旧时是灯红酒绿之地,堪称“广州外滩”,吸引了无数达官贵人出入。
风云际会的中国近代史,各派政治势力也在此展开博弈,针对清廷大臣和民国高官的枪击爆炸案就曾频繁上演……
1924年,新桂系李宗仁、黄绍竑、白崇禧部队日益壮大,他们加入孙中山革命阵营,准备发起统一广西战斗。
是年11月中旬,新桂系派黄绍竑(民国期间曾任广西省政府主席、国民政府内政部长;解放后,任全国人大常务委员)作代表抵达广州,履行加入国民党手续并接受封授。广州方面派出粤军旅长陈济棠和警察局长吴铁城作陪并负责黄的安全。
此时,广州郊外驻扎有桂系陈天泰的部队,陈绰号“陈大麻子”,是旧桂系的一员悍将。1923年,陈曾率几千人的部队,试图夺取桂东首富之地梧州。谁知,黄绍竑仅用一天时间就将其击溃,2000余人被缴了械,陈大麻子也当了俘虏。被释放后,他只身经香港逃回广州,他的上司刘震寰(驻粤桂军总司令)让他继续带兵。
时隔一年,当陈大麻子打听到黄绍竑来穗并将下榻长堤东亚大酒店时,便聚集人马,伺机击杀黄绍竑。
刺客手持冲锋枪冲上来
东亚大酒店位于闹市旺地长堤,一直是达官贵人出入的广州顶级酒店。它与当年专售靓货的先施百货大楼仅一墙之隔,左邻“广州戏院之王”海珠大戏院。
不远处,有潮音街公安分局和陈济棠的粤军团部,加之黄绍竑带了八名警卫,个个能使双枪,兼且陈济棠亦随黄入住酒店,保安措施可谓安全。
不过,就在黄绍竑在南宁铁凌村码头登船之际,前往送行的白崇禧悄悄招呼黄的卫士长牛得才至身边,如此这般一番轻声叮嘱,并交与白绢一方,令其缝在内衣贴身处,入住酒店后再行打开。
有“小诸葛”之称的白崇禧,对黄的此次出行早有不祥之感
抵穗当天,黄绍竑先到南园酒家赴宴,粤方首脑邓演达、陈铭枢和陈济棠等亲临接风;下午他再驱车到城东百子路廖公馆探望廖仲恺。
一天迎来送往完毕,晚九点左右,黄绍竑由陈济棠引领,入住东亚大酒店五楼505房豪华包间。陈济棠则住他的隔壁,两间房有暗门相连,陈济棠也自带警卫两人。十名警卫在505房的两端,各包一间房专用。
黄绍竑对此安排极为满意,遂笑问牛得才:“健生(白崇禧)对你有何吩咐?不妨打开白绢看看。”黄绍竑接过白绢抖开,细看竟是“看准后路,枕戈待旦,今夜有事”。陈济棠亦好奇凑前,说道:“哈、哈哈!健生多虑,故弄玄虚。”
话音未落,门外枪声骤起,接着“扑通”一声,原先在走廊上巡回放哨的一名陈济棠警卫,浑身血迹地歪倒在门前,说道:“他们打上楼啦……”言毕即气绝身亡。
这时,门廊过道枪弹横飞,是手提式冲锋枪的子弹,情况危殆。久经战阵的牛得才意识到再不冲出去守住两端梯口,四间住房将瞬间被血洗。
牛得才立即喝令警卫还击,一名警卫刚夺门而出,就被一串枪弹击倒。
牛得才从房间朝外接连扔出两把椅子,杀手们被吓了一下。趁他们分神之际,他一甩手朝楼梯口处打了一梭子弹,一闪身便藏身于门外一根圆柱之后。他瞄准对方一口气射空一梭子弹,对方几人立马栽倒滚下楼梯。
但对方人多,接连向五楼亡命冲杀。未几,杀手已从走廊的两头向505号房进逼,情形已是千钧一发。
又有一名警卫趁牛得才打退杀手冲锋的一刹那,瞅准时机从门内冲出,隐蔽到另一边的一根圆柱下,与牛得才左右配合,用两柄德造二十响驳壳枪在抵抗。
对方虽然人多势众,火力凶猛,且有陈天泰在督战,但走廊狭窄,施展不开,接连倒下十几人仍然没能冲上来……
十名警卫全部被打死
相持一阵,牛得才突然发现弹匣空了,想退回房间取子弹,但腹部突然中弹,一名警卫见状,冲出房间接替他。他捂着伤口,挣扎着爬回505房。
此时,他头脑尚清醒,记起白崇禧写下的那句话:“看准后路”,心想如再不找到那条后路,必定“一锅熟死晒”。于是,他强忍痛楚,跌跌撞撞走入黄绍竑套房内间……
此时的黄绍竑,手握短枪,急得一额大汗。而另一边的陈济棠猛摇电话想呼救兵,但电话线早被切断。
警卫一个接一个冲出房间,拼死抵挡,但接连倒地。陈济棠急得反复念叨着:“丢那妈,点办算好?点办算好?”
牛得才拉开窗帘布,对面是相邻的先施公司,两楼的窗户相距约两米。黄绍竑和陈济棠也赶来察看,见状大喜。
陈济棠急中生智,忙对黄绍竑道:“快,季宽兄,把门板拆下来!”在两名警卫的协助下,好不容易才卸下一扇门板。这时,在门外抵敌的两名警卫又被打死了,最后这两名警卫只好立即冲了出去,占据廊柱继续抵抗。
黄绍竑和陈济棠两人扛起门板,从自己的窗子伸向对面的窗台,手忙脚乱中,那扇门板一下没搁稳,“哗啦”一声跌落楼下冷巷。
两人不约而同直奔中房。又将一扇门板强卸下来。这时,门外圆柱下那两名警卫也先后中弹倒地,房间里只剩牛得才一人捂着肚子,卧地还击,用火力封锁已攻到门口的杀手。
黄绍竑和陈济棠抬起门板,终于与对面大楼窗户对接。牛得才捂着肚子,撤进里房,继续抵抗。陈济棠提着手枪,小心翼翼爬上门板,对黄绍竑道:“季宽兄,等我先过去睇下。”
陈济棠一头钻进了对面窗口,这是先施公司的员工宿舍,枪响之后已人去楼空。陈挥手示意让黄绍竑立即过来,黄绍竑爬上门板时,牛得才也踉踉跄跄跑到窗下,背靠窗户,举枪不停向已冲到门口的敌人射击。
见黄绍竑也爬了过去,牛得才使劲将那充当天桥的门板推下窗沿。又一阵密集弹雨,牛得才一仰倒下,警卫十人全部战死。
终于脱险
黄绍竑和陈济棠摸黑走下先施公司楼梯,隔壁东亚酒店的猛烈枪声早已吓跑了这座大楼上所有人。两人下得楼来到了大堂,见大门紧锁,赶紧翻窗跳出险地。
陈济棠熟路,领着黄绍竑三拐五拐,一下子便到了潮音街公安分局。陈济棠立即打电话通知广州公安局长吴铁城,吴铁城原任粤军旅长,与陈济棠相熟,接报后马上派汽车将他们接走。
到了公安局,黄绍竑问道:“吴局长,我们在东亚酒店打了这么久,怎么不见你派军警来救呢?”
吴铁城叹道:“广州治安恶化多年了,加上驻军复杂,几乎晚晚都有这样的枪战,没有电话报告,难以判断,谁也不会出动的呀。”
原来,黄绍竑甫抵广州,报仇心切的陈天泰就将线眼撒出去,打听到黄绍竑在广州的行程,而且知道他将入住东亚大酒店。他心想,白天必有粤军对黄严密保护,很难下手,只有夜间偷袭这一着险棋了。
他率领一批手下,装扮成高级客商,携带冲锋枪,包下东亚酒店四楼的五六间房间,待入夜时摸上楼,欲将黄绍竑和陈济棠两人收拾。没想到死伤二十几人,最后竟让他们走脱了。
 
朱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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