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黄埔生:大陆台湾同学境遇各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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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12月初,陆军军官学校第23期学员被急令提前毕业,作为学生兵加入国共最后的川西决战,他们是大陆的最后一批黄埔生。一个月内,蒋介石的“天子门生”发生了大起义,大分化,3000余名“末代”黄埔生就此被抛向了命运的三岔口,成为历史大转折关头,无数颠沛命运的时代缩影

黄埔军校

1924年,孙中山创办“陆军军官学校”,这是中国现代史上第一所新型的军事学校,其校名先后被称为“中国国民党陆军军官学校”“中央军事政治学校”“中央陆军军官学校”“陆军军官学校等”。因为该校初创原址在广州黄埔岛,故一般通称其为“黄埔军校”。

黄埔军校影响了一个国家的历史。国民党95%的将军都出自该校,并在抗日战争中成为培养抗日官兵的大本营,各期毕业生都一律开赴抗日前线参战。从这里走出的一大批人物对中国政局的影响长达半个多世纪,从北伐到抗日,到解放战争,黄埔师生都是双方历史的主角。

该校校址曾几经搬迁,在大陆分为广州、南京和成都时期。抗日战争爆发后,1938年,黄埔军校本部辗转迁至成都,后更名为“陆军军官学校”。1949年12月,成都解放,黄埔军校在大陆的一个时代也宣告终结。

文/房一盟

“我看着蒋介石走的。我还记得清清楚楚。”郭青石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记者。1949年12月10日晚,蒋介石在陆军军官学校学生乘车护送下,最后驶离了军校正门,直奔机场,飞往台湾,最后告别中国大陆。郭青石所在的陆军军官学校第23期第2总队担负着保卫蒋介石的任务,郭青石带领几个同学负责看守军校的大门。此前,郭青石接到了“校长要走了,加强戒备”的电话通知。

1949年12月初,陆军军官学校第23期学员在一片肃杀中仓促毕业离校,试图向西迁往云南,当时共计有毕业生3005人,其原定的毕业时间最早也要到1950年春夏间。

这批学生兵已经被编入了战斗序列。12月3日晚上,军校包场电影《文天祥》,为即将离校西移的学生兵壮行。这是该校在大陆的最后一次电影聚会。有的学生当场声泪俱下朗诵文天祥的绝命诗,要实践蒋介石“不成功便成仁”的训示。

乱世中的抉择

1947年,郭青石从南京第五中学毕业。怀抱着“实业救国”的理想,他先报考西南联大地质系,后来又报考了台湾大学矿冶系,但都没有考取。1948年,19岁的他报考了陆军军官学校,他坦白:“一个普通的学生,政治上比较落后,一点不敏感。目的也就是吃饭穿衣。”

郭青石顺利地成为第23期陆军军官学校第2总队步3大队第8中队的学生。他回忆军校生活,“那会儿不但训练艰苦,每天还吃不饱,睡不好,简直就是受罪!通常早饭只有粥和花生米,且三分钟后哨响就不许再吃。”

紧张而繁重的军事训练持续了一年,郭青石对外面烽火连天的状况却毫不知情,“军校里消息封锁得很厉害,我连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都不知道。”

早在1949年9月初,陆军军官学校教育处陆军少将处长李永中、特种兵少将总队长肖平波等就与中国共产党西南工作组秘密取得联系,决定在适当时机举行起义。

军校高层策划起义的消息没走漏任何的风声。郭青石回忆,“直到起义前,肖平波才告诉我们国民党大势已去,已经走投无路了。”

12月23日,李永中向正处于西迁途中的第23期黄埔生讲述了当前形势和前阶段同中共的协议,肖平波说,“愿起义的留下,愿跟国民党的向东,愿回家的自便。”12月25日,李永中正式宣布军校起义。他表示:“校长、教育长都坐飞机走了!你们都是青年学生,我不能拿你们年轻的生命去作无谓的牺牲。目前的形势大家非常清楚,只有一条生路那就是起义。如果说这是罪过,罪过由我一人承担。你们是青年,青年是有前途的,希望你们保重。今后一切行动都听共产党和解放军的。”

郭青石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记者:“那会儿我们都比较单纯,政治上一点也不敏感,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起义后的六天就是新年了,我们被要求挂上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旗。什么是五星红旗?我们根本不懂,就往红旗上贴了五颗星星。”

曾广文却并没有跟随大部队参与起义。当年陆军军官学校每周都会轮一位同学到学校的厨房担任“监厨”,可以自由出入校门。那周恰好轮到曾广文,他悄悄溜出了校门。离开之前,曾广文还将自己给国民党留的一封信压到了自己的被子下面。“那封信其实是一张白纸,一个字也没有,我想用这封信表达对国民党今后的前途既没有希望,也没有祝福。”为了证明自己走得清白,曾广文潇洒地离开,什么都没有带走。不过后来,当报纸上登出“所有离散人员到新都报道”的消息后,曾广文做出了自己的判断,他赶到新都加入了起义的队伍。

王显是曾广文的同班好友。曾广文回忆,王显在第23期学员里是个尖子人才。他当时参加了起义,但后来被 “资遣”回家。王显收拾行囊,准备回到东北老家,到了郑州却没有再继续北上,他选择只身去往台湾。

混乱的局势中,第23期黄埔生沈洪壮跑回了成都的家。因为家里困难,他和一位广州的同学私下商量,决定先到香港看看。1950年的1月,成都的天空飘着雪花,满城阴霾透着冰冷。沈洪壮穿着国民党发的灰色军大衣,带上一条军毯,揣着5块银元,从成都的新都县出发,先坐长途汽车到重庆,后来又坐船经过汉口。码头上人潮汹涌,三个人奋力挤进了船舱。经过了五六天才辗转来到了香港。沈洪壮回忆:“没钱买饭,我们吃得很节省,最简单的是一个小菜,两碗饭,只花几毛钱。”后来一位姓常的学生代表在香港找到了陆军军官学校老校长关麟徵,对他说:“校长,我们是逃出来的,现在没人管我们了。”关麟徵给每人发了两百港币。沈洪壮拿着这些钱买了些牙膏、牙刷、毛巾等一些生活用品。一行人获得台湾当局批准,乘船赴台。

留在大陆的第23期黄埔生依然是大多数。多年以后,郭青石听说武汉有个专门刊登“旧闻”的报纸,刊登文章说第23期黄埔生全部被歼灭,他还特地写了封信前去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