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遗落的一段守望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7 14:02:55
                                         
                                                       文/张红梅

  车龙。人流。闹市。
  
  匆促的,悠闲的,东张西望的,驻足挑拣的,为着各自的目标,奔波。我也淹没在奔波的脚步中。越过层层叠叠的山,目光在每一段新鲜的蔬菜间逡巡。
  
  询问,驻足,触摸,挑拣。我完成了程式般的步骤,闲看摊主或黑或白,或厚实或瘦削的手在杆秤间游弋。阅读着人面上或死板,或鲜活,或精明,或和善的表情,有时竟会不自觉的微笑。
  
  微笑的时候,也常逢着同样微笑的面孔,虽然陌生,却温暖。
  
  一个卖豆芽的大嫂,40来岁,因为常光顾她的摊位,见面分外亲切。有时即便不买她的菜,也会微笑,算是招呼。给我称菜时,虽也会客气的说“不要钱,拿去吧”之类的话,但我知道那只是客气,一个普通的农家妇女还要靠这个养家糊口的,在我塞给她钱的同时,她也总要嘴里嘟囔着“这怎么好意思”,然后硬添上几根菜。
  
  逢着精明的小贩,虽然明知斤两也许会有些出入,但看着他们热情的笑脸,麻利的动作,粗糙的手指,心里善良的神经总是不自觉的就懒得计较了。都是为生活所迫,再说也不会短到哪里去。这样想想,便也释然了。
  
  路,在喧嚣、滚烫的人流中展开,无法预知一条条通向何处。路上,开着现代的花朵。在开开合合中吞吐出一团一团人的气息。
  
  喘息。挤上花朵,热浪扑面迩来。花朵很累,空间局促,站着的篱笆,很坚实。坐在花朵上的面孔,假寐、木然、说笑、平和……,不一而足。
  
  门开了,一位老者颤颤巍巍的攀上来。乡村老人。脸上沟壑纵横,约七八十岁,怀里抱一竹篮,车开动的一刹那,老人没扶稳,趔趍了一下,近旁的我,伸手扶了他一把。老人冲我喃喃,“闺女,谢谢!谢谢!”老人身边,坐着两位中年妇女。卷发,秀眉,正聊的热火朝天。老人在颠簸中偶尔碰撞着边上那位,还引来小声的呵斥,“小心点,拿好你的东西,看我的衣服都弄脏了!”老人唯唯诺诺,沟壑里满是小心翼翼的笑。附近的男男女女神色自若的望着,没有表情。没有人想到要为老人让个座。
  
  于是,老人便在现代的花朵里紧紧抓牢门口的横杆,青筋暴突的手,定格为我眼里的一页风景。
  
  想起那幅油画《父亲》,想起《麦田的守望者》,想起古井,辘轳,想起夕阳西下断肠人……,也许有些情节本没有关联,可脑子里,依然冒泡似的,一个接着一个。
  
  落雨了。
  
  现代的建筑,沉静若花。街上游弋着一些花瓣的魂魄。唐诗宋词,悠然醒来,有些淡淡的迷醉。偶尔弯进一条悠长的巷子,于是,自己似乎又带了些丁香的气息。淡去喧嚣的城镇,像卸了妆的素雅女子,轻盈,飘逸,而又清香弥漫。那是素朴的味道。
  
  小镇没有咖啡屋,我只能用想象勾勒一树咖啡果,有些微苦,有些暗香,我喜欢那味道辗转在舌尖,滑而不腻,苦而不涩。
  
  街道轻轻浅浅的笑着,几年前刚修过的身躯,因了仁慈的缘故,酒窝满布,于是那些载人的花朵,便有了微微的颠簸。那些气派的大都市的道路倒是越来越宽,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担忧乡村的道路,会不会越走越窄。那些被农人捻成的小路,会不会也成了一种遗憾的守望?
  
  我也试图从乡村的蜕变中找出时尚的名词。譬如,茶吧、咖啡屋、防盗门……,然而,终是一无所获。我也无法洗净两腿的泥土,高雅的品评茶文化。浪漫的咖啡,总以最简洁的形式走入我的生活,速溶的快餐式节奏,少了许多研磨的乐趣。防盗门倒是在乡村和城市间开了一扇门,又关了一扇门。
  
  我看见想融入城市的眼睛和已经融入城市的眼睛背后的语言。那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意识。
  
  这些走着的白领、蓝领、无领,以文明的脚步,踢踏在有些贫瘠的街道上,路旁,零星几家店铺,昏着一张脸儿,呵欠连天。
  
  城市的气息若有若无,乡村的气息隐隐约约。那些朴实的,本性的美德如果能站在时尚的肩头,该是怎样的一种美丽?
  
  想燃起一支烟,虽然,并不会抽。要的只是那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