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石 重庆谈判期间蒋介石如何对待毛泽东?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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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拟改组原国防最高委员会为政治会议,由各党各派人士参加。在国民大会产生新政府后,各党派与无党派人士均可依法参加中央政府。   四、原当选之国民大会代表,仍然有效,可酌量增加名额。③   国民党1927年执政后,长期实行以“一党专政”为核心的“党治”,因此受到国内外各阶层的严厉批评。1936年,国民党提出召开“国民大会”,制定宪法,成立政府,宣称将通过此途径“还政于民”。除选举代表1200人之外,国民党的中央及候补执、监委为当然代表,国民政府并直接指定代表240人。由于这批代表是在国民党一党包办下产生的,又事隔多年,中共主张代表重选,蒋介石则主张增补、调整,坚决反对重选。   按蒋的想法,要将毛泽东的提议从速公布示众,但张治中等认为为时过早。同日下午5时,毛泽东应蒋介石邀请,参加军事委员会召开的抗战胜利茶会。会后,蒋、毛再次直接商谈。从9时起,张群、邵力子、张治中受命与周恩来、王若飞开始第一次会谈。至10月8日止,双方共会谈13次。   从9月4日起,蒋介石即将和中共谈判的任务交给张群等三人,而他自己,则退居幕后。但是,他仍然时时研究苏俄与中共动态,牢牢掌控谈判,日记中有许多对谈判情况的记载:   9月8日,蒋介石《上星期反省录》云:“共毛各种无理要求与不法行动,自受俄之主使,余亦惟有一意忍耐处之。”   9月11日日记云:“余今日对俄、对共,惟有以诚与敬对之,未知果能收效否?”   9月12日正午,蒋介石约毛泽东、周恩来到林园共进午餐。日记云:“余示以至诚与大公,允其所有困难无不为之解决,而彼尚要求编其二十八师之兵数耳!”①   9月13日日记云:“嘱毛泽东访魏德迈。”   9月15日《上星期反省录》:“共毛近来从容不迫,交涉拖延之故,其必等待美国政策之转变,期望国际共同干涉内政也。”   9月17日日记云:“正午,约毛泽东、哈雷照相谈话。据岳军言,恩来向其表示者,前次毛对余所言,可减少其提军额之半数者,其实为指四十八师之数,已照其***总数减少一半之数也。果尔,则***诚不可与言也。以当时彼明言减少半数为二十八师之数字也,其无信不诚有如此也。”   9月20日日记云:“目前最重大问题为共毛问题。国家存亡,革命成功,皆在于此。”“不能不为国相忍,导之以德,望能感格也。”   9月21日日记云:“考虑共党问题对国家祸福利害甚久,此时主动尚在于我,不患其作恶卖国,吾仍以理导之。”“晚与哈雷谈共党问题,示以军额最大限为廿师,如其仍要求华北各省主席,则不再谈矣。”   9月22日《上星期反省录》云:“中共阴谋与野心虽被阻制,但险象仍在,不可稍忽,事已到了最大限度,彼仍不接受,则惟置之不理,任其变化,以此时主动全在于我也。”   从上述日记可以看出,蒋介石对毛泽东、周恩来等虽然笑脸相迎,但内心却充满敌意。   谈判中,张群等根据蒋介石的指示,曾于9月8日对写了一份书面文件,逐条回答中共所提谈判要点。其第一项称:“和平建国自为共同不易之方针,实行三民主义亦为共同必遵之目的。”第二项称:“拥护蒋主席之领导地位,承明白表示,甚佩。”第三项称:“各党派在法律面前平等,本为宪政常规,今可即行承认。”其他如严惩汉奸、解散伪军,参加受降工作,停止武装冲突,释放政治犯,严禁特务逮捕、拘禁以及政治民主化、军队国家化的原则,国民党代表都表示“自可考虑”,或“自无问题”,蒋介石和国民党代表所不能接受的是“重选国民大会代表”、“解决解放区办法”以及“军队国家化之必要办法”等问题。① 当时,毛泽东要求将中共部队改编为48师,而蒋介石只允许以20师为最高限额。至于五省主席、六省副主席、四市副市长、北平行营主任等职,蒋介石觉得中共是“狮子大开口”,根本不想考虑。   就在两党谈判僵持不下之际,蒋介石却于9月27日偕宋美龄飞往西昌,休息去了。   蒋介石的心态发生180度大变化,企图扣留并“审治”毛泽东   在去西昌的飞机上,蒋介石读到了毛泽东回答路透社记者的提问。提问中,毛泽东谈到,解放区已经拥有120万人以上的军队和220万人以上的民兵,除分布于华北各省与西北的陕甘宁边区外,还分布于江苏、安徽、浙江、福建、河南、湖北、湖南、广东各省。① 毛泽东的这段谈话勾起了蒋对中共所提十一条的回忆,也勾起了蒋郁结在胸中对中共和毛泽东长期的仇视。其实,在蒋介石的心目中,中共早已不是和国民党并肩抗敌的战友,而是“汉奸”、“叛逆”;毛泽东也不是他盛情相邀的贵宾,而是“罪魁祸首”。他在日记中愤愤地写道:   如欲不惩治汉奸,处理叛逆则已,否则非从惩治此害国殃民,勾敌搆乱第一人之罪魁祸首,实无以折服军民,澄清国本也。如此罪大恶极之祸首,犹不自后悔,而反要求编组一百二十万军队,割据陇海路以北七省市之地区,皆为其势力范围所有,政府一再劝导退让,总不能餍其无穷之欲壑,如不加审治,何以对我为抗战而死军民在天之灵耶!②   蒋介石表现在这里的情绪已经不是他在日记中一再表达的“诚”与“敬”,而是一股强烈的刚暴之气。他明确表示,要对毛泽东加以“审治”。   西昌,当时西康省的重要城市,位于今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中部,始建于汉。蒋介石夫妇到达西昌后,下榻当地名胜邛海。从雾霾层层的重庆转移到风清鸟啭,花笑山明之地,蒋介石心情为之一舒。但是,他仍然系念在重庆谈判桌上和中共代表的斗争,反复考虑“共毛对国家前途之利害与存亡关系”。29日,他在日记中写下了“中共之罪恶”六条:   甲、资抗战之名义,而行破坏抗战之实。   乙、借民主之美名而施阶级独裁之阴谋。   丙、违反四项诺言之事实与经过,欺民欺世,忘信背义,莫此为甚。   丁、藉民选之名义以行其拥兵自卫,割据地盘,奴辱民众,破坏统一之实。   戊、破坏外交政策,捕杀盟军官兵,阻碍联军行动,破坏国军反攻计划,诋毁英美参战为帝国主义之战争。不仅反对政府联合英美作战,而且始终破坏中苏国交之增进。   己、勾结敌军,通同汉奸,倾害国本,颠覆政府,以组织联合政府为过渡手段,而达到其多数控制,成立第四国际专政之目的。   在抗战中,国共两党虽然结成了统一战线,但国民党时刻想限制共产党的发展,将中共的活动纳入自己的政令、军令之下,而中共则坚持独立自主,力图突破国民党的限制,发展和壮大自己的力量。因此,双方虽共同对敌,但彼此间又充满限制和反限制,摩擦和反摩擦的斗争。从上述蒋介石列举的“罪状”里,人们不难看到,抗战虽然胜利了,但蒋介石积累的对中共的误解有多深,扭曲有多严重,仇视有多强烈。   宋美龄看到蒋介石如此忙碌,笑着说:你到西昌来哪里是为休息呀!蒋介石没有解释,但他心想:“孰知余此来,比之平时之思考与工作更为迫切而急要也。他日统一如能告成,或得之于西昌游程中也。”蒋接着写其所谓中共“罪状”:   庚、 企图割据华北各省,盘踞热察,隔绝中苏联络,破坏中苏联盟,以期扰乱世界和平之建立。   辛、 擅设军事委员会名义,劫持第十八集团军,促使新四军之叛变,反抗军令,毅然以共产红军自称。   壬、 擅设延安所谓陕甘宁边区政府,割据地盘,反对中央政令,私发钞票,擅征租税, 强种亚片,私设关卡,与敌伪公开贸易,交换货物,以接济敌军,助长侵略,此即中共所谓对敌抗战也。   癸、迹其宣传,直接以攻讦政府,诬蔑盟军,间接以协助敌伪,毁灭国本,必欲中华民国变成为第四共产国际而后已。   子、共军所到之地,所谓民选政府之实情:(甲)信仰言论行动皆为绝对统制而无自由,否则即以反动汉奸与叛徒之罪而加以逮捕。传教士绝对不能传教,且不准其进入其民选区。(乙)人民之纳租、出捐、抽丁、派粮不惟因战后而不奉令停止,且变本加厉,各种苛捐杂税层出不穷,民不聊生,而抗战期间到处煽动人民,对政府抗粮抗役,以不出粮、不征兵,且借各种神道邪教以愚惑民众。   写到这里,蒋介石特别补充了一句:“以危害国家、破坏国家之事实,应略举要点述之。”古语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蒋介石兴有未尽,还要写下去。   蒋介石写这些“罪状”,当然不是一时兴至,“无所为而为”,显然,他是在为扣留并惩办毛泽东作准备。   然而,毛泽东应邀,为两党谈判而来,要扣留并惩办毛泽东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蒋介首先想到的是美国大使赫尔利的保证和美国政府的态度,也想到苏联政府可能的反应。所以,他在日记里为提醒自己而特设的“注意”栏下写下了两条:一、哈雷(即赫尔利)保证共毛之安全函电,美国政府之地位及其预想之态度,应加研究。二、俄国之表示如何,亦应切实研究。①   当时,蒋介石既要依靠美国,也不敢得罪苏联,甚至还想讨好。例如,在伦敦的中、美、英、苏、法五国外长会上,英、美、法为一方,苏联为一方,而重庆国民政府则“中立”,“对俄表示同情”。自然,蒋介石在采取行动之前,不能不将美、苏这两个大国的可能反应想清楚。   10月1日,蒋介石见到了中共提出的一份“公告稿”,其中提到毛泽东来渝的安全以及赫尔利的保证问题。蒋介石看到这篇“公告稿”以后,十分反感。日记中写道:   此与会谈全无关系,仅为其贼胆心虚之表示。彼全不思本国商谈要由外人保证之耻。不思哈雷即使为其保证,亦已失效也。盖哈雷保证共党统一团结提议者之安全,并未保证其通敌卖国反动派之生命。次此为内政问题,无论任何外人,不能干涉我政府对内乱犯之处治,而且哈雷回国之前已对共党声明,今后国共问题全为中国之内政,不能如往日敌军未投降时,可由其盟国共同作战之关系参加调解,今后应由中国双方自动直接解决也。①   蒋介石要扣留并“审治”毛泽东,赫尔利事前的保证是一道不能回避的门槛。可以看出,蒋介石的这篇日记实际上是在为自己找解脱,力图证明,他的举动和赫尔利的保证没有冲突。   1936年国民大会的代表选出后,由于第二年抗战爆发,代表大会一直未能召开。抗战后期,蒋介石为了对抗中共提出的召开党派会议,建立民主联合政府的主张,便于1945年元旦宣布,可以不待抗战结束,提前召集国民大会,制定宪法,选举政府,以使其统治合法化。同年3月1日,蒋介石又向宪政实施协进会宣布,定于当年11月12日召集国民大会。毛泽东到重庆后,中共在谈判中除主张国民大会代表须重选外,当年制定的国民大会组织法、选举法、《五五宪法草案》等也都须修改,召集大会的日期须延缓。对此,蒋介石都强烈反对。10月2日,蒋介石日记云:   共党反盗为主,其到重庆,在军事政治上作各种无理要求犹在其次,而且要将国民政府一切法令与组织根本推翻,不加承认,甚至实施宪政之日期与依法所选举之国民大会亦欲彻底推翻重选,而代之以共党之法令与组织,必使中国非依照其主张,受其完全控制而成为纯一共党之中国,终不甘心。①   想来想去,蒋介石“审治”毛泽东,彻底解决中共问题的冲动越来越强烈,几乎难以遏制了。   龙云长期统治云南,形成半独立状态。蒋介石早就想解决龙云,其办法是任命龙云为军事参议院院长,将他从昆明老窝中调到重庆。但蒋介石又担心龙云不肯入彀,作了武力强迫的准备。10月3日,杜聿明的军队武装包围云南省政府,完全控制昆明,龙云的滇军仅有小反抗。蒋介石很高兴,认为龙云“经此一击,彼当不能不俯首遵命乎”!② 几天之后,龙云被迫到重庆接任新职。   龙云问题解决了,蒋介石的思绪再次回到中共问题上。当时,伦敦的五国外长会议因美苏对立,无果休会。蒋介石认为“俄国实力已耗,外强而中已干”,是他解决中共问题的好时机。10月5日日记云:   故于此时应不必为俄多所瞻顾,积极肃清内奸,根绝***,整顿内政,巩固统一为第一。如其以此借口,强占我东北,扰乱我新疆,则彼干涉我内政,侵害我主权,否则仍使***余孽捣乱边疆,此乃彼一贯政策该文章转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