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胆龙威4》：模拟英雄拯救数字美国

作者：红袖添饭
最近的一期《娱乐周刊》（Entertainment Weekly）评选史上最牛动作片，猜猜谁坐了头把交椅？
是《虎胆龙威1》（Die Hard）。
也许喜爱《终结者2》、《绝岭雄风》、《龙争虎斗》、《生死时速》、《异形2》、《辣手神探》、《真实谎言》等经典动作片的哥们心里有些不忿：凭什么《虎胆龙威1》能拔得头筹呢？
因为它一切都很完美：剧情、悬疑、动作、表演、场景……无一不在最恰到好处的状态，不仅刺激，而且聪明，几乎难以挑出硬伤，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回头看的话，那些最重要的部分仍然会令人激动不已。更重要的是，《虎胆龙威1》的出现，树立了完全不同于当时流行的“肌肉派不死英雄”风格的动作片，布鲁斯威利斯给影迷们带来的，是一个更接近常人同时也更有趣的“英雄”，他会狼狈不堪，也会骂粗口，当然，最后他也会以自己的方式搞掂敌人。
影迷们喜欢约翰麦克兰（John McClane）警官，是因为他生动，而不是因为他刀枪不入、逢凶化吉。所以，《虎胆龙威》系列之所以能成功，还是沾了老马的光——辨证的思维放之四海而皆准啊——动作片中对于非动作元素的经营，恰恰保证了动作片整体的成功。
话说到这份上，大家也应当明白俺的心意：俺其实并不期待《虎胆龙威4》，俺只不过是想再次见到“因为生动，所以生猛”的麦克兰警官罢了。幸运的是，老布这次没让俺失望。
也许是老布在第三集里被杰若米艾恩斯（Jeremy Irons）修理得太惨了，以至于当老布在新一集中光头亮相时，俺丝毫察觉不到岁月的痕迹（反正他都是一样惨兮兮的）；十二年过去了，我们的麦克兰警官还是那么玩世不恭、一脸痞相。当然，他也还是那么倒霉。
可是，对于《虎胆龙威》系列的FANS而言，麦克兰警官要是不倒霉就不好玩了：他总是在错误的时候出现在错误的地方，结果被对手们搞得鲜血淋漓、灰头土脸。欣赏麦克兰倒霉经历的乐趣，恐怕和看蜘蛛侠的各种糗事差不多：影迷们的心里似乎有某种善意的邪念，喜欢让英雄们受虐一下，也许是就此拉近与英雄的距离？
熟悉《虎胆龙威》系列的影迷都清楚，麦克兰警官的噩运总是开门见山的。与前三集一样，开场还不到一刻钟，亲耐的老布就被枪林弹雨压得抬不起头来，再一次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作为动作片的续集，危机的规模总是不断扩张的。第三集抢劫联邦储备银行金库已经够醒目的了，这回则是彻底地要让美国瘫痪。
片中对于美国数字化程度的描写，基本上没有特别夸大，还是蛮忠实的。俺的一个富翁美国佬同学，就有一辆可以由保险公司远程遥控启动的汽车。所以，看到片中类似场景而心生怀疑的同学，请不必自找麻烦，它们不是幻想，而是现实。从理论上说，只要有网络和自动化系统的地方，就能够被攻破，前提条件是攻击者必须是超级高手，而本片设定的大坏蛋——按照故事框架的设定——无疑是“超级传奇”级别的黑客。所以，影片中涉及到网络技术层次的段落，出乎意料地没有显得太肤浅；在尽量不拽术语的前提下，本片比较令人信服地创造了一场数字时代的浩劫。
对于麦克兰警官来说，卷入这场浩劫是他的不幸；而对于美国人民来说，让麦克兰来担这个担子，实在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虽说他总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但他确实解决麻烦的唯一“正确”人选。如果回顾前三集的话，这一规律都是贯穿始终的。本片中也借助台词，首次说出了麦克兰警官这个角色定位背后的秘密：到了一定时候，已经不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问题了，而是“紧急情况逼得他没得选择”。
然而命运的选择也并非完全瞎猜，或者故意跟麦克兰捣乱，最终还是因为他本身具有非凡的办事能力。之所以说是“办事能力”而不说“实力”之类的，是因为众所周知的，麦克兰并非打不死的“肌肉派”，也不是掌握了无数“奇技淫巧”的007，更不是“神功护体”的功夫高手，他的各项战斗能力都很平均。但他有些特质却是别人没有的，那就是他极端具有草根智慧，相信直觉，行事果敢，耐力超强。所以，尽管他对阵不到几个回合就会被修理得很惨，但他一则总能坚持，二则总能出奇制胜，他永远是那个last man standing……
以本集为例，按理说数字战争这种东东，对粗鲁耿直的麦克兰警官而言，完全应该措手无策才是；可他有他的顽固“硬道理”：再先进的东西，总是有其根源的，打击那个根源就能消灭其上的一切玄虚炫技的东东；另外，再天才的人，再聪明的脑袋，也只不过是长着副肉身而已，这点和他自己没区别，所以，人家要杀他，就必须和他面对面，而在那样“熟悉”的情况下，英勇机变的马克兰警官反而容易搞掂他们。凭借这两条方针，麦警官的“反恐”历程虽说不是一帆风顺，也算是风生水起，让人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另外，麦克兰的草根性，或者说他相对于“数字化”的“模拟性”，还体现在他是个不玩丝毫花招的人，不管是幽默的机锋，还是出拳的身手，都是最简洁有力的。他的冷笑话可以噎死对手，蛮横的身手也让即使“武艺”高强于他的对手心生无力之感。以预告片中表现的“警车撞飞机”为例，恐怕也只有无法无天的麦克兰警官才会想出这么疯狂的点子。而和Maggie Q的一段打斗，更是重现了他business isbusiness的爽快，他才不会像007那样怜香惜玉呢，只要是恐怖分子，不论男女，都得饱尝他的老拳。这一段的场景调度也不错，尤其是最后到电梯间的时候，还蛮有悬念的。麦克兰的“毫不留情”，一扫近期动作片的“娘娘腔”氛围，让人体会到久违的阳刚快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段落应当会成为明年MTV“最佳打斗奖”的热门提名对象。
不止是老布的拳头，影片整体都保持了《虎胆龙威》系列的“有机”（Organic）风格。也就是说，不论是斗勇的动作场面，还是斗智的机锋场景，“人”的因素总是最重要的。老布在麦克兰这个角色上注入了很多个人魅力，以至于俺经常分不清角色和明星，平常看到老布的花边新闻时，总觉得那是麦克兰同学，这两个家伙实在是太像了。这从另一个方面也表明，“麦克兰”这一角色是离不开老布的，很难想象还有另外的演员可以取代他。有多少动作片中的“正派”主角是真正让人“喜爱”的？单单这点就可以说明《虎胆龙威》系列的特殊地位。
不过，可惜的是，这个第四集中的反派，从形象上不如前三个“同行”那么引人瞩目。TimothyOlyphant同学总显得太嫩了，论凶恶自然比不上第二集的威廉塞得勒（WilliamSadler），论狡猾的魅力，也肯定不如第一集的阿兰瑞克曼（AlanRickman）和第三集的杰若米艾恩斯。不过好在他扮演的是个电脑天才，带着这样头衔的人，大家不用指望特有魅力了。我们所知道的电脑高手们，从比尔盖茨到你家楼下成天沉迷于游戏中的豆芽小子，有哪个是特有魅力的呢？很多抱怨这一集反派不够出彩的同学，可能是过分主观化了。这个电脑疯子能像现在这样保持一定的潇洒风度已经是导演开恩了。要说这种“虚弱”的反派角色所带来的负面效应，那只能怪电影选中“电子恐怖”这个题材了。历史上大凡技术人才当反派的，没一个让人满意的，看看《明日帝国》中的媒体大亨，又或者想想《暴走潜龙》（Under Siege2）中的卫星设计者吧。所以呢，如果大家想当特有魅力的大反派，应当赶紧辞掉IT行业的工作，免得将来被人骂作“苍白无力”。
同样是技术型人才，影片中作为麦克兰帮手的青年黑客就好多了。在没看电影之前，这个家伙是俺最大的担心，以为他可能会搞砸这部电影。实际情况大大出乎我的意料，这个瘦得像豆芽菜般的家伙比俺想象中有趣，而且与老布之间那种逐渐建立起来的搭档似的化学作用，也比较可信。虽说不如第三集和山缪杰克逊在一起那样具有戏剧性，小伙子做到目前这样也是可以小小表扬一下了。更有趣的是，当麦克兰第一次去找他的时候，居然让俺想起《黑客帝国1》中还是黑客的尼奥同学。还别说，从某些角度看过去，这个豆芽菜哥们还真有点像留了胡子的基诺里维斯。
至于影片的动作场面，应当说还是值得期待的，好莱坞在这些专业性方面还是不含糊的。不过，也没有特别令人印象深刻的场景，一切都还比较常规。回想第一集的“赤脚玻璃枪战”，第二集的同时，不得不指出的是，F-35的场景实在是“廉价”（cheesy）了点，甚至都可以算得上硬伤了。抛开麦克兰从飞机上那几乎不可能的一跳，飞机攻击大货车的设计也非常不专业。明明可以用多枚导弹轻松结束的，偏偏要近距离用机关炮，让人感觉飞行员是吃饱了撑的，俺要是他的上司一定停他的职。
尽管有着众多的娱乐性，《虎胆龙威4》还是很难给人完美的感觉，总觉得差点什么。可以肯定不是所谓分级问题，俺不认为更血腥的动作场景或者更直白的粗口就能给一个动作电影加分。遗憾的根源，应当是电影技巧方面的。前三集中，俺喜欢第一集的气氛营造；喜欢第二集宏伟的场景设计，但不喜欢它部分过头的动作场面；喜欢第三集前半段的“调戏”和非常真实的手提摄像风格，极端讨厌那个草率的结尾。这第四集么，最大的问题应当是缺乏紧张的“悬疑”感觉。我们在前三集都看到麦克兰有濒临绝望边缘的经历，这一集没有，老布似乎总是胸有成足，尽管他表面上被揍得和前几集一样惨。缺乏了那种“无助到极点”的铺垫，也就没有“起死回生”的狂喜和“一切重归平静”的幸福，似乎麦克兰同学还没发挥最佳状态。。
脆弱的数字化美国，就这般被我们的模拟英雄麦克兰有惊无险地救了回来。俺不介意再见到麦克兰警官多管闲事，只是非常邪恶地期待他下次真被逼到极点，唯有那样，偶们的孤胆英雄才能迸发出真正完全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