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豆集》尾久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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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被嫌弃
三、4000留日学生中的“大人物”
正当周恩来埋首书屋的时候,一场突发的爱国运动改变了他的生活。若是没有这场运动
,中国或许多了一个学者,多了一个教授,而少了一个忠贞不贰的革命家,少了一个举世敬
仰的伟人。
1918年4月,流传着消息说:日本政府准备同北洋军阀段祺瑞政府签订《中日共同防敌军
事协定》。北洋政府丧权辱国的行径,引起了留日学生极大的愤慨,他们采取了积极的抗议
活动。
以救国为己任的周恩来自然不会逃避这场斗争,他毅然抛下书本,积极地投入到这场运
动中去,而且以他卓越的组织和领导才能成为这场运动中的“大人物”。
5月6日,中国十多个省在日本各校学习的留学生代表共46人,在神田区云川小路的中国
饭店维新号楼上召开秘密会议。周恩来为会议起草了抗议书,抗议日本政府对中国的侵略和
北洋军阀的卖国罪行。这时,日本警官和侦探数十人突然持刀冲入,拳打脚踢,逮捕了“为
首”的学生代表。
关于此次事件,日本东京《日日新闻》1918年5月7日报道说:
“在京支那人留学生连日来时有不轨举动,... 昨天下午一时许, 约700名学生在神田
区北神保町10号民国中央青年 会馆集会,密闭室门,严禁警察和其他日本人出入,似在讨
论何事。.... 更有40名干部集合于同区今川小路1-4维新号支那料理店楼上,饮酒并激烈
论争不休,致使神田署数十名警官赶到现场,... ”
东京《日日新闻》记者、曾采访过周恩来的神近市子说:那时中国留日学生约4000人,
在他们中间,周恩来已经是一个“大人物”了。周恩来被认定为那次集会的领导者之一。
哪里有镇压,哪里就有反抗。周恩来和其他留日学生代表对于日本政府的暴行极其气愤
,他们集合留日学生,一起到中国驻日公使馆游行示威,声讨驻日公使章宗祥的卖国罪行,
又一次遭到了镇压。
爱国是无罪的,爱国者是无可畏惧的,周恩来等人又在神田的中华青年会馆召开了抗议
大会。与此同时,许多留日学生罢学归国, 先后达400人之多,留日学生十去其一,中国共
产党创始人李达、李汉俊就是在此次运动高潮时回国的。
初夏时节的周恩来,再也静不下心来白首穷经。在五月的日记中,几乎全是记载留日学
生爱国运动的情况。周恩来经常在神田中华青年会馆的地下室里,撰写传单,翻译文件,印
发宣传品;他在各种集会上发表讲演,参加游行示威。周恩来还秘密与大杉荣书店取得联系
,商议出版革命书刊事宜,从事实际的革命活动。
5月19日, 周恩来又参加了留日学生中的爱国团体—新中学会。
新中学会以在日本的天津南开学校和天津法政学校毕业生为主体,中心人物是童启颜和
高仁山等,和周恩来都很熟悉。新中学会以联络感情、砥砺品行、阐明学术、运用科学方法
来刷新中国为宗旨。他们吸收会员十分慎重,着重看个人的品行是否纯正、与其他会员是否
相知有素、感情笃厚。入会那天,周恩来发表了一篇讲演:http://post.baidu.com/f?kz=139933775
中田信子的介绍文章,发表于诗歌杂志,所以似乎未为人们所注意,即使有人读了也几乎无大印象。
对冰心的介绍付出巨大力气的是神近市子(1888-1981)。不过,在神近的印象记中,似乎也没有提到中田文章的什么影响。神近于1936年见到了冰心,那是冰心随同夫君吴文藻(1901-1985)来日本之时,得到一年的休假,获得美国洛克菲勒财团资金援助的他,正好利用假期去欧美各国研修。1936年8月,他们留下两个孩子,由上海去美国。途中,为了会见社会学者鸟居龙藏(1870-1953),而绕道日本。他们乘坐恩普列恩·欧卓·日本号轮船抵达横滨港,来到东京神田的日华会馆,出席欢迎会及座谈会。此时,日华学会主事服部升子希望神近市子也参加座谈会,推选她为与女流作家冰心恳谈的日方成员之一。
神近为了了解冰心,事先做了些知识方面的准备:
“冰心女士的名字,与丁玲女士、谢冰莹女士的名字,一道写入了我的诗歌之中。然而,我对后二位的《水》、《女学生从军日记》等作品稍有记忆,读过的冰心的作品,却一篇也想
不起来了。记得曾读过旧本《无产阶级文学》,可又想起是不是读过近来的《文学评论》,最后想到,在解放社很久以前出版的《中国作家集》中,确切无疑地收有她的文章,于是便查找这本书,可始终没有找到。”24
1936年,即昭和十一年八月二十七日,冰心偕其丈夫吴文藻来到日本,除日华学会的砂田实常务理事和鸟居龙藏夫妻及令爱以外,当天座谈会(实际仅仅是致词、挥毫,拍完纪念照片便结束了)参加人员,还有考古学者原田淑人(1885-1974)、基督教社会主义者新居格(1888-1951),尚有神近市子、市川房枝(1893-1981)、金子繁理等人。25
神近当然略显抖擞地出席了,她事先查找了旧本《无产阶级文学》等杂志。不过,在这些左翼书刊中并没有登载冰心的作品。我猜测神近的“似乎读过”,可能是指读中田信子的介绍文章。然而当时(30年代)却忘记了中田的文章,只是一味关心左翼的作品了。这一点,从神近的印象记中亦可以窥知。丁玲(1904-1986)的《水》,是在此十个月前的《日本评论》
1935年10月号,以《水——问题小说》为题,由中西均一翻译发表的。据神近说,颇获好评。谢冰莹(1906-)在早稻田大学入学后不久,就因“赤色”嫌疑,而被找到目黑警察署,成为话题,这也是1935年4月的事情。
关于冰心的介绍,在中田文章之后,《东京日日新闻》1930年11月30日,发表了泽村幸夫26的文章,即第8版的《代表新中国的女流作家群》。文中提出了5位知名人物,和8名后起之秀,居首位的便是冰心。“接过‘北京大学教授、福建谢婉莹’的名片,似乎很多人都歪头思想一会儿。可是一提到冰心女士,只要是对中国文艺稍有关心的人,都会点头说‘啊,就是诗集《繁星》、《春水》的作者,并且是小说《超人》和《爱的实现》的著者的本名’吧!《爱的实现》,是由因作为武者小路等新村的中国同人而闻名的周作人教授译成日语的。其实,她是为在现代雾围中培育起来的所有中国人所喜欢的女作家。有人评论说,她的用字如宝石一样晶莹透彻;读后的回忆,如微风吹皱一池春水。除上述诸作外,尚有《最后的使者》、《离家一年》等新作。毕业于威尔斯利大学,去年结婚,今年29岁吧!近来常写短篇。”27
我对记事中的“一提到冰心女士,只要是对新中国文艺稍有关心的人,都会点头说:啊,就是诗集《繁星》、《春水》的作者,并且是小说《超人》和《爱的实现》的著者的本名”的
说法,则不肯苟同。当时在上海的泽村,可以知道周作人在《北京周报》28上翻译的《爱的实现》,可是在日本能读到《北京周报》的人,就并非是“对中国文艺稍有关心的人”,而必定是具有特别关心的人了。似乎连神近也不知道《北京周报》的存在。由于神近是《东京日日新闻》的记者,而且话题又是中国的“女流作家”,所以才有可能读到泽村的这篇记事吧!正是由于读了这篇记事,而且看到载有引人注目的“冰心女士结婚纪念”照片,所以神近才说出“冰心女士的名字”,“入到我的歌中”吧!
神近“想面见这位平生都感兴趣的中国觉悟女性的风貌”,出席了这次聚会,似乎倍受感动。她在《东京日日新闻》三次连载冰心的印象记。我觉得,仅此就足以表明神近从冰心身上感受到了新鲜的印象。神近用相当长的篇幅或许是全文引用了冰心的致词,其中的一部分是:
“刚才,我来到了这里,产生了十分意想不到的印象,连自己也颇感吃惊。这是因为,我从在北平、上海、南京的日本人身上感受到的印象,与从今日这里的诸位身上获得的印象,差距相当之大。详细的我不想涉及,但我的脑海中甚至没感受到这是同一日本的诸位。
“可是,仔细思考,一切又都可以解释得通。在上海、北平我所见到的,可谓是日本的佣人,而今天所见到的则是日本的主人们。主人与佣人之间有所不同,则是很自然的。见到佣人们,便臆测日本诸位,这是我的糊涂之处。今天,在诸位面前,我感到自己应该予以道歉。
“这样,能得以今日意想不到的机会,来见到这么多日本的主人公,我感到,今后不应再通过在中国的那些佣人,而应该尽量直接与诸位加深来往,加深相互的友情。”
很遗憾,由于篇幅,不能全文引用这篇“充满机智”、“没有丝毫畏缩、颇具幽默的致词”,冰心在全场的喝彩声中,“露出少许微笑依次地向每个人寒暄后落座”。
不用说,喝彩的人中也有神近。如果被分为“主人和佣人”的日本人,能够想到在“上海和北平”干了些什么的话,那么当他们听见“见到佣人们,便臆测日本诸位,这是我的糊涂之处。今天,在诸位面前,我感到自己应该予以道歉”这句话时,心中肯定不会平静。神近连续三次刊载印象记,甚至包括猜测冰心可能年长于吴文藻,并且长长地引用冰心的致词,肯定是因为思考到了“佣人们”的所作所为吧!由于所谓“成都不祥事件”,包括日本新闻记者在内死伤4人,当时的日本人感情变得十分歇斯底里,报纸大肆渲染必须严惩暴徒。冰心等人抵达横滨的第二天(28日)的《东京日日新闻》第二版,便大篇幅地刊有该社特派员的报导和照片。充斥“揭露成都事件真相”、“呼号着闯入、暴行”、“将两氏拖到街头虐杀”、“茹血的暴民”、“鬼畜的爪牙”、“奇怪,巡警拱手旁观”、“陆续发现尸体”之类题目。29《东京朝日新闻》27日第二版,尽管不是整版,但却显要地以大标题刊载了认为成都事件重大的国民政府发表的“日支国交上遗憾”的声明。同时又刊载了“大每特派员遭惨杀,与上海每日记者在一起”的报导。关于成都事件,在此不做特别的陈述,但可以看出当时的微观感情,对中国的恶感。这种微观的感情,加深了对于作为宏观的中国的混乱政治经济等所有领域中,落后、没有自治能力的看法,更增强了日本自我的骄慢态度。
考虑到以上状况,“如何全面地展开纤细的神经,显现充满自信的稳重”的冰心,其思考和言行都无可挑剔。所以,神近写道:“在我们经常于社交界所见的‘国际人’中,她显示出了最得体地表现其形象的、一种充满自由和弹性性格的面容。”至此,我看到了中国传统力量的强大,称之为文化的力量也好。
神近的印象记,从冰心的下述题字开始——
“人类啊/相爱罢/我们都是长行的旅客/向着同一归宿 录《繁星》之一 民国二
十五年八月二十七日 冰心 于日本日华学会”30
这是《繁星》的第12首诗。“人类啊”这一呼唤,是与“国际人”相对应的。冰心所具有的国际性,或许是从曾任海军军官的父亲及其家庭氛围中继承下来的。不过,如同与冰心在同一大学留过学的三岛澄江所写那样,31我想还是来自于对自己国家文化的自信,这里无暇深入探讨。在这里,我想要人们注意,冰心的清纯不是低俗的、落后的。冰心的清纯给神近以震撼。因为冰心对作为“主人”的日本人的呼唤,是要求停止作为“佣人”的日本人的思维,同时她在思考作为主人的中国人的立场。
可是,这种直接地主人与主人的会面是最后的机会,肯定神近也想到了这一点:
“尽管如此,不用说最近的中国与日本的关系处于不甚良好的时代。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也不让我们知道,所以才安然地在这里。”32
神近写这段文字时,是在她写了冰心印象记七个月的昭和十二年(1937年)四月。接着,这年的七月,日本挑起了全面侵略中国的卢沟桥事件。


神近市子在冰心作品中没有发现的语言,阵内宜男氏在《中国文学》月报中,以《冰心素描》为题而写到了。33关于这一点,由于已经有涉及的文章,所以在此略去。34并且,饭塚朗写有《冰心的脆弱性》,35作为冰心论是很出色的,饭塚以介绍冰心来补充自己的态度。尽管如此,在谈及冰心的脆弱时,依然有些拘泥。所谓冰心的脆弱,是清纯的情感。由于过于清纯,便被称作脆弱。不过,在将所有的思考和情感都视作镇压对象的时代,清纯反倒会发挥力量。支撑饭塚的是这种力量。可以说,因此,饭塚向我们显示了清纯的力量。关于这一点,已有文章涉及。36仓石武四郎(1897-1975)曾从事了一系列翻译和介绍《寄小读者》的工作,在此亦从略。37
冰心文学所具有的清纯,支撑了介绍者,清纯是冰心文学的魅力。这就是我的另一个结论。
(选自《日本研究》1994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