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使股市泡沫走向崩溃

刘昌黎
2007-06-01
内容提要：股市泡沫崩溃从根本上说是股市泡沫已经达到了即将崩溃的程度的结果，不是任何什么人的一句话所能决定的。任何什么人的一句话虽然会引起股市的动荡，却不至于导致股市崩溃。中国股市有一张一捅就破的窗户纸，这就是全民炒股。从有关媒体近来的有关报道看，全民炒股现已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狂热程度。全民炒股越是泛滥，就越是迫使党、国家和人民在加强八小时工作纪律以及党风、国风、学风、企风、民风的纯洁方面做出历史性的抉择。当前，虽然是全民炒股升温的报道敲响了股市泡沫崩溃的警钟，但促使这次股市泡沫走向崩溃的并非是那些有良知的记者，而是上班炒股族和全民炒股鼓吹者自己。
关键词：股市泡沫、崩溃、全民炒股、八小时工作纪律
自我国股票市场开业以来，股市泡沫一直是一个敏感的话题。股市牛市时大家都发财，人人都喜气洋洋；股市熊市时大家都赔钱，人人都垂头丧气。因此，凡是预言股市牛市的利好消息，都令广大股民欢心鼓舞，博得了广大股民的齐声喝彩；凡是警告股市泡沫的分析和劝告，都引起了广大股民的恐慌和愤怒，遭到了广大股民的群起抨击。例如，吴敬琏在2001年初说“股市泡沫经济、全民炒股不正常，股价市盈率高”，就曾引起股市动荡，令广大股民强烈不满，厉一宁等五位经济学家为保卫来自不易的股市，甚至聚首质疑吴敬琏。成思危在2006年12月说“股市有泡沫”，也引起了股市动荡，惹来了一片非议之声。
那么，2000年前的股市泡沫是怎样崩溃的呢？毫无疑问，那次股市泡沫崩溃从根本上说是股市泡沫已经达到了即将崩溃的程度的结果。就一般情况而言，在经济发展形势好的时候，上市企业经营收益增加进而股票分红增加，股票升值是正常的必然的现象。然而，如果股票升值的幅度太大，含水过多，就会形成股市泡沫。股票价格变动是由股票市场上股票供给需求关系的变化决定的，正常的供给需求关系不会引起股票价格的异常变动，只有供给需求关系的异常变化，才会引起股市泡沫。引起股票供给需求关系异常变化的原因虽然是多方面的，但股市投机却无疑是最重要的因素。因此，股市泡沫是否达到了即将崩溃的程度，一是看股票价格是否达到了异常升值的程度，二是看股市投机是否达到了非常火暴的程度。从2000年末的情况看，不仅股价升值到了异常的程度，而且股市投机也达到了非常火暴的程度。在股价异常升值方面，2000年上证指数最高为2126点，比1999年最低的1048点上升了1倍多。在股市投机方面，2000年涌入股市的资金多达7000亿元之巨，几乎相当于上市企业筹资总额914亿元的8倍。如此巨额的资金涌入使股票需求大大超过了股票供给，炒买炒卖的股市投机一浪高过一浪，终于形成了严重的股市泡沫。更为重要的是，涌入股市的巨额资金中有相当一部分是违规资金，因此，一旦基金黑幕、黑庄恶庄的诈骗活动被揭穿，违规资金仓惶撤市，就造成了股价暴跌，股市泡沫也随之崩溃了。总之，投机资金蜂拥入市酿成了股市泡沫，其仓皇撤退又导致了股市泡沫崩溃。
2006年以来股市牛市中出现的泡沫也一样，在很大程度上也是违规资金大量涌入造成的。投机资金见不得阳光，一有风吹草动便急忙撤出，这乃是引发2007年初股市下跌的真正原因。就一般情况而言，在股市牛市发展过程中出现一定程度的泡沫是不可避免的，也是正常的。但对中国股市来说，在股票供给需求关系不平衡，股票供给大大小于股票需求的情况下，投机资金兴风作浪很容易使股市泡沫超出正常的范围，动辄使股市处于剧烈的动荡之中。
可见，2000年前的股市泡沫并非是因为吴敬琏的一句话造成的，而是股市泡沫确实达了到一捅就破的程度；2006年末成思危警告股市泡沫引起股市动荡而未导致股市泡沫崩溃，乃是因为股市泡沫还没有达到一捅就破的程度。在股市泡沫没有达到崩溃的程度之前，任何什么人的一句话虽然会引起股市的动荡，却不至于导致股市崩溃。一个健康的人不会因为头痛脑热的小病而死亡，一个强大的国家不会因为敌人的攻击和漫骂而垮台。如果一个人头痛脑热就死了，一个国家被敌人攻击、漫骂几声就跨了，那就说明这个人真的要死了，这个国家真的要垮了，头痛脑热也好，攻击、漫骂也好，都不过是引子而已。上世纪90年代初，面对前苏联的解体和东欧的剧变，国内外曾有一些人预言或诅咒中国分裂；90年代后期，在中国经济减速特别是国有企业改革遇到困难时，以日本为首，国外再次出现了“中国崩溃论”。然而，时至今日，中国不仅没有分裂，没有崩溃，反而更加强大了。可见，强大的中国是不害怕任何攻击和漫骂的。股市也一样，只要是健康的，就不害怕批评，任何诅咒和攻击都是不灵的。任何新生事物都是在大风大浪中成长的，不能在温室中成长的。对股市有各种各样的议论是正常的，没有议论才是不正常的。如果任何什么人的一句话就引起了股市崩溃，那说明股市也太弱不禁风了，股市泡沫真的达到快要崩溃的程度了。
需要提醒的是：除投机资金外，中国股市还有一张一捅就破的窗户纸，这就是全民炒股。中国股市自建立之日起，就不断刮起全民炒股之风，而且，每当股市出现强劲的大盘牛市时，全民炒股之风就刮得更厉害，这次也不例外。从有关媒体近来的有关报道看，全民炒股现已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狂热程度。请看有关报道中部分触目惊心、发人深省大小标题：“白领无心工作”；“大学生不学习”；“30岁至45岁的普通上班族成为主流”；“一个部门8成是股民”；“不少上班族在办公室偷偷炒股”；“有时做梦都在炒股”；“有些大学宿舍全民皆股”；“大学生缓交学费来炒股”；“和尚投身火暴股市”； “经理的单间是‘大户室’，办公室隔间是‘散户厅’” ；“炒股赚钱副业变主业”；“炒股挤占上班时间”；“股市行情渐成办公室‘主旋律’”；“约见客户都在三点钟后”，“收市后见客成潜规则” ；“领导炒股管不了下级工作纪律”；“股市牛气冲天，办公室熊倒一片”，等等。与铺天盖地的股市宣传相比，上述报道虽然势孤力单，相形见绌，但其立场之鲜明，锋芒之尖锐，却令每一个有正常理智的人不能不冷静地思考，中国到底是怎么的了？
从国际比较看，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并未出现过全民炒股，即使一时出现过上班族炒股的现象，也大都得到了及时的纠正。以20世纪80年代后期曾经出现过严重泡沫经济的日本为例，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上班族大量炒股的现象。1998－2000年，笔者在日本讲学和访问研究期间，曾特意进行过不下100人的谈话调查，得到的答案是政府机关的工作人员基本上没有人炒股，工作时间和我国一样自由的大学教授，说自己炒过股的人也只为5%左右。日本在职人员之所以参与炒股者甚少，其原因除了他们深知个人势孤力单，在股市竞争中不是机构投资者和职业股民的对手外，大多数人的回答就是一句话：“忙，没有时间。”从实际情况看，包括国家公务员和大学教授在内，日本的白领确实是很忙的。他们不仅八小时工作时间内忙，而且下班后大都加班，加班后还有联络感情的喝酒应酬，再加上通勤时间普遍很长，往返时间短者一个小时左右，长者三四个小时甚至更长。结果，日本的白领从早到晚为工作而忙碌，每天精疲力竭，有人甚至因为过度工作而“过劳死”，他们根本没有精力去研究风云变幻的股市。
在资本主义私有制条件下，一个人工作时间炒股无异于要自炒鱿鱼，因为哪一个资本家都不会容忍有人挣自己的钱去干个人的事，更没有哪一个企业管理学家和知名教授主张过一个员工人在曹营心在汉，可以在工作时间三心二意。美国上世纪初就开始流行以泰罗制为代表的科学管理，在严密的动作分析和时间分析中，不要说没有给工人离开工作岗位溜达一圈的时间，就是规定允许的喝水、上厕所，工人也得抓紧才行。利用计算机的网上交易系统出现以后，由于原来需要到证券交易所进行的股票交易，白令阶层在自己的办公室也可以方便地进行，美国也的确出现过上班炒股的现象。根据美国媒体的统计，1999年，美国工作时间炒股族曾达到2280万人，企业网络所链接的25%的网站都与工作无关[1]。然而，无论是美国政府，还是美国企业，都没有容忍这种现象的泛滥。美国政府明文规定，公务员工作时间炒股要受到严厉的处罚。美国企业也制定了更为严格的办公室规则，并研究开发防火墙，防止员工在工作时间炒股。另外，一些公司还禁止员工购买本公司的股票，在会计、证券公司等部门工作的人也被严格限制进入股市以避免内幕交易。由于上述措施的实施，美国白领阶层终于戒掉了“股瘾”。[2]
相比之下，工作时间炒股在中国却成了员工的“福利”。[3]无论当年全国各地证券营业部人山人海的热闹场面，还是今天一个个办公室看屏幕、按鼠标、打电话的繁忙景象，不仅上班族对参与其中心安理得，习以为常，而且鼓吹全民炒股的媒体和知名学者也都对其视而不见，避而不谈。根据中国证券登记结算公司的最新统计，截至2007年4月末，沪深两市投资者账户总数达到9394.54万户,其中个人账户9352.42万户。然而，在9000多万个人账户中，有多少是退休、无业的人员或职业股民，有多少是在职人员，却从不统计，也一直没有人过问过。因此，在大盘牛市的诱惑和炒股成功人士的鼓舞下，以前说“工作忙、没有时间”的人也纷纷加入上班炒股族的行列，连六根清净、与世无争的和尚也忍耐不了佛门和寺院的清规戒律，投身到了火暴的股市。由此，各地证券营业部新开户的业务繁忙，沪深两市每天新开户的投资者已超过10万户，4月份一个月就新增账户669.8万户。
然而，全民炒股的热闹场面和繁忙景象是否能长期继续下去呢？上述媒体报道中那些触目惊心、发人深省的大小标题已经给出了明确的答案。她告诫一切有理智的、关心党、国家和中华民族前途命运人们：全民炒股已经严重破坏了党政机关和企事业单位的八小时工作纪律，严重破坏了党风、国风、学风、企风和民风的纯洁！目前，这种报道虽然只是一小部分有良知的新闻工作者的呐喊，声音还很微弱，但她却代表了真理和正义，维护了全国人民的利益，有排山倒海、摧枯拉朽的千钧之力！因此，无论是上班炒股族，还是全民炒股论的狂热鼓吹者，都没有与之正面交锋的勇气，只能是装着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或者是用铺天盖地的股市宣传来淹没她。其实，广大的上班炒股族一开始也大都知道自己在违反八小时工作纪律，只是因为证券公司的交易时间为星期一至星期五的9：15－15：00，大家都在这段时间来到股市，你炒我也炒，法不治众，才一点点壮起胆来，放心地投入到股市博杀之中。至于全民炒股的鼓吹者，他们一开始虽然还以爱护股市和保护股民的利益自居，理直气壮地大声疾呼，但一被戳到痛处，就再也说不出全民炒股到底好在哪里的子午卯酉了。根据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经验，股市虽然需要民众的支持，但并不需要全民炒股式的支持。我国国有企业改革和市场经济建设虽然需要股市，但不需要破坏八小时工作纪律、破坏党风、国风、学风、企风、民风的全民炒股。因此，只要维护八小时工作纪律、维护党风、国风、学风、企风、民风的纯洁的呼声一点点地高涨起来，最终成为全党和全国人民的共识，全民炒股也就偃旗息鼓、成为一段历史的闹剧了。毫无疑问，这个过程就是这次股市泡沫走向崩溃的过程。从中国经济持续、稳定、快速发展的形势看，特别是从目前的全民炒股热潮看，上证指数在突破4000点的基础上继续冲击4500点、5000点甚至更高，股市大盘牛市一直持续到2008年奥运会乃至2010年上海世博会，这都是很有可能的。然而，八小时工作纪律和党风、国风、学风、企风、民风的破坏，是否能容忍到那个时候呢？可以断言：全民炒股越是泛滥，从而八小时工作纪律和党风、国风、学风、企风、民风的破坏越是达到惨不忍睹的程度，就越是迫使党、国家和人民在加强八小时工作纪律以及党风、国风、学风、企风、民风的纯洁方面做出历史性的抉择。
当前，虽然是前述全民炒股升温的报道敲响了股市泡沫崩溃的警钟，但真正促使这次股市泡沫走向崩溃的并非是那些有良知的记者，而是上班炒股族和全民炒股鼓吹者自己。上班炒股族和全民炒股鼓吹者把八小时工作纪律和党风、国风、学风、企风、民风的纯洁置于脑后，忘得一干二净，为投机资金兴风作浪提供了肥沃的土壤，助长了股市泡沫的形成。面对日益高涨的维护八小时工作纪律、维护党风、国风、学风、企风、民风的纯洁的正义呼声，一旦上班炒股族和全民炒股鼓吹者的绝大多数人幡然醒悟，毅然决然地与全民炒股诀别，就将在很大程度上铲除投机资金兴风作浪的土壤，迫使其再次仓皇撤市，从而促使这次股市泡沫走向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