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谊关关口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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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西凭祥与越南同登交界之关口过去被称为镇南关。六十年代随着我国与越南外交关系的加强,在陈毅同志任外交部长期间,被改名为友谊关。从广西凭祥至越南同登有二级公路相连,与公路平行的还有小型铁路,这就是陆路的主要交通要道。友谊关西南侧山脉为金鸡岭山脉,其主峰位于中国境内,而山脚一直延伸到越南境内;友谊关东南侧群山叫米七,米七东南侧独立山头叫蒲南岭,位于越南境内,驻扎越方一个班,关口情况尽收眼底。


1979年2月17日两点已过,我们特务连在指导员朱乃贵、副连长颜弟的率领下,从凭祥隘口出发了,那时也不知走的什么路,也不知往哪里去,黑灯瞎火,也不敢讲话,也不知和谁讲话。我到特务连刚好一个星期(我是1979年2月1日到达广西前线的,在凭祥下了火车后被分在487团步兵第三连。他们听说我是特务连的,充分利用了我们兵种的特长,在那里呆了9天,卡口子就潜伏了7天。2月9日,团部来了一个姓朱的当官模样的人,问了几句话,把我连档案一起带走了。他离开时我才知道把我分回了特务连侦察排),认识的人还叫不上名字,就知道跟紧一点,千万不能掉队。掉队哪里去找,连部队的番号都不知道,只知道部队的代号。唯恐走失,有的时候手牵手,有的时候你推我,我推你,天实在太黑了,伸手不见五指,好走的地方都变成了难走的地方。一路上走走停停,好不容易走到一个厕所旁停下来了(战斗结束后才知道这是我方友谊关关口用的厕所)。可停下来后一会儿感到全身发冷,直打哆嗦,为御寒相互间紧紧挨在一起,快挨到天亮时,天更加阴寒黑暗,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黎明前的黑暗。


刹那间(也就是五、六点钟的时光),红光火光冲天,紧接着响声震耳欲聋,这才知道真正要打仗了。这下我身上好像揣了一只兔子,心跳到嗓子眼上,手和足越抖越厉害,心跳在加速,就差一点尿裤子。当炮火的火光远去时我们开始接敌行动,平时所学的战术此刻真正派上用场了。我们所采取的是包抄战术,侦察排从右侧接近,工兵、警卫排从左侧接近。接近时我是侦察排二班二小组长,我们的编组和平时训练一样,许班长(广西人,战中腿老是抽筋,战后没记功,后留边防师)是第一小组长,老兵或军事技术较好的同志担任二小组长,副班长(广东人,战后记三等功)是第三小组长,每组三人。运动中当接近高地时,走在前的班长突然说腿抽筋,毫无疑问担任二小组长的我必须走在前,这就意味着此刻我必须向高地发起进攻。那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唯有清楚的是只知道往上冲,冲不上去就爬,一边爬一边向上投掷手榴弹,我自己的投完后,拿到班员的接着投,边投边往上冲,谁知投上去的手榴弹还没爆炸我就跃入了堑壕,紧接着手榴弹“啪,啪”响了起来,炸点冲起来的尘土覆盖了我的全身,凭直觉我在动弹中摇了一摇头,才发觉没有死,也没有受伤,抖了几下身上的尘土我继续沿着堑壕往前搜索。当形成合围之势时,我们侦察排欧述义(战后记三等功)刚迈出堑壕,一脚踩在壕沟上,木壳地雷把他的腿给炸飞了,从此这条腿再也没回来了。地雷刚响,突然从坑道隐蔽部射出一束子弹。这束子弹从警卫排战士李小平(战后记三等功)背部进去胸前出来,他倒下去了,再也没有站起来了。


高地给我们占领了,可成?????型坑道隐蔽部还在敌方手中。开始我们死死把住两个洞口,向里面投掷了不少手榴弹,可不见效果。紧接着大家把带来的爆破筒收拢起来,交到我手上。连队那时还没有一个人能叫上我的名字,只知道我是从福州部队补充过来的,黑黑的,这小子还蛮勇敢,开始还以为我前面那次行动就给炸死了。这意味着交给我放心。当时我傻了眼,老天,我从当兵到现在,从来还没有拔弄过什么爆破筒。说不会,人家会笑话我,甚至有的人还认为我怕死。怎么办?我突然想到了电影《英雄儿女》,王成的英雄形象浮现在眼前,也许你们会说在编故事,但当时确实是在我大脑中一闪而过,学着他的样子,一手握着爆破筒,一手把引信一拉,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它丢进坑道中去,紧接着就地一滚跃进堑壕,尔后发出“轰隆”一声巨响,还像那么一回事。接连三根爆破筒给我送进了隐蔽部,可效果甚微。不得已,我们请求炮兵老大哥来支援,可八二无座力炮扛上架好后,指挥员一看不行,打不得,山头大小,距离大近了(不足三十米),左弄右弄还是撤走了。该想的办法我们都想了。实在没办法了,我们就开始喊话,“宗德宽宏独兵,老响空也”(意思是我们宽待俘虏,缴枪不杀),喊了一会儿真的还起了作用,一个越南兵一手拿枪,一手投降出来了,守在洞口的我们,看到他手中还有枪,我们不约而同地打过去了。在大家的记忆中,最先开枪的是张德生(他是从福州部队补充过来的,战后立二等功)。打得这个越南兵千疮百孔。后来打扫战场的时侯,炊事班长吴建平(战后立三等功)用刺刀将这个越南兵的裤子捅破,露出了一个小鸡鸡,刚长出一点点绒毛,估计这年龄不会超过十八岁,这就是战争。


战场打扫完后我们开始搜山。搜山的时侯我们班第三组在前,这就意味着副班长在先,这是班长的安排。可能是班长考虑到,运动接敌是第一小组在前,冲锋打仗是第二小组在前,那么搜山了,毫无疑问就是第三小组在前了。搜山刚下去十来米副班长就发现越南兵丢弃的鞋子和止血带,可再往下前进时,副班长一句“有人”的话刚出口,由下而上一束子弹打过来,从副班长肚子进去,后腰出来,穿透了副班长的腰带。神志清醒的副班长入院十三天后牺牲了。说是胸内(腹腔内)被感染了,我们百思不得其解。自副班长受伤后,我们小心翼翼地进行拉网式搜索,最后把这个越南散兵赶到我团一连阵地上把他打掉了,上午11点多这场战斗算结束了。


说起这场战斗,我连牺牲两人,重伤两人,轻伤一人。另一个重伤员和轻伤员是连队后勤的。他们在抢救伤员抬担架的时候,沿我上来这条路线下去,踩响了地雷。后来才发现我上来这条路线的地雷拌线到处都是,扒的东倒西歪,也许因为上去是爬上去的较轻,下来是一脚一脚踩下去的,再加上又抬着担架,这样就更容易引发地雷爆炸。战后他们都说我命大,战斗中什么地方最危险,什么地方最安全,谁也说不清楚。我一个战友给我讲,每次行动他都走在前面,他说这是最安全的。道理很简单,当敌人发现时他已经过去了,而中间和后面的就挨打了。在我们团一个大肚子军马连长,手拄一根棍子,在行动中走在队伍最中间,越南兵前后左右不打,就打中间,把他给打掉了,越南电台还报道,消灭中国侵略军一个大官。


要说战利品,看得见摸得着的,消灭了两个越南兵,缴获了几支轻武器,好像还有望远镜之内的东西。最大的成果就是较顺利地占领了该高地。


蒲南岭战斗,在中越自卫还击战中应该说是一场小得不能再小的战斗。不管再小,也是中越还击战拉开序幕中的第一场战斗,也是中越还击战中不可缺少的一笔。我思念活着的战友,你们在何方,你们好吗?!怀念已牺牲的战友,你们在九泉之下能得到安息吗,你们的亲人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