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熊市,我们准备好了吗?(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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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熊市,我们准备好了吗?(二)

2010-06-25 00:39

  

一年多的信贷及货币扩张下来,中国M2/GDP在2009年年底达到创纪录的180%左右,这个数据远远超过美国的65%以及日本的110%。不管如何解读这一数据,但有一个事实恐怕十分明确:在当下,中国经济领域内充斥着巨量躁动的货币,它不是转为强大的通胀压力就会变成可怕的资产泡沫。更糟糕的情形则可能是两者同时出现。

很显然,2009年中国经济在全球一片哀鸿中的独特而强劲的表现,绝大部分是依靠泡沫堆砌和支撑的。这与次贷危机以及日本1980年代日本地产泡沫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是,由于中国各级政府对GDP在政治上的高度依赖因而对推动泡沫经济情有独钟,这个泡沫的潜在规模可能远远超过上述两个。

它不仅不能说明中国确实具有某种特殊能力,反而更加清楚地凸显了中国经济增长模式的内在脆弱性。具有嘲讽意味的是,在这个时候,所谓中国模式却在全球受到了最隆重的膜拜。而正是凭着轻松实现的高增长和这种廉价恭维所激起的幻觉,很多人不仅以为中国又回到2008年 之前的黄金时代,甚至全球也进入了中国时代。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们却悄悄地走入了泡沫经济的晚期。顺便需要提到的是,普遍的乐观情绪从来就是泡沫经济 的一种典型征兆。去年我曾经在一篇专栏文章的结尾(参见“跑步进入泡沫经济”)曾经设问:泡沫之后呢?看来现在是我们需要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了。

本意是要维持适当经济增速的刺激政策,却将一个正要消退的资产泡沫瞬间撑到了极限,虽然并不是太意外,但却让中国经济管理者顿失腾挪空间。他们赢得了时间,但却可能已经丧失了空间。

2010,旧增长的终结

在 加入世贸之后的若干年中,中国度过了一段低通胀、高增长的黄金时代。这种集体记忆被一群视野及立场都非常可疑的经济学家逐渐培育成了一种牢固的迷信:中国 具有某种特殊的高速增长能力,在未来相当长的时间中,我们仍然可以不付代价或者付出很少代价来继续这个增长神话。反应在宏观经济管理思维中,这种迷信就变 成了:我们仍然处于某种战略机遇期,只要我们小心翼翼的调控,我们就能继续实现又快又好的增长,并且在快速增长中实现向好的增长的转型。在这里,一个没有 明言但却非常清晰的优先秩序显然是:速度在前,质量在后。毫无疑问,中国政治及社会稳定对于速度的高度依赖也迫使经济管理者选择这样先后秩序。早在金融危 机之前,中国的最高管理者已经强烈意识到转型的急迫性,容易看到,对于这种转型,中国的最高管理者不仅是诚实的而且是认真的。然而,对于中国经济潜在增长 速度的乐观估计,总是驱使他们绞尽脑汁去寻找一个在尽可能高的速度中转型的最佳时机。换言之,他们希望在不牺牲任何潜在增长速度的战术环境中实施战略转 型。这就导致了在宏观调控中,增长速度的阀门总是被开启到最大限度并以此作为条件去寻求好的平衡。然而,时移世易,真实的情况可能是,当今中国的潜在增长 速度可能低于甚至大大低于普遍的估计和假设。在刺激政策实施了短短一年之后,中国就立即出现了强烈的通胀征兆和巨大的资产泡沫,便是中国经济潜在增速已经 下降的一个明证。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还以过去的显然过于乐观的假设来进行宏观调控,就可能是一种极其危险的游戏。

以一种更加谨慎和悲观的视角看来,从现在开始,中国的经济增长环境已然发生了重大转折,所谓“战略机遇期”很有可能已经变成了战略挑战期。那种低通胀低泡沫、高增长的黄金时代或许永远不会回到我们中间了。只要我们不是被疯狂意念占据了灵魂的赌徒,这种转折图景就清晰可辨。

支 持中国在前面一段时间中实现低通胀高增长的历史条件无非如下几端:由政治压制及人口红利共同作用下的低价格劳动力;由政府权力垄断所形成的低价格资源和环 境;由全球市场扩张所带来的高市场需求,由城市化以及大量基础设施所推动的高投资。越来越清楚的是,这些推动黄金增长组合的基本因素,要么已经消失,要么 就在逐渐减弱。而这些因素消失和减弱的速度也往往出乎我们的意料。回想一下投资者们的注意力是如何从低廉的中国制造一夜之间移到大宗产品市场的所谓中国价 格的,这一点就不难理解了。或许,从GDP 的构成观察有助于我们更清楚的看清这个格局。

事实上,我的推测是,中国的资源消耗在2007年已经达到瓶颈状态。

作 为前一阶段推动中国高速增长主要因素的外部需求,一直被寄望甚殷。但在全球市场体系扩张势头逐渐减弱,尤其是作为主要外部市场的欧美市场深陷泥淖的时候, 外需对中国经济增长的贡献能够维持某种稳定局面已属不错。如果真的以为金融危机不过是一场短期危机,外需将在危机之后迅速恢复,恐怕就过于天真了。实际 上,2009年令 人同情但显然具有赌博性质的刺激政策在相当程度上就是建立在这种一厢情愿的假设之上的。但结果相当令人失望,外需的恢复仍然遥遥无期。有必要清醒意识到的 是,金融危机之后成熟经济体也同样处于重大而艰难的转型期,外需的疲软很可能是一个长期现象。如果转型不顺利,失业问题所引起的政治压力增大,中国的外需 甚至有可能恶化。当失业问题依然是民族国家内部的责任时,自由贸易的确存在某种难以克服的悖论。在日本1990年代遭遇经济危机之时,最新一轮全球体系扩张也处于高涨时期,这对于出口导向的日本来说,多少算是找到了一个漂浮于危机之中的救生筏。而这一次,同样出口导向的中国,却遭遇了一个信息技术革命与全球化双重红利逐渐消退的时代。

在外需不振的情况下,如果希望继续维持令人难以割舍的高增长,恐怕就只能寄望于内需因素。高投资一直是中国经济增长中的一个强大的支持因素。2009年,中国之所以能够在反危机中成就“一枝独秀”的奇观,正是由于中国政府重新拿出了这个传家宝。在去年,投资对中国GDP的贡献达到了令人讶异的90%的 水平。在过去十多年中,中国超高的投资率之所以得以维持,乃是因为在政府“合作”下,企业将大量成本外部化和社会化,从而形成了企业内部的超低成本,加上 全球化红利所带来的市场需求,使得过度投资勉强满足了盈利的基本法则。但显见的是,在中国社会逐渐苏醒,全球市场体系扩张受阻的时候,无论成本的削减还是 市场的需求都对这种高投资率模式构成严峻的考验。在基础建设投资方面,虽然还有余地,但投资高峰恐已过去。在1990年 代突然失速之后,日本用公共财政滥建基础设施,以至于搞得很多机场门可罗雀,但仍然无法将日本的增长拔出泥潭。这提醒我们,对中国城市化可以大幅度提高增 长速度的论调不能过于当真。至于那些真以为政府一支持,就能搞出一个革命性的新兴产业进而推动经济增长的想法,可能就更接近买彩票中大奖了。

如此,在构成gdp的 三驾马车中就只剩下消费可以依恃。对于这个问题,有一种普遍的印象:中国存在严重的消费不足,因此,只要更大规模的启动消费就可确保中国经济继续高速增 长。然而,这很有可能是消费率过低所引起的一种错觉。真实的情况也许是,消费率过低并不是消费本身太低,而是投资率太高的缘故。投资率降下来,消费率就自 然升高。这实际上是一个简单的算术问题。经验和数据都告诉我们,中国的消费一直相当稳定的增长。在一个奢侈品消费已然全球第二,在年轻人疯狂购买远远超过 他们收入水平的住房的地方,说消费不足,与我们的日常经验严重背离。希望以政策刺激以带动消费爆发性增长,从而填补投资和外需的空白,恐怕过于夸张了。在 中国,消费持续增长的一个重要障碍是急剧扩大贫富差距。但这并不是短期可以轻易改变的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