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山琐记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9 04:25:47
    因为处在坝区边缘,住所周围没有太高的山,都是一些缓缓地、柔柔地卧着的山峦。形态也很一般,老远看去没什么怪石啊、古树啊的,仅有的花花草草也不会怎么稀奇,有几处还因为采石或是建厂的缘故弄得面目全非。稍有一点神秘感的就算是东面那几个山头了,铁路顺着山脚溜过,山上树木还算茂密,相对较高的那个山头上有一座森林防火瞭望台,那东西很能激发征服的欲望。于是,心中早早萌生了把它踩在脚下的想法。一年过去了,这个春天也快要离去,这个想法更为激烈了。今天是周末,天气也不错,于是一个人打点好行装,扎扎实实吃完早点便启程了。
   
    顺着公路走了约莫半小时,来到那座山下,爬过一个满是坟地的小山坡,穿过铁路,爬山行动正式开始了。不说是“登山”,因为这山实在不算高,用不上“登”这么个专业的说法,即使说是“爬”,几乎手都用不着。开始这段树木不多,稀稀朗朗地立在坡上,隐隐约约有些小路通上去,但那不是我的选择。我的爱好是瞄准山头,基本保持直线攀爬,实在穿不过的地方转个弯,或是有趣的地方都留一下。由于干旱持续太久,除了松树和一些低矮的灌木,只偶尔见者几棵小草怯生生地探出头来。太阳刚好翻过山头,阳光柔柔地泻下来,还不热,于是步子放的较快,不大一会儿已把铁路甩开老远。
   
    越往上,松树越来越茂密,树根脚的松针越来越厚,踩上去,软软的。几天前下过一场不小的雨,林间有些湿气,稍微停一下还有点凉凉的感觉,清新的空气夹杂着松树的清香,偶尔深呼吸几下,沁透心脾。为了拨开拦路的枝桠,修了一根两尺长的棍子拿在手里,有时也能撑一下力度不足的步子。林间几乎不见烦人的蜘蛛网,这一点太好了,以前走过的树林子从没这么清爽的。松树上还挂着一些去年甚至几年前的果壳,天真的鸟儿还会扑上去啄几下。顺便留意到的地面上,没见什么新奇的花草,倒是一些才冒出不久的小松树着实让人感动,这么干旱的年头,独自扎下了根,把那柔弱的身躯穿了出来,实在是太冒险啊。一路上几乎没有见到石头,快到山顶时,石头多了起来,东一个西一个的,随意散落的样子,形状一般,没哪个特别的。只是附近突起几座坟,怕是应了风水先生所谓 “石山现土,土山现石” 是风水宝地的说法吧,有一座坟前对联有“青山绿水万古为伴”云云,青山倒是实实在在的,绿水恐怕隔得远了点。
   
    一个多钟头过去了,第一个山头已经完全踩在我的脚下。寻一片开阔地,甩开行囊,舒展开手脚,躺在厚厚的松针上,全身都软了下来。太阳正好当顶,漏下丝丝缕缕的光,不刺眼,倒觉得有几分挑逗神经的感觉。天空格外澄澈,像是零零散散的蓝宝石嵌在上方。闭上眼,鸟叫声一下子热闹起来,恐怕除了老人们遛鸟的场所,也只有山林里能听到众鸟争鸣了。偶尔会有一阵沉闷的“刷刷”声由远及近,像是黄沙远徙、长河飞泻,更像是大海就在身边,浪涛远远推过来,感觉到了身边却戛然而止,随后,一阵风徐徐吹来。原来是久违的松涛!记得以前有过一两次这样的机会,可没能像这回,一个人,静静地地享受。于是,多躺了一会儿,多听它几曲。这恐怕就是庄子所谓的“天籁” 之音吧!“夫吹万不同,而使其自己也。咸其自取怒者,其谁邪?”风不过是个道具,松林借其形势,奏响阵阵松涛,置身其间的我能够这样尽情地听一回,真是有幸!虽然我悟不到庄子那样高深的境界,但至少也算个虔诚的听众吧。
   
    当一个山头已经没有上坡路可走的时候,就该向更高的山头进攻了。
   
    下一个目标就是今天最重要的任务——爬到瞭望台所在的位置。之所以不直接登顶,就是想延长路线,增添点情趣。听过了松涛,就该放眼瞭望,让眼睛享受一阵了。从脚下到那里并不远,顺着山脊没走多大一会,瞭望台已经清晰可见,看到它十来米高的塔台,真是兴奋,要是上去得好好看个够。
   
    这边石头稍微密集点,造型也多起来。踩着石头跳跃式前进才带劲,前一阵子在只有树木和小草的林子里穿行就像是在寻求归隐,这里却是向自己发出挑战。虽然太阳逐渐泼辣起来,攀爬的步子却一步比一步大。渐渐攀高,渐渐逼近。就在离瞭望台只有三十来米的时候,一阵犬吠声朝这边传来,一条狗随即窜出来,在离我六七米远的地方张牙舞爪,狂吠不止。应该是这台里养的,可是好半天不见有人出来制止。我绕到瞭望台的正面,那狗也随着转过来,蹲在大门前向我示威。就这样僵持好半天,一直不见有人出来。眼巴巴地看着塔台就在眼前,无限风景不得登临一睹,实在扫兴。谈不上虎落平阳,至少也算是前途有碍,确也无奈。
   
    既如此,也只能将就点,好在身在高处,透过树林,还是看得到两边的景致,只是不够明朗。一侧是更高一点的大山,林木繁茂,盘山公路蜿蜒而上;一侧是我来之处,村落、公路、果园……错落在平坦的坝子里,平日里烦乱的街市也娇小得可爱,走在边上还觉得宽阔的水库也缩放成一只快要流干泪水的眼睛。下山的路显然要轻松些,但也不敢马虎,甚至更要担心,稍有不慎就会滑跌。带着遗憾,走走停停,停停走走,顺便撮了几把泥土带回来栽花,也算是有点物质收获。
   
    回到住所,回顾所“去”径,还真是“苍苍横翠微”,高台在我的视野里又变成一个小白点,满山青松连成一片,随着夕阳西下,渐渐变得深沉,直至消失在渐渐浓重的夜暮中。
   
    下一次登临,最高的一步应该在塔台的顶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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