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实揭秘:毛泽东一生中内心最痛恨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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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实揭秘:毛泽东一生中内心最痛恨的人是谁

2010年06月02日 19时43分 来源:中国民间故事网

柯云路“文革”小说代表作

《芙蓉国》

—精华选载—

 

1956年苏共20大曾经震撼了全世界。苏共20大重要的内容是打开了否定斯大林的大门。

斯大林1924年从列宁手中接过领导权,到1953年去世,近30年的时间里是苏联说一不二、一言九鼎的人物。斯大林加速苏联工业化和抗击战胜德国法西斯是他一生不可磨灭的光彩;斯大林在党内搞残酷斗争、消灭肉体、搞个人崇拜并镇压民主化进程,也是他犯下的罪行。他在世时党内积怨甚多,但没有人敢对他有任何抗争,都不得不昧着良心用肉麻的字眼歌颂他。但斯大林一旦离开人世,就由不得他了。斯大林去世3年后的苏共20大不仅批判了斯大林,而且把斯大林制造的大量冤假错案翻了过来。到了1961年苏共22大,党内外已经对斯大林时代的残酷斗争深恶痛绝。赫鲁晓夫做为苏共领导人,是批判斯大林的核心人物,在22大上通过一个让整个社会主义阵营瞠目结舌的决议:“大会认为在列宁墓中继续保留约.维.斯大林的水晶宫是不适宜的,因为斯大林严重地违反了列宁的遗训,滥用权力,大规模镇压正直的苏维埃人,以及在个人崇拜时期的其他行为使他的灵柩在弗.伊.列宁墓中成为不可能。”很快,斯大林的遗体从列宁墓中被拉到火葬场焚烧。

这个举动引起中共领导人毛泽东的最大反感。从此赫鲁晓夫成了毛泽东眼中最坏的人。

22大之后,中苏两党全面论战,中共中央发表的《九评》就是在毛泽东亲自指挥下写出的,激荡人心的文字直指赫鲁晓夫,而且揭了赫鲁晓夫的老底,翻出赫鲁晓夫曾经在斯大林健在时在红场大声歌颂“斯大林是我们生身的父亲”,而斯大林死后却鞭尸。《九评》中非常愤慨地说:赫鲁晓夫可以对斯大林焚尸扬灰,但赫鲁晓夫永远无法把斯大林从苏联人民心目中抹去。

毛泽东对准赫鲁晓夫炮轰,并不是多么感念斯大林。但赫鲁晓夫把斯大林的遗体从列宁墓中移出火化,却让毛泽东换个视角看待斯大林。在毛泽东看来,赫鲁晓夫这样在领袖生前好话说尽死后鞭尸批判的人是十足的两面派、野心家,是必须引起他高度警惕的。从此毛泽东开始警惕“中国的赫鲁晓夫”。他发动文化大革命,很大程度就是要把赫鲁晓夫式的人物揪出来以防后患。为了防止赫鲁晓夫式的人物隐藏在党内,毛泽东发动了文化大革命,上下一起寻找“中国的赫鲁晓夫”。


《芙蓉国》图片:毛泽东与刘少奇最后一次合影

刘少奇终日处在半昏迷状态中,自从去年《八届十二中全会公报》发表后,他就知道自己在政治上完全无望了,人是精神的动物,精神一旦崩溃,生命也就迅速衰朽了。

正是秋天,眼前萧条阴暗,房间里的空气似乎越来越稀薄,恍恍惚惚中他知道自己正躺在床上,鼻孔里插着鼻饲管,这股冰冷而又麻木的感觉时时在告诉他,自己的生命已经濒临死亡。手臂上扎着静脉注射器,这麻木憋胀的感觉也不断地告诉他,最后一点生命在勉为其难地维持着。当一阵又一阵浓痰涌上喉咙,憋闷和痛苦就是最直接的了,他像溺水的人一样挣扎着衰弱的身体。吸痰器插入口中,一阵稀里哗啦的吮吸声,口腔似乎不那么堵塞了,吸痰器的吸头还在口腔扫描着,听见液体与气体混合着冲进吸管的声音。医护人员动作粗糙了些,吸管将口腔和舌头划出一丝丝疼痛,这种疼痛相比之下倒是好忍受的,至少显示着生命还存在。眼前晃动着两三个医护人员,白帽子白大褂,说不上是善良还是不善良的面孔。对于他这个“叛徒、内奸、工贼”、“中国最大的走资派”,一切医学上的人道主义都可以取消。早在一两年前,有些医护人员就一边辱骂着一边给他打针,打针的动作又粗又重,极猛的注射造成的剧痛曾使他的臀部像被撕裂一样。

周围的人似乎在嘀嘀咕咕商量着什么,他听任自己的生命衰弱地浮荡在床上,鼻饲管憋胀麻木的感觉还在晕晕乎乎地给着他维持生命的感觉。大概是周围环境的活动引起了他一丝注意,他将眼睁开一线,矇矇眬眬地看着身边发生的事情。一个女护士将一张报纸摁在墙上,然后拿一根棉签蘸着另一个医护人员举着的一瓶紫药水,在报纸上写了一行挺大的字,他们把报纸拿到他眼前,他目光一扫,看清了这几个紫光闪闪的大字:“中央决定把你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他装作没有反应,把头转到了右侧,报纸也移到了右侧,挡着他的目光,他又将脸转到左侧,他没有看见这行字,他不要看。

 

房间里又是一片轻声的嘀咕,一个人向自己俯下身来,敦厚的长方脸,有些凸起的大眼睛,稍有些肥厚的下巴,他要和自己说什么,刘少奇知道,这是自己原来的卫士长。他闭上眼,耳边响起了卫士长敦厚的声音,他在念报纸上那行字:“中央决定把你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那声音似乎在安慰他,表明中央很关心他,他闭着眼不做任何表示,他已经大概知道将会对他做出怎样的安排。他是无力反抗这个安排的,只不过从医学上需要他衰弱的生命配合这个安排,才能够完成转移。

在阴暗的秋光中开始了对他的转移,那多少有点像过去战争年代对伤员的转移。他听之任之地躺着,知道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点衰朽。长期的糖尿病和多种疾病的折磨早已使他失去了自理能力,没有人为他清洗身体,没有人为他更换衣服,他浑身上下肮脏不堪,那种湿粘的感觉、恶臭的气味无时无刻不浸泡着他并未麻木的感觉。医护人员每次走到床边进行必要的医疗操作时,他都能看到他们脸上压抑不住的嫌恶,倘若可能的话,他们一定会尽可能快地完成护理,以便匆匆离去。现在,他麻木不仁地听任着这些处理,自己恶臭的衣服被一件一件解除了,身体被包裹在一个白色的床单里,又包上了一条棉被,被子外面又裹上一条床单,像躺在美国兵的睡袋里一样。粘臭的衣服剥去以后,躺在这个比较干净的包裹中倒觉出一点清爽,清爽的床单也让他觉出自己浑身上下的肮脏与湿粘。他知道自己早已完全失去了提出要求的资格,倘若王光美能够在身边,她一定会为自己浑身上下做一次擦拭和清洗,再换上一身干净的内衣,就是死,也要死得尊严,死个舒服。

他被搬到担架上,又被抬进救护车里,几个熟悉的面孔在身边很严厉地出现,是“刘少奇专案组”的人员在监护着一切,救护车里还有一两个护士和自己原来的卫士长。跑了很长一段路,他被抬出救护车,他微微转动着眼睛,看清这是飞机场。他被抬进早已等候的飞机后舱,飞机很快起飞了,身体飘悠悠地如上天堂一样。这段飞行颇像一段梦境。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曾经坐过一次船,船很小,江很宽,天黑黑的,对岸的灯光稀稀寥寥。船开了以后,他觉得黑夜中的天地、江水和岸边的灯光都在旋转,在恍恍惚惚的旋转中他好像睡着了,那个旋转的夜景就成了他一生难以忘怀的梦境。此刻他闭上眼,又觉得黑暗中的世界像梦一样旋转着。飞机降落了,落地时的震动和颠簸使他从旋转的梦中多少醒来,他被抬下了飞机。夜晚的机场一片黑暗,装点着冷冷清清神奇古怪的灯光,当他被抬着往前走时,黑夜中的景象又很优美地旋转起来,外面的空气很新鲜,一直走下去会很舒服。然而他很快就被抬上一辆救护车,听见从北京跟随来的人与这里的人在交接着什么,随后救护车呼啸着开出了机场。

大概是卫士长趴在他耳边轻声告诉他:“这是河南开封。”

等他再被抬出救护车时,看到自己被抬到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里。所谓院子,就是四面都是三层楼的楼房,包围出一块像监狱一样阴暗而又闭塞的空间。在朦胧的路灯光中,他似乎看到了密布的电网。他闭上眼,灯光电网便在眼前扑朔迷离地旋转起来,他像一只可怜的小飞虫落进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中。他已经被“交接”完了,北京来的人都不见了,再出现的是一些新的面孔。看到很多军人在院子里活动,他被严密看守着抬进了四座小矮楼中的一座,拐了几个弯进了一层楼的一套阴暗的房间里,房间是里外间,他被放在了里间屋的床上。他懵懵懂懂地想到,这其实并不是战争年代转移伤员,而是在转移一个重要的敌军俘虏。想到这个“敌军俘虏”身患重病,给转移带来如此大的麻烦,他多少生出一丝自嘲的微笑,那微笑在灵魂飘荡的世界中像片微弱的曙光,照亮了黑暗的地平线。地平线所包围的大地也是黑暗的,只朦胧知道那里起伏着千山万岭,也知道自己曾经在千山万岭中跋涉过,现在都看不清了,大地是黑暗的,天空却亮得有些晃眼。毛泽东戴着一顶灰蓝色的八路军帽高高矗立在天空中,这是“独一无二”的形象。

 


《芙蓉国》图片:刘少奇“批斗会”现场

天气越来越寒冷了,房间里十分阴暗,窗外的天空他基本上看不见,厚厚的窗帘终日紧闭着,头顶上惨白的日光灯倒是日夜亮着,照着他这个清白无辜的生命。他觉得自己的生命汁液在逐步耗干,身体越来越干燥轻飘,像一段被烘干的树木渐渐失去了弹性,四肢和身体越来越僵硬。他不禁想到一个木匠的言语,那还是在延安窑洞前看一个木匠为窑洞做门窗,木匠一边刨着木头一边讲着木料在做门窗家具前都要被烘烤,自己当时背着手站在阳光下,笑眯眯地问道:“为什么?”木匠指着身边的一棵小树说:“木头不烤都有性子。”说着他站起来,用手将小树弯过来,一松手,小树又弹了回去,木匠说:“这就是树的性子。”木匠又拿起手里正刨的一段木料说:“这块木头已经烤过了,没了性子,它也就不会弯曲了,硬要弯它,它就会断。”当时他就悟出了性子就是生命的标志,活树有性子,被烤过的死木便没了性子。现在自己正在被烘烤,身体正在逐渐失去性子,终有一天会轻飘飘地升入天国。

他知道自己正在走向死亡,但他已经没有信心阻挡这个趋势,就像他没有信心阻挡那将他打倒的政治大潮一样,生命的责任心只是使他每天还在极力记住今天是几月几日。1969年的11月开始了,屋里更加寒冷,按照国家的取暖规定,11月15日以后才会有暖气。自己的生命是不是可以坚持到11月15日他此刻并不多想,他只是默默地观察着自己最后的生命。他知道自己开始浑身发冷,接着又浑身发热,然后冷热交加进入了半昏迷状态,耳边听到医护人员在试完体温后说道:“摄氏三十九度七……摄氏三十九度八……摄氏四十度……”他在烧热中晕晕乎乎地飘荡着,真实的感觉是,这种高烧的晕乎状态其实是十分幸福的,它多少有点像在一只暖暖的船上被太阳晒着,飘游着,也多少有点像躺在白云堆里被太阳晒着,飘荡着。他这时还发现,死并不是很可怕的,当一个人真正接近死亡时,反而会觉得那是一个令人轻松的去向。一生都在奔跑,实在跑累了,支持不住了,往死亡的铺位上一躺,把自己交代出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一辈子说解放,到头来发现死亡是最彻底的解放。

在一片烫热的晕乎中,听到周围有人在说:“好像是肺炎。”又听见有人说:“也不能完全确诊。”又听见有人说:“要不要送医院?”又听见有人说:“不准许送医院。”停顿了一会儿,听见有人说:“就眼前的这个条件,尽量治疗吧。”浑身的疼痛在一片高热的昏迷中变得麻木之后,灵魂多少有点游离于身体之外。他知道自己的身体还在高烧不止,也隐约知道现在已经是1969年11月11日深夜,他的生命正在做最后的表现。生命常常是很执著的,总是挣扎着要生存下来,哪怕到了这种时候,还在做着消耗性的坚持。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高烧摄氏四十度以上,也隐约听到护士在说:“瞳孔已经失去了光反应。”他知道自己正张着嘴,困难地喘着气,房间里的几个医护人员在无可奈何地忙碌着,他异常清醒地观察着自己生命的最后演变。已经熬到了11月12日晨六时四十分,医护人员不得不发出了病危通知。他不禁有些讽刺地微笑了,这个通知发得不算晚,但又已经很晚了。五分钟以后,灵魂进一步解脱,自己轻轻飘离了身体,让心脏停止了跳动。“他”决定不再承受身躯的任何痛苦,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全部活动终结。当“他”浮浮荡荡在天花板上观看自己死亡的场景时,多少对这几个守护在自己身边的医护人员生出一丝善意的感激,因为“他”曾听到他们说:“人已病危,能否让他的亲属来见最后一面?”“他”也看到所有在场的人,包括一两个比较负责的人都面面相觑,不敢做出任何决定。

 

对于这个“特大的战俘”,他们只有看管的权力。

“他”还在半空中飘浮着,“他”在观看自己身体的最后结果,毕竟“他”在这个身体中寄宿了七十一年,永别了,难免产生一丝眷恋。这个身体早已被烘干,失去了性子,干枯地躺在那里。“他”看到自己的身体被人抬到楼外廊檐下,几个人走过来端着照相机前后左右地拍照,这显然是一个必要的程序,要向革命的“最高司令部”汇报他这个“头号战犯”的死亡。现在应该是11月13日的凌晨了,“他”看见跟随过自己几十年的卫士长面色阴暗地出现了,卫士长听着一群人对他简单介绍了情况,便蹲下身来。自己的遗体上早已盖上了白床单,卫士长将白床单掀开,露出自己的头,白发太长了,胡子也太长了,眼睛、嘴和鼻子都变形了,看着这副苦难的面貌,“他”对自己的身体充满了怜悯。过去的七十一年真是太执著了,太辛苦了。看见卫士长用剪子剪短自己的白发,又用刮胡刀轻轻刮去自己的胡子,用手轻轻捏着将自己的嘴、鼻子和眼睛稍微捏正。自己的面孔已经冰凉,“他”能觉出卫士长那肥厚的手指头的潮湿和温热。对于自己的身体在离开这个世界前还能受到一个生命的善意触摸,“他”不禁有些感动。虽然“他”此刻浮荡在空中,早已超脱了下面的尘世,然而那千丝万缕的眷恋却尚未完全割断。看见自己的身体被套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脚上又穿了一双皮鞋,衣服不是自己的,皮鞋倒是自己穿过的,看到自己的身体直挺挺地躺在担架上,“他”为自己生命的最后表现感到满意。

现在该是1969年11月14日深夜十二时了。

他终于没有熬到来暖气的这一天。“他”看到自己的遗体被一块白床单从头到脚裹得严严的,然后被抬上一辆吉普车拉走了,“他”盘旋在空中,像直升机一样跟随着这辆吉普车。寒冬中的开封一片黑暗,稀疏而冷清的路灯光照着颠簸狂奔的吉普车。“他”非常不满地看到,由于吉普车太小,自己的两只脚露在了车厢外面,随着车的颠簸,两只脚硬挺地颠动着,仿佛是一截完全失了性子的干木料。已经是11月15日零点,从理论上讲,此刻中国北方所有的城市都可以开始生火取暖了,而他却被拉进一个特殊的生火取暖的地方:火化场。不知什么时候空中下起了蒙蒙细雨,雨中还飘起了零星雪花,这也许是天地对共和国主席的逝世表示的哀悼。当他在雨雪霏霏的天地中盘旋时,感到大自然的哀悼其实比人间的哀悼更悲壮。

广袤的华北平原被雨雪与黑暗笼罩着,火化场也一片黑暗,只有为数不多的几盏灯特别刺眼地在黑暗中亮着。看见几十个军人将火化场全部封锁戒严,一些人拿着喷雾器喷洒着消毒药水,当吉普车开进火化场时,火化场所有的人都戴着口罩及手套,如临大敌。“他”俯瞰着眼前的一切,不禁露出一丝宽容的微笑。“他”知道火化场已接到通知,要紧急火化一个最危险的烈性传染病人,所有的人都爱惜生命,所有的人都惧怕传染。“他”看着自己硬邦邦的遗体被推进了火化炉。当火化炉的铁门关闭后,“他”透过铁壁看到了里面熊熊的火焰。

知道自己的遗体已经化为灰烬,“他”悬在半空中顿时感到一阵轻松,好像一个被线牵着的风筝终于断线了,可以随风自由飘去了。在无边的寒冷黑暗中,“他”远远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体火化后留下的灰烬,它们被装进了一个极为普通的骨灰盒。骨灰盒自然没人认领,暂时寄存在火化场,“他”盘旋着俯瞰了一下,在《寄存证》上填写着这样几行字:“骨灰编号:123;申请寄存人姓名:刘原;与亡人关系:父子;死亡人姓名:刘卫黄;年龄:71;性别:男。”刘原是“他”活在世上的一个儿子,刘卫黄自然是“他”的代用名。其实刘卫黄也好,刘少奇也好,不过都是符号,现在生命已经结束了,符号又有什么好讲究的呢?

 

“他”像一只自由的风筝高高地飘到空中,遥遥俯瞰着雨雪霏霏的黑暗世界。对这个世界“他”已经超脱了,只不过对自己的妻子、孩子还有一丝难以割舍的眷恋。由于这丝眷恋,他还会在去天国之前盘旋一段岁月,观看这个人间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