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人在美国学习的三件事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07:33:43
北大人在美国学习的三件事   不死鸟
我向往北大差不多有十年,又在北大学了四年本科物理。北大百年校庆之际,很有一些感触。据我的观察,北 大的毕业生谈起母校来,总是以调侃批评为主;而清华、科大的毕业生谈起母校来,总是以赞美为主。北大百 年校庆之际,众多的校友已经唱了不少赞美北大的颂歌,北大更是借著人民大会堂大大地张扬风光了一番。所 以我想在此做做恶人,品评一下今天的北大和北大人,以维继母校长久以来的自由和批判的传统。
北大是不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学之一?我想从教学和科研两个方面谈一下我个人的体会在北大学的课,不可 谓不深不难。四年中的三年,都是在苦读中渡过的。我念书的那几年,读书仍旧是校园里的头等大事,入校时 本系的毕业分配竟然是按照成绩挑选。北大理科本科的课程,差不多已经是美国研究生的课程。北大物理研究 生的入门课程如高等量子力学,可能连美国名牌大学中某些专业的物理教授都没学过。所以北大的本科毕业生 到美国念研究生和考试,并不费力气。可能是基于同样的原因,中国大陆留学生在美国念研究生课程并不费 劲,也因此而自傲并瞧不起旁人的人挺多。但是在北大的几年里,我对科学的经验只是考试和做题,不要说没 有学到如何做科研,听过多少科学报告,就是如何查文献也基本没有学过。有外宾的科学报告总有把门的,大 四以前根本没有资格进资料室。顺便提一句,北大的科技文献大多是盗版影印的,最新的也是半年以前的;导 师不签字,研究生复印机使用不成;从图书馆借英文科技书一般都是精装旧板,署著“燕京大学”的名,被同 学们戏称为“珍本缮本科技书”。现在北大似乎建了许多华贵的新楼,我但愿新瓶装了新酒才好。
我在美国学习的第一件事,便是学习基本的讲和写。语言的听和写其实不是主要的问题,语言的内容才是 主要的问题。我们大陆留学生说话,总有《人民日报》的底子,哪怕说点儿简单普通的事,也爱“指点江山、 激扬文字”,弄点什么理论来打底充气。所以在美国,学文科的学“后现代”那几套最轻车熟路。某些北大的 老师,爱在耘耘学仔面前,将科学讲得高深莫测才好;用哪本教材和指定哪本参考书也是攀比的题目之一。实 验课也是涵盖得越多越好,哪怕学生们其实是在机械地照单照做照抄。比照一下生动活泼的美国的普通物理, 放任自流的物理教学实验,中国的普通物理一上来便是抽象的教条,既象《易经》又象《圣经》。我在美国, 才学会如何将一个复杂的问题讲和写得简单易懂,领略到科学的精神其实就是将一个复杂的问题表述得简单易 懂。不信你便去听听诺贝尔奖获得者的科学报告,再去听听研究生的资格口试,一定前者易后者难。可能,讲 和写的方式便是带有中国特色的科学精神,我们的老祖宗们便喜欢引经据点地把简单的想法复杂化和神秘化。 同样是古代“朴素的唯物主义”,中国的“阴阳五行说”便要比西方的“原子说”要艰深博大得多。
不仅说话不同,学习的方式也不同。一般地讲,北大的专业课程总是很难的,老师课堂上往往一句废话也 没有,同学们下课便是“消化吸收”和做作业,学得好不好也是看考试成绩来定。不仅学生如此,老师也是如 此。在国内参加科学报告时,我经常看到老师辈们如众星捧月般簇拥著科学上的名人,曾几次看见因为一个不 深入的提问,台下问的人灰溜溜地无地自容,台上讲的人趾高气扬地不屑一顾。偶尔听到老师谈老师,也是某 某某年某日向某个名人问了某个愚蠢的问题,或者是某某曾受到过某位名人的赞赏。一切有点象武侠小说里高 手对掌,一口气喘不对便要粉身碎骨。想毕在北大呆久了,在专业上沉默是金;偶尔一开口,也一定要点到穴 位上。所以,在北大的几年里,能听到的科学报告很少,倒是关于气功的讲座很多。总之,北大在做学问上, “认真”和“宽容”调和得并不好;学生和老师,在科学的领域里,精神上是不太自由的。
在美国上课,便要轻松得多。课堂上有问有答,老师如鱼得水,学生妙语连珠,彼此汤母、彼德地称兄道 弟。即使是荒诞不经的问题,老师也要借机引伸一番。的确,科学上有什么是坏的问题吗?我们如果让中国的 “杞人”一直忧下去,不怕他忧变了天——中国便可能是牛顿的故乡和爱因斯坦的故乡。美国学生一般没有中 国学生知道得多,问的问题也天真;但好的学生往往能问出好问题,让老师大大地机引伸一番兴奋一场。和好 的美国学生一起上课,仿佛是在看别人在做有趣的猜谜游戏,自己因为预先知道了答案而只能旁观,心中充满 懊恼和羡慕。美国学生还有一个特色,就是他们十分热爱自己的专业,比如学生物的从小便做野外观测,案头 常常放有自己幼时亲手采来的标本,有的假期依然重操旧业;学物理的十分熬得住,四十出头一无所有依然热 忱不减。而决定中国学生所学专业的其实是高考分数和毕业分配,所以中国留学生们在这里一有风吹草动便纷 纷跳槽转业。也许过多的知识让我们早熟了,失去了在科学上的童贞和热情。现在,看看国内的教育更加起劲 地制造小天才和小专家,我但愿中国未来的人才不个个都是小老头了。当然,并非美国到处如此,一般工学院 的课堂风格便比较近似于国内。可能,这也正是美国工业界在高科技上拔尖的人物中,工学院科班出身的人并 不多。总之,这种培训式的教育严格训练出来的人中,在科技上勤恳有用“成名”的挺多,开辟新路“成家” 的不多。
在美国听名人演讲也是如此。名人孤单地来,孤单地去。并不因他有名,台下问问题的人便显出胆怯。小 研究生的想跟他一起吃午餐吗?交钱就行。在美国,自由的涵意之一便是尊重每个个体,哪怕他是多么默默无 闻。相反,在中国做个孤独的普通人,是最危险和最寂寞的。一个人稍微在某件事上与众不同一点,便可引祸 上身。我们老祖宗的智慧,便是尽量消灭自己的个性,多往人多的地方站。中国近代史上运动来运动去,一大 原因便是大家因恐惧而跟著形势走、助讨为孽。在中国做学问,也要依附成理;大学各系里的老师往往都是本 校本系毕业的同门,学术上以校为派。在美国学界,年轻人总想独树一帜,弄一套自己的理论体系来玩玩。留 校教书被当做“近亲结婚”而被人不齿。热爱自由的人说起话来,当然少有顾忌而充满个性,即使说的是科学 上的术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