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炸伊朗:又一个馊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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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英国《金融时报》专栏作家吉迪恩•拉赫曼(Gideon Rachman)
2007年3月6日星期二
那个国家正在发展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它的领导人是一个新的希特勒(Hitler);他和恐怖分子有关联;时间剩得不多了;遏制政策已经失败;我们必须在还不算太晚之时实施打击。
你是不是觉得以前听过这些话?的确如此。这些主张打击伊朗的论调和当初主张打击伊拉克的论调如出一辙。提出这些主张的人也没有改变。
以下是美国中央情报局(CIA)前任局长詹姆斯•伍尔西(James Woolsey)在1月份的一次会议上,谈到伊朗总统马哈茂德•艾哈迈迪-内贾德(Mahmoud Ahmadi-Nejad)及其将以色列从地图中抹去的言论时的讲话:“当希特勒说他想消灭犹太人时,他是当真的。这一点在《我的奋斗》(Mein Kampf)一书中得到了清楚的体现。我们需要严肃对待像艾哈迈迪-内贾德这样的人对其追随者所说的话。他们不是在撒谎;他们是在阐明自己真实的目标。”而以下是伍尔西2003年1月在美国电视上的讲话:“萨达姆(Saddam)对阿拉伯世界大约2.5亿人的影响,很像是希特勒二战前对欧洲的影响。复兴党(Ba‘athist)人实际上就是法西斯……像他们这样的反犹太人;他们就是法西斯。”
下面是美国五角大楼(Pentagon)前任官员理查德•珀尔(Richard Perle)1月份在以色列同一次会议上所发表讲话的官方摘要:“拥有了核武器,伊朗就能利用其恐怖主义网络实行破坏……这是一个时机和情报的问题。你承担不起等待所有证据到位的代价。”这是又一次老调重弹。2003年2月,珀尔在美国电视上主张:“就让我们赞同这样的观点吧:萨达姆•侯赛因(Saddam Hussein)拥有那些武器,而且完全能够将它们转交给基地组织(al-Qaeda)。”珀尔强调了问题的紧迫性:“威胁确实存在,而且我相信它迫在眉睫。”
五角大楼国防政策顾问小组(Defense Policy Board)成员、有望成为明年美国总统大选共和党候选人的纽特•金里奇(Newt Gingrich)在1月份表示,“美国应把改变伊朗政权列为一个明确目标”,因为伊朗是“全球恐怖主义的主要支持者”。2002年,金里奇写道:“问题不是我们是否应该除掉萨达姆。问题是我们是否应该等到萨达姆把生物、化学和核武器提供给恐怖分子后再采取行动。”
主张打击伊朗的人断言,遏制政策正在失败。他们在伊拉克问题上也说过同样的话。早在1997年,《旗帜周刊》(The Weekly Standard)编辑威廉•克里斯托尔(William Kristol)就辩称:“我们现在的政策目标应该是让萨达姆下台,而不是试图遏制他——这个策略已经失败。”9年后,克里斯托尔敦促对伊朗的设施实施军事打击,并提出:“有谁认为拥有核武器的伊朗能被遏制住吗?”
美国副总统迪克•切尼(Dick Cheney)是打击伊拉克的最热衷倡导者之一,在伊朗问题上,他也是一位主要的鹰派人士。2002年,他向美国的海外战争退伍军人协会(Veterans of Foreign Wars)表示,“毫无疑问,萨达姆•侯赛因现在拥有大规模杀伤武器”,同时还将萨达姆和恐怖主义联系在一起。上个月,切尼警告称,核伊朗会特别危险,因为这个国家有“支持恐怖组织的历史”。
当然,并不能仅仅因为某个人过去犯过灾难性错误,就认为他以后永远都是错的。即便是曾经喊过“狼来了!”的男孩,最后也说了真话。
事实上,证明伊朗正在发展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证据,比伊拉克当时的情况要有力得多。科林•鲍威尔(Colin Powell)就萨达姆的大规模杀伤武器计划向联合国所做的陈述软弱无力,这颇为令人尴尬。相比之下,伊朗的确有一项正在实施的核计划——联合国刚刚公布的报告显示,伊朗计划在5月份之前建成一处大规模铀浓缩设施。此后,伊朗估计需要18个月至10年的时间来发展原子弹。通过资助黎巴嫩的真主党(Hizbollah)和巴勒斯坦的哈马斯(Hamas),伊朗显然还在中东制造麻烦——实际上,远比2003年美国入侵伊拉克之前萨达姆的活动激进得多。
提倡打击伊朗的人可能还会指出,这次没人主张进行全面的地面入侵或长期占领。他们的想法是通过空中力量摧毁伊朗的核设施——尽管任何轰炸战役都可能持续数周。
如果你能以某种方式抹去伊拉克灾难的记忆,那么让空袭伊朗的主张变得令人信服或许是有可能的。但患上这种健忘症既不可能,也不是好事。我们可以从伊拉克问题上汲取一些宝贵的教训。“情报”往往极不可靠。有关“新希特勒”的说法是一种陈腐的修辞伎俩,应该被禁止。看似直截了当的军事行动一旦展开,往往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发展。(美国及其盟军在伊拉克和阿富汗驻扎的事实,增加了战争向不可预知的方向升级的可能性。)美国及其盟友每次诉诸武力时,都要在全球付出巨大的政治资本——在“先发制人”使用军事力量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面对在伊拉克的失败,新保守主义者及其盟友表现得泰然自若,但这并不意味着世界其它地区也应该如此宽容。毕竟,这些人曾热切乞求用伊拉克战争的结果对他们作出评判。
在伊拉克战争爆发前夜,《旗帜周刊》的编辑在一份颇为自鸣得意的社评中写道:“在大规模杀伤武器问题上,战争本身将澄清谁是对的,谁是错的。”是啊,的确如此。在文章末尾,他们慷慨地表示:“历史和现实即将做出评判,我们赞同让它们作出自己的判断。”好吧,定论出现了,它看起来可不怎么好。
在多数职业中,失败的记录都会对你产生不利影响。建筑师建造的大楼倒塌,医生使病人致残,这些都会使他们承担某种不良后果。同样的规则应该也适用于那些拥护灾难性战争的人。看看那些主张打击伊朗的人吧,想想他们的记录——然后朝相反的方向立刻跑开。
译者/何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