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路心程

人生熙熙天地逆旅，众人攘攘百代过客。殊不知世有世路，心有心程。中道回首，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检点眼前山河，温习心中岁月，隐约见得世路与心程辗转并行。仔细看去，世路似不如心程清晰。所以金玉满匮，何如残诗半匣，功成业就，何如日记几摞。保存回忆要付出巨大代价，此古今中外过来人皆知。保存已难，更何况分享。踌躇再三，本欲藏拙，唯乡音未改，或有可取。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旧雨新知，一笑可也。

    人生三奇

    我以为人生之幸有三：睹天下奇观，读天下奇书，遇天下奇才。睹天下奇观，人在画中载欣载奔，忘却人间烦恼；读天下奇书，掩卷沉思恍然大悟，知今是而昨非；遇天下奇才，肝胆冰雪畅谈经夜，不知东方即白。一生客走他乡，到了临终的时候，想起自己虽然没有“第四奇”－立天下奇功，却也读过听过见过，纵有千般不是，总是多了接近“三奇”的机会，也是值得的。纵然此奇不足为奇，凭海临风城府洞开，花前月下推心置腹，也是以文会友的机会。

    以下所录作品，为我三十多年来所作部份诗文稿。1982 年夏末我赴美留学，囊中所携仅美金数十元及日记几册。美金抵美第二日就乘游船环游曼哈顿全部用去，日记则随我飘飘如不系之舟，从中国到从美国东部再辗转到中西部。日记中有文革以来零星诗稿，偶尔翻阅之，往事如烟，尽到目前，兴致所至难免顺手再写一、二。信笔由之终得几十首， 前后跨越三十余年。附短文若干，多数写在事过境迁之时，除注释发挥外，也许稍有独立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