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升值的福与祸

近一段时间来,人民币升值又成了市场的热门话题,投资者期望着人民币升值会再一次使股市走牛,从而带来意想不到的收益。不过,历史不会简单重复。如今来看,人民币升值与通货膨胀纠缠在一起,会使局势更加复杂,其促使股市上涨的同时,也可能会带来许多令人不堪的副作用。

    据说,人民币升值是2007年A股走牛的推手之一。至于人民币升值究竟对那波牛市如何产生影响及产生多大影响,好像却没有多少人说得清楚,但“人民币升值-人民币资产升值-金融地产与资源类股票价格上涨-股市整体上涨”的逻辑,倒是被市场普遍接受。时至今日,在兑美元的比值经过长达16个月横盘的背景下,人民币升值的预期又悄然鹊起。人民币升值推高股市的故事似乎又要上演了。

    人民币升值主要是对美元而言的。因为人民币汇率取决于以美元为主的“一揽子”货币,美元仅仅是其中之一。因此,我们可以看到这样的现象——虽然人民币兑美元升值了,但人民币整体汇率水平并没有上升多少,甚至还处在下降状态。原因在于,美元兑英镑、日元以及欧元等“一揽子”中的其他货币处在更快速的贬值状态。2006年6月,美元与人民币的比值是1:8,到2008年7月跌到了1:6.8水平,美元贬值达15%。与此同时,美元对欧元、日元的贬值幅度超过20%。而2008年6月美元兑人民币跌破1:6.9后,在6.80-6.88之间围绕6.83的中位线盘整了16个月。因此,从势头上看,人民币升值似乎已箭在弦上。

    既然人民币升值主要是针对美元,那么,美元的处境就不能脱离我们的视野。现实中,就世界经济而言,美元涨跌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因此,美元升跌对我国的经济与证券市场也会产生不可忽略的影响。

    其一,美元是国际贸易最主要的计价货币与支付手段。若美元贬值,以美元计价的原油、铜等大宗商品的价格则会上升,这对产油国、产铜国是利好,但对非产油国、非产铜国则是利空。美国是原油、铜进口大国与消费大国,油、铜价格大涨将打击美国经济。中国与美国一样,也是原油及铜等有色金属进口大国,由此我们也不得不承受美元贬值的严重后果。在这一点上,中美是休戚与共的。进而言之,如果中美经济因原油价格冲击而受到影响,那么世界经济走出危机的可能性会大大降低,甚至变成纸上谈兵。而且,从世界政治角度看,产油国、产铜国大多数是与美国不甚友好、甚至以美国为敌的,美国不会因自身原因让它们坐享其成。因此,从战略高度来看,短中期内美元弱势难改,但长期而言,美元的持续贬值是美国不能容忍的。

    其二,美元贬值有利于提高美国企业与产品在国际市场的竞争力,缩小贸易逆差,改善其国际收支状况,但其大幅贬值会对欧元区、日本、俄罗斯以及包括中国在内的新兴市场经济产生致命打击。所以,近一段时间来,无论是G8,还是G20高峰会上,美元都是不可回避的话题。各国政府围绕美元的较量与角力以及因此而起的贸易战,将成为难以落幕的连续剧。另一方面,美元长期贬值会令国际金融市场像航船失去锚一样飘摇不定,加剧国际金融市场动荡。这对全球而言无异于灾难。正是看到了局势的潜在危险,改革国际货币体系的呼声随危机而高涨,其中一个副产品是人民币有机会跻身国际金融舞台。但在可以预期的时间内,要改变美元的主导地位是不现实的。

    人民币升值会吸引部分热钱流入国内市场,令中国政府调控货币更加吃力,以致充溢的流通性更加泛滥,这会在短时间内抬高股市与楼价,但资产价格的中长期走势会变得扑朔迷离。从贸易角度来看,一方面人民币兑美元升值,以美元标价的出口商品会变得昂贵,不利于对美出口,打击外贸生产企业与出口商,外贸收入会下降。另一方面从美国进口的商品会显得便宜,以致增加国内的进口,令外贸支出上升。一降一升的直接结果就是外贸顺差进一步缩小,国内市场的美元储备下降,进而缓和热钱的影响。

    与以往有别的是,在人民币兑美元升值的同时,国内还面临通货膨胀的巨大压力,这给我们研判经济形势增添了困难。通货膨胀是过量发行货币造成的,其直接结果是物价普遍大幅上涨。通胀初期,受通胀预期影响,资产、资源类产品价格会上涨,而一般商品价格的上涨会发出市场“繁荣”的信号,令企业扩大生产规模,致使资产价格进一步上涨,从而带动股市“繁荣”——这是世界股市历史上反复呈现的故事。但当通胀失控以后,其所产生的影响会给经济带来严重影响。一般而言,通胀持续下去的结果有两种:一是通胀失控,拖垮经济;二是途中采取措施,关掉货币供应的“水龙头”,降伏通胀恶魔。在第二种情形下,物价下跌、生产萎缩、经济萧条、股市崩盘是必然结果。

    人民币升值与通胀同时并存,人民币对外升值与对内贬值纠缠在一起,由此发出的错综复杂的信号与产生的复杂影响,将考验着管理层与投资者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