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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牌之类的小节

（北京）慕侠/文

写字楼东面有条胡同，和长安街延长线呈丁字交叉，从南面来的机动车只能向右拐，而人行横道右端挂有一个醒目的“停”字。根据交规，机动车在此处右拐前必须完全停下来，再起动行车。

但我观察了很久，迄今没有发现一辆汽车在此右拐前停下来，最多只是稍稍减速，鸣喇叭轰开行人倒是家常便饭。偶尔被迫停车，也是因为前面压车，或闯过人行横道后发现长安街延长线西向东的右边第一条车道正好有车通过，自己不得不让。

（2009年8月24日，加拿大北极地区Iqaluit镇用英语和因纽特语写的“停”牌标志。 摄影：路透Andy Clark）

在美欧日港等发达地区开过车的朋友肯定知道，在那里，停牌之前不停车是不亚于闯红灯的严重违规行为。那么为什么在我国，这样的标志形同虚设呢？也许我们的交规已经与时俱进变得宽松了，“停”牌与“让”牌同义（谁能告诉我准确说法）？或者就像京城举目皆是的机动车随便停车、占用自行车道、挤占紧急停车带一样，此等违规早已见怪不怪、法不责众了？但不知这种极其人性化的宽容与中国高举世界第一的交通事故死亡率有无关系？

有人说，小小一个停牌联系到交通事故死亡率，未免小题大做。这让我想起去年和一位从美国学成归来的新闻人交流的故事。

这位朋友出国前在北京某知名周刊作主笔记者，经常到地方上挖掘采访社会问题，揭露批评起来不留情面，是一位典型的新一代无冕之王。多年后再见面时，她正为找工作的事发愁，因为她刚刚放弃了回国后在一个外国媒体谋得的职务。我们俩在一个饺子馆边吃边聊，畅所欲言。

令我吃惊的是，她表示早已不想回国内媒体打拼，尽管北京的传媒产业仍红红火火。她对从前曾激扬文字予以抨击的很多社会现象也已看得很淡，颇有“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觉。不过最让我想不到的是她对“体制”的辩护，以及对一些知识精英空谈政治理想的鄙视。这与我以往对她的印象简直南辕北辙。

我问她原因，她反问我：“你怎么知道现在的高级公务员不是真正的精英？真正的优秀人才不会在这里发牢骚，而是早就进入体制内去慢慢改造体制了！”

我对她说的这部分精英表示佩服，但提出一个疑问：“如果这个精英对自身道德操守有严格要求，他能否适应、接受体制内的一些道德弊端？比如说一些违心的、应景的话？有时这种违心就是撒谎啊！”我当时都没有提到贪污腐败。

她轻蔑地笑道：“如果连撒撒谎这种雕虫小技都不会，怎么去干大事啊！”言外之意是若想干成一番大事，怎能拘泥于诚实不撒谎这类小节呢？

我没有和她辩论下去。本来想说，这和我理解的前进方向有太大出入，因为在和我一样“爱较真”的人眼里，政治人物撒谎和做伪证一样，都是明显的重罪，尽管人性本恶，即使在西方国家，政治家说谎都是司空见惯，而在台湾这样的社会，马英九似因过于洁身自好而被斥为无能。

也许这位朋友的想法才是我们这个社会的主流意识。就像闯一个小小的“停”牌，在我国广大司机心目中是再自然不过的举动一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