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场,女人的江湖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30 10:33:53

在金庸笔下,男人多为江湖而纷争,女人总因情爱而痴狂;江湖锻造了一个个鲜活的侠客形象,情场也演绎了一段段可叹的刻骨柔情。江湖中,女人永远是配角;情场上,女人从来都是主人。金庸小说不仅为我们塑造了许多令人荡气回肠的千古大侠,也为我们呈现了一幕幕关于爱情的博弈、关于女人的纷争。这情场——实则是任由女人驰骋的另类江湖。


爱情,一场女人的博弈
金庸小说中的爱情其所以精彩,就在于作者将爱情进行了适当剥离,将复杂的问题简单化:男人在意江湖,女人沉迷爱情。少让男人因爱情而分心,江湖才得以那样的惊心动魄;让女人远离江湖而专司爱情,情场才显得那样妩媚动人。
与男人的快意江湖相比,女人因天性柔弱而只能放弃体能对抗,她们好像去江湖之纷繁而取情场之温婉,实则她们面对的是另外一场更加激烈争斗。与婚姻的道德藩篱相比较,爱情因没有任何保障(海誓山盟不过是男人的爱情验证码,一旦通过验证就失效了)而显得很脆弱——男人随时有可能移情别恋,而女人一旦掉进爱河,就很难觉醒。
浸泡在爱情中的女人,她们习惯用耳朵恋爱:只分得清甜与苦,很难辨明真和假。《天龙八部》中的段正淳王爷到处留情,无非在拷贝自己的爱情誓言,但这些拷贝屡试不爽,把一大堆佳丽搞得失魂落魄——他的爱情验证码几乎成了万能钥匙,那一堆接一堆的情话,无论什么女人都会吃不了兜着走。他身边的那些女人,个个恼他风流浪荡,但哪一个又不是恰恰爱着他的风流浪荡呢?不在一起的时候,她们都要抽他的筋、剥他的皮,然而只要见面,段正淳说两句“真情实心”的情话,她们又一个个眉笑如花、筋酥骨软了。
男人的求婚、求爱、求欢几乎是全世界大多数民族的风俗习惯,然而主动权却总是在女人手中。一场成功的恋爱,往往是由女人发起的——男人的追求常常只是某种不可缺少的仪式。在金庸的小说中,几乎无数次地讲述着这样的一个寓言:女人是爱情世界的统治者,男人至多是“女王”的丈夫或情人,女人才是爱情的发起者、挑战者、教育者和实践者。
女人为爱情而生,是爱情王国的永久居民。这情国的悲歌,固然一部分是因为“男人的反叛”,而大部分则是女性(与情敌)之间无休止的争斗。于是,女人在这场爱情博弈中建构了一个悲凉的、永远没有胜者的江湖。


情场,女人驰骋的江湖
薄情郎和喜爱薄情郎的女人,是喜剧或悲剧中不可缺少的角色。薄情才会多情,多情必然薄情。如果说金庸笔下有一个关于爱情的江湖,那么风流、薄幸便是让这情爱江湖风起云涌的法谍。
《碧血剑》中的何红药。是金庸小说中“情魔系列”里的大姐大。因为对夏雪宜一见钟情,便一厢情愿地把这位并无诚意的风流哥们引进了五毒教藏震教之宝的宝窟,并主动地、情不自禁地将自己的身体也奉献给了这位后来的金蛇郎君。她爱他的风流潇洒,却不知这正是他的薄情寡义。只有对“情”根本无所谓的人,才能真正潇洒得起来。而对情认认真真的人则往往“肖傻”。
不料这夏雪宜盗得宝物便一去不返,很快就与温仪相爱。自己却因为触犯教规被罚入蛇窟,让毒蛇将她咬得疤痕满面。从此她便有些癫狂,性格和心灵也变得像面目一样的丑恶。她遭遇如此悲惨,她的怨恨肯定很深刻。但她虽然恨透了金蛇郎君,最恨的却是温仪。她没有仔细想想:你爱他风流,别人也爱他风流。风流多情的表现方式就是,爱了这个爱那个。
女人最可爱之处,是一旦爱上便情深无限,矢志不渝。女人最可怕的地方也正在这里。情生痴,痴生妄,妄生怨,怨生毒。因情而生出怨恨之流毒,世间无药可医,可怕之极。
女性的悲剧就是她们总把爱情当事业,当成唯一的支柱,一旦这一支柱不牢靠,则整个的人生就此毁灭。越是痴迷,将爱情看得太重,超出了人生允许的承受能力,它的反弹力就越大,悲剧的可能性就越大。
虽然如此,还是有不少痴男怨女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男人对爱情(女性)主要表现为痴,而且痴了一阵子就不干了,因为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而女性则不然,除了痴,她无事可做。痴到极处便生虚妄之心,生虚妄的幻想或幻象,正是因为这是一种虚妄,与现实当然无法契合,自然就不堪一击。于是,幻想破灭的女性便将痴、妄、怨、毒全部吃下去——或者独自品尝,或者找些人来一起“分享”。
如果男人在爱情中跌倒,因为顶着一块“强者”的招牌,轻易不敢把痛苦告诉别人,只有默默地承受。而女人则可以随时随地大哭大闹,发泄心中的悲痛,甚至像李莫愁那样,莫名其妙地迁怒于他人。痛恨何沅君本已不可理喻了,竟连所有姓“何”的与名“沅”的也恨上了。这种情形未免令人匪夷所思。这是小说,而且是武侠小说,当然有夸张与传奇色彩。而这种恨却是真实的,甚至一点也不夸张。
我们无须过多地去追究她们的行为,而应该更多地关注她们为什么她们会这样?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她们不去恨应该恨的人(薄情寡幸的男人),而偏偏要去恨那不该恨的人(情敌、同类,那个暂时占有她们情郎的女人)?这个问题在失恋中表现得尤为突出。
金庸小说中描写的失恋,女性主要是两种态度:一类是认命,这是软弱的,被动的,不自信的表现。另一类是不认命而要抗争,这是一种积极的、主动的、自信的态度,是一种挑战者的态度。
对失恋认命的很多,也很平常。而对失恋不认命的、要挑战的人又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想干却没有干成的,即心里想去把情敌干掉,把情郎夺过来,但最终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没有那样做。比如《白马啸西风》中的李文秀曾想,学了武功之后将情郎苏普从情敌阿曼那里夺过来,但她最终并没有那样做,反而救了情郎和情敌。又如《越女剑》中的牧羊姑娘阿青一身惊人武艺,爱上了范蠡,而范蠡一心痴爱西施,阿青曾经试图将西施杀了,但见西施惊人的美貌,顿然自惭形秽,便终于没有下手。另一类则是不但想这样干,而且真是这样干了。一次不成来第二次,二次不成再来第三次,直到人死了还迁怒于他人,比如李莫愁。李莫愁、梅芳姑这类人都是些巾帼须眉,本身条件好(如美貌、文才、武功等),自己也非常清楚这一点,难免“要强”而生自负。这种要强和自负恰恰是她们最大的弱点,也正是她们悲剧的根源。
只有糊涂的男人才自以为是强者,而聪明的女人总是不自觉地扮演弱者的角色。男人装强,内心实际上是卑怯的,这就难免尴尬、虚伪、闹笑话。女人装弱,却柔能克刚,内心的耐力承受力强,便可无往而不胜。所以才有如下格言:当女人的美眸被泪水蒙住时,看不清楚的是男人——女人在用软弱武装自己时最强大。
当然,也有聪明的男人假装糊涂、难得糊涂,知道自己的弱点从而“藏拙”。同样,也有不那么聪明的女人自负得不得了,以致从有利的战略地位落到了不利的境地,经常迫使自己“背水一战”。这种战术一般有两种结果:一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另一种更常见的则是置之死地便真的“死”了。
失恋固然痛苦,而丢尽脸面则更是雪上加霜,苦不堪言。女人背水一战,如果男人避而不战,同时另一个女人“乘虚而入”,使她不战而败,而且一败涂地,无法收拾,一世孤单凄凉。这大概是女人不恨那个逃避而不战的男人,却恨那个“乘虚而入”的女人的原因。在她看来,男人并未伤害她,她伤痕累累的胸怀随时准备迎接那个男人的回心转意;而那个成功了的女人,才是对自己价值的彻底否定。
情感世界中,没有真正的强者。因为爱着的时候,你永远不会设防。无论男人女人,都会自动彻底地敞开心扉,自动撤掉所有的防卫体系。所以一经打击,便会遭受严重的内伤。男人尚有可以逃避的地方,他的内心,他的事业,他的朋友;背水一战的女人,往往连逃避的地方都没有,她的内心被搅碎,她的爱情就是她的事业,她的朋友——都结婚生子去了。
在爱情江湖的纷争中,女人受伤自然要比男人严重,而且比例也要大得多。因为女人的对手不仅是男人,主要的恰恰是(她们以为是)她们的同类。男人是女人的情郎,而女人则是女人的情敌——女人,随时都准备好了与另外一个女人来一场关于爱情的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