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详解:给所有曲解孔子的人(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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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语》详解:给所有曲解孔子的人(58)

(2007-03-20 15:23:18) 

子夏曰:百工居肆以成其事;君子学以致其道。

杨伯峻:子夏说:“各种工人居住于其制造场所完成他们的工作,君子则用学习获得那个道。”

钱穆:子夏说:“百工长日居住肆中以成其器物,君子终身在学之中以求致此道。”

李泽厚:子夏说:“各行各业的工匠在制作场地完成他们的工作,君子应该努力学习以完成他的事业。”

详解:钱解基本把握了本章的语法结构,其余两人连基本的语法都没搞清楚。“百工居肆以成其事;君子学以致其道”,其实就是“百工居肆以成其事;君子居学以致其道”的省略,这是一个典型的对称比喻句式。最可笑的是,李泽厚在“记”中大发知识分子与劳动人民的议论,连那下乡劳动改造知识分子都扯在一起,这种知识分子,确实“徒然耗费粮食“。

本章的意思很简单,直译大致就是:就像各种工匠在手工业作坊里为完成他们的制作,君子在学中为完成他们的事业。这里,子夏把孔子鲜活的“学”变成了手工作坊一般有着具体目的、程式、规范的子夏之“学”,这就如同希腊哲学柏拉图之后将赫拉克利特的“逻格斯”变成“逻辑”,从此,一切都被结构着、程式着、基础着,而这一切都对应着一切意识形态的把戏。后世的所谓儒学,在这种意识形态化中沉沦,子夏之流,其祸大矣。

对这种危险的苗头,孔子有着特别的预见,因此就有了下面的一章:

子谓子夏曰: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

杨伯峻:孔子对子夏道:“你要去做君子式的儒者,不要去做那小人式的儒者。”

钱穆:先生对子夏道:“你该为一君子儒,莫为一小人儒。”

李泽厚:孔子对子夏说:“你要做士大夫的儒者,不要做老百姓的巫师。”

详解:“女”,即“汝”,你。本章字面意思十分简单,问题的关键在于什么叫“君子儒”、“小人儒”。后世把孔子挂了一个儒家的标签,但在《论语》中,只有这一章提到“儒”。“儒”,本义指“术士”,在周代专指为贵族子弟的教师等。孔子的学生几乎就没有什么贵族子弟,至少在《论语》中,也没有记载有人把孔子称为“儒”,更没有记载孔子以“儒”为荣,甚至把自己称为“儒“的语录也一条都没有。所谓“儒家”的出现,都拜子夏之流所赐。“儒家”之于孔子,只是约定俗成、将错就错。

这里的“儒”,与后世的儒者、儒生、读书人之类都无关,孔子年代根本就没这样的说法与意指。《周礼》里有“四曰儒,以道得民”。但此文被汉代刘歆整理,是否历史真实,至少康有为是坚决反对的。胡适把“儒”当成起源于商代类似基督教牧师般的某类人,也不过是一个被西方模式所洗脑者的呓语。至于《礼记》中有《儒行》,但《礼记》只是战国及后儒生所撰,反而是一个曲解改造孔子思想的铁证,不足观。抛开这一切关于“儒”的争论,就《论语》本身来看,孔子并没把“儒”当成一个可以代表自己的标签,这一点是十分明确的,这从“儒”在《论语》中的仅见就足以证明。

这里,还是采取《说文》“儒,柔也,术士之称。从人,需声”的标准解释,无论是贵族子弟的教师还是后来的儒者、儒生,都可以看成某种意义上的“术士”。孔子走的是刚阳一路,虽然是刚中有柔,但与“术士之柔”远非一类。本ID在这里提出一个前无古人的论断:老子实际上是古代之“儒”的集大成者,而孔子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非老子之流可梦见矣。老子之“道”实“儒”,道家实际更应该称为“儒家”,而孔子之学,自从颜回先去后,并无继者,后借孔子之名而惑世者,不过如子夏般的小人儒而已。

在孔子看来,当时包括老子在内的一切所谓“儒“,都不过在小人范围内,没有智慧而自小之,都是“小人儒”。但当时的“儒”、各种的术士在社会上有广泛的影响,孔子对应着造了一个新词“君子儒”,以彰显自己主张的不同。何谓君子儒?横天横地而不离当下,不离当下而横天横地,转“人不知”之世界为“人不愠”之世界,担当天下而无所担当,无所担当而担当天下,“闻见学行”“圣人之道”而成就之。孔子已经看出子夏之流不堪承担,所以有本章的直接警示,也算为后世留一话头。关于孔子对其弟子的评价,下面一章最为直接。

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

杨伯峻:鲁哀公问:“你的学生中,哪个好学?”空子答道:“有一个叫颜回的人好学,不拿别人出气;也不再犯同样的过失。不幸短命死了,现在再没有这样的人了,再也没听过好学的人了。”

钱穆:鲁哀公问孔子道:“你的学生们,哪个是好学的呀?” 孔子对道:“有颜回是好学的,他有怒能不迁向别处,有过失能不再犯。可惜短寿死了,目下则没有听到好学的了。”

李泽厚:哀公问孔子:“你的学生中哪个爱好学习?”孔子回答说:“有人叫颜回的爱好学习。他不拿别人初期,不重犯同样的错误,却不幸早死。现在没有了,没有听见谁好学的了。”

详解:无论“不迁怒,不贰过”是什么含义,但本章里,孔子明确表示,除了颜回,其他人都达不到他的好学标准,这一点是无疑的。这也证明了,上面说子夏之学非孔子之学,确实没有冤枉他。

不过,上面三位对“不迁怒,不贰过”的解释都有问题。 “怒”,不是通常说的愤怒、怒气,而是“超过”的意思,在《荀子·君子》“刑罚不怒罪,爵赏不逾德”中,就是按此解释;“迁“,变更、变动;“贰”,背离;“过”,超过。古文喜欢对称,往往用一些类似又稍有差别的词语构成对称句式,“不迁怒,不贰过”中,“迁”对 “贰”,“怒”对“过”, 相互间的意思差别不特别大。

孔子之学,立于当下的现实而究底穷源,若“迁”若“贰”,则违背。而“怒”与“过”,超过当下的现实,同样违背孔子之学的基本原则。而只有颜回能领悟孔子之学的实质而能“不迁怒,不贰过”,所以被孔子所盛赞,而其他人,都如子夏般把智慧的当下呈现“迁贰”成对知识的日积月累,又怎么可能得到孔子的认可?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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