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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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山副刊]丁立梅:雪白的雪(散文)
我所在的城市,已下了好些天的雨了。天气一日冷似一日,隆冬就候在不远处。听说北京今天在下雪,雪像小雨粒。一个南方的孩子,在北京一家编辑部里做编辑,看到雪,欣喜得不得了。忙折回去拿伞,走出来才知道,下雪天,是不用打伞的。他在Q里面告诉我,他说,蛮有趣的。
那满满的趣味儿,就透着凉的空气,千里迢迢地传过来。以至于我能清晰地听到他的笑,看到他眉毛上扬的样子。快乐总是感染人的,能在瞬间,让温暖流遍全身。人世间需要快乐。哪怕就是一场雪的快乐。
文友凉月满天在河北。她告诉我,她那里也下雪了。雪大,铺天盖地。我说羡慕。想象里开始有一片雪的原野,硕大的花朵一般的盛开。银白,粉白,纯白,怎样的形容,才可配得上那白?干脆,还原它本身罢,就是雪白。雪白雪白的,一望无际的雪白,像少女脸上的肌肤,在月光下泛着亮的色彩。轻侮不得,只能让人细细地远观,在心里叹着这样的好。
童年的小铜炉呢?那是祖母的陪嫁呀,古铜色,上面泛着青幽幽的光。大雪的天,祖母必把它捧出来,到锅膛里挑一些尚未燃尽的炭灰。炭灰里,有星星点点的小火星,像夏夜天空的星星,很调皮的样子,在一炉灰里,眨巴着小眼睛。我们脚上的棉布鞋,在雪地里奔得湿湿的。母亲看见,是要骂的。哪里理会她的骂,照旧在雪地里疯玩。祖母却是一贯的好脾气,笑眯眯倚门望我们,还帮我们给雪人加鼻子和眼睛。祖母出生大户人家,祖母的记忆里,有她的一场又一场雪。祖母说,我小时,比你们还疯呢,把雪揉成团放到棉被里。这让我们惊异,那种雪白雪白的雪,只属于我们的,怎么祖母也有?年幼的心,是不懂得岁月轮转物是人非的。
奔累了,祖母暖暖的铜炉等着呢,雪地里奔湿的脚和鞋,一同放到铜炉上烤着。不一会,脚底开始冒出热气来,腾腾地往上蹿,脚板变得痒痒的。缠着祖母讲老掉牙的故事,或说她小时的事。这是祖母最喜欢的,祖母说得十分投入,我们却听得心不在焉,一颗心,早又飞到外面雪地里去了。小孩子的心,总是坐不住的,我的祖母当然明白这点,但她还是兀自说呀说呀,她是她自己最忠实的听众。现在我始才明白,人生的回忆,原来是生命里一场无法替代的温暖。
印象里,小时的冬天,总是一场雪覆盖着一场雪的,落不尽。现在的雪,都落在北方。或一些高原雪山上。就是北方或一些高原雪山上,雪也下得渐渐少了。哪天在什么地方看到一篇文章,说乞力马扎罗山上的雪,也渐渐化了,终年看不到白雪覆顶的样子。我在云南时,慕名去看玉龙雪山,一路上导游不停打招呼,说现在很少见到玉龙雪山的雪了,若是冬天,或许可以看到一点。当我们到达那儿时,见到云影中的一点雪白,欢快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导游也高兴异常,说,你们是贵人啊,能看到玉龙雪山的雪,真不容易的。这份快乐,让我们持续了好些天。
凉月满天说,她那儿许多麻雀雪天里找不到吃的,正到处打家劫舍呢。哦,成群的麻雀呀,可怜的小家伙们!鲁迅笔下的少年闰土,是这样在大雪天捕鸟雀的:“用短棒支起一个大竹匾,撒下秕谷,看鸟雀来吃时,我远远地将缚在棒上的绳子只一拉,那鸟雀就罩在竹匾下了。”想来,闰土的乡下,也应是麻雀居多的,那些麻雀或许早知道那个大竹匾,本就是一罗网,却宁愿投进去,也不愿在风雪里饿死。都说民以食为天,鸟也是以食为天的啊。(丁立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