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奥塞斯库:东欧剧变中最悲惨的一个领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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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上帝似乎有意把它设置为社会主义阵营的多事之秋。波党与团结工会举行圆桌会议,会议达成了关于团结工会合法化、进行议会大选的协议。在选举中,波党下台,团结工会获胜,着手重组政府。民主德国政局动荡,经济几近崩溃,政府宣布开放东西柏林边界,拆除“柏林墙”;。这一年,成为了一个致命的分界线,一边是共产运动蓬勃发展、开花结果的时期,另一边是这种新兴的国家逻辑在实践中宣告失败最终走向破产的时期。
在90年代发生政变的社会主义阵营中,有一个独特的国家,它一度摆脱了苏联老大哥的束缚,甚至不把后者放在眼里,与其它为苏联马首是瞻的“社会主义兄弟”相比,它曾彰显出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特异气质,但是最后,它终究逃脱不了高度集权的悲剧。最终,愤怒的人们把依靠谎言和暴力维持的反动政权踩在了脚底下。这个国家就是罗马尼亚。
下面的资料可以在《辞海》、《世界地理大全》中找到。罗马尼亚,欧洲东南部国家,面积为23.75万平方公里,位于东南欧巴尔干半岛东北部。北和东北与乌克兰、摩尔多瓦接壤,西北与匈牙利为邻,西南与塞尔维亚和南斯拉夫相界,南依保加利亚,东南临黑海。境内平原、山地、丘陵各占约1/3的国土面积。喀尔巴阡山脉以半环形盘踞中部,西为特兰西瓦尼亚高原,以东为摩尔多瓦丘陵,以南为瓦拉几亚平原,东南为多布罗加丘陵。大陆性温带阔叶林气候,夏季暖热,冬季寒冷,年平均气温10℃左右,年降水量大部分地区为600—800毫米,东南部在500毫米以下。其地理环境的封闭性适合建立社会主义共和国。
第二次世界大战时,苏联红军进入罗马尼亚,一面帮助罗马尼亚共产党发动反法西斯武装起义,一面在这块温润的东欧大地上播下共产主义的种子。1947年12月30,罗马尼亚宣布成立人民共和国。1948年2月,罗共产党与社会民主党合并,成立罗马尼亚工人党,在合并代表大会上,曾经五度入狱的反法西斯英雄尼古拉·齐奥塞斯库当选为党中央候补委员。之后,他以党政负责人的双重身份参与制定罗马尼亚农业合作化纲要工作。1954年,齐奥塞斯库顺利地进入中央书记处,在罗共七大上被选为中央政治局委员。两年后,年仅47岁的齐奥塞斯库开始担任中央第一书记。1974年3月,他被选为共和国总统,此时,他还兼任团结阵线全国委员会主席、科学院名誉院长和经济社会发展最高委员会主席等要职,成为集军政大权于一身的最高领导人。这个曾经坐在金字塔顶端的政治偶像,这个毫无瑕疵的“国父”却在1989年12月25日被沦为阶下囚,被自己的士兵乱枪打死在加勒斯特市的郊外,留给了历史一具布满弹孔的肮脏而丑陋的躯体。
在权力泛滥毫无节制的国家,像齐奥塞斯库这种“农民的儿子”最后被“双规”的悲喜剧一直层出不穷,这不是对某种制度的辛辣讽刺吗?在罗马尼亚建立新政权之初,齐奥塞斯库积极投入建设新社会的工作中去,他工作非常卖力,经常到部队里去慰问即将开往前线的青年,他还到工厂鼓励坚守在生产岗位上的工人努力增加生产。到达权力的顶峰后,齐奥塞斯库不像其它东欧国家的领导人对苏联言听计从。勃列日涅夫宣称,苏联在感到社会主义受到威胁时,有权对任何一个共产党领导的国家进行干涉。1968年8月,华约五国军队浩浩荡荡地开进捷克斯洛伐克。齐奥塞斯库断然拒绝参加此次对捷的入侵,在华约军队入捷的第二天,演讲天才齐奥塞斯库就在布加勒斯特共和国宫广场召开会议,严厉谴责苏联的暴行:“五个社会主义国家的部队入侵捷克斯洛伐克,这是一个重大错误… …几个社会主义国家去践踏别国的自由和独立,是不堪设想的。武装干涉一个社会主义兄弟国家事务的念头,是毫无道理的,是不能被允许的。”在齐奥塞斯库高昂而洪亮的语调中,热情的罗马尼亚人民大批大批地走上街头,高呼“坚决捍卫祖国”,他们被齐奥塞斯库不畏强暴的正义言行深深感动。于是,“齐奥塞斯库时代”悄悄地来临了。
解放前的罗马尼亚可谓一片狼藉,农业人口占总人口的78.6%,工业及不发达。齐奥塞斯库执政后,开始制定社会主义建设纲领。经过十年奋战,正如社会主义国家都喜欢“翻番”那样:罗马尼亚的农业总产值翻了一番;国民总产值翻了两番;工业总产值翻了三番。翻完番后,罗马尼亚在经济建设和外交方面都取得了喜人的成绩,国际威望提升,保证了在对苏关系上的自主性。这时,有人见风使舵,立即提出了“齐奥塞斯库时代”,齐奥塞斯库欣然接受。作为一国之首,他开始飘飘然了。齐奥塞斯库开始着手组建家族王朝,强化党政一体的机制。据英国《经济学家》杂志统计,齐奥塞斯库家族成员在党政军界担任要职的不下30人。齐奥塞斯库的话成为了圣旨,报纸要登载,官员要熟记,谁敢说不,就要受到严厉的惩罚。秘密警察散布在全国各地,他们几乎深入到公民的每个毛孔。在窒息的空气中,压抑的罗马尼亚人大批外逃,无数穷困不堪的农民企图越过边境,但都被军警打死在罗境内。独裁者的最终结局只能是众叛亲离,曾与齐奥塞斯库同生共死的战友都相继离开了他,1978年,内务部部长级国务秘书扬·帕切帕叛逃国外。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80年代之后,罗马尼亚的国民经济衰退,农业发展迟缓,严重威胁到人们的生存。有人开始提出批评,甚至出现了一些持不同政见的秘密组织。面对一个即将沸腾的火山口,齐奥塞斯库没有去疏通,而是采用了堵的暴行。1986年之后,内务部规定,平时居民不能和任何外国人交流;任何批评齐氏政权的人都要遭到逮捕,甚至拥有私人打字机也需到警察局备案登记。诗人德什柳向记者谈话指责齐奥塞斯库搞独裁统治,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当局不允许他给别人通电话。暴力机关采用最恶劣的手段监禁、毒打提出意见的人。一些知识分子和游 行的工人离奇失踪。大清洗、个人迷信、绝对权威是专制社会的必然产物。齐奥塞斯库以“国父”自居,利用罗马尼亚所用的宣传机器大肆歌颂自己,“神人”、“完美无缺的天才”,一切歌颂上帝的词汇都被用在了齐奥塞斯库身上。任何一个专制王朝,在临死前都要强化专制的思想文化统治,都会演绎一番奢侈豪华的“最后的晚餐”。沉重的外债和严峻的经济形式已经让人们不堪重负,在人民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时候,齐奥塞斯库却悠哉游哉地生活在他的“皇宫”中:豪华的私人游泳池,网球场,健身中心,别墅,足以让无数他国的总统羡慕不已。原先和罗马尼亚有过外交关系的国家纷纷出来指责齐奥塞斯库,美国对其进行经济制裁,逼罗马尼亚在“人权”问题上让步。欧洲共同体也中断了和罗马尼亚的贸易往来。
齐奥塞斯库仍然顽固地防守着自己的独裁政体,并最终把自己推到了同胞的枪口上。1989年,维护少数民族利益拉斯特神父被开除公职,以此为导火线,罗马尼亚全国上下站起来了,他们打着“罗马尼亚人,觉醒吧!”和“打到齐奥塞斯库”的标语在街上游 行,流亡国外的知识分子也纷纷支持国内的民主运动。面对愤怒的群众,齐奥塞斯库非常恼火,他三番五次命令指挥镇压的官员下达开枪命令:“应该开枪打到他们,一个也不放过,要彻底消灭。”但一切都结束了,齐奥塞斯库令人发指的暴行已经弄得天怒人怨。在第一次血腥镇压示威者后,起义的火苗延展得更加宽阔。齐奥塞斯库知道大势已去,带着夫人仓皇而逃,当他们来到机场准备乘飞机外逃时,发现机场已被封锁。12月23日,人民同一阵线在斗争中取得胜利,电视台宣布了齐奥塞斯库夫妇被逮捕的消息。两天后,特别军事法庭宣布了齐奥塞斯库的五大罪状:大屠杀,受害者6万多人;破坏国家政权;破环公共财产;破坏国民经济;凭借存在外国银行的10多亿美元企图潜逃。立即执行死刑,愤怒的子弹呼啸着奔向了齐奥塞斯库夫妇,罗马尼亚人可以重新呼吸到自由的空气了。
《圣经·马太福音》说:“凡杀人的,难免受审判。”齐奥塞斯库从“罗马尼亚天空上的一颗恒星”陨落为一个人民公敌,这既是他个人的堕落,也是人类历史上新兴政制的堕落。当我们用人性、良知等词语去审判历史上的独裁者时,往往受益匪浅,有多少人进而相信人性胜过相信律法。中国几千年反反复复的以新专制代替旧专制的悲惨模式就是相信人性善的恶果。历史又毫不吝惜地用一个又一个事实告诫后人,权力只能使人变坏,所以,西方的政治制度在建立之初,就在防止权力异化人上做足了文章。美国第一任总统乔治·华盛顿在就职演讲中说:“国家的政策将奠定于个人道德纯净并且始终如一的原则之上,而且,自由政府的卓越体现在它的所有优点之中,而这些优点不仅得到本国人民的爱戴,同时也赢得了世界的尊敬… …除了托付你们关照的一般事务外,宪法第五条所赋予的临时权的执行范围,将由你们的判断力去决定它在现有法令下的权宜性,即根据反对这个制度的理由,或根据产生反对意见的不满程度。”华盛顿在这里没有向他尊敬的美国公民开“空头支票”,美国宪法修改条款在1791年12月经足够的州联合签署后正式生效,以最崇高的形式保障了民众能够获得最大的自由,这就是赫赫有名的“权利法案”。华盛顿为自己的国家献出了毕生精力,他在第二期满后,拒绝连任,退隐到忙特弗农的农场老家。于1799年12月染病离世。华盛顿之后,宪法“拜物教”的光荣传统就在美利坚扎下了根,正如第一位进驻白宫的约翰·亚当斯所说:“在我执掌政府期间,若企图或故意触犯法律,除承受宪法惩罚外,还接受在现在这个庄严的仪式(就职演说)中所有见证人的严厉谴责。”一届又一届的总统进驻白宫,又带着人们的尊敬离开,与其相信他们天生都有一颗善良的心灵,不如相信他们在庄严而又令人敬畏的制度面前都有一颗谦卑的心灵。齐奥塞斯库们与美国总统的主要区别不在于人格,而在于他们所栖身的制度。
在东欧剧变中,齐奥塞斯库是结局最悲惨的一个领导人。他的命运充斥着“前因后果”的逻辑,他的个体遭遇又在很大程度上否定了中央集权体制。罗马尼亚人对民主的追求浸染着慷慨悲凉的色彩,让后来人不禁望“民主”生畏。民主难道必须用暴力换取吗?前苏联用事实告诉了人们。戈尔巴乔夫和叶尔钦和平地解决了苏俄共产制度向民主制度的转换,这说明,用和平演变的形式来解决专制向民主的最后过渡,是完全可能的。如果中国人永远停留在八九年,对现实政治缺乏理性思考,顾作惊人语,今天“自由主义”谈得头头是道,明天“新左派”谈得天花乱坠,那我们的民族永远只能原地踏步。有学者指出:“我们无须鼓吹暴力,更无须把暴力革命当作民主革命的唯一方式。我们只需要坚持民主政治的理念,坚定民主制度必将取代专制制度的信念,坚持一切可能的努力,只要当代的专制统治者们同样不采取欺骗和暴力的方式,在人民的推动、甚至是迫动下,愿意逐步完成由专制向民主的过渡,我们都应该在不求激进与不算旧账的总前提下,为了国家、民族和全体人民的福祉,而采用非暴力的形式,将伟大的民主革命进行到底。当然,如果当代的专制统治者们,其对暴力镇压、暴力抗拒直至暴力反扑的迷信仍然冥顽不灵,则来自人民非自愿的暴力,即被迫产生的、并且同样是理性的人民革命暴力,一定依然会和民主革命的既定目标紧密连接在一起,为民主能够最终地战胜专制而牺牲奋斗,并且在所不惜。”
当代中国民众的话语自由权虽然极有限,但是,人们可以选择说出来。哈维尔在《政治与良心》一文中指出:“政治是人的政治,而不是机构的政治。政治来自人的内心,而不是来自一个命题。并非偶然的,这种充满希望的政治非得建立在这种严酷的斗争的基础之上,处于‘日常规则’之中,我们必须得先沉到井底,然后才可能看见星星。”替天行道,什么是道?这才是道。哈维尔们和齐奥塞斯库身上的九十九个弹孔,让我相信人性中善的那部分尚未泯灭。
齐奥塞斯库之死
尼古拉·齐奥塞斯库是前罗马尼亚党政领导人。他曾多次访华,为中国人民所熟悉。1989年12月罗马尼亚刮起一场政治风暴,几天后齐奥塞斯库及其夫人埃列娜竟倒在本国人的枪口下。我们是新华社驻罗马尼亚记者,亲历了这场政治风暴,见证了齐奥塞斯库之死。
山雨欲来
齐奥塞斯库在执政后期实行个人专制,压制民主,不顾百姓生活,引起社会上的不满。
1979年在罗共十二大上,罗共创始人之一、前罗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康斯坦丁·帕伏列斯库即席发言,批评齐奥塞斯库摆脱党的领导、凌驾于党之上。他反对齐奥塞斯库连任党的总书记。当时,这件事被西方媒体称为“一颗政治炸弹”。
1987年11月15日,罗马尼亚中部工业重镇布拉索夫市工人群众举行了大规模的反对齐奥塞斯库的示威游行,示威者以全国著名的“红旗”卡车厂的工人为主。
1989年3月,6名罗马尼亚前高级党政干部通过外国电台联名发表一封给齐奥塞斯库的公开信,指责他造成国民经济崩溃,践踏人权,使社会主义名誉扫地。这6名前领导人是:前党中央第一书记(1954年4月至1955年10月)、前政府副总理格奥尔基·阿波斯托尔,前党中央政治局委员亚历山德鲁·伯尔勒德亚努,原外长科尔内留·曼内斯库,罗共创始人之一、前罗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康斯坦丁·帕伏列斯库,罗共党报《火花报》前总编西尔维乌·布鲁坎,和罗马尼亚前驻美国大使馆政务参赞米尔恰·勒强努。
由于《自由欧洲电台》等西方等广播电台的传播,此信在罗马尼亚家喻户晓。罗普通百姓对此信给予称赞,认为说出了他们心里的话。许多人说,面对齐奥塞斯库的独裁统治,连老干部都无法忍受,站出来说话了。
广大群众对齐奥塞斯库十分不满,但由于当局的严密控制,人们无法发泄,就编了许多政治笑话讽刺、挖苦齐奥塞斯库。当时罗马尼亚政治笑话很多,流传很广。下面选笑话两则:
一次,在一家肉铺前许多人排长队等候买肉。一大清早人们就来排队了,十分辛苦,能否买到还是未知数。一个人骂骂咧咧地说:“市场供应这么糟,全是齐奥塞斯库搞的。现在我去把他干掉!”说完便走了。过了一会儿,此人返回,继续排队。其他人就问他是否把齐干掉了。他一言不发。大家就骂他是胆小鬼,放空炮。此人实在忍受不了了,就大声说:“那里的队伍排得比这儿还长!”
在布加勒斯特,许多申请出国的人正在排队领取护照。其中一人回头看到他身后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齐奥塞斯库。齐奥塞斯库看到他吃惊的样子便说:“既然大家都要出国,那么我也走。”此人立即对齐奥塞斯库说:“如果你走的话,我们还有什么必要出国呢!”
十二月风暴
1989年12月的政治风暴是从罗马尼亚西部的蒂米什瓦拉刮起来的。蒂米什瓦拉是罗马尼亚西部最大的城市,它距离罗马尼亚和匈牙利边界只有40多公里。城市居民除了罗马尼亚族人外,还有匈牙利族、日尔曼族和塞尔维亚族。在这里人民打开电视机就能看到匈牙利、南斯拉夫的电视节目。
1989年10月匈牙利政局发生剧变,执政的社会主义工人党改建为社会党,匈开始实行多党制。罗马尼亚的匈牙利族人对进在咫尺的匈牙利政局变代十分敏感。1989年12月间,匈牙利电视台多次播放罗马尼亚匈牙利族牧师特凯什·拉斯洛批评齐奥塞斯库的言论。对此,齐奥塞斯库十分恼火。12月15日晚,几名罗马尼亚警察打算强制匈牙利族牧师拉斯洛从这座城市迁走,结果遭到200多名匈牙利教徒的强烈反对 (罗马尼亚是多民族国家,罗马尼亚族占全国人口的89%;匈牙利族是人口最多的少数民族,匈族人占这个国家人口的百分之6%—7%)。第二天(12月16日)下午,这个城市爆发了有上万人参加的游行,其中多数是罗马尼亚族人,他们的要求已从反对让匈牙利族牧师迁居变成反对齐奥塞斯库专制。16日晚,齐奥塞斯库在布加勒斯特连夜召开党中央会议,商讨对策。17日在齐奥塞斯库的指令下,罗马尼亚军警在市内开了枪,抓了一些闹事者,平息了骚乱。18日齐奥塞斯库按原计划出访伊朗。20日下午齐奥塞斯库结束访伊回到布加勒斯特。
12月20日晚,飞扬跋扈、过于自信的齐奥塞斯库决定21日在布加勒斯特举行群众大会,支持他在蒂米什瓦拉采取的镇压行动。他万万没想到,这次集会恰恰给愤愤不平的群众提供了上街闹事的良机。21日中午在布加勒斯特市中心的共和国宫广场上,数万名布加勒斯特市民出席了这次群众大会。12时15分齐奥塞斯库走上设在罗共中央大厦阳台上的主席台,开始讲话。但没过多久,群众便开始起哄,会场上一片混乱。齐奥塞斯库未讲完话,便退进室内。与会的人们很快汇成几支队伍在布加勒斯特的大街上开始了游行示威,他们高呼反对齐奥塞斯库专政的口号。在布加勒斯特市中心,军警同游行示威者对峙。
12月22日上午10时,即在布加勒斯特爆发示威游行的第19个小时,支持齐奥塞斯库的罗马尼亚军队开始倒戈,罗马尼亚军人从布加勒斯特市中心撤走。罗马尼亚防暴警察再也挡不住游行队伍的冲击。示威群众立即汇成几股洪流向齐奥塞斯库所在的党中央大厦聚集,并向党中央大厦冲击。一些人打破一层楼的窗户,把齐的著作和画像扔了出来。齐奥塞斯库夫妇看大事不好,下令调来直升机,从大厦的顶部平台逃走。12时10分,直升机起飞后向首都布加勒斯特北部郊区飞去。
12月22日一个新的政党——罗马尼亚救国阵线成立。它是群众自发行动起来后由一些罗马尼亚头面人物组成的,也是当时在罗马尼亚发生的一系列重大行动的策划和组织者。
救国阵线的主要领导人伊利埃斯库,他原来是罗共中央书记处书记,因与齐奥塞斯库意见不一,1971年被齐奥塞斯库解职。齐奥塞斯库死后他当选为罗马尼亚总统(1990—1997年)。
1989年12月罗马尼亚刮起的这场政治风暴,其势头之猛,风速之快,出乎众人的意料。它最终使这个国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罗马尼亚共产党失去了执政地位。
途中变故
直升机向何处飞?齐奥塞斯库拿不定主意。他决定先到布加勒斯特以北几十公里处的总统别墅——斯纳戈夫别墅。12时30分直升机抵达总统别墅。齐奥塞斯库夫妇下机后,匆匆走进别墅,把一些物什装进两个蓝色的大提包里。在一个提包里他们还放了一些面包。
直升机载着齐奥塞斯库夫妇和他们的两名保镖再次起飞。飞机起飞后机长瓦西里向空军指挥部通报了情况。他试图掉转直升机飞往离首都不远的一罗马尼亚空军基地,但在齐奥塞斯库保镖的威胁下,他只得向西北方向飞行。瓦西里偷偷向基地报告了自己的方位,并尽量升高,使雷达便于跟踪。最后,他对齐奥塞斯库说:“地面雷达已捕捉到我们,几分钟之后防空武器有可能使我们粉身碎骨。”齐奥塞斯库一听大为吃惊,要求立即降落到地面。直升机降落在布加勒斯特西北52公里处的一条公路上。
现在齐奥塞斯库一行只剩下4个人:齐奥塞斯库夫妇以及卫队长内亚戈耶和保镖马利安。这时,马利安拦住一辆驶过的罗马尼亚国产达契亚小轿车。马利安拿枪对着车主说:“快下车,把车钥匙给我!”车主是位医生,他看到是齐奥塞斯库夫妇,感到十分惊讶,但他非要自己开车。齐奥塞斯库上车后便坐在车主身边,他的夫人坐在后排。汽车狭窄,后排坐不下三个人,齐奥塞斯库夫人和卫队长上车后,保镖马利安未上车,便留在公路边。齐奥塞斯库下令把车开往夫人埃列娜的老家——登博维察县的首府特尔戈维什泰市。下午2时,汽车出了故障。卫队长劫持了另外一辆小汽车,并让车主继续前行。由于沿途多次被当地示威的群众阻拦,汽车便开往特尔戈维什泰县警察局。18时15分他们从后门进入警察局。这时,县警察局局长正同在政局剧变中成立的政党——罗马尼亚救国阵线的两名代表进行交谈。他们看到齐奥塞斯库和夫人后,立即对齐夫妇进行了搜身检查并通知了当地的兵营领导。当地的兵营的指挥官马雷什少校把这一情况向罗马尼亚国防部最高领导作了汇报。国防部命令把齐夫妇转移到兵营里,严加看管,绝不能让齐的亲信把他们救走。齐奥塞斯库夫妇当即被送进了兵营。这个兵营是主管罗马尼亚中部布加勒斯特、布拉索夫和特尔戈维什泰三市空防任务的防空基地。
秘密处决
自齐奥塞斯库夫妇被关进防空基地的兵营后,亲齐奥塞斯库总统的罗马尼亚保安部队人员闻讯后开始向兵营打枪,企图救出这对逃难的夫妇。为了防止齐奥塞斯库被人救走,罗马尼亚军方向该兵营调集了坦克、反坦克炮、装甲车和山地作战部队,当时兵营里共有驻军1200人。
齐奥塞斯库夫妇在兵营里被关了三天三夜,从未出过兵营的大门。走出大楼进院子有几次,是在专人监护下上厕所。有两次齐夫妇被关入装甲车里,是为了防止“保安部队”进攻兵营后被救走,也为了确保齐夫妇的人身安全。
12月24日罗马尼亚救国阵线领导人在布加勒斯特开会决定设立特别军事法庭审理和处决齐奥塞斯库夫妇。
12月25日是圣诞节。下午1时,罗马尼亚救国阵线组建的特别军事法庭在兵营内开始对齐奥塞斯库夫妇进行审判。审判团由7人组成。齐奥塞斯库夫妇完全否认这一军事法庭的合法性,并在审判时拒绝回答法官提出的问题。辩护律师问齐奥塞斯库夫妇是否要求上诉。被告如提出上诉,罗马尼亚最高法院要予以审理,即使驳回上诉也要一周时间;被告不上诉,判决便是终审判决,处决立即执行。齐奥塞斯库对此不予理睬。由救国阵线指派的辩护律师还问齐奥塞斯库夫人过去和现在是否有神经病。如果埃列娜说有,那法庭也不能对她进行判决。军事法庭必须把她送到医院进行检查。这种检查一拖就是好几个月的时间。但埃列娜说没有。特别军事法庭是以下述罪名判处齐奥塞斯库夫妇死刑的:屠杀罪(有六万多人是殉难者);破坏政权罪;破坏公共财产罪;损坏国民经济罪;在外国银行存有10多亿美元并企图逃往国外(事后,事实证明在国外银行存款这一罪名是无中生有)。
审判结束后,齐奥塞斯库夫妇一先一后被捆绑着押送到室外。兵营里没有刑场,厕所前的空地便成了执行枪决的地方。从楼房到刑场约有30米远。厕所有两扇窗子。齐奥塞斯库被带到了两扇窗子之间的墙下,面对着持枪的士兵站好。当押解他们的士兵走开后,齐奥塞斯库高呼:“自由和独立的罗马尼亚万岁!”随后而来的埃列娜则唱起了《国际歌》。这时,持枪的士兵在行刑队指挥官尚未赶到的情况下,便开了枪。齐奥塞斯库中弹后跪倒下,后脑勺撞在了厕所的墙上。他死后仍睁着双眼。齐奥塞斯库夫人头部中弹,颅骨开花,脑浆外溢。
齐奥塞斯库夫妇被处决后,法医对他们的尸体进行了验证。然后让士兵们用毛毯把尸体裹起。当晚,审判团成员乘直升机返回布加勒斯特,顺便也把齐奥塞斯库夫妇尸体带到布加勒斯特。直升机停在了罗马尼亚武装部队的体育俱乐部——《星》俱乐部的体育场上。参加审判的人把两具尸体抬下直升机后就急忙去吃饭了。他们返回时,直升机已飞走,但放在地上装有齐奥塞斯库夫妇尸体的包裹却不翼而飞了。人们大吃一惊,天色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齐奥塞斯库夫妇的尸体到哪里去了?
第二天(12月26日)清晨,护送尸体的官员在运动场的一大土堆后面找到那两个大包裹。原来,25日晚有手球运动员到过运动场,他们看到有两个长包裹放在那里,觉得很不雅观,便把它们般到大土堆的后面。他们哪里知道包裹里是齐奥塞斯库夫妇的尸体呢。
四天后,即12月30日下午傍晚,装有两口棺材的冷藏车在军人车队的护送下抵达布加勒斯特西南郊的根恰公墓。这时天色已黑,雪花纷纷扬扬地自天而降。车队穿过市区向根恰公墓驶去。
在根恰公墓,军人把两口棺材放在相距二三十多米远的已挖好的两个墓穴中。埋葬时没有举行任何宗教仪式,也没有任何围观者。坟墓的十字架是第二天才放上去的。齐奥塞斯库的十字架上写着:“波帕·达恩上校1920—1989年”,埃列娜的十字架上写着:“埃内斯库·瓦西里上校1921—1989年”。罗马尼亚当局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掩人耳目,不把事态扩大。也有人说,这是为了防止有人掘墓毁尸。
随着政治风波的平息,罗马尼亚当局觉得再在齐奥塞斯库坟头上弄虚作假已无任何意义,于是派人把齐奥塞斯库夫妇的姓名写在了墓碑上。1996年年初布加勒斯特一家大企业的工人在齐奥塞斯库坟地四周竖起了铁栏杆。
从革命者到专制者
齐奥塞斯库1918年出生在一个贫苦农民家庭。他在青少年干过鞋匠和铁路工人,年轻时就积极投入了反对本国资产阶级统治和法西斯势力的斗争。1936年他18岁时加入当时处于地下的罗马尼亚共产党。从1934年起他就多次被捕,曾被关押在有“罗马尼亚巴士底”之称的多夫塔纳大狱达五年之久。1944年8月罗马尼亚共产党协同罗马尼亚军队中的爱国人士和包括当时的罗马尼亚国王在内的皇室成员举行武装起义,推翻亲法西斯德国的政府,并向德国军队开战,之后苏联军队进入并解放了罗马尼亚。
1965年3月前,齐奥塞斯库是罗马尼亚共产党中央政治局委员兼书记处书记。1965年3月罗最高领导人乔治乌·德治生病逝世,47岁的齐奥塞斯库被任命为罗共中央第一书记。齐上台后工作是小心谨慎的,注意坚持集体领导。1968年苏联出兵入侵捷克斯洛伐克。对此,以齐奥塞斯库为首的罗马尼亚共产党和政府采取了坚决反对的态度。罗马尼亚本身也受到严重的威胁。齐奥塞斯库不妥协,加强了军事准备,并在全国成立了大规模的民兵组织——“爱国卫队”。齐奥塞斯库坚持独立、反对外来干涉的立场受到全国的拥护,在国际上也得到了赞许和支持。
从上个世纪70年代起齐奥塞斯库逐渐变得居功自傲起来。1971年,当时的罗共中央书记伊利埃斯库在意识形态问题上提出了与齐奥塞斯库相反的意见,结果被贬到地方,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1974年罗实行总统制,齐奥塞斯库作为总统拥有了直接颁布法律、任免政府成员的大权。在此之后一直到他在1989年12月下台,齐奥塞斯库一人兼任了罗马尼亚共产党中央总书记、共和国总统、国防委员会主席兼武装部队最高统帅、经济和社会发展最高委员会主席等所有党政最高职务。齐奥塞斯库本人集党、政、军大权于一身,成了主宰一切的绝对权威。其他领导人对他必须俯首帖耳、恭敬从命。不听话,提出不同的意见的人,就被解除职务。在国内、国际重大问题上,齐奥塞斯库都是一人说了算。
个人迷信越搞越烈,齐奥塞斯库走到哪里,都要组织群众的盛大、隆重的欢迎。群众必须提前几个小时到场,即使风吹雨淋、烈日暴晒也要参加。甚至当着齐的面还要高呼“万岁”。这种状况持续了近二十年时间。每次举行大会,罗官方都组织一批保安部队成员坐在会场的头七八排,即一种政治“拉拉队”。齐奥塞斯库讲话时,每隔二三分钟这些人都站起来鼓掌、叫好。这时出席大会的其他人也不得不站起来鼓掌。齐奥塞斯库每讲一次话,大家不得不站起几十次。
20世纪80年代,齐奥塞斯库的夫人埃列娜在政坛上上升到仅次于她丈夫的地位,成为党内最高决策机构的成员,并掌管罗党内人事大权。在政府里,名义上她是副总理,但实际上她是“超级总理”。罗马尼亚各级官员都习惯地称齐奥塞斯库为“一号”,其办公室为“一号办”,埃列娜为“二号”,“二号办”。齐奥塞斯库的3个弟弟也担当了罗共和军队的要职,他的小儿子尼库也当上了罗共中央执行委员会候补委员(即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在罗马尼亚形成了齐奥塞斯库家族统治的局面。
经济决策的失误
在齐奥塞斯库执政的头十年头里,罗马尼亚经济是上升的,人民的生活也有了明显改善。后来他提出了一项雄心勃勃经济发展计划,要在短期内在罗马尼亚建立一个完整的工业体系,优先发展重工业,重点发展化工、机器制造和钢铁工业。为了发展重工业,罗政府从西方大量贷款购买较为先进的技术设备。高积累、高速度、高指标是齐奥塞斯库经济政策的核心。国民收入的积累率每年都达30%以上,有的年份竟达33%。齐奥塞斯库不顾本国国情,建设了一批耗能高、经济效益差的大工厂、大企业。本国缺乏铁矿和焦煤,却建设了两座年产量各为1000万吨的钢铁联合企业;罗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本国原油年产量只有1000万吨,却建设了年加工能力在3500万吨以上石油加工企业。20世纪70年代中期国际市场原油价格猛涨,罗马尼亚不得不花更多的钱进口原油。而罗加工的石油产品在国际市场上缺乏竞争力,卖不出好价钱。在经互会(东欧社会主义国家的经济组织)范围内,罗出口的本国部分原油和石油产品换不回自己急需的现汇,只能换回低档次的工业品。在收入少,支出多的情况下,外债猛增。20世纪80年代是罗马尼亚的还债高峰期。齐奥塞斯库执意要在1990年以前还完全部外债,为此采取了最大限度限制进口和增加出口的方针。结果罗本国大量的食品、肉类、电力出口运到国外,以换回罗本国急需的外汇,结果造成本国市场上农副产品的严重短缺。
对经济问题不内行的齐奥塞斯库却在经济建设方面独断专行,结果是决策连连失误。现举以下几个事例。
万吨水压机: 罗马尼亚东北部的雅西市是著名文化名城,齐奥塞斯库决定要在这里建设一座重型机械厂,并下令安装一台万吨水压机。他不考虑这台万吨水压机的造价和大型钢锭的运输问题(每个钢锭重450吨),硬让工程上马。罗方决定从中国购买一台万吨水压机。水压机运到雅西后,请中国工程技术人员负责安装。万吨水压机在安装期间,齐奥塞斯库就要前来参加工厂落成典礼。这急坏了当地的领导,他们要求中国专家设法救急。中国专家设法把水压机装上,但警告说只能按一次按钮,如按两次就会把机器搞坏。齐奥塞斯库进厂后,厂领导向他汇报说,按照他的指示工厂已全部投产,请他启动万吨水压机。结果,齐奥塞斯库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高兴地站在水压机前用右手食指按动了电钮,水压机咔嚓一声轧了一下。齐奥塞斯库十分得意并发话再装一台万吨水压机。齐奥塞斯库走后,已“投产”的万吨水压机被拆开,重新安装。
斯洛博齐亚化肥厂:斯洛博齐亚市位于罗东南部多瑙河平原地区,是农业区。20世纪80年代初,齐奥塞斯库夫人埃列娜到此访问时“灵感一动”,下令在此建立一座大型化肥厂。尽管这样的化肥厂在罗马尼亚已有不少,化肥产量能满足国内需求并有出口能力。斯洛博齐亚化肥厂第三期工程是1984年第二季度开工的,投产总额为23亿列伊(20世纪80年代罗马尼亚的外汇比价约为:1美元兑换12—14列伊)。花外汇买来的设备安装完毕也无法开工,因为缺少天然气。工厂领导只好请求上级调拨天然气。结果一等就是5年。机器设备闲置不动,就会损坏。厂方只好动用大量人力物力对设备进行维修、保养,为此他们白白花费了10亿列伊。由于解决不了天然气供应问题,这座化肥厂就“自生自灭”了。
核电站:建在多瑙河畔的切尔纳沃德核电站是罗马尼亚第一座核电站,这里计划安装5台发电能力各为70万千瓦的机组,设备从加拿大进口。在第一台机组从加拿大进口后,齐奥塞斯库擅自决定其余的机组由本国自行制造,而且每台的造价不得超过100亿列伊,即美国、加拿大、日本等发达国家所报价格的一半。罗工厂企业只得自己动手制造。但罗本国工业尚不具备生产核电设备的水平,投产期只得大大向后推迟。该核电站第一台机组是在齐奥塞斯库死后第七年,即1996年才投产的。
小型轧材厂:齐奥塞斯库作出了让全国40个县每个县工业年产值达到100亿列伊的决定。罗经济界人士认为,这样做没有考虑每个县的自然资源和人力资源,强行把各地的工业产值拉平。罗西南部的梅赫丁茨县虽已建成一座大型化工联合企业,但工业产值还上不去。县领导决定根据齐的指示建设一座年生产25万吨轧材的轧材厂,1979年开建,1987年建成。1988年全年只轧了17630吨小型钢材。齐奥塞斯库得知后十分高兴,下令再建一套轧制20万吨钢材的生产线。第二年新生产线投入使用。1989年全年该厂只生产了48626吨钢材,即实际生产能力的10.8%。
错误的经济政策,使老百姓生活水平不断下降。在20世纪80年代,罗农副食品供应的紧张程度是这个国家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所未有的。群众日常所需的鲜肉、熟肉、奶制品、蛋类、食油供应极为紧张。人们需要排几个小时的队才能买到。许多妇女和老人凌晨就开始在副食店前排队希望能买上一些肉,但不少人排了数小时的长队,结果还是什么也买不到。咖啡是罗马尼亚人的必须饮料,但商店一直无货。走后门能搞到,但价格要翻几番。从1987年下半年起,市场上的药品供应也开始紧张起来。药店门口,人们也排起长队,许多药品长时间无货。
罗马尼亚冬季严寒,冬季民用煤气、暖气和电力供应不足也给百姓生活带来更大的麻烦和问题。老人、孩子受冻,生病。医院的病房、产房、手术室因得不到适当温度而无法进行正常的医疗手术。燃料的短缺也使公共交通受到影响。
弄虚作假成风
在20世纪80年代,罗马尼亚党政机关自上至下浮夸、作假成风。
齐奥塞斯库宣布1989年罗全国粮食产量是6000多万吨,实际只有1823万吨。小麦每公顷的实际产量为3170公斤,虚报的产量是8160公斤;玉米1913公斤,虚报16500公斤;大豆440公斤,虚报8100公斤等等。弄虚作假竟成了时尚,如实反映情况会遭到批评和排斥,甚至会丢官,而说假话会受到表扬和重用。齐奥塞斯库每到一工厂参观,事先都要作充分的准备,全厂提前三天停工,打扫卫生,装点门面,张贴标语,还要挂出反映生产成绩如何“蒸蒸日上”的报表。布加勒斯特“八月二十三日”工厂是齐奥塞斯库常去的地方。齐奥塞斯库指示该厂要实现发展生产的“高速度”,每年生产1万台电机。实际情况是当时的所有东欧国家加在一起,一年才能生产1万台这种电机。齐奥塞斯库在一些工厂还要参观职工的食堂。从电视上看,所参观的食堂饭菜花样比饭店还丰盛。实际情况是,由于市场副食供应极差,多数工厂的食堂已关了门。1987年前苏联领导人葛罗米柯在访罗时曾参观布加勒斯特一家国营食品店,看到商品丰富,购物者装满了塑料袋。苏联人一走,这些购物者立即把自己手中的塑料袋交给站在一旁的罗内务部军官。原来,排队的人都是内务部指定的人,商店里丰盛的蔬菜和食品也是在苏联客人来之前临时摆上去的。
在罗马尼亚本国的经济困难、市场供应十分紧张、群众生活水平下降的情况下,齐奥塞斯库却大言不惭,谎话连篇。1989年4月19日在为庆祝罗马尼亚还清全部外债的群众大会上,齐讲话说:“罗马尼亚是在确保了国家经济社会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的情况下还了外债的。”还说,到2000年罗将成为一个“在各个方面都十分发达的国家”。他甚至说,在本世纪末(指20世纪末)罗马尼亚将开始实施共产主义的工作和生活原则。听了这些,罗马尼亚人真是哭笑不得。
1988年齐奥塞斯库70大寿时,罗马尼亚报刊大肆宣传齐奥塞斯库著作在国外出版的盛况,罗报刊报道说在维也纳、纽约,以及在加拿大、土耳其等国都出版发行了齐的著作。知情人说,这是罗马尼亚派人出了重金买下了出版权。
1989年10月8日他在未通知手下人的情况下到布加勒斯特几个大的副食商场视察,看到那里的货架上空空如也。他十分生气,批评了有关部门。两天后,他在打了招呼的情况下再到这几家商场视察,看到那里的鲜肉、熟肉、奶制品花样繁多,十分丰富。他认为是他的“视察”使市场供应发生了变化。但他走后,农副食品又从货架全部撤掉。
(本文两位作者先后为新华社驻罗马尼亚首席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