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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3-28 | 走出人民币升值窠臼
标签：人民币升值
走出人民币升值窠臼
文/倪金节
一年前令人担忧的大萧条已经渐行渐远，现在看来只不过是经济学家口中的假设。这让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曾经一度沉寂的压迫人民币升值舆论死灰复燃，中国汇率政策再度成为各方激烈辩论的焦点。
人民币升值从2001年前夕升温至今，无论是经济学家还是各国政治家，其核心逻辑无非是中国刻意压低汇率，造成国际收支失衡，挤压欧美等国制造业，让失业率居高不下。这是强迫人民币升值逻辑自始至终的窠臼。如今，世界经济在经历了史上最严重经济危机之后，“全球再平衡”是必然需要经历的过程，人民币低估亦就成了众矢之的。
然而，造成今日中美贸易失衡的根源是美国产业转移的历史性必然，是由其自身的经济结构决定的。由于资源和环境问题，制造业在美国一直被认为是“夕阳产业”。美国曾是世界最强大的制造业中心，从刮胡刀到钢铁，从化工到飞机，一度几乎所有机器加工制成品无不带有“MADE IN USA”的标签，这一趋势延续了大半个世纪。但是到了20世纪中期，日本、亚洲四小龙以及中印制造业的崛起，美国开始在许多制造业领域逐渐淡出。美国在产业转移和结构升级的过程中，带来的直接后果是美国经济过度依赖进口消费品，而中国相反。而且这种内在的模式不是中美两国的问题，也是世界各国都存在的共同问题。
因此，可以说当前世界经济的失衡，其根源并不在人民币汇率的低估上，而是美国自身经济结构出现了问题，是全球化产业分工自然的结果，是西方发达国家转移消费品产能导致的必然结果。若要想从源头上解决国际收支账户失衡问题，美国必须首先解决好自身的畸形经济结构，在这个前提之下人民币辅以适当的升值才能解决失衡之困。
实际上，经济运行的实践早已经证明“升值减少顺差”的逻辑是何等的荒谬。2005年到2008年的人民币累计升幅20%以上，但是这并没有缩减中国的贸易顺差。比如在人民币“破8”的2006年，中国的贸易顺差达到1774．7亿美元，远高于2005年的1019亿美元。而人民币加速升值的2007年，顺差更是一下子实现了翻番的增长，达到2622亿美元。在现实面前，美国议员和经济学家之所以紧抱人民币升值的逻辑不放，其政治目的显露无疑，通过让人民币更大幅度的升值，打垮复苏中的中国经济并刺破资产价格泡沫，让中国重蹈日本覆辙是美国的根本动机。唯有如此，美国方能阻止中国实现大国崛起的步伐。
当然，在理解了美国将汇率问题政治化的动机之后，我们则不得不面对具体的矛盾处理。近在眼前的麻烦在于，美国极有可能在4月份对中国实施更大规模的贸易制裁，并将中国列入“汇率操纵国”的黑名单。
对于贸易制裁，中国必须运用法律武器应对争端，并适时祭出贸易报复的反制措施，要做好贸易战的准备。而“汇率操纵国”标签，虽然这是措辞极为激烈的词汇，但这不过是奥巴马内阁在发泄对巨额贸易赤字的恐惧感。不过，美国自从1995年之后就没有再确认任何国家为“汇率操纵国”，如果4月15日奥巴马在政治压力之下将中国列为“汇率操纵国”，那届时意味着人民币将遭遇更为巨大的外界强迫升值的压力。对此，更需要未雨绸缪，做好应对预案。
正如温家宝总理所言，“一国的汇率形成机制是由一国的经济决定的。”如果从目前的宏观经济形势来看，2010年人民币呈现一定的升值幅度是大势所趋，这是人民币汇率主动性升值的必然诉求，而非屈从于外界压力。现在中国的PPI和CPI指数正处于上行周期，2月的PPI更是急升至5.4%，通货膨胀一触即发。造成通胀趋势加速的原因一方面是去年下半年全球商品价格的暴涨，而同时人民币汇率始终维持在6.82到6.83的狭窄区间，这就使得进口价格居高不下。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让人民币升值可能是阻止过热和通胀失控的一个比较好的办法。
而从国际资本流动的角度来看，人民币宜采取扩大波动幅度的方式来解决热钱肆意泛滥的问题。无疑，在中国央行年初连续两次提高存款准备金率的情况下，国际资本对于中国即将进入加息周期的预期愈发强烈。当国际资本纷至沓来，而我们依然采取之前的小幅缓慢升值的方式或许并不可取。
这不仅无法打消市场预期，而且造成“人民币必然单边升值”的幻象，这反而进一步强化了升值的预期，导致更大规模的热钱流入。如果采取一次稍大幅度升值，同时扩大汇率波动的区间，增加人民币汇率的弹性，给政府和市场之间的博弈创造比较大的空间，这样至少可以打破“人民币必然单边升值”的预期，避免重蹈前几年的覆辙。因为从市场的角度来看，人民币和美元之间并不存在绝对的谁必须单边升贬的逻辑。
而从更长远看，我们切不可犯从短期价格来考量人民币汇率的错误。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的改革应该是个系统性工程。汇率政策必须与资源价格改革、财政税收政策以及产业升级等问题相配套协调，孤立地处理人民币汇率只会成为日元升值的翻版。
见于财经国家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