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鸣:大学教师的权利如何保障(东方早报 2010-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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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教师的权利如何保障
2010-3-26 2:21:33

张鸣
据昨天的《南方周末》和《新京报》等媒体报道,中国政法大学的副教授萧瀚这学期被停课3周后,3月23日,萧瀚所在的法学院才正式宣布理由:“没有教师资格证”。
按照中国大学的惯例,教师被停课,被视为一种处罚,背后的理由理应是此教师不能胜任,或者出了什么差错。但萧瀚告诉《南方周末》记者,2004年初,他进入政法大学的时候,曾在张树义、何兵等6位教授面前当面试讲,证明他的授课能力得到了这个学术共同体的认同。6年来,关于这个问题也从未受到质疑。并且,即便在“没有教师资格证”的前提下,萧瀚还是被学校评为“副教授”,那岂不是学校相关主管部门和官员多年来违法用人?如其成立,总要追究一下责任吧?而且,即便是“没有教师资格证”的理由,似乎也是学院方面首先不找当事人谈话、不理睬当事人的情况下,通过萧瀚自己发“公开信”的方式,“倒逼”出来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概指称的就是这类事情。
教师这种职业,教书是本分,也是教师的权利。做教师的,非关能力,被剥夺上课的权利,不仅是一种简单的惩罚,更是一种对其能力和尊严的侮辱。萧瀚是政法大学深受学生喜爱的教师,在学生中的口碑相当好,在学院历年的考评中,成绩也十分出色,借用一句政法大学法学院副院长何兵的话,他绝对是个优秀的老师。
现在的大学,近似于衙门。作为教师,尽管有工会,有教代会,还有所谓的学术委员会。但即使名牌教授,如果他没有行政职位的话,他的基本权利受到侵犯,也一样呼告无门。
记得2006年的时候,北大一群绝对资深的教授,一群可以被称为国宝级的老教授,就因为学校分给的住宅漏水、跑气、墙掉皮这样的问题,无论怎样反映都没有用,最后求我出面,写文章诉诸媒体,才勉强解决。至于一般的讲师、副教授,更是没有人理会。到学校行政部门办点事,大抵是被呼来喝去。对于管着自己的学官,更是得低眉顺眼,否则,别说穿小鞋,就是给你紧紧鞋带,你就受不了。
像停课这样的处罚,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一般不涉及停发工资之类的直接利益。所以,很多人不认为这是一种行政处罚,所以,似乎也无需遵循什么法定的程序。但是,这种处罚,对于一个教师来说,其实还是相当严重的。因为天下的教师,都是知识分子,按理都是在乎脸面的人。被人剥夺了上课的权利,在外界看来,肯定是职务能力或者是操守出了问题。也就是说,这种处罚的要害,在于它是一种羞辱,基于职业本身的一种羞辱。这样的事情如果放在国外同行身上,无疑是天大的事。这样的处罚,在现在的大学,原因往往比较复杂。的确也有因为教师不称职而这样遭遇处罚的,但这样的情况非常少。当然,也有由于各种原因得罪了领导,而被停课的。反正这种处罚,学院(或者实体的系所)领导就可以说了算。“民主”一点的领导,也许还会开个学院的办公会议商量一下,更多的领导,一拍脑袋,就决定了。一位教师的尊严被羞辱,就在他顶头上司的一念之间。落实到萧瀚这个人身上,他的被停课,就是这样一个草率的决定。
一所大学,一所政法大学,教师的权利居然得不到丝毫保障,教师的尊严也得不到起码的尊重。大学的行政化暴戾到如此地步,这样的事情居然就发生在北京,发生在连教育行政部门都要去行政化的时刻,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实际上,行政化的本质,就是无视教师和学生的权利。
在行政官员看来,我既没有断你的粮,也没有扣发你的工资,这样小小的处罚又算得了什么呢?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做人的权利,更不知道什么叫做人的尊严。
(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政治学教授)
http://www.dfdaily.com/node2/node24/node224/userobject1ai215964.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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