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有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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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有对策”(金台随感)

                                    高 深  这么多年来,有的地方曾制定过若干很得民心的政策,也引进过一些对我们很有用的“他山之石”。不论这些政策、经验多么行之有效,多么让人欣慰,可是,经过一级一级地贯彻下去,或许一开头尚能严格执行,但好景往往不长,没多久就渐渐地变了味儿,走了调儿。为什么呢?这就应了民间流行的一句俗语:“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只要是熟悉下面情况的人,这样的事例,俯拾即是。例如:“上有政策”多次指令:数十种、上百种药品降价或限价;“下有对策”则搞“降价死”,你降价他下架,过不了多久,换一个药名换一种包装又上了架,药价不但没降下来,反而涨上去了。“上有政策”规定:不准公款大吃大喝;“下有对策”则巧立名目:或是说事关商贸交易,或是说事关招商引资,或是说为了上个项目,或是说为了联络感情,于是吃得合情,喝得合理。还有“上有政策”规定:凡领导人的直系亲属,不得在其领导的单位任职;“下有对策”则采用“换亲”的办法,搞两个单位彼此“联姻”,我安排、提拔你的子女与配偶,你安排、提拔我的子女与配偶。  不论出台怎样的规定、制度、政策,也不论出台的政策多么严格缜密,他们都可以打着“贯彻执行”的旗号,把“上有政策”一步一步地纳入到他们的“下有对策”中去,有时滴水不漏,也普及得很快。  其实这种“下有对策”古已有之。《太平广记》上记了这样一件事:武则天信佛,她当上皇帝以后,下诏严禁杀生,害得各级官员天天吃素,那些老老实实的官员吃蔬菜吃得眼睛都绿了。有一次御史大夫娄师德奉命出差山西,山西的地方官员自然要采取“下有对策”的办法,好好款待一番朝廷的钦差。在给娄师德接风的酒宴上,竟然有一盘久违了的羊肉。尽管娄师德已经馋涎欲滴,可是作为朝廷要员,他还是要先拿出“上有政策”来质问下级:“朝廷早就颁布过禁屠令,为什么宴席上有肉?”地方上的人早已备好了“下有对策” 的说词,厨子说:“该着您大人有口福,这是被豺狗咬死的羊,我们未曾杀生。”  不一会儿厨子又端来香气扑鼻的鱼片,娄大人吃那鱼片时,一边吧嗒嘴一边问:“武皇不是有圣旨吗,你们从哪里弄来了这种东西?”厨子因为有了头一回的经验,不再提心吊胆,便顺口溜出一句:“鱼是豺狗咬死的。”娄御史听了心中暗暗骂厨子是个蠢猪、弱智,气急败坏地说:“你真是个二百五,为啥不说鱼是水獭咬死的?”厨子连忙改口说:“就是水獭咬死的,水獭咬死的。”  看来“下有对策”也确实得有一点真“策”,太马虎了就可能成为滑稽。  近年来,“上有政策”愈来愈严格,监督也愈来愈有力度。可是“下有对策”也愈来愈高明、愈超常、愈巧妙。只有从机制、制度上下功夫,这种现象才有杜绝的希望。《 人民日报 》( 2010年03月22日   24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