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合一 转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19 08:06:27
 中国古代学术无不以“究天人之际”为其宗旨,《周易》提出并为《内经》继承和发展了的太极一元论,正是华夏思维方式中天人合一整体思维的体现。《周易·系辞传》说:“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这里既是追溯八卦产生的源头,同时也阐明了《周易》作者的宇宙发生论。这一原初的太极,是“广大悉备,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的多样世界的最终根源。也就是说,天人原本就是一个整体,伏羲能画出八卦来,正是遵循了这一太极一元论。他“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系辞传》)正因为这样,《易》才能“与天地准”,才能“弥纶天地之道”。

  《内经》继承了《周易》天人合一的整体观,把人体看成是自然界的一部分。因而在观察人体的生理病理变化时,主张不能仅仅孤立地着眼于人的肌体本身,而应看到人与自然界存在着的有机联系。《内经》说:“夫道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事。”(《素问·气交变大论》)也就是说,只有象《周易》所阐明的把天道、地道、人道相互结合起来,进行综合观察,才能正确地把握医道。

  由于《内经》体现了天人合一的整体观,因而特别强调天时物候的变化对人体生理病理的影响。并一再指出,要想正确把握人体病情的变化,必须首先做到“因天之序,盛虚之时,移光定位,正立而待之。”(《素问·八正神明论》)把正确掌握日月星辰、季节气候的变化,看作是正确把握人体生理病变的前提条件。这一思维方法,正是与《周易·系辞传颂提出的伏羲经过仰观俯察、近取远取以画八卦的方法一脉相承的。乍看起来,考察人的肌体的病变,不是首先去考察人的肌体本身,而是强调要首先掌握季节气候的天时变化,这好像有点“迂远而阔于事情”,其实不然,中国传统医学中的天人合一思想,与古代阴阳家学派中某些人提倡的神秘主义的天人感应论不同。前者是在长期的医疗实践中,认识到人的肌体与天时气候的变化密切相关。天时气候的反常和交互影响,会引起人的肌体的适应性的变化,因而常会因此引起各种病变。这种变化乍看难以捉摸,但又是有规律可循的。这是中国传统医学中自发的唯物论观点和朴素的辩证法思想。它使中国传统医学一开始就避免了那种头疼医头、脚痛医脚的片面的机械的方法。而神秘主义的天人合一思想,虽然也重视自然界和人事之间的联系,但它只是从二者之间的某些偶然联系着眼,并进一步夸大这种联系,对天人关系作神秘主义解释。因而,最后必然要导致鬼神迷信的唯心主义方面去。《内经》强调用的“候日月、星辰、四时、八正”来考察人体生理病理的方法,不但正确继承和发展了《周易》强调的天人合一整体观的积极方面,而且还奠定了中国古代医疗气象学的基础,作为指导临床辨证论治的重要参考依据,体现了中国传统医学“法天则地,合以天光”的独特风格。

  世界统一于“气”,“气”是构成世界最基本的原素,自然界包括人的肌体的演化,最终都是由气的变化决定的。这种气一元论的思想又从另一个方面体现了《周易》和《内经》以及后来易学和医学的天人合一的整体观。气一元论作为世界观很早就在我国古代哲学、人文、科技各个领域中广泛流行。西周末年伯阳父就曾经用阴阳二气的变化来解释地震灾害发生的原因,后来春秋末年的老子、战国中期的稷下道家以至战国末年的荀子,都对气化论有过论述。《周易》古经的卦交辞中虽然没有提到气,但在成书于战国时期的《易传冲就多处用气化思想来解释《易经》卦爻的变化,并体现出了气一元论的思想。在成书较早的《说卦传》中,作者在解释“艮和“兑”这两卦的关系时,就提出了“山泽通气”的观点。《文言传》在解释《乾》卦初九辞的“潜龙勿用”时,把“龙”解释成“阳气”。认为“潜龙勿用”,就象征着“阳气潜藏”的最初阶段。接着在解释九五爻辞的“飞龙在天,利见大人”时,又指出这是“同声相应,同气相求”的象征。《象传》在解释《成卦》卦辞“亨,利贞,取女吉”时,认为《咸卦》的卦象是《良吓《兑》上,象征男女的结合,可以说是“二气感应以相与”。这里甚至把男女的结合,也说成是阴阳二气的互相感应。《系辞传》更明确的指出,“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把人的生死也看成是气化的结果。由于《周易》的特殊的历史地位,其气化论对后世包括对中国的传统医学影响较大。

在远古时代,我们的祖先在生活生产实践中,把自己放在天地万物的大自然中,通过仰观俯察,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认识到人与大自然是一个统一的整体。“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进而产生了“天人合一”的观念,主要有三种形式的体现:其一,人类本身就是大自然的组成部分,人是一小天地,亦天亦人,天人一体,言天即言人,言人亦言天。《周易·系辞上》说:“阴阳不测之谓神”,《周易·说卦》说:“神也者,妙万物而为言者也。”《素问·生气通天论》说:“苍天之气,清净则志意治,顺之则阳气固。”“夫自古通天者,生之本,本于阴阳”。其二,人与天地相适应,大自然的四时变迁,日月移徙,海水潮汐等都给人体以影响,导致人体发生适应性变化。《素问·四气调神大论篇》所谓“故阴阳四时者,万物之终始也,死生之本也,逆之则灾害生,从之则苛疾不起。”《素问·生气通天论》所谓“阳气者,一日而主外,平旦人气生,日中而阳气隆,日西而阳气已虚,气闭乃闭。”《素问·八正神明论》所谓“月始生,则血气始精,卫气始行,月郭满,则血气实,肌肉坚,月郭空,则肌肉减,经络虚,卫气去,形独居。”其三,人与自然是一个统一的整体。人一方面依靠自己的智慧和劳动,从自然界里摄取食物以维护自己的生存;另一方面又根据对自然规律的认识,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作用,从事对自然事物的利用和改造,所谓“赞天地之化育”者也,促进天地万物更好地发展。《淮南子·修务训》说:“夫地势,水东流,人必事焉,然后水潦得谷行;禾稼春生,人必加功焉,故五谷得遂长。”正是说明这一意义。这三种形式体现的“人天”关系,凸显了我国古代“天人合一”的“整体论思想”。在整体论思想指导下,随着古代社会的发展,至殷周及春秋战国时代,又产生了“阳明说”、“水说”、“五行说”、“精气说”等具有整体思想和唯物主义的各个哲学派别,促进了我国古代的学术发展和科技进步。在天人合一思想指导下,人与自然保持着平衡、协调、统一、和谐的关系,维系着天地万物共生共长。 
  《荀子·天论篇》说:“故明于天人之分,则可谓至人矣。”我们祖先把自己置于天地万物大自然之中进行了整体观察,又将自己从天地万物中分离出来,对人体进行单独研究,通过对人体的解剖实践、生活实践和医疗实践的观察,积累了非常丰富的医疗实践经验。至春秋战国之时,中医早已从巫   中分化出来,摆脱了巫   神学的羁绊,而成为独立的医事职业,并已分科为疾医、疡医、食医、兽医,且具有了一些理论知识。通过当时各地医学家的相互交流,以大量的实践经验为基础,采用当时先进哲学思想为指导,对交流的医疗经验进行了整理、总结、提高、升华、创新,创造了以阴阳五行、藏腑经络、营卫气血、精、神、津液、六淫七情和药物的四气五味、升降浮沉以及组方的君臣佐使等为内容的中医药学理论体系,体现了医学世界的整体观,包涵了我国古代劳动人民长期与疾病作斗争的丰富经验和理论知识以及丰富多彩的治疗方法,具有明显的东方文化的特征。数千年来,在保证中华民族繁衍昌盛过程中,中医药经受了医疗实践的严格检验,并在这个严格检验过程中,创造了新经验,充实了与自己有益的其他民族的医疗经验,从而得到了巩固和发展。这个理论体系的包容性,使得中医药学成为不断地从世界其他民族优秀文化中吸取与自己有益部分而充实发展自己,使得中医药学成为保持中华民族文化特征的一门独立的医学学科。它在15世纪以前,一直处于世界医学的领先地位;近代以来,它仍然经受住了西方现代科技的强烈冲击而保持了青春常在,而且19世纪还产生了专治急性热病的“温病学派”。可惜近几十年来,由于民族虚无主义的误导,使其在一片发展中医的繁荣景象中,中医学术发生了异化,导致全国大部分中医院不姓“中”,多数中医药人员“西医化”,患上了严重的“失语症”,没有自己的学术,没有自己的思想,没有自己的语言。中医几乎到了“名存实亡”的境地,所以继承和发展中医药传统文化已迫在眉睫。中国中医药报前一时期曾对杨振宁先生和何祚庥先生“否定天人合一”、“否定中医理论”的演讲展开讨论,笔者在此也想就否定“天人合一”的三个观点发表一点见解。

观点一:“近代科学一个特点就是要摆脱掉‘天人合一’这个概念,承认人世间有人世间的规律,有人世间复杂的现象,自然界有自然界的规律与自然界的复杂现象,这两者是两回事,不能把它合在一起。”首先,所谓近代科学就是要摆脱掉“天人合一”的特点是错误的。众所周知,近代科学是以“还原论”为基础的,而还原论认为,各种现象都可还原成一组基本的要素;各基本要素彼此独立,不因外在因素而改变其本质。这种方法,又叫“分析科学”,分析,分析,越分越细,不断向深入研究,从不考虑事物的整体性。协同学的建立者、德国物理学家哈肯说:“虽然亚里士多德也说过整体大于部分,但在西方,一到对具体问题进行分析研究时,就忘了这一点……”,可见在以还原论为基础的现代科学研究中,根本就没有“整体”这一概念,哪里还用得上现代科学对“天人合一”思想的摆脱?事实上,任何人都不能摆脱“天人合一”规律的支配,试问有谁能在隆冬严寒时赤身裸体地躺在冰天雪地上睡大觉?有谁能在三伏天穿着大棉袄在炎炎烈日下站立24小时?这里需要指出,在还原论统治现代科学的400年里,“还原论”促进人类创造了大量财富,使社会得到繁荣,人民生活得到改善,为社会进步做出过很大贡献。但是还原论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只顾眼前,不顾长远,只顾现在,不顾将来,只顾生产,不顾自然,只顾事物的一个方面,不顾事物其他方方面面的实况,对“整体论”不屑一顾,事实已体现出它的先天不足性和给人类造成的严重灾害,资源匮乏、环境污染、生态失衡、人口爆炸、自然灾害频发、新的危急疾病不断出现,严重威胁着人类生存,还原论已经走到它的尽头。
  再谈人和自然界能不能合一的问题。人类本身就是大自然的一个组成部分,大自然是一个统一的整体。《庄子·知北游》说:“通天下一气耳”,《庄子·逍遥游》说:“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大自然通过具有不灭性、连续性、运动性、传递性、相互作用等属性的物质性本原的“气”的流行,保持着天地万物的相互对立、相互联系、相互依赖、相互促进的协调和统一,在“阴阳”支配下,永不停息地处于发生、运动、消逝之中,进行着生、化、收、藏的过程,则可合之为一;同时,人又具有社会性,有智慧,能劳动、能创造、有情感,不同于自然界,且人类本身千差万别,虽然如此,但仍不妨碍人对大自然的适应和“赞天地之化育”。

  观点二:“中药是中国人的祖先几千年智慧的结晶,是中华文明重要的科学遗产之一,这已被全世界所公认。中医几千年的经验总结获知了很多药材,这些药经过近代科学的研究证明确实非常之重要。但是,中医的理论直接沿袭了《易经》的思路,而非近代科学化的。……所以我们要抛弃中医的理论,因为其中掺杂有几近迷信的成份,而代之以近代科学化的方法。”大家知道没有中医理论,就没有中医药学,也就是无所谓中医,没有中医,也就没有中药。而中药的治疗功效,则是在中医理论指导下正确运用才有的;没有中医理论的正确指导,中药是无法发挥治疗作用的。日本就是抛弃了中医理论及其临床思维方式的辨证施治,才用小柴胡汤治病误死多人,这是多么深刻的教训!中医和中药是不可分割的。“药”字本为“药”,《说文·草部》说:“药,治病草。”一些草木,本是先于人们发现其治病作用而存在。但只有当人们发现其治病作用并利用其治疗作用而为人体治疗疾病时,它才是药物,否则,它仍然只是草木,俗所谓“认得它,是个宝,不认得它,是个草”。在人们运用它为人体治疗疾病时,也就是在进行“医”的活动。故其“医”(不含非药物疗法的医疗活动)与“药”是一对挛生兄弟,同时出生。医,原作“医”,《说文·酉部》说“医,治病工也。”其“药”为“治病草”,而“医”为“治病工”,二者在“治病”活动的基础上紧密地联结在一起。没有“医”,就无所谓“药”;没有“药”,也就不成其为“医”。只有医术高明,才能发挥药物的更大效能;只有药物质优,才能体现医疗的更高水平。“医”与“药”二者一出生就互相联结,互相依赖,互相促进,存则俱存,伤则俱伤。在我国长期的社会发展过程中,医疗的发展促进了药物的丰富和发展;药物的丰富和发展,促进了医疗范围的扩展和医疗水平的提高。它们互相促进,共同提高。二者分工不分家,总是在相互合作,同步发展。杨振宁先生无视这一事实,主张抛弃中医理论,只希望把中药当作“科学遗产”留下来,这是1929年余云岫主张“废止中医,保留中药,加以改造,变为西药”的“废医存药”的老调重弹。当然杨振宁、余云岫二人亦有不同之处,余云岫要废止中医,是认为中医为当时医药卫生之障碍,这种不合实际的论点,当时遭到全国中医药界和有识之士的坚决反对。今天杨振宁先生重提抛弃中医的理论,是认为其直接沿袭了《易经》的思路出现了“分类精简”和“掺杂有几近迷信的成分。”这也是不合实际的,只会造成中医学术思想的更加混乱。

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一书中指出:“一个民族要想站在科学的最高峰,就一刻也不能没有理论思维。”中医理论是建立在丰富的实际经验基础上的,曾经受住了西方现代科技的强大冲击而依然屹立在世界东方,并长期指导了中医药学的临床实践,如果我们“抛弃了中医的理论”,“代之以近代科学化的方法”,那么不可想象改造后的中医还如何造福人类?在我国医史上,1930年在南京成立了“中央国医馆”,就提出了一个“科学化”口号,以“科学”整理中医。所谓“科学”者,乃“西医学”也,“科学化”者,用“西医理论化掉中医理论”,亦即“中医西医化”也。这一口号也一直延伸到新中国建立后,使民族传统文化的中医药学受到了极大损害,直至1954年毛泽东主席高瞻远瞩纠正了这一错误。
  观点三:中医理论,“其中掺杂有几近迷信的成分”。不知论者所说“中医理论”中掺杂的“几近迷信的成分”是指什么?是指的“阴阳五行”吗?若是这样,就大错而特错了。中医药学的阴阳五行是我国古代的两个哲学派别,它阐释着世界万事万物的相互对立、相互依赖和以类相从、此消彼长的运动规律。《素问·天元纪大论》说:“太虚廖廓,兆基化元,万物资始,五运终天,布气真灵,总统坤元,九星悬朗,七曜周旋,曰阴曰阳,曰柔曰刚,幽显既位,寒暑弛张,生生化化,品物成章……阳中有阴,阴中有阳。”《素问·藏气法时论》说:“五行者,金木水火土也,更贵更贱,以定五藏之气,间甚之时,死生之期也。”揭示了世界的整体性与变动性,具有东方文化的特征。由于古代历史条件的限制,在解释世界时,虽然还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但它的本质和主流则是正确的,只是以西方“还原论”为思想基础的“机械唯物论”者所无法理解罢了!谈何迷信之有?不可否认,西方还原论的研究方法在近代科学研究中为人类做出过很大贡献,但它只具有相对的真理性。应该明白,文化是多元化的。如果把西方“还原论”当作绝对真理,当作终极真理,当作文化界的惟一标准,用来评判世界各种文化的正确与否是非常荒谬的。无原则地把西方还原论加以夸大,到处硬套,否定世界一切文化,就使“还原论”这一西方近代科学研究变成了某些人头脑里的“绝对真理”,这才是对“还原论”的肓目迷信。

《内经》主张"天人合一",其具体表现为"天人相应"。《内经》反复强调人"与天地相应,与四时相副,人参天地"(《灵枢·刺节真邪》),"人与天地相参也"(《灵枢·岁露》、《灵枢·经水》),"与天地如一"(《素问·脉要精微论》)。认为作为独立于人的精神意识之外的客观存在的"天"与作为具有精神意识主体的"人"有着统一的本原、属性、结构和规律。因此,《内经》的天人合一观是《黄帝内经》天道观的目的所在。
  《内经》"天人相应"学说,可以从两方面来探讨:一是从大的生态环境,即天地(大宇宙)的本质与现象来看"天人合一"的内涵;一是从生命(小宇宙)的本质与现象来看"天人合一"的内涵。
一、"天人合一"的天文学内涵
  1、 天地对应
  中国古代天文学是指以地球为参照物的天体运动学,即天体是地球的扩大,或地球是天体的缩小。古代天文学认为天球的南北极所形成的天轴与地球南北极所形成的地轴处在同一条直线上,其轴与公转轨道所形成的夹角均成66.5度,即无论地球运行到公转轨道上的那一个点,地轴与黄道平面的倾斜方向始终保持不变,北极总是指向北极星附近。这是天地感应的最本质的表现。
  而且,此理论也得到现代天文学和磁力学理论的支持,现代天文学和磁力学理论认为:天体是一个巨大的磁体,天轴南北两极是南北磁极;地球居天体之间,是一小磁体。地球南北两极也是南北磁极,分别与天体两大磁极发生磁感应,所以天地的轴心倾向相同,在一条直线上,这便是天地感应最根本的内涵之一。[1]《黄帝内经》所述五运六气的种种感应之道,统统建立在这个感应性上。这种感应性或磁力,都属于无形的能,在中医名之曰"气"。
  2、 天地气交
  天地气交的实质是天地人本源于一气,天人合一最重要的体现也是合于"气"。《素问·六微旨大论》提出"气交"的概念:"言天者求之本,言地者求之位,言人者求之气交。曰:何谓气交?曰:上下之位,气交之中,人之居也。"求之本,求之位,求之气交皆指求气之本。天地人三者是一气分布到不同领域的结果,因而是可以认知和掌握的。"天枢之上,天气主之;天枢之下,地气主之;气交之分,人气从之,万物由之。"(同上)即,人与万物,生于天地气交之中,人气从之则生长壮老已,万物从之则生长化收藏。人虽有自身特殊的运动方式,但其基本形式--升降出入、阖辟往来,是与天地万物相同、相通的。
  气交的产生是因为地之寒热与天之阴阳之节气相差三节。按理说,一年中冬至日为阴之极,应该气候最冷,夏至日为阳之极,应该气候最热,故天之太阳为夏至,天之太阴为冬至。但事实上大地有一个白天吸热,夜间散热的过程,所以冬至之后经小寒、大寒、立春三节气达到积寒的高峰,即地之最寒冷在冬至后三节气,立春一到,气候便开始温暖,此三节之差,张介宾十分重视,其《类经图翼》云:"然一岁之气始于子,四季之春始于寅者,何也?盖以建子之日,阳气虽始于黄钟,然犹潜伏地下,未见生化之功及其自丑转寅,三阳始备,于是和风至而万物生,……故阳虽始于子而春必起于寅。"即天之温起于子,而地之温却始于寅,天地之气相差三节。由于气交相差三节,便产生了天地之气的"升降沉浮"、"气交易位"等变化。
  所谓"气交易位"是指气候的太过和不及而导致气交的位置发生移动,由于阴阳之气与寒热之气相差三节,"时有定位,气无必至",即一年四季二十四节气有一定的次序和时位,温热寒凉的秩序是不会错的,但,气有未至而至,至而不至的现象却是经常发生的。
  3、 天地同律
  天地同律也就是时空合一。律学本属于声学,由于古代天文学在制定历法过程中需要数学运算,便借用律数来完成这一过程,而产生了律与历的结合。律历一体思想首先是与古代气论紧密相关的,反过来又促进了《黄帝内经》对"气"的规律性研究和人体生命节律的研究。

⑴ 音律与天之气相应
  《史记·律书》,其中说道:"王者制事立法,物度轨则,壹禀于六律,六律为万事根本焉"。古代以"同类相动"理论推想互相感动的事物之间通过气传递着它们的相互作用,从而把律吕与"气"密切联系起来。汉代有"候气之法",据《后汉书·律历志》记载,在一个密闭的室内,把端部塞上葭莩灰的律管按一定的方位加以布置注意观察就可以看到,每到一定的节气,与该气相应的那支律管中的灰就回逸出[2]。这种把律管的长短和天地之气联系起来的实验,对我们理解五气、五藏与五音相应等问题至关重要。就这样,人们把不同音频的乐音同一年中的不同时令,同该时令的气候、物候联系起来。所谓二十四节气、七十二候不过是天"气"在一个回归年中有二十四种或七十二种表现,同时造成了不同季节中声色味的不同。因此,五音、十二律可以说是关于"气"的量化的另一种表达。
  十二律的名称表示着"气"在不同时期的不同表现和不同作用。如:
  黄钟:黄者,中之色,钟者,种也。…阳气施种于黄泉,孳萌万物,为六气元也。(《汉书·律历志》)
  南吕者,言阳气之旅入藏也。 (《史记·律书》)
  蕤宾者,言阳始导阴气使继养物也。 (《汉书·律历志》)
  夹钟者,言阴夹助太簇,宣四方之气而出物种也。 (《汉书·律历志》)
   ⑵ 时间周期(历)与天地之气的运动相应
  古人早就发现,地球特有的时间周期与地球在太阳系的特定位置相关,如昼夜、24节气、四季、年等。昼夜是地球自转的周期。年是地球绕太阳公转的周期。节气和四季的变化是由地轴与公转轨道的夹角造成的。这些时间节律的背后,是地球所受太阳能量辐射的周期性改变,人的生命节律也是由地球的这种特性造成的。因此,天地四时之气的运动变化有着相动一致的特性,人体生理功能节律也随天地四时之气运动变化而改变。
  由此,《黄帝内经》依据天地同律的原则创建了的独特的"五运六气"历。这种历法特别注意气候变化、人体生理现象与时间周期的关系,是《内经》学术中时空合一理念的集中表达,从非常广泛的时空角度反映了天地人之统一,反映了人与天之间存在着随应而动和制天而用的统一。 
  就一年四时而言,"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是气之常也。人亦应之。"(《灵枢·顺气一日分为四时》)人的生理功能活动随春夏秋冬四季的变更而发生生长收藏的相应变化。
  就一年十二月而言,"正月二月,天气始言,地气始发,人气在肝。三月四月,天气正方,地气定发,人气在脾。五月六月,天气盛,地气高,人气在头。七月八月,阴气始杀,人气在肺。九月十月,阴气始冰,地气始闭,人气在心。十一月十二月,冰复,地气合,人气在肾。"(《素问·诊要经终论》)随着月份的推移,人气在不同部位发挥作用。
  就一日而言,"阳气者,一日而主外,平旦人气生,日中而阳气隆,日西而阳气已虚,气门乃闭。"(《素问·生气通天论》)随着自然界阳气的消长变化,人体的阳气发生相应的改变。
二、 天人合一的医学内涵
  《内经》天地人系统中的人与天相通的总原则是:同气相求,同类相应。顺则为利,逆则为害。《淮南子·精神训》曰:"天地运而相通,万物总而为一"。"运而相通"指运动过程中的相通关系,而不是静态空间里的结构联系。"总而为一"指运动方式的同气相求,而不是物质结构的等量齐观。
  即,天人合一的医学内涵主要是指人作为"小宇宙"是如何与天地这个大宇宙相应的,其中,人天同构是《内经》天人合一观的最粗浅的层次,人天同象与同类则是中医取象比类思想的具体体现,人天同数则是人与天气运数理的相应。总之,这是将生命过程及其运动方式与自然规律进行类比,是以自然法则为基质,以人事法则为归宿的系统理论。
  1、 人天同构
  人天同构是《内经》天人合一观的最粗浅的层面。《内经》认为人的身体结构体现了天地的结构。

例如《灵枢·邪客》说:"天圆地方,人头圆足方以应之。天有日月,人有两目。地有九州,人有九窍。天有风雨,人有喜怒。天有雷电,人有音声。天有四时,人有四肢。天有五音,人有五藏。天有六律,人有六府。天有冬夏,人有寒热。天有十日,人有手十指。辰有十二,人有足十指、茎、垂以应之;女子不足二节,以抱人形。天有阴阳,人有夫妻。岁有三百六十五日,人有三百六十节。地有高山,人有肩膝。地有深谷,人有腋腘。地有十二经水,人有十二经脉。地有泉脉,人有卫气。地有草蓂,人有毫毛。天有昼夜,人有卧起。天有列星,人有牙齿。地有小山,人有小节。地有山石,人有高骨。地有林木,人有募筋。地有聚邑,人有蜠肉。岁有十二月,人有十二节。地有四时不生草,人有无子。此人与天地相应者也。" 
  这里把人体形态结构与天地万物一一对应起来。人体的结构可以在自然界中找到相对应的东西,人体仿佛是天地的缩影。其目的在于强调人的存在与自然存在的统一性。
  2、人天同类
  我们知道,大谈天人、古今,并寻求其中相通而互感的共同律则,是汉代的时代精神。《汉书·董仲舒传》曰:"天人之征,古今之道也。孔子作春秋,上揆之天道,下质诸人情,参之于古,考之于今。"《素问·气交变大论》曰:"善言天者,必应于人。善言古者,必验于今。善言气者,必彰于物。善言应者,因天地之化。善言化言变者,通神明之理。"
  在中国古代哲学中,天人与古今总连在一起,这种把自然哲学与历史哲学混合起来的现象,是中国哲学的重要特点。
  但《内经》所强调的人天同类与董仲舒辈的神秘的天人感应不尽相同。《素问·金匮真言论》、《素问·阴阳应象大论》等篇中的五行归类,是根于事物内在的运动方式、状态或显象的同一性。如《素问·金匮真言论》曰:"东方青色,入通于肝,开窍于目……其应四时,上为岁星……其臭臊。"是将在天的方位、季节、气候、星宿、生成数,在地的品类、五谷、五畜、五音、五色、五味、五臭,在人的五藏、五声、五志、病变、病位等进行五行归类,这样就可以通过类别之间"象"的普遍联系,来识别同类运动方式的共同特征及其相互作用规律。是"同气相求",而不是物质结构的等量齐观。
  另,《灵枢·通天》还以阴阳为原则将人分为太阴、少阴、太阳、少阳、阴阳和平五类,认为太阴之人"多阴而无阳",少阴之人"多阴少阳",太阳之人"多阳而少阴",少阳之人"多阳少阴",阴阳和平之人"阴阳之气和"。这种将先天阴阳之"气"作为人性的基础,是先秦诸子人性论所未涉及的。作为医学著作,《内经》并不太关注人性的社会性以及人性是否可以改变等问题,而是以气论人性,从先天生理因素寻找人性的根据,关注五态之人的发病及其治法,为养生治疗提供理论指导。
  3、人天同象
  从"天人合一"观念出发的传统文化与中医学都表现为重道、重神、重无、重和谐、重势,其核心则是"象"与"数",如果对"象数"无知,则意味着对华夏文明的无知,更不能全面地理解和诠释中医学。[3]
  所谓"象",指的是经验的形象化和系统化。"象"的特征是动态的,不是单纯地模仿其形,而是模仿其变。象还是全息的,万事万物息息相关。就《内经》而言,藏象系统就是通过生命活动之象的变化和取象比类的方法说明五藏之间以及与其他生命活动方式之间的相互联系和相互作用规律的理论。
  其中,"象"又分为法象、气象、形象。"法象莫大乎天地"(《周易》),举例言,"阳中之太阳,通于夏气"(《素问·六节藏象论》),为法象;阴阳四时,"其华在面"(同上),为所见气象;"其充在血脉"(同上)为所见形象。藏象理论作为《内经》理论最为重要的理论基础之一,是将五藏联系六腑、五官、五体、五志、五声、五情,以五行理论进行阐释的五大"象"的系统,并完全表现为一种天人合一的综合功能。"这是一种自觉的而不是自发的努力,旨在指出人体内部与人体外部都是按照"阴阳五行"这一基本法则统一、整合起来的。" [4]由此可以看出,藏象是一个含有哲学与科学双重意义的概念。

总之,《内经》中关于人天同象的描述旨在通过已知的自然现象推知隐藏的内藏功能。如借助对天动地静的认识,以象天动的胃、大肠、小肠、三焦、膀胱为腑,主泻而不藏;以象地静的心、肝、脾、肺、肾为藏,主藏而不泻。
  4、 人天同数
  象与数的关系正如《左传》言:"物生而后有象,象而后有滋,滋而后有数。"《内经》认为生命运动与自然一样,有理、有象、有数。通过取象比类,可知气运数理。《素问·六节藏象论》先论数理,后论藏象,深意寓在其中。
  "数"是形象和象征符号的关系化,以及在时空位置上的排列化、应用化和实用化。它不同于西方的数学概念,不是描述空间形式和数量关系,而是以取象比类的方式描述时间方式和运动关系。
  《内经》中的藏象理论则以五元序列来表现。自然界以四时阴阳为核心,四时阴阳涵概了五方、五气、五味等自然因素以及它们之间的类属、调控关系;人体以五藏阴阳为核心,五藏阴阳涵概了五体、五官、五脉、五志、五病等形体、生理、病理各因素及它们之间的类属、调控关系。自然界的四时阴阳与人体的五藏阴阳相互收受、通应,共同遵循阴阳五行的对待协调、生克制化的法则。
  因此,人天同数是《内经》把时间的周期性和空间的秩序性有机地结合观念的体现。强调人体自然节律是与天文、气象密切相关的生理、病理节律,故有气运节律、昼夜节律、月节律和周年节律等。其基本推论是以一周年(四季)为一个完整的周期,四季有时、有位,有五行生克,因此,以一年分四时,则肝主春、心主夏、肺主秋、肾主冬……。月节律则与该月相和所应之藏在一年之中的"当旺"季节相关。其昼夜节律也是将一日按四时分段,指人体五藏之气在一天之中随昼夜节律而依次转移,则肝主晨,心主日中,肺主日入,肾主夜半。(见《素问·藏气法时论》)
  实质上,"人身小宇宙"在《内经》中绝非泛泛而谈,《内经》认为人体与宇宙之间存在着某种数理上的一致性。如《内经》论述人体呼吸完全与太阳的运行联系起来,将呼吸与天地相通、气脉与寒暑昼夜相运旋的规律,与太阳的周日运行规律联系起来。如,《灵枢·五十营》将人体气血运行与日行28宿直接挂钩,认为太阳一昼夜环行28宿一周,人体气血运行人体50周(白天25周、夜晚25周),如此太阳每行一宿,血气行身1、8周,人一呼一吸为一息,气行6寸,270息,气行16丈2尺,即行人体之一周。由此再进一步,太阳每行一宿,(此指28宿均匀分布的一宿,实际上28宿不是等长的),人呼吸486息,据此推算人一昼夜有13500息。《平人气象论篇》曰:"人一呼脉再动,一吸脉亦再动,呼吸定息脉五动,闰以太息,命曰平人。平人者,不病也。"即平常人一息,脉跳动五次,一次脉的跳动,气行1寸2分。如此用气运行的长度表示脉博的频率,从而表示一种时间周期。这种以大气贯通一切为基点而形成的人体与宇宙的相互模拟,在《内经》理论中比比皆是,强调了天人一致的内在本质。
  总的来说,《内经》的天人之间的取象类比,是超逻辑、超概念的心领神会的类比。比如五行作为一个大象,它在《内经》中的成功,就不是物理学家的概括,而是哲人对世界的感觉分类,是哲人对世界上的物质及其性情的感觉分类,是"同气相求",而不是物质结构的等量齐观。而感觉的相似、感觉的类同、感觉的相通,必然有着深刻的生理学、心理学乃至物理学的意义。这种"天人合一"的直观生命的体验,是我们领会《内经》文字的真正出发点。[5]
  事实上,现代物理学已充分体会到这种思维方式的可贵性,正如卡普拉在《物理学之道》中言:量子论和相对论是现代物理学的两大支柱,它们说明了原子和亚原子的实在超越了经典的逻辑,我们无法用日常的语言来描述它,而东方神秘主义并不顾忌对逻辑概念的超越,这就是为什么对于构成近代物理学的哲学背景来说,东方哲学关于实在的模型,要比西方哲学的模型更为适当的主要原因。[6] 
参考文献
[1] 林中鹏主编,中华气功学经典理论基础,海南国际新闻出版中心,1997,64。
[2] 任继愈, 中国哲学发展史, 人民出版社,1985,583。
[3] 傅景华,中医沉思录·中医过程论导论,中医古籍出版社,1997,100。
[4] 张其成, 易学与中医,中国书店出版社, 1999,115。
[5] 曲黎敏, 中医学形成的文化背景, 北京中医药大学学报,2002,(增刊):9-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