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猫鼠游戏到羊狼战争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4 08:04:10

著名的《猫和老鼠》动画片诞生于70年前的美国米高梅电影公司。70年来,汤姆成为全世界最著名的猫,而吉米则成为全世界最著名的耗子。70年来,无数人在这场妙趣横生的猫鼠游戏中度过自己的童年。毫不夸张的说,这场猫鼠游戏是一场现代文明的另类启蒙运动,持续70年长盛不衰,不仅被翻译成无数国家和民族的语言,甚至在中国被民间制作成各种方言版本,这在中国文化娱乐行业是绝无仅有的。

 

启蒙是人类的觉醒,猫和老鼠正是基于一种人类普世文明,适才赢得各种不同文化背景和政治背景的儿童甚至成人的喜爱。

猫是一种体制化的动物,而老鼠是自由的化身。面对强大的体制,自由总是边缘的弱小的;另一方面,体制又是僵化的愚蠢的,而自由却是诗意的智慧的。猫鼠游戏作为儿童的启蒙教育,告诉孩子要勇敢、温柔、智慧、幽默和富于同情心,甚至对于可恶的恶人(猫),也要报以同情和悲悯。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对自由孜孜以求的执着,而绝不向体制屈服。汤姆猫作为一个体制化身,他恪尽职守兢兢业业公正廉洁,甚至常常大动恻隐之心,体现了善良的可贵。猫鼠游戏诠释了一种平衡,即体制与个人自由的博弈与制约。

《猫和老鼠》拉开了童话影像化时代的帷幕,童话是讲给孩子的故事,而故事又是讲道理的。《猫和老鼠》就讲了一个强大体制与个人自由的道理,告诉孩子将来长大了如何在巨大的体制面前自处。

 

作为工业革命的后起者,中国依靠代工和模仿蹒跚起步,技术在模仿过程中逐渐得到积累提高,这为中国经济和社会的发展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动力和资源。但就依靠创意和创新来生存的文化产业来说,模仿注定只是一条苟且之路,最终还是要走入创造的处女地,去开垦自己的天地。

《喜羊羊与灰太狼》无疑是对《猫和老鼠》的模仿之作,而且是一次恶劣的模仿。狼羊矛盾与猫鼠矛盾截然相反,狼是自由的强大,而羊却是体制的弱小的。如果说猫和老鼠属于相同智商不同体量的话,那么狼和羊则是智商和体量都比较悬殊的,狼的智商与力量远远在羊之上。

羊的概念来自近年来中国政治生态的“去公民化”运动,中国民众被官方一致矮化为“群众”或“老百姓”,“群”的原意就是指一群羊,对中国民众的去公民化产生了体制化“羊群”现象——老实听话长毛长肉。而官方媚体的宣传机器极力营造民众的幸福感:“咱们老百姓今儿真高兴高兴高兴”——“羊”加上“高兴”=|喜羊羊。而“灰太狼”则来自庸俗的仇日情结,“武大狼”则是更恶劣的对卑微“武大郎”的恶搞。

在《喜羊羊与灰太狼》这场狼羊战争中,自由的狼成为危险的象征,而体制化的羊则成为幸福的象征。如果说老鼠还有可能成为猫的朋友或宠物的话,那么羊只是狼的食物而已,因为羊实在太无趣和弱智了,因此狼与羊之间不可能有游戏,而只有战争,准确地说,只有屠杀——吃与被吃。

如果以这样一个无趣的“吃与被吃”来演绎一场有趣的故事显然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一群在金钱蛊惑下的中国编剧却用无比弱智和反智的手段做到了。自由的狼不仅非常愚蠢,而且陷入老婆的暴力威胁难以自拔;另一边,体制化的羊群在英明的“村长”领导下,用血肉筑成新的长城,誓死捍卫体制的万寿无疆。这里的狼,不仅有房奴的影子,也包含着对陌生人的危险想象。

 

毋庸讳言,世界上所有的故事最终都是想说明一个道理。如果说《猫和老鼠》是一个美国的关于民主与自由的道理,那么《喜羊羊与灰太狼》则是一个当下中国的关于专制与幸福的卑劣谎言,它是对自由与智慧的贬低和污蔑。如果说前者是一种阳光智性的经典,那么后者只是一个丑恶粗鄙甚至阴险的逢迎烂货。面对缺乏是非判断能力和市场落后的儿童文化市场,任何三聚氰胺都可以打着“国家免检”的旗号被当作奶粉大发横财。

《阿凡达》在中国狂卷12亿票房,这令多少中国导演彻底绝望——中国电影不缺钱,也不缺技术,缺的是想象力和批判精神。所谓想象力和批判精神,不过是自由、独立和个性的一种表现而已,而中国这种羊圈体制,就是一种扼杀想象力和批判精神的巨大而僵化的机器。在这种体制思维下,只能像制造中国垃圾一样制造出幸福的小肥羊,和“被”丑化的原本高贵而独立的狼。

我无法想象这场羊狼战争对孩子们价值观的影响。在这个官化的学校越来越像羊圈和监狱的体制时代,在这个将全体民众去公民化去政治化的羊群时代,官方控制的电视将洗脑手术伸向更小的孩子们,在三聚氰胺之后,没有成为结石宝宝的孩子,正被赋予了一个听话长肉的小肥羊理想:今天他们是羊,明天他们就是美味的食物。

 

狼对羊说:“你弄脏了我喝的水,我要吃了你!”

羊说:“你在上游喝水,我在下游喝水,怎么会弄脏你喝的水呢?|”

狼说:“去年你说我坏话。”

羊说:“去年我还没有出生呢!”

狼说:“不管你有没有错,反正我都要吃掉你!”

妈妈告诉孩子:“羊如果离狼远一点的话,就不会被狼吃掉啦!”

孩子问:“那它就可以被我们吃掉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