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论:透明监督才能让统计数据不再是谜(时代周报 2010-2-3)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3/19 17:25:31


路透社曾经发表文章,形容中国的统计数据就像是“包裹在谜团之中的一个谜语”。拿到中国经济数据的分析师们,依然一头雾水,很难知道这个巨大的经济体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言最近又被尴尬地验证了。国家统计局局长马建堂1月28日表示,2009年全年地方GDP之和仍将高于全国GDP。2009年上半年全国GDP同比增长7.1%。而各地数据显示,只有5个省份低于全国速度,1个持平,1个未最后核定,24个省份高于全国速度,其中15个省份的增速超过10%。各地数据加总后,高出全国数据接近一成。2009年上半年,地方GDP之和高出全国核算数据约1.4万亿元。对此,马建堂表示,要改进地区GDP审核与评估,将抓紧提出国家统一核算地区GDP方案。

追根溯源,中国的统计数据的失真由来已久。早在1958年,毛主席就在《工作方法六十条(草案)》中提出,“生产计划三本账。中央两本账,一本是必成的计划,这一本公布;第二本是期成的计划,这一本不公布。地方也有两本账。地方的第一本就是中央的第二本,这在地方是必成的;第二本在地方是期成的。评比以中央的第二本账为标准。” 这就是所谓的“两本账”制度,对外公布的那本账,是根据需要加工过的。

依照目前的官员政绩考核机制,很多地方将GDP的增长作为衡量干部工作的硬指标,而且决定官员升迁任免的往往来自于上级是否满意,在这样的一种激励机制下,弄出点假数据欺上瞒下也就不足为奇了。

对于现代经济体而言,经济统计数据是出台宏观政策和科学决策的重要依据。统计数据上的差之毫厘,可能直接导致决策执行结果的谬以千里。另外,统计数据长期失真,在中国经济不断融入全球经济的今天,对于中国的国际形象和国家公信力,无疑将产生负面影响。

去年,全国人大通过了修订后的统计法规定,颁布实施了《统计违法违纪行为处分规定》,希望能够遏止自行修改统计资料、编造虚假统计数据等现象。但从实施效果上来看,其约束力很难令人满意。

首先,看一下统计法的规定,不难发现其处罚力度偏软。例如其中规定,地方人民政府、政府统计机构或者有关部门、单位的负责人,如果自行修改统计资料、编造虚假统计数据,或者要求统计机构、统计人员或其他机构、人员伪造、篡改统计资料,由任免机关或者监察机关依法给予处分,并由县级以上人民政府统计机构予以通报。这样的处分通报批评,不痛不痒,与统计数据造假所造成的危害显然不成比例。

另外,统计部门很难做到独立工作,容易被政府的权力左右。尽管截至2006年底,全国有30个省份完成了调查总队的组建,调查总队受国家统计局直接领导,直接调查、直接上报统计资料。但从2008年被查处的统计违法案件数量来看,目前的统计独立性还很脆弱,并没有真正完全独立起来。

即使作假被查处,这种自己监督自己人、自己惩罚自己人的权力格局,显然很难将统计法规定真正落到实处。据调查,我国《统计法》实施20多年来,处罚官员的最高级别只是县级,县级以上的官员几乎没人受到过处罚。难道仅仅只有县级以下的官员造假数据吗?显然不是。自己监督自己的执法弊端,在此显露无遗。

  此次国家统计局提出,要改进地区GDP审核与评估,将尽快建立国家统一核算地区GDP的制度。如此一来,虽然说GDP统计数据只有一个出处,不会再出现地方与中央数据不合的尴尬场面。但问题还是没能得到真正的解决,只有一个出处显然不能保证数据就一定真实。如果没有充分的公众监督和制衡,当只有一种官方数据的时候,数据的真实性可能更难以验证。

从根子上讲,只要“靠上级、听汇报、看数据”的考评方式不改变,只要权力负责的方向不是向下而是向上的,只要公众无法得到充分的信息,不能有效地对统计部门的工作进行监督与制衡,统计数据就依然是一个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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