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审惊天大逆转：李庄认罪

撤回一审上诉理由但坚持上诉，庭上一度情绪失控，休庭后向证人道歉

    硬

    我有很多权利，但都被驳回了。

    再审下去也无意义，直接判就算了。

    ——　2009年12月30日，李庄在一审法庭上

    软

    一审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我撤回上诉理由，我先前的上诉理由作废。

    ——2010年2月2日，李庄在二审法庭上

    “生活永远比小说精彩。”昨日上午，当重庆涉黑案律师李庄二审在法庭认罪后，久候在外的多名记者发出如此感慨。

    李庄案一审中诉辩双方的对决，几乎被奉为经典。不料，昨日二审李庄第一时间就承认一审事实清楚，撤回上诉理由。这一惊人逆转一度令众多旁听者觉得不可理解，李庄的辩护律师之一陈有西表示，李庄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说出这番话的。

    经过14个小时的庭审，昨日23：30，二审休庭，审判长宣布次日继续审理。

    李庄案二审与文强案一审，很“巧合”地撞在了同一天。有人认为，不排除当地特意安排，以分散媒体注意力。昨日上午9时30分，李庄身穿绿色军大衣走进重庆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法庭，表情平静，与一审时的境况迥异。

    开庭10分钟就认罪

    与一审不同，此次庭审在一个小法庭，除了数家中央媒体和本地媒体，其他外地记者均未得到旁听证。就在众多旁听人员期待控辩双方激烈而精彩的辩论时，开庭10分钟后，在法官询问时，李庄就向法庭称，“一审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我撤回上诉理由，我先前的上诉理由作废。先前的上诉理由作废，但仍坚持上诉。”

    李庄辩护律师之一的陈有西郑重向李庄提出，希望其郑重表态，问他是否知道撤回上诉理由的后果。李庄表示明白后果，并当庭承认了作伪证。公诉人问李庄为什么作伪证时，李庄回答称，作伪证是为欺骗公安、检察院和法院，也是为龚刚模开脱罪责。

    律师发现龚刚模手有伤

    一审中，证人没有到庭。昨日庭审中，公诉方提供了6个证人出庭，分别是李庄案当事人龚刚模、龚刚模弟弟龚刚华、龚刚模另一重庆律师吴家友、龚刚模侄儿龚云飞等人。龚刚模出庭作证，李庄的辩护律师一口气发问一个半小时。

    法庭上，龚刚模表示他从未被警方刑讯逼供。之前李庄称龚刚模手上有多处伤痕。辩护律师高子程和陈友西当庭要求现场查看龚刚模手上的伤痕，审判长同意后，高子程与陈友西走下辩护台，查看龚刚模双手。

    高、陈两人称发现其左右手各有两处伤痕。龚刚模解释，左手一处伤痕是2009年四五月间去海南亚龙湾旅游时在沙滩上被刮伤，左手另一处伤痕系长痘自己抠破留下的，但对右手两处伤痕因何造成自己也不能解释。

    龚刚模作证被问得头晕

    昨日，龚刚模在庭上表示，检举的时间是一次提审中。对于举报李庄的原因，龚刚模说他认为自己是犯了罪，但没到李庄说得那么严重。李庄在询问他时，叫他签了七八张“白条”，他担心这些白条会对自己不利，导致加罪，所以检举了李庄。

    “我是自愿出庭作证的。”龚刚模说，一审时法院找过他，但他认为自己已经把问题说清楚了，没有必要再出庭。他说，李庄第一次会见他时，就跟他说从其笔录中已看出曾被刑讯逼供。龚同时称李庄讲这些话时眨眼暗示他承认被刑讯逼供。

    龚刚模在出庭时面对李庄辩护律师的轮番发问，在下午1时左右向审判长提出请求，“我脑壳被问昏了，我不想作证了。”龚刚模随后手摸脑袋，表情呈痛苦状。他的要求被审判长采纳。

    下午龚刚模再次出庭后，李庄开始向龚刚模发问。刚回答完李庄的问题，龚刚模再次举手向审判长提出申请，“我确实不想再说了！”审判长和审判员当庭合议后，宣布证人龚刚模退庭。

    李庄拍案而起法院休庭

    李庄一度为证人的表现而发怒。16时50分，龚刚模堂弟龚云飞出庭作证。龚云飞对李庄向其询问的部分问题表示否认。李庄马上向法庭表示，“虽然认罪但应该把事实的细节弄清。”他的情绪已经非常激动。

    之后，李庄向法庭提出，希望他的助手马晓军能出庭作证。审判长答复说，马晓军明确表示不愿出庭，并希望李庄保持冷静。

    半个小时后，李庄突然拍案而起，“我对证人胡说八道表示愤慨。我认罪，但是证人证言需基于事实予以陈述。”随后，法庭决定暂时休庭10分钟。

    17时35分，庭审继续进行。李庄到庭后，当庭向证人龚云飞道歉：“对不起，我刚才不冷静、太激动了，我向证人道歉。”

    辩护人仍做无罪辩护

    李庄的辩护律师之一陈有西认为，李庄称“一审事实清楚撤回上诉理由”这种说法是带讽刺意味的，“这是李庄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这样说的，在法律上，没有事实证据，是不能根据被告人的供诉来定罪量刑的。”他仍做无罪辩护。

    一位律师向记者解释说，刑事案件律师可以独立于当事人想法之外，在尊重事实的基础上尽量为当事人减轻罪责。

    李庄为何认罪？

    庭审前一晚传出“李庄案可能有重大变数”消息

    2009年12月30日，李庄案一审开庭，连审16小时，8名证人均不愿出庭作证。李庄大量引用法律条文辩称自己的合法权益没有得到保障，数度“要沉默”，直指“审判长你没有决定权”，被迫休庭3次。

    昨日，二审开庭10分钟李庄就认罪，惊人逆转引发众多猜测。在审判前一晚便有“李庄案可能有重大变数”的消息，不过得到此消息的人都在朝李庄是否会被判无罪的方向判断。

    太意外！

    昨天中午休庭期间，法警通知李庄妻子进去见面。李庄二哥李洪介绍，这是李庄被抓后他们第一次见面。对于李庄在法庭的突然变故，李洪表示他也不知情，“太意外了”。他认为，公诉方并没有提出足够的证据证明李庄有罪。

    阴谋？

    在重庆市第一中级法院，一位律师在听到李庄认罪的消息后，疑惑地说：“这不是李庄的风格。”有网友在看到李庄认罪的新闻后，发帖说，“从今天开始，李庄成了一个骗子……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阴谋？”

    《中国律师》主编刘桂明认为，李庄的转脸像是一部悬疑剧，又像是一架过山车，更像是一场足球赛，李庄案进入二审，竟然开始变得越来娱乐化了。

    为安全？

    而重庆本地网站则多为正面评论，认为李庄终于主动认罪，这说明他之前的激烈对抗是一种表演。一位接近李庄家属的人士表示，李庄家人此前应该已经知道李庄认罪的情况，而李庄的这种做法，是处于他自身安全方面的考虑。据悉，李庄在河北的亲属多人在政法系统，尤其是公安系统。

    不得已？

    李庄的辩护律师之一陈有西认为，这种说法是带讽刺意味的，“这是李庄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这样说的。”

    ■链接

    李庄案李庄为北京康达律师事务所律师。2009年11月20日，龚刚模等34人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案被提起公诉后，李庄接受龚刚模妻子程琪和堂弟龚云飞的委托，与本所律师马晓军一道担任龚刚模辩护律师。为此，龚刚模的亲属支付了律师代理费150万元。2009年12月12日，经龚刚模检举揭发，李庄因涉嫌辩护人伪造证据、妨害作证罪，被公安机关抓获归案。

    2010年1月8日，一审宣判李庄伪造证据、妨害作证罪成立，判刑2年零6个月。

    本版采写：

    本报特派记者 刘伟 张国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