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家人一样拥抱

　　在与这些孩子简短的接触中，在那些片刻的时光里，我找到了抚慰他们心灵的方法，他们的心灵之伤开始慢慢愈合。

　　　　　　　　　　　　　　　像家人一样拥抱

　　主持《今日秀》节目七个月后，我接受了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采访发生在弗吉尼亚理工大学骇人听闻的校园枪击事件。

　　我和伙伴——主持人麦特·劳拉以及节目组其他成员在案发24小时之内，便到达了现场。

　　当然，24小时远不足以了解事实的真相。32人死亡，大部分都是孩子，均被一名同学所杀。作为一名电视台记者，我想到一些难以回答的问题：凶手何时出现的？死难者是谁？他们中有人认识凶手吗？电视观众希望了解事实，这样他们才能弄明白惨案发生的原因。可作为一位母亲，我情不自禁想起自己的孩子，特别是快要上大学的儿子。自从担任《今日秀》节目主持人以来，我手上一直戴着一条饰有吉祥物件的手链，上面刻有丈夫和孩子们的名字。无论我在做什么，都可以看到手链在自己的手腕上晃动。那天，在弗吉尼亚州不莱克斯堡市，我准备这一期节目采访的时候，仅仅瞥一眼手链，我就有一种想要把丈夫和孩子们拥入怀中的冲动。

　　我和丈夫养了3个十几岁大的孩子。本、盖博和莉莉。在电视节目里，我一直没有谈起自己的孩子，因为不方便谈起他们的私生活。可我一直想着他们。我们节目组大部分记者都已为人父母，所以，有时候，他们很容易站在父母的角度看待诸如像弗吉尼亚大学枪击这样的新闻。尽管工作繁忙，我发誓一定要照顾好孩子，决不让他们失望。前不久，我打算到本的学校看他参加足球比赛，比赛结束我还要赶着去主持《冠军饮食》这一档节目，这个节目对多发性硬化症患者有益处，这对我来说，很有意义，因为丈夫患有此病。由于要做节目，所以我穿着比较正规。这样去观看本的比赛也许有点不合时宜。可我还是要去。我把车子停在路边，脚穿一双三寸高跟皮鞋跳下车来。我看见在赛场和我之间有一道三英尺高的栅栏。没有问题，我心想。于是我提起裙子，在一块高石上站稳脚跟，抬起一条腿迈过栅栏，接着另一条腿也跨了过来。过了栅栏，我朝赛场走去，双脚陷在泥沙里，步态有些踉跄。最后，我走到教练的身边，冲着赛场上的本微笑。

　　“请原谅，你不能站在这儿，请站到后边家长区。”教练对我说。其实，我并不是想做一个站在最前面的妈妈，我只想让孩子知道我就在他的身旁。我想见见他的朋友，拜访他的老师以及看他们比赛。父母站在一边，就能给孩子莫大的鼓舞。有时候，当我遇到困难时，孩子们就会支持我。在《视点》节目做了十年以后，我于去年开始主持《今日秀》。我得确信家人都在支持我。这对我家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变化。理查德认为，这事不难，“你能有什么挑战？接受工作吧！”可孩子怎么想呢？他们还在睡觉的时候，我就得早早起床上班了。一天的工作充满挑战。

　　“妈妈，你担心什么呢？”15岁的儿子盖博说，“我们3个都争着做早餐呢！”莉莉思维缜密，善于写作。一天晚上，我打开邮箱，发现有莉莉的一封信，打开阅读，上面写道：“妈妈，你要做会让你感到快乐的事情，我喜欢《视点》中的你，我也会喜欢《今日秀》中的你。爱你的莉莉。”看到这里，我热泪盈眶。女儿的鼓励让我非常感动。对于新工作，我没有把握。本是老大，我想我可以把心头的担心坦诚相告。我可以胜任这份工作吗？我可以一直成功地做下去吗？“妈妈，”本说，“还记得我升入五年级转校的情景吗？我留恋老朋友，担心在新环境中交不到朋友。还记得当时你对我说的话吗？你向我保证说我会很快熟悉新环境，交上朋友。我成功地做到了。而今，我相信你也一定能把新工作做好。”我还是心存疑虑。就在上班前一天晚上，我的双脚出奇的凉。晚餐之前，我出去散步，独处一直是我找回内心平静的方法。我在外边走来走去，可心绪烦乱依然。

　　索性，我回到家里，在厨房里的桌子前坐了下来，眼前有一个珠宝盒子。“打开它。”丈夫和孩子们一起说道。我掀开盒盖，里面是一条有吉祥饰物的手链。上面刻着“我们时刻在你身边，爱你的理查德、本、盖博和莉莉。”看到这些，我心头的疑虑顿时烟消云散，感觉好像所有的人都在拥抱我，支持我。

　　现在，看着这条手链，想着弗吉尼亚大学里的痛苦与困闷的气氛。我知道家人一直都在支持我。在校园里整整一天，我都在想着他们。那天采访的最后一段，是在应急演习场地录像。一些学生自发用鲜花和题字在那里做成一个纪念碑。黄昏时刻，学生们轮流在纪念海报板上题字留言。比如：我们爱你，我们想念你，我们不会忘记你的，我们会挺过这一关的……”

　　可我想他们怎样才能摆脱灾难给他们的心理留下的创伤，坚强地挺过来呢？

　　采访结束后，我有一种冲动，就是想摆脱作为《今日秀》节目主持人的身份想以一位妈妈的身份和这些孩子待在一起。有一个男孩递给我一根蜡烛，我手中的蜡烛和身旁千百人手中的蜡烛同时被点燃。人群开始静默。这时，一个女孩来到我的面前问道：“你可以拥抱我吗？”我伸开双臂，拥她入怀。女孩突然痛哭失声。我的眼泪也簌簌而下，我可以感觉到她以及其他孩子内心的伤痛。所幸的是，我还可以给予他们些许安慰。第一个女孩走开后，第二、第三个孩子过来要我拥抱。我一一拥抱他们。在闪烁的烛光里，我读着那些死难者的名字。是的，对于一名记者更是一名母亲的我来说，那一天确实漫长。不过，到了最后。在与这些孩子简短的接触中，在那些片刻的时光里，我找到了抚慰他们心灵的方法，他们的心灵之伤开始慢慢愈合。

　　　　　　　　　　　　　　　　　　　　　　　　　　崔忠军编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