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启康:读书掇存(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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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对于袁世凯,历史上毁多于誉,但老百姓都喜欢上面有袁世凯头像的“袁大头”,因为它比一般银元(如有孙中山头像的“小头”、船洋和鹰洋)的成色都高。
袁世凯死后,他的小儿子在二、三十年代是燕京大学的学生。这位“小皇子”仍然很阔气,不住宿舍,在海淀立公馆,每天上学,两辆自行车,经学校特许,踩着脚铃,叮叮当当,骑到教室门口。一辆自己坐,一辆听差坐。他在教室上课,听差在门口等候,下课出来,先递毛巾擦脸,再点三炮台烟,再递小茶壶喝茶。从前都有忌讳之说,所以他数银元,不说“一块两块”,而说“一个爸爸,两个爸爸”,似乎他的”爸爸”是数不清的。
(152)刘师培博览群书,家居时手不释卷,专心致志,常常到了如醉如痴的出神境界。他住在公寓中,除了看书,别无一事,有一次当时教育部司长易克臬去看他,见他正一面看书,一面醮白糖吃馒头,而白糖碟子放在一边动也未动,他却把馒头伸在掀开着的墨盒中醮着墨吃的十分香甜。
(153)陈师曾先生学识词章,书画篆刻,无一不可以传世,而最特殊者,乃其风俗画,因其他方面,在古人中,在同辈中,都尚有与之伯仲者,唯独这风俗画,可说是师曾先生的独创。
周遐寿老人在《鲁迅的故家》中曾记北京风俗画第十九图云:
其第十九图送香火,图作老妪蓬首垢面,敝衣小脚,右执布帚,左持香炷,逐洋车乞钱。程穆庵题曰:“予观师曾所画北京风俗,尤极重此幅,盖着笔处均能曲尽贫民情状,昔东坡赠杨耆诗,尝自序云:女无美恶富者妍,士无贤不肖贫者鄙。然则师曾此作用心已良苦矣。”
(154)清末大书家的字,不少受翁同龢的影响,其中享大名的有华世奎及谭延闓、泽闓兄弟,这个脉络是很清楚的,翁同龢是咸丰丙辰科状元,是谭父的“同年”。谭延闓兄弟年青时对这位“状元年丈”十分景仰,且处处摹仿,在书法上受到他的影响是必然的。他曾记得翁骑马到他家,他父亲不在,翁直入其父书室,据案作书,他从窗隙窥视,见翁悬臂运笔,潇洒自如,写完后上马自去,他跑到书房去看,案上淋漓满纸,墨犹未干,给他留下极深的印象。
(155)谭延闓的父亲谭钟麟是户部侍郎,兼管三库,(即银库、缎库、颜料库,)其笔记云:
“先公官户部侍郎,兼管三库,一日启库入视,梁上有毡帽、茶碗各一,老吏云:道光时库积银高与梁接,当时库丁取银遗置于此,及后库储日匮,虽欲取下,不能矣。闻者皆相顾咨嗟。”
(156)清代宫中过年,也多继承明代风俗习惯。宫中也贴春联,不过于民间不同,不贴红纸春联。据《养吉斋丛录》记载,是用白绢锦边,墨笔书写。另据乾隆汪启淑《说曹清暇录》记云:“国朝向例,除夕前数日,工部堂官委司员满汉二人,进大内照料悬挂对联,其对皆系白绫白绢,多半楷书,挂用铜丝,拴紧于上。”因宫中都是红柱子,红门,贴上白绢锦边的对联,特别鲜艳。这是民间不知道的。
(157)吴芝瑛卒于民国二十三年(1934),有《吴芝瑛夫人遗著》一书,收有《祭女烈士秋瑾文》、《记秋女士遗著》、《秋女士传》《秋瑾遗著序》四文,今已不多见,故录之。据《秋女士遗事》文云:
女士自东归过沪上,述其留学艰苦状。既出其新得倭刀相示曰:吾以弱女子只身走万里求学,往返且数回,买日本船票必取三等舱,与苦力杂处,长途触暑,一病几不起,既至东,虞学费之不给,事事刻苦,至节縮衣食,所赖以自卫者唯此刀耳,故与吾形影不相离……既而行酒,酒罢,女士拔刀起舞,唱日本歌数章,命吾女以风琴和之,歌声悲壮动人。
另有《吊秋瑾五律》二首:
昔日回游地,今朝赖哭君。百年谁不死,三尺此孤坟。时事那堪道,英灵自有群。行人痛冤狱,掩泪话殷勤。
碧血千年事,悠悠那足论。此心天可卜,一死我何言。玄酒容山里,孤亭落日昏。旧交三两在,谁与诉烦冤。
(158)章士钊1904年到日本留学,埋头读书,不再热心革命,连同盟会也不肯加入。章太炎、张继等相继劝说,皆无功而返。有人出主意说章士钊喜欢一个新近来的日本美女,而这个美女恰好很倾向革命,不如让她去劝劝试试。此美女即当时淮军名将吴长庆的嫡孙女,清末四大公子之一的吴保初的掌上明珠吴弱男。结果,吴弱男不仅没劝动长士钊,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从此成了章士钊的枕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