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裕与陈毅、聂荣臻、彭德怀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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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裕与陈毅、聂荣臻、彭德怀恩怨
在1955 年授军街时,毛泽东说:“难得粟裕,壮哉粟裕!竟三次‘辞让’, 1945年让了华中军区司令员,1948 年让了华东军区司令员,现在又让了元帅街。”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有着高尚革命情操的人,却在1958 年突然蒙冤。1958 年的军委扩大会上强加在粟裕头上种种莫须有的罪名,其中最关键、最重要的一大罪状是说粟裕是“野心家”、“向党要权’、“向国防部要权”、“争夺军队领导权”。原因是“与陈毅、聂荣臻和彭德怀三位领导都搞不好”。
陈毅与粟裕之间,确实有过分歧。那是在解放战争初,研究在何处歼敌的问题,充其量是工作分歧。当陈毅知道党中央、毛泽东已经批准了粟裕关于“在内线先打几个胜仗后再行西进”的意见后,便改变了态度,与张鼎丞、邓子恢一样,全力支持粟裕,从而取得了“苏中战役”(七战七捷)这个极其辉煌的伟大胜利。粟裕与聂荣臻共事时间甚短,帷一出现的一次误会,是发生在聂任代总长期间。当时聂荣臻担心毛泽东事情太多、太忙,认为不必事无巨细都直接报主席那里去,因此要求军队方面的报告,都要经他批阅后,再根据情况看是否有必要上报。过去一向按毛泽东提出的要求每半个月报告一次的粟裕,自然也按照聂代总长的意见办理。没想到毛泽东时军队系统的报告减少格外关注,在1952 年夏提出了批评。为此聂荣臻写报告向毛泽东做了检讨。粟裕认为自己也有责任,因此也向毛泽东做了书面检讨。毛泽东在他的检讨上做了批示,表示“检讨很好”,而且把粟裕和聂荣臻的工作做了对比,肯定了粟裕半年来的工作,同时对聂荣臻又做了批评。他还特地把这个批示交刘少奇、周恩来、朱德、彭德怀、聂荣臻等传阅,这就引起了聂荣臻的很大不满。
彭德怀从朝鲜战场下来以后,周恩来即提名彭接替他主持军委工作,1952 年7月得到政治局会议的批准,彭德怀很快走马上任。1954 年10 月粟裕任总参谋长。
成立国防部后,各总部仍直接受中央军委的领导,但彭任国防部长后,为了体现国防部的领导,许多原来由中央军委和总部颁发的命令、指示,都要求改由国防部署名。而哪些要以国防部的名义发布,哪些不用,又没有明确的规定。于是,总参为中央军委起草的和总参本身下发的命令、文电,就常因署名问题而受到指责。鉴于这种情况,粟裕要求明确国防部与总参谋部的职责,以便今后在日常工作中有所遵循。1955 年3 月16 日,中央军委接受了粟裕的意见,责成总参起草国防部与总参职介条例。但总参一连五易其稿,均未能获得通过。
粟裕的弟二大罪状就是,1957年11月,粟裕作为彭德怀率领的中国军事代表团的成员,根据原定的日程对口拜会了苏军总参谋长。粟裕从借鉴苏军经验的角度,向苏军总参谋长索科洛夫斯基提出,请对方提供一份苏军“关于国防部和总参谋部工作职责的书面材料”,以便参考。这件极其正常的事,却被军委扩大会组织者认为粟裕“告洋状”,后上升为“里通外国”。
军委扩大会于1958年7月22日结束。对粟裕近两个月的日批夜斗也告一段落了。8月31日,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通过了“解除粟裕总参谋长职务”的决定,并决定将他的“错误”口头传达到军队团一级,地方地委一级。随即,有领导找粟裕谈话,调他去军事科学院任职,可以搞点科研,但不要接触部队。
从此,粟裕开始了既不能接触部队,又必须搞好军事科研的岁月。一次,在冰雪北疆进行一项重要课题调研,粟裕不敢住在部队,而住在牡丹江地委招待所。凡涉及重大问题,不是地委书记胡立教在场,就由牡丹江市委书记李友林陪同。其处境之艰难,由此可见一斑。
历史有时也会给人们开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在1958 年军委扩大会上,主持会议的彭德怀元帅,在正好一年之后的庐山会议上,坐上了被批斗的位子,被定为“反党集团的首脑”。粟裕也出席了庐山会议。一些老战友一再建议粟裕借这个机会,把1958 年的事提一提,“你不便说,由我们来说。”粟裕回答:“我不愿在彭德怀受批判的时候提自己的问题。我决不利用党内政治风浪的起伏,我相信我几十年的革命实践足够证明自己。”
1978 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中共中央开始着手处理历史遗留下来的冤假错案。邓小平明确讲:要了结1958 年军委扩大会议这桩公案,但直到粟裕蒙冤26 年后离开人世,仍没能等到组织上为他的正式平反。直至1994年12月25日,《 人民日报)、(解放军报》同时发表了刘华清、张震共同署名的文章《追忆粟裕》,明确指出:" 1958 年,粟裕同志在军委扩大会议上受到错误的批判,并长期受到不公正的时待。这是历史上的一个失误。这个看法,也是中央军事委员会的意见。”。
粟裕的申诉报告:
华主席,叶、邓、李、陈副主席:(为中共中央华国锋主席,叶剑英、邓小平、李先念、陈云副主席。)
在党的三中全会方针鼓舞下,我对1958年彭德怀同志利用军委扩大会议对我进行批判提出申诉。
1958年的军委扩大会议,是在党中央、毛主席的关怀下召开的。会议的任务是检查总结建国以来的军事工作。全国解放和抗美援朝胜利后,我军面临由新民主主义革命到社会主义革命,由战争时期到和平时期这两个历史性的转变,军事工作出现了一系列的新情况,大家缺乏经验,工作中存在不少问题,各方面意见较多。召开军委扩大会议,研究总结八年来的军事工作是十分必要的。会议上,毛主席对军队建设形势作了正确的估价,指出:"同志们大多数都说,八年来基本上搞的好,有些缺点、错误。""基本方针是没有错的,但工作有很大缺点。"毛主席还为我们承担了领导责任。但是,彭德怀同志背离党中央、毛主席的指示精神和当时的实际情况,把工作上的某些缺点和错误,以及正确的东西,上纲为"建军新阶段中两条军事路线的斗争",把肖克同志打成这条军事路线的代表人物,实际上是批了刘伯承同志;同时又把我做为反党反领导的极端个人主义者拿来批判,混淆是非界限,破坏七大以来党内民主和实事求是的优良作风,把会议引向了歧路,在军内开了很坏的先例。
在这次会议上,彭德怀同志对我搞突然袭击,实际上把我一棍子打死。在总参工作期间,彭德怀同志对我专横跋扈、训斥谩骂,使我实在难以忍受;我在工作上同他也有一些争论。他抓住我在工作上和处理问题上的某些缺点和我性格上的弱点,牵强联系,混淆是非,给我扣上"反党反领导"、"向党争权"、"阴险卑鄙"、"告洋状"等等莫须有的罪名,企图把我打成反党反领导的极端个人主义份子而置于死地。为了把我的问题搞到外部去,还组织地方干部参观大字报。在当时的形势下,我无法为自己做实事求是的申明。而且,为了不致被打成敌我矛盾,只得违心地做检讨。尤其是我的第二次检讨,(粟裕在军委扩大会议上突然遭到猛烈批判深感意外,对被强加的种种罪名困惑莫名,在家中连续七天闭门反省,百思不得其解。高度紧张的思虑,引发血压升高头昏脑胀,无奈中由楚青代写了这份检讨。)完全是违心的,不符实际的,把强加给我的罪名差不多都兜了下来,把自己说得简直不成样子。就是这样,彭德怀同志还不放我过关,以后他竟在中央说我"里通外国"。
我向中央申诉:我在总参工作期间,由于我的思想政治水平不高,又没有在首脑机关工作的经验,工作没有搞好,对我进行批评是应该的。但是,彭德怀同志发动对我批判用心是不好的,方法是错误的;强加给我的罪名是莫须有的,目的是要把我打下去。我在长期革命斗争中,包括我在总参工作期间,尽管在工作上、思想上有过这样那样的缺点甚至错误,但是我对党对人民一直是忠诚的,任何时候没有反党反领导,没有向党争权,没有在背后搞过任何同志的鬼,没有任何两面行为。我深信,我参加革命五十多年的实践是足以证明自己的,(注:1959年7月和8月,中共中央在庐山先后举行政治局扩大会议和八届八中全会。粟裕出席了8月2日至16日的八届八中全会。会后他回到北京家里已是深夜,我正熟睡。往常他见我睡熟总是轻轻进来以免影响我,这次却推醒我,"快醒醒!快醒醒!"庐山出了大事了,彭德怀挨批了。""有个下午,少奇同志对我说,1958年的事你也可以说说嘛。还有位老战友也建议我乘此机会把1958年的事提一提。""我没有发言。我不愿在彭德怀受批判的时候提自己的问题。我决不利用党内政治风浪的起伏。我相信我几十年的革命实践足够说明自己。"----楚青)也是经得起组织上审查的。
在这里,我还要向中央报告,听说现在还有人说,1943年饶漱石赶走陈毅同志,我是支持饶漱石的。这完全是莫须有的。我想这是1958年对我的批判所造成的恶劣影响。1943年华中抗日根据地还处于被敌人分割和多层封锁的状态,军部在淮南地区盱胎县黄花塘,一师师部活动于苏中海安、东台地区。当时我们对军部的情况很不了解。对饶漱石制造的"黄花塘事件"我们根本不知道,事后也没有听到传达。我是后来才从长期在黄花塘军部养病的一师政委刘炎同志(已故)处听到一些传闻。解放战争期间,我经常在前方,几乎全部精力集中于打仗。我对于饶漱石的阴谋活动完全不知道,这一点即使在1958年的高压下,我也是坚持了的。我对陈毅同志一贯是尊敬的,而且认为华东部队必须由陈毅同志来统率。1947年,军委要我带六纵(王必成纵)到鲁西南,同已在鲁西南的陈(士榘)、唐(亮)部队会合,统一指挥这六个纵队。我当即请求,这六个纵队是华东的主力,必须由陈毅同志亲临指挥。中央同意了我的请求,我是随陈毅同志一起去的鲁西南。1948年5月初我随朱德同志(注:这是笔误。粟裕同陈毅于1948年4月25日从濮阳出发前往西柏坡,5月中旬朱德总司令在陈毅、粟裕陪同下亲临华野指挥机关和部队驻地濮阳。)、陈毅同志一起到西柏坡向党中央、毛主席汇报作战方案。汇报结束后,毛主席对我说,以后华野就由你来搞,陈毅同志要到中原去。我立即请求说,陈毅同志无论如何不能离开华野,毛主席说,那边必须陈毅同志去。我又请求说,如果陈毅同志必须去中原,华野也仍然要由陈毅同志兼。当时毛主席同意了我的请求。如果我有排斥陈毅同志的思想,那不正是机会吗?这些历史事实是有案可查的。
我记得1958年批判我,硬说我一贯反领导,我曾说了这件事。我还举了另一件事来说明:1946年,中央任命我为华中军区司令,张鼎丞同志为副司令。我认为张鼎丞同志是党内很有资望的老同志,新四军二支队时他是司令,我是副司令,华中军区司令应该由他任才好,我压下了这个任命,向中央做了报告。后来,中央同意了我的报告,下达了新的任命。但是,当我讲了这些情况以后,彭德怀同志竟然说,"这正说明你阴险",压我对此做出检查。仅此一例就足以说明当时对我的批判是如何不实事求是。
1958年对我的批判,虽未形成正式决定,但曾经传达到团一级,我还看到一个中央文件上把我做为军内的坏人点了名,影响及于全党全军。而且那些不符事实的发言、简报,我的违心的检讨等等,均已做为历史文件存档。二十多年来,它已成为压在我身上的沉重负担,使我内心深为痛苦。但是,由于近二十多年来,党内民主生活很不正常,我一直克制自己,没有提过申诉。现在,我们党已经取得了粉碎林彪、"四人帮"的伟大胜利。在党的三中全会方针指引下,历史上许多冤假错案已经陆续纠正。中央对彭德怀同志的功过是非也已做出评价。我迫切恳求中央能将彭德怀同志对我制造的冤案予以甄别,撤销1958年军委扩大会议对我的错误批判。请求中央受理我的申诉,使我在今后有限的余年终于能放下这个沉重的包袱,更好地为革命贡献全部力量。
此致
敬礼
粟裕
1979年10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