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油诗妙趣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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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油诗是旧体诗的一种,妙在直陈其事、直抒胸意,趣在俚语本色、俗话铸就。
据说从前有个不孝之子,把生父关着锁着,且吃糠咽菜,儿子自己则尽吃山珍海味。这事被老人隔窗看到了,触景生情,就吟出了《明日他儿饿我儿》的打油诗:  隔窗望见儿喂儿,想起当年我喂儿;
今日我儿来饿我,明日他儿饿我儿。
其讽刺口气,有着震耳欲聋的警世作用。
清代诗人袁枚在他的《随园诗话》里记着类似的故事,说的是,有一箍桶匠对儿子十分疼爱,怎奈年老体弱不能自食其力后,其子经常让他饿肚子,而把好的喂给自己的儿子吃。箍桶匠无限感慨在心头,于是哼出了与《明日他儿饿我儿》完全相反的《莫教孙儿饿我儿》的打油诗:
曾记当年养我儿,我儿今又养孙儿;
我儿饿我凭他饿,莫教孙儿饿我儿。
可怜天下父母心,无怨无悔,这里,慈父的形象跃然于纸上。
记得那个曾经当过和尚的布衣皇帝朱元璋,登基称帝时,吟过一首《金鸡报晓》的打油诗,其诗道:
鸡叫一声撅一撅,鸡叫两声撅两撅;
三声唤出扶桑来,扫退残星与晓月。
俗不可耐却又不同凡响的口气,让文武百官们着实吃了一惊,统统地伏在阶前,撅着屁股直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打油诗也有格调清新的高雅之作。清朝年间的陕甘总督杨遇春,一日游历卧佛寺,面对睡态可掬的卧佛左瞧右看,当即吟诗一首,曰:
你倒睡得好,一睡万事了;
我若陪你睡,江山谁人保。
此诗,调侃之情,溢于言表。
坊间有户新婚人家,洞房时,宾客们硬逼新娘以新婚有感为题作诗吟诗。新娘未被难倒,随即口占一首:
谢天谢地谢诸君,我本无才哪会吟?
曾记唐人诗一句,春宵一刻值千金。
话音才落,众宾客哄然大笑:「新娘子想要睡觉啦,我们走哇!」其间,原本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思,被直白的诗句提升到了既可神通又可语达的境地,真个是「不典不经格外文章圈外句,似雅似俗别样诗词一样情」。
被毛泽东戏称为「乔老爷」的中国外交部已故前副部长乔冠华,他的一首打油诗更应该说一下,它先有三句:
八重樱下廖公子,
五月花中韩大哥;
欢欢喜喜詹金斯,
……
此诗的背景是中美、中日建交之后。第一句,指的是正值当年八重樱盛开的季节,「廖承志」率领代表团访问日本。而在地球的另一端,「韩叙」此时也在华盛顿商谈建立联络处之事,他下榻的旅馆名为「五月花」,「五月花中韩大哥」即指此。
與此相對應,美國政府同時也派助理國務卿詹金斯赴北京商談建立駐華聯絡處之事,與喬冠華談得很融洽、高興,這就有了「歡歡喜喜詹金斯」的第三句。可是怎麼也想不出第四句。
此事後來傳到毛澤東那裡,毛說:「我續後兩句:『莫道敝人功業小,北京賣報賺錢多!』」
這裡可有個故事。一九六七年,外事口造反派勒令喬冠華去王府井大街出售打倒喬的報紙,開頭有人押著,後來讓他自個兒賣完交錢。
喬冠華先清點小報的份數,按兩分錢一份算出總額,待造反派走出視線,就去無人處撂下報紙,找一家酒館喝酒去也!一、二個小時之後,再慢慢地踱回部裡,把喝酒換來的零錢交上,且每次都會多交幾角。
造反派們無茬可找,只得挖苦諷刺,說:「你這個修正主義分子,倒會賣報賺錢!」當「喬老爺賣報賺錢」的笑話傳到毛澤東那裡,毛就把它寫進了喬的打油詩。這樣,喬冠華的打油詩就成了:
八重櫻下廖公子,
五月花中韓大哥,
歡歡喜喜詹金斯;
莫道敝人功業小,
北京賣報賺錢多!
知道底細的人莫不哈哈大笑,然而細細品味,其間有著幾多辛辣、幾多辛酸,同時還有幾多惆悵。
相傳這種詩體源自唐代的張打油,他的《雪》:「江上一唤y,井上黑窟窿。黃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通篇不著一個「雪」字,被視為打油詩的開山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