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这个冠军有点闷(中国青年报 2009-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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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因为1998年国家体育总局决定在国内推广此前名不见经传的“万智牌”,吾同不会在大学校园附近的小店里发现它。
当然,少了这个在全球风靡了16年的游戏,他的生活并不会因此发生太大偏差。一路规规矩矩地升学、毕业、工作,如今,吾同作为北京电视台“经济法眼”栏目的记者,每天早上七八点出门,有时候扛着摄像机吹着冷风就过了大半天,然后在下午四五点的时候收工回家。
只是,他的名字前面或许会少了一个头衔──2009年万智牌世界冠军赛团体冠军。
尽管万智牌从来不是吾同的生活重心,甚至很有可能,一旦忙碌起来,第一个想到放弃的东西就是它,但10年前,吾同才接触了没几轮万智牌,他就觉得,“这是最适合我的东西。”
原本,这是个不善言辞、有些木讷,觉得什么东西只要一争就显得“很世俗”的男孩。在吾同还是小学生的时候,他和一群小朋友一起参加电视采访,话筒递过来,别的小孩都“一套一套的”,只有吾同害羞得“支支吾吾半天不说话”。
从小到大,父母从没有停歇过督促孩子要在学习上力争上游,可吾同觉得“成绩好是为了上好的学校,找到好的出路,俗”。
只有和班里同学一起组队踢足球或者打篮球的时候,这个“不显山露水”的少年才觉得有了一点劲儿。和读书不一样,体育让他觉得能“实现一种不屈不挠、永不放弃的精神”,尽管无法带来立竿见影的“好学校”和“好前途”。
然而,“不能单打独斗”的足球和篮球仍不能满足他,吾同需要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角斗场,直到大学时遇见了万智牌。
在这个有点儿复杂的游戏里,他需要从上千张市面上流通的、功能不一的牌中选择自己想要的组合,排兵布阵般组合好顺序并制订战术,然后与另一个玩家对战。他看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玩这个游戏就是冲着比赛去的。”即便撂下狠话,吾同的语调并没有升高,表情也依旧是自始至终的温吞。
慢条斯理的性格,从生活带进了牌局。大多数人喜欢抓一把牌一起在手里看,吾同却喜欢一张一张翻看。“每一张都可能是一个惊喜,每一张也可能是一个失望”,这种过山车般的刺激甚至会让吾同感叹“人生无常”,跌宕起伏的比赛过程令吾同十分享受。
毕业后,万智牌变得不再重要。工作了的吾同和在学校里没什么两样。因为绩效奖金太“世俗”,他很少参与同事间的收视率讨论,至于自己的工作,则“保持中游就好”。
等工作渐渐步入正轨,闲暇时间又能自由支配以后,吾同才又重拾万智牌。一个星期花上一两个下午到晚上的时间,“就像任何人的任何其他爱好一样”,花不了太多时间,也花不了太多钱。
2009年夏天的全国冠军赛,吾同拿了第四,取得参加11月在罗马举办世界冠军赛的资格。比赛前的一个半月,三个代表中国出战的小伙儿突击了一把战略战术。虽然和他的战友张之洋、李博都折戟于个人赛,但由于“比赛中互相可以给对方出主意”,再加上实力强劲的的日本队一不小心被捷克干掉,团体冠军最终落入中国队囊中──三个人中没有一个是职业选手,个人赛排名最好的吾同也只在406名选手中排到第99名,这让赛事举办方颇觉不可思议。
平淡的生活还是按部就班。办公室里,同事开玩笑说让这个“世界冠军”帮栏目打打广告,28岁的憨厚汉子同20年前面对电视镜头一样笑而不答。
即便在罗马走下对战桌的吾同也只是和队友一起在普通的晚餐中多加了一瓶红酒,当作庆祝。
因为得了世界冠军,吾同不用经过国内的预选,将直接参加明年4场国际比赛。尽管没有资助,他还是想尽量参加至少一场。在那里,他见过太多的时来运转,也经历过无数次火上浇油。
“你知道吗?一局比赛,仿佛很快地经历你的一生。”他慢吞吞地说。